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阁一袭崭新的蓝色裤褂,一手提着食盒,另只手提着一只烧鸡,两瓶青芦烧酒。英俊的脸上,洋溢的微笑,轻步走进李宝山家的院子。
看见姜文阁,正在院中玩耍的宝华说道:“我大爹在屋里,你有好些天没来了。”
姜文阁笑道:“我这不来了吗?”说着走进董孝渊的房中,将东西放在桌上,对坐在炕上的董孝渊笑道:“老师,我回来了。”
董孝渊道:“你这一去,足有三月啊!宝山刚走,去了对门的刘家,让宝华去喊一声,咱爷仨今儿个好好喝两盅。”
姜文阁撕下一个鸡翅膀,走到院中,将鸡翅递给宝华,说道:“去对门儿二爷家里,把宝山大哥叫来。”宝华接过鸡翅,乐颠儿颠儿地跑出了院门。
姜文阁回到屋里,打开食盒,端出几盘热炒,开了酒瓶,倒了三碗,将一碗酒恭恭敬敬递到董孝渊面前,说道:“老师,这次来,是向你老辞行。”
董孝渊一怔,道:“还走,是要去哪?”
姜文阁道:“还去关东,朋友在那儿给我找了一个差事。”
董孝渊道:“是啥差事?”
姜文阁道:“在关东运通商行里做事,虽做文职,却顺带教商行老板小儿子功夫。”
董孝渊点点头,道:“我的徒弟里,我最喜欢你和宝山。说实话,你走,我真有些舍不得!”
姜文阁忙道:“我也舍不得老师。”
董孝渊道:“你晚走几天,我和你好好搭搭手,再将一些招式传你。”
说话间,李宝山走了进来,对姜文阁笑道:“刚刚还说起了你,没想到你立马儿就到了。”
姜文阁道:“我回来后,洗了把脸,换了身儿衣裳,到二奎的饭馆儿炒了几个菜,就看老师来了。”说着师徒三人围坐一起,喝了起来。
一碗酒喝下,李宝山道:“路上可还太平?”
姜文阁脸上一白,愤然道:“山海关稽查站那群王八蛋!本来我给老师和你从关东带来一些东西,在山海关倒车时,被他们以缉私的名义拿走了。”
董孝渊道:“人没事就好。这年月,伤点儿财不算啥。”
李宝山道:“去年福臣家的老二从关东回来,也是在那儿挨的打。”
姜文阁道:“简直就是明抢!看来当今这个世道,手里还真得有枪!”
李宝山道:“这话真是句实话,昨儿个邱黑子若是没枪,张桓就被人杀了。”
姜文阁奇道:“张桓为人宽厚,乐善好施,在秦沽甚有人望,谁要杀他?”
董孝渊浅浅喝了一口酒,轻声道:“一个人,哪就那么容易被人看透!”
李宝山道:“那个刺客黑布抱着头,蒙着脸,只露倆眼,身材不高,也不壮实,有人说像个女的。”
姜文阁道:“也许是张桓在津城或是在关东结的仇。”
李宝山道:“那人身手不错,一个照面儿,邱黑子便被踢翻。”
姜文阁笑道:“你还不知道?邱黑子、蔡蛮子就是俩混子,要是换了刘武生,恐怕用不上枪。”随即又道:“若真是个女的,有这样的功夫,已是很难得了!”
