“山神爷开眼了!”随着嘹亮的声音,穿心箭郑纪雄赳赳气昂昂,自北门进了后院。
人们赶紧出门观看。
随着金伯年兄弟到来,运来了大量粮食,却经不起人多,如今正阳观有两百好几十人口,除了吃还要造酒,尤其掀起了一股练武热潮,这些人一个顶三个常人的饭量,再多的粮食也嫌不够。
向举人已经在限制饭量,铁臂刘、林峰、金伯年这样的人那是顿顿吃不饱,因此打猎是日常工作,以前被人看不起的弓箭手如今成了热门行当,才刚林峰也在练箭,被黄岳骂了一顿。
郑纪是今日狩猎队的队长,他肩上扛了一根木棍,上面挂了一串山鸡,不少人看的流了口水,心里直叫可惜:还是生的。
后面一人扛了一串野兔,里面有两只斑鸠,人们刚要失望,又有两人抬了两只麋子,有一人背了一只香獐,最后面两个人抬了一只大野猪,人们轰叫起来,将野猪围了一圈。终于能吃一天饱饭了。
今日打到的猎物破了纪录,几个人嚷嚷着要吃猪头肉。有人问:“郑队副,野猪是你射到的?”
“那是。”郑纪自己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瞎扯吧你。”一个人拉着郑纪来看。野猪的头半拉被打得稀碎,明显是受了重击而死。
郑纪直挠头,好不容易撒一次谎,还被识破了。
有人调侃他道:“你跟于宝学的脸皮厚。”
于宝是个活宝,比林峰捣蛋多了,只有他敢给再世越女捶背,趁机在人家腰间摸两把,再世越女也不在乎,后来他摸了玉华仙姑的屁股,玉华仙姑追着他打不到,告诉了再世越女,于宝被再世越女按在地上抹了一嘴泥。
这人话一出口,自己愣住了,旁边几个人埋怨他,这时候铁臂刘进了院子,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于宝是铁臂刘的副手,二人焦不离孟,关系不用说了,铁臂刘本就有些疲惫,一听这话脸色发青,十分难看。
铁臂刘是个心大的,纵然于宝战死他也不会这么难过,然而他是看着于宝死的,想起当时的情景,心情坏透了!
遵照于宝的遗愿,铁臂刘张啸天等人对他的死进行了保密,只说他是战死。这个事对铁臂刘影响很大,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心中有许多不解,许多悲伤。
郑纪大声道:“这是刘兄的功劳,当时野猪冲来,刘兄两锏便把猪头打碎,直吓得后面一头野猪跳沟逃命。”
“跳沟?它怎么不去跳河?”这是个喜欢闹的。
“山上面没有河。”这是个老实人。
郑纪这话真实。当时他们发现了野猪的踪迹,正走上一个山坡,猛地两头野猪冲下来,正是居高临下,势如劈竹,大伙儿来不及射箭,头前一个弓箭手吓得滚翻在地,铁臂刘在他后面,抡起锏对冲过去,一锏把第一个野猪打了一个滚,野猪刚爬起来,铁臂刘连着两锏,脑袋打开了花,后面的野猪冲到他的前面一个急刹脚,没站住,身子一歪滚落到山沟里。铁臂刘是第一次打野猪,听人说野猪非常抗打,于是又加了一锏,半个头打碎,他又去追那头野猪,就差一步没有追到。山沟里半尺多高的树叶烂泥,还有荆棘,他舍不得这条裤子,于是停住,后悔刚才多打了一锏,不然就是两头野猪到手。
此时,人们对铁臂刘大加称赞,于挽云赞了他一句“你是野猪的祖宗”,被铁臂刘飞起一脚踢翻在地,于挽云直要哭出声来,铁臂刘瞪着他道:“你要学老四说话,先学点他的本事!”
于挽云在山外给张啸天一行人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银百花受了这么重的伤全是为了他,于宝的死也是因为他,铁臂刘对他又气又恨!
有人喊了伙房的人做饭,郑纪要去找向举人报功,要铁臂刘等他回来喝酒,没想他回来,向举人跟着来了,拽起铁臂刘说队长必须开会。铁臂刘昨日就出去打猎,到现在又困又饿,一个劲埋怨向举人欺负老实人。
议事厅坐了许多人。铁臂刘进去就挑毛病,说没有林峰,没有周道长。向举人说林峰只是个队副,来不来的无所谓,至于周道长,该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谁敢说我来不来无所谓?”林峰蹦着进来,一副找茬的模样。
“快坐了,今日要商量大事!”向举人对着他面色严肃,然后使劲清了清嗓子,大声说话,“名不正则言不顺。七队人便是一支队伍,如今我军有了八队人马,必然要一个名字。我与二位道长,义侠二人商议过了,咱们就叫个正阳盟,全名为正阳靖道义士盟,大伙儿看是如何?”
