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向革曾经在总院和地方苏维埃举办的联欢会上,听过铁匠主 席的诗朗诵。
铁匠主 席用方言朗诵革命诗歌,声音铿锵有力,好像铁锤击打烧热的铁器,火花闪现。
“大锤砸下,反 动派三魂去了两魂半。烈火熊熊,烧毁旧世界成一片残渣。
太阳升起,露珠闪闪,我们苏区的风哟,新鲜而香甜——”
敬向革和其他听众一起,热烈鼓掌。
同时,他也心生诧异,“这样五大三粗的铁匠,也有这样的写诗情感和文采?”
铁匠主 席看出热烈鼓掌的众人眼中疑惑,笑了说:“我会打铁,说话声音还大,也是开大会练的。
要说写诗,我根本就写不出来。这是我婆娘写的。”
众人鼓掌大笑中,他的妻子站起来,向大家鞠躬,笑说,这是前几天见她丈夫在铁匠铺子里,和同志乡亲一起,敲打赤卫队用的梭镖大刀时候,想出来的。
她也是参加革命工作后,受红军宣传队女队长影响,学了些文化,听了些革命歌谣,才学着凑几句,写得不好,是个心情表示,请同志们乡亲们多提宝贵意见——
铁匠主 席说:“敬股长,你要到县苏维埃去办事么?”
敬向革本来还没完全想好怎么和铁匠主 席说话,他看中的,是铁匠主 席的坐骑。
他灵机一动,答道:“是的。你去哪里?”
铁匠主 席说:“县苏维埃主 席同志要我去找你们院长,有些地方上的情况,防敌人探子什么的,跟院长说说。”
敬向革说:“哦?看来有情况?严重么?啊,我不问,这是要保密的。”
铁匠主 席笑道:“对外人保密,对红军股长同志你,保什么密?就是有些罗嗦,跟你说要耽误你的时间,什么有可能哪个货郎有些可疑什么的——哎,敬股长,你要去县苏维埃办事,怎么走路去?”
敬向革心中有鬼,听了对方的话,心跳加剧!
好在他善于隐藏自己的想法情感,立刻把那自己很关心而又无法再继续当面打听的“探子”话头扔到一边——
“现在,老子逃命是第一!”
总医院共有二十多匹骡马。
除了警卫连的一个骑兵班,负责传令和骑兵巡逻任务,还有院长兼政委的专用坐骑,十多匹骡马,一辆马车,两辆牛车。像敬股长出差这么远的路程,可以骑马去。
敬向革说:“不巧了。今天总院的骡马车都有运输任务。骑兵班的警卫任务重要,你刚才都说了,有敌人探子活动嘛——到县苏维埃,我走路去就行了。”
铁匠主 席说:“有二十多里呢。哦,咱红军同志都是铁脚板。”
两人说话间,走拢了。
敬向革笑眯眯地道:“上次听你朗诵革命诗歌,很感动。知道你喜欢诗歌快板什么的,我这里有一本咱们苏区印的小书,有几首好诗。
其实我不懂,就听我们采买股小肖同志说是挺好,就顺手装在包里了。
我原想,到县苏维埃见到铁匠主 席老哥你,给你看看。
这下可以现在就给你了。”
铁匠主 席大喜,伸出空着的手,接了这本油印的刊物。
敬向革继续笑嘻嘻地:“你看看,我帮你牵着马。”
铁匠主 席说:“这怎么好意思。”
敬向革说:“不要紧,你看看,要是行,就送给你。”
接了马缰绳。
铁匠主 席翻看杂志,疑惑道:“不见有诗啊?”
他突觉小腹一阵刺痛,人已经直不起腰,往下蹲,面前刀光闪动,脖子根处又中一刀,血迸射出来。
敬向革快步后退,手持一把匕首。
马儿嘶鸣!
敬向革死死拉住马缰绳。
铁匠主 席扔了手中刊物,两手捂住脖子,怒目圆睁,瞪向敬向革, 终向后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