董孝渊道:“女人练武,就像女人下棋一样,自古少之又少。据我所知,你师爷、师太爷,再往上捯三辈儿,一个女徒弟也没教。”
李宝山笑道:“看来说书先生嘴里的那些女侠客、女剑客,都是写话本儿的那些闲人编出来的。”
姜文阁笑道:“将来我一定多教几个女徒弟。”
姜文阁之父姜树荣,不但在秦沽、在省城,就是在京师,也是一个有名号的人。姜家分支后,到了姜树荣的上辈儿,家境就已败落。姜树荣十六岁那年,秦沽镇北修了铁路,建了车站,姜树荣便在铁道上干起了护道工的活计,每天往返于青芦与秦沽两个车站之间。两年后的一天,官方来人,说是通过测试,从秦沽车站杂役中选拔人员,到省城修习修桥铺路的学问,测试的题目很是简单:从秦沽到青芦,两个车站间,有多少根铁轨?多少根道木?多少个道钉?面对三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考题,参考众人面面相觑,尽皆一脸茫然,姜树荣却当即答出,如数家珍,说的一个不差,于是被选入学堂,修习了数年高深的学问。学业期满,姜树荣技艺大成,主持建造了多座大桥,铺下了多条铁路。虽在秦沽已有妻室,却因常年在外,于是官下做主,在外给其另娶一房,以利公干。姜文阁便是二房所生。
姜树荣由国府交通部荣退故里,将镇南的旧宅翻建,盖起了一所六层青砖到底的瓦房。建造宅院时,姜树荣往来巡视间,见一名瓦匠在垒墙起头儿时,将一块整砖用瓦刀打去一半。姜树荣当即一把将那名瓦匠从脚手架上揪下,二话未说,抬手就是两记耳光。那名瓦匠捂着脸,带着哭音儿道:“你老为啥打我?”姜树荣道:“这座宅院的砖瓦数量,我都提前算好,一块不多,一块不少,都是从砖窑定制,一个坯子烧成。那里有现成的半块砖你不用,而你为了图省事儿,将手头儿的整砖打碎,使整座宅院少了一块砖,你让我再去烧上一窑?即便我花钱去烧,也不是当初的那套砖坯。你给我添的堵,添的乱,误的工期,你咋赔?”那瓦匠吓得连连磕头,工头儿也连声哀求,连说拜年的好话,姜树荣这才作罢。五年前,姜树荣去世,临死前曾赋诗一首,诗云:世事因由不必寻,平生亦幻又亦真。阶前落叶如春梦,一夜风雪了无痕。当夜,便下了一场二尺深的大雪。
小腚腚跪在邱黑子的面前,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邱黑子黑脸一沉,说道:“头磕得不响,心不诚,重磕。”
小腚腚咬着牙,用力在青砖上猛磕了三下,额前瞬时肿起一个青包。
邱黑子点点头,说道:“今儿个就算收了你这个记名儿的徒弟。”
小腚腚站起身,摸着肿起的额头,问道:“师父,啥叫记名儿的徒弟?”
邱黑子道:“记名徒弟就是你的名字已记在了我的门下,你对外可以说是我邱黑子的徒弟。”
小腚腚眼珠转了转,问道:“今儿个师父教我啥武艺?”
邱黑子道:“我表兄家的活儿都干了?”
小腚腚忙道:“前院、后院、跨院都扫干净了,柴也劈了,水也挑了,要干的活儿早就干完了。”
邱黑子眼中闪出笑意,笑道:“好,现下我就教你功夫。”
小腚腚喜形于色,忙道:“师父,你老教我啥?是打拳还是踢腿?”
邱黑子向小腚腚招招手,道:“你到我近前来。”
小腚腚连忙走到邱黑子的近前,邱黑子抬手一巴掌,打在小腚腚的脸上,将小腚腚打出一溜滚儿。
小腚腚挣扎着起身,捂着脸,道:“你咋打我?”
邱黑子笑道:“不挨打,咋能打人?你再过来。”
小腚腚战战兢兢走上几步,邱黑子抬腿一脚,将小腚腚踹出老远,笑道:“这招学会了吗?”
小腚腚呲牙咧嘴,哼哼半晌,这才从地上爬起,带着哭音儿道:“咋又踹我?这是啥招儿?”
邱黑子嘿嘿一笑,道:“啥招?打人的招儿!要不你咋摔出老远?这才是有用的真功夫。”
小腚腚支吾道:“有没有不挨打就能学的功夫?”