“本来挺好的,你弄个盟,这规矩那规矩的,多麻烦?”铁臂刘是被强拉来的,他只想找麻烦。
“不是这个说法。”向举人对他正色道,“一场大战便要开启,俺虽然是个军武出身,想着也是心中紧张。来到正阳观,俺只打了一场大仗,是在栗子坡,看着金老弟独闯敌阵,俺是心惊胆颤,若是换了俺上去,估摸着有那个本事也没有那个气势,要败回了。”
“哪有你这样说话的?人家没胆的充大胆,你有毛病。”林峰大声说道。
黄岳起身,要大伙儿平心静气,而后郑重说道:“向大哥说的是实话。人但凡要做大事,必定要心如铁石,动摇不得,哪个能够真正做到?只有尽力坚定。”
向举人接话道:“俺的心尚且不够坚定,其余的人岂是都强过了俺?因此都再坚定一些。大伙儿来说说,对了,龙教主你来先说,你可是个大人物。”
这次下山抓吴勇,龙谷丹一战成名,如今在道观的英雄里,她的地位已经跟张啸天银百花平起平坐,比林峰都高。
吴勇真是员猛将!当时他率领数位随从在路上骑马奔驰,林峰当先拦住去路,二人说了两句就打起来,结果难分高下,于是玉石公跟虬髯虎阮富上来帮忙,结果三个人硬是没围住他,被他一口大刀冲出包围,还是龙谷丹一只暗器打在吴勇的腿上,将他抓获。
龙谷丹起身来到主位,这里有向举人和黄岳,向举人看她过来连忙让出位置。
龙谷丹说道:“本教之中,最受人尊敬的是死士。死士必须是经了挑选的坚定虔诚之人,他们信奉神雀大圣,在心中神雀教至高无上。向大哥说的对,心念最要紧,你们原本是凭着义气,凭着义侠战无不胜,这还是不够,须得有再高的心念,设盟还不够,要歃血为誓,共同进退,同生共死。你等不信神雀,那就要常常激励人心,如此方可一战。”
她接着把教中的秘密,养死士的情况对大伙儿说了。神雀教养了一些死士,这些人平素除了祭祀之外再不做事,每日游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关键时刻却承担最危险的责任,甚至直接赴死。在龙谷丹任教主的期间,教中有三位死士奉献了生命,他们毫不退缩,视死如归。苗寨人对死士格外尊敬,死士是教中的英雄。
众人听了不禁发出感慨。
古来早有养死士一说。死士不可以跟普通人混在一起,更不能跟人争夺利益,他们自由自在,衣食无忧,只在养一颗坚定之心。
“日久见人心,初见龙教主时只以为是个女流之辈,不想如此见地卓越,佩服!”金伯年起身对龙谷丹抱拳,对大伙儿道,“龙教主说的好,我等就歃血为盟,从后不单是五兄弟,大伙儿都是兄弟。”
“那来说第二个事。”向举人来到石大斧和秃头豹包四面前,拱手施了一礼,“俺对两位哥哥赔个不是,这次要放了邓四,换几个江湖朋友回来。”
这件事他已经跟东大沟的人商量过,大伙儿听了十分生气,向举人这是旧事重提。
“俺不同意!说好了他是祭旗用的,你这是动摇军心。”包四气得不行,皱紧了眉头。
古时候建军起兵,或者面临大战,都要用一个有深仇大恨的人来祭旗。包四带人来的时候就提出要杀了邓四,向举人和黄岳说用他来祭旗,这时变了主意,包四当然不干。
向举人十分无奈,冲黄岳两手一摊,黄岳过去对包四道:“邓四是你们的仇人,也是向家寨的仇人,向举人何尝情愿放了他?只是向举人顾全大局。你仔细想了,放了邓四除了令你们不痛快,对接下来的大战有何影响?邓四手下的家丁有资格来打仗么?”
“俺们没了气势,接下来如何打仗?射箭都射不准了。”包四说道。
黄岳笑道:“没了邓四影响了你们的气势,你知不知道,能救江湖朋友而不去救,对这些群雄的气势有多大影响?放了一个无用的邓四,换回来几个江湖朋友,这些群雄能加上多少气势?是你们是主力,还是这些江湖朋友是主力?”
包四把头垂下,摇着头不说话。不甘心啊。
“这次放了,下次还能抓,只要咱们赢了,一个邓四算个甚么?我四弟一个人能捏死二十个邓四!”黄岳说话,气势夺人。
他拍了拍包四的肩膀,小声说道:“这里面还有个门道,晚饭时我与你与石前辈一块儿喝两碗,那时再说。”
石大斧也来劝说,包四只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