邱黑子略一沉吟,道:“想学不挨打的功夫也行,打今儿起,你干完活儿,从这里跑到青芦镇,在东大寺门前拔十根草,再跑回这里。记住,要快跑,慢一点儿也不成。然后再从大河儿里挑三十挑水,挑到小河子石桥的东边儿,倒进小河子。”
小腚腚面露难色,支吾道:“那……那不得累死……”
邱黑子怒道:“想不想学武?”
小腚腚连声道:“想学!想学!”
邱黑子喝道:“想学就照我说的做,少跑一步,少挑一挑,就给老子滚蛋!”说着走回屋里。
小腚腚回身看了一眼,撒腿跑出院门,从中街跑到后街,再从后街跑过石桥,一直向北跑去,刚到五里桥,便已上气不接下气,于是停下脚步,扶住一棵树,喘息道:“操你奶奶的,这叫啥师父?”说着从地上拔起十根草,装在兜里,回头看向秦沽方向,骂道:“去你奶奶的,老子先在这儿睡一觉再说。回去后,你奶奶的知道老子在哪拔的草!”说罢,两手枕在脑后,仰面躺在树下的草地上。
姜正之与姜子岚并肩走在蓟水河边儿,河风吹乱了两人的头发。
姜子岚理了理乱发,笑道:“还是前清好,至少剃了头,梳了辫子,头发吹不乱。”
姜正之微微一笑,道:“短发萧骚,洗得干净,容易被风吹乱。不过,即便乱了,也容易梳回原状。长发再梳成辫子,虽说不易被风吹乱,但脏了不易打理。若真是乱了,也要彻底散开,才能梳回原状。”
姜子岚道:“万物同理,世事皆然。凡事时间久了不去打理,或是摊的面儿过于广大,无力顾及,势必生出罅隙,进而积重难返,直至沉沦。”
宽阔的河面上驶过一条三桅海船,风帆齐鼓,顺风顺水,向南驶去。
姜子岚目送海船远去,说道:“听说前几天,李三渊的海船在这河里打了一网,为的是让北边儿来的亲戚开开眼。”
姜正之道:“海船如何能在河里撒网?这可是掌驾海船的大忌!老祖宗留下的章程禁忌,自有其理,不可弃之。”
姜子岚道:“据说一网收起,网内只有两条鲤鱼。”
姜正之轻声道:“安水县志,明确有载:内河甚深,河内鱼虾丰饶。”
姜子岚道:“在鱼虾丰饶的河上,铺天盖地的一网,只网住了两条鱼,这意味着什么?看来他家就要败落了。大事来临之前,上天总有昭示。”
姜正之道:“才不堪位,不言自明。若才远大于位,将会如何?”
姜子岚道:“用枪打蚊蚋,同样也会现出不良之效。”
姜正之看向眼前的大河,说道:“自四世祖岿然公从青芦迁到秦沽,到我们这代已过十世。打我记事起,每到河边,看着河水,心中总有亲敬之感。”
姜子岚道:“这就是二弟从北平返回故土之因?”
姜正之笑道:“我如何是个做大事之人!与我那风清表叔一样,在北平,只是个匆匆过客而已。”
李顺儿将小船驶到近前,见两人依旧漫步前行,全无坐船过河之意,当即脸上一冷,瞥了二人一眼,将船驶开。
姜子岚目视李顺儿的背影,说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有时识人会识得更为真切。他看五麻子,绝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姜正之道:“世人只重强暴,不辩仁厚久矣,自当一笑置之。一些人,特别是身处高低两端的那些人,若一眼辨不出强弱仁暴,便难以在这样的世道下生存下去。”
姜子岚道:“清高太过则伤仁,和顺太过则伤义。二弟你身在其位,该想想这些先贤的明训。”
姜正之笑道:“今日偷得一时闲,在大河边儿随便走走,也不知你我弟兄东拉西扯地说了些什么。”说着看向奔流中的小船,沉声道:“当今局势,便如眼前的大水,身在其间,唯有恪己守正,方能像这条小船,忍住凶澜,安稳渡河。”见姜子岚侧头看着自己,姜正之又道:“这个镇长,我实是勉为其难。三哥之才,远在小弟之上,我试着干上几天,就由三哥接任。”
姜子岚忙道:“这如何使得。”
姜正之道:“三哥,就这么说定了。”
五麻子手中提着两条鲤鱼,走进兰花的豆腐店,见店内没人,便大声喊道:“陈兄弟,哥哥来了!”连喊了两声,陈洪大步从后院走来,脸上满是红色疤痕,看去颇显狰狞。
五麻子见陈洪敞着衣襟,笑道:“大白天的,兄弟干啥来着?莫不是大展雄风,刚刚与弟妹操办了一回?”
未及陈洪说话,兰花一脸红晕,走进前屋。五麻子看见兰花,连忙将手中的鲤鱼递了过去,笑道:“这是从青芦回来,在二道弯沟边儿上,大生给的。弟妹你去给我兄弟熬汤。喝了鲤鱼汤,脸上的伤疤消的快。”
兰花道:“哪能要麻爷的东西?”
见兰花不接,五麻子将手里的鲤鱼,放到地上一个盆里,笑道:“弟妹一定是想让我兄弟脸上的疤瘌早些消了,我送鱼是为了合弟妹的心意。要是依着我,这一脸的红疤应当留着,顶着这样的相貌,别说是秦沽、青芦,就是到了唐山、保定,往人前一站,不用说话,就能镇住半条街!”
陈洪道:“我打小儿就不吃鱼。”
五麻子笑道:“不吃鱼,来我们秦沽干嘛?这儿有河靠海,可是出鱼虾的地儿。有句话叫:‘借钱吃海货,不算不会过!’”说着看向兰花,又道:“我兄弟不吃,弟妹吃。弟妹喝了鱼汤,脸上会更加白净。”
兰花道:“我俩老家都在关东,我们靠山吃山,都不吃鱼。麻爷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五麻子大大咧咧地往春凳上一坐,说道:“我说弟妹,别麻爷麻爷的,听着生分,往后叫五哥,树金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陈洪站在一旁,连连皱眉。
兰花道:“麻爷午间喝了多少?身上咋有一股子酒气?”
五麻子道:“今儿个青芦白凤山家的老太太出殡,这等大事,你五哥我哪能不到?从坟地回来,和青芦的几个朋友凑了一桌,谁也不攀谁,每人籀了一瓶儿。”说着眼中满是崇敬之色,又道:“你们可知白凤山是谁?那可是青芦出的了不起的人物!前清时,官名儿是十三营统领。到了民国,改叫了旅长。”
陈洪道:“没听过这人。”
五麻子道:“那就是兄弟你没啥见闻了!要说这位白旅长,竟是穷孩子出身。十六岁那年,一家财主盖房子,他偷了那家一袋子和灰用的麻刀毛儿,被那家人逮住,打了一顿。他跑出老远,喊道:‘你就给大爷盖吧,大爷早晚买你的房子!’喊完这句话,就去投了军。在兵营打起仗,那叫一个生死不怕。也该着人家有命,几场恶战下来,皮毛儿未蹭,立下战功,就升了一营的统领。后来,一直升到十三营统领。当了大官儿后,就带着五百卫队,回到了青芦,找到当初盖房子的那个财主,直截了当就说:‘大爷买你的房子,你就给大爷开个价吧!’那叫一个威风!那叫一个畅快!前些日子,他老娘过世,大办了七七四十九天。每天一早儿,就摆上流水白席,不管你是哪的人,只要到灵前磕了头、行了礼,你就坐下敞开吃、敞开喝。前两天吃了一顿饺子,光剥的蒜皮儿,就将一个高桌盖得严严实实。你说,这样的人场,这样的威势,谁不佩服!”
五麻子嗓门大、声调高,长篇大套地说个不停,几个买豆腐的人,到了店门前,听到店里五麻子的声音,当即走开。
一番话说完,五麻子干咳了两声,说道:“我说弟妹,不是五哥挑你,这大半天的,你咋不给五哥沏杯茶喝?”
兰花道:“我们不喝茶,连开水喝的都少,喝凉水喝惯了。麻爷要是渴了,我给麻爷舀瓢凉水。”
五麻子笑道:“凉水就凉水!正好去去你五哥的心火!”
未等兰花去舀水,陈洪走到水缸前,舀了一瓢凉水,递给了五麻子。
便在此时,傻糊子一瘸一颠,走进店门,刚说了一句“来五块豆腐”,就被五麻子劈脸泼来一瓢凉水。傻糊子“啊”地一声惊叫,瘸腿一滑,摔在了地上。
五麻子将水瓢轻轻放下,指着傻糊子喝道:“你这臭气哄哄的东西来这儿干啥?快给老子滚!往后想吃豆腐,叫你那丑脸的婆娘来买!”
小腚腚被一挑儿水压得呲牙咧嘴,摇晃着脚步走过石桥,放下水挑儿,揉揉肩膀,心里骂道:邱黑子这个王八蛋,要不是那天张老爷当面儿过问练武之事,他才不会教我这趟拳,更不会当着张老爷的面儿,指点拳招儿如何打人。真别说,这个王八蛋教的这些招儿,还真是厉害。小腚腚一边想,一边将两桶水倒入小盐河。看着河面渐渐散去的清亮涟漪,心里又想:张老爷也真是糊涂,邱黑子这个王八蛋让我跑路、挑水,分明是在调理人、找乐子,可张老爷却说,此乃邱叔在打熬你的劲力,是为你好,练武练功都要如此。
正想间,邵福、邵宽兄弟俩挑着柴草走下石桥。小腚腚看见二人,一脸轻视之意,冷冷哼了一声。
邵宽笑道:“小腚腚,我打老远就看见你挑了水往河里倒,你是不是傻疯了?”
小腚腚放下扁担,先是一个闪身,使出一招拳式,随即大步跑到二人身前,拦住去路,大声道:“说谁傻疯了?你嘴里给我放干净点儿!”
邵宽笑道:“你身上又痒痒了?你咋就记吃不记打?”
小腚腚冷笑一声,说道:“谁打谁呀?实话告诉你俩,我如今练了武术,今儿个就叫你俩知道知道你们腚腚爷的厉害!”
邵福、邵宽将柴草放下,邵福道:“滚一边儿去,再不滚,别说我还要削你。”
邵宽眼中闪过惊惧之色,低声道:“哥,他练了武术……”
邵福道:“他就是练了六术,也是挨打的胎子!”
小腚腚怒火中烧,大声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儿个腚腚爷就要把以往挨过你俩的打打回来!”说着摆出了一个架势,随即大吼一声,一拳打向邵福的前胸,嘴里喊道:“黑虎掏心!”
邵福一挺胸脯,小腚腚一拳正打在邵福的胸口,邵福纹丝未动,说道:“这就是你练的武术?”说着抬腿一脚,将小腚腚踹翻在地。
小腚腚连忙从地上爬起,又是一声大吼,反身一脚,踹向邵福,嘴里喊道:“虎尾脚!”一脚揣在邵福身上,邵福退了半步,随即上前一步,一巴掌抽在小腚腚的脸上。小腚腚尖叫一声,退开几步,捂着脸,眼中满是诧异之色,不解道:“我练了武术,咋还是打不过你?”
邵福道:“你练的就是狗屁!快他妈的给老子滚!”
邵宽也跟着喊道:“你练的是狗屁武术,快到一边儿逛遛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