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就台阶,还拍写个那样阶台。”
我其实不知道走廊上的胖先生在以那般高亢发鸣的声响在向一个许是亲戚的小姑娘发表如何的高见,我听不太懂他的口音,只是凭感觉猜测。这里距草石很近,里面有很多石涛浔命名并题词的地点,按小师妹抄来的说法,石涛浔似乎喜欢一种“基于汉字传统造词法将常见词语陌生化”的技法,目的大概是“展现生活的多样性”或者闹青春期似的别扭一类。中青年也有中青年自己的别扭,譬如这些年,某些亚文化迷上了解构大他者后现代的对位,他们正拿着手机笑录着胖先生的愤慨,那是愤恨庙堂与官僚的本土,正经过闪烁的鼠尔与彗尾,递到周邻游客尚未解封的应用程序首页。
离开这里后,这世上许多事都变了。
我仍坐在以“蓝色的佛罗伦萨”为主题的消费主义奇观中,这不是因为我要拍摄某张将借上传微博而永载史册的金奖照片,而是因为他的经营者同意给我一个包间并打三折,我要请一些人吃饭,我也请了他,他和一个看上去仍是在邑人的同龄人结婚,那个男人无法忍受我们中耍小聪明的把他的风格佛罗伦萨称作广州模式或银行消消乐,我猜想他或许也不能忍受石涛浔,“可这里有草石其他大人物的照片”,人们指认着推 翻前说的证据,但在我看来,它们也可以是对他乐于为事业牺牲自我的几份速写。
嗯,四邑倒还是那四邑,就像世界仍是这世界。
“在美国嫖娼合法不?”
“看情况,要不然他哪弄个进去的?”
“他为啥子要嫖?他那么有钱,老婆那么漂亮,实在不行,找个情人也行噻。”
“情人和炮友是个人,上网站的首先把自己身体和表情的几个部分案成了商品。人和感情不好买,所以奴隶制时代里头买卖奴隶的东西不把奴隶当人。”
“但是有钱还搞不定?金钱的奴隶也是奴隶噻。”
“不对,基本所有人都是金钱的奴隶,奴隶之间的高低贵贱之分那就很浅咯。他想体验sweety juicy lovely girlfriend experience,他基本上只有一小时七百五零刀这唯一一个选择。”
朴素的暖黄为LED的浮白笼罩,先到的王喆翰与周婉恬坐在靠门的最外侧,在那聊着某个我不认识的南荦湾区精英的八卦,他们的话语里泛着荡漾的熟悉,只是这熟悉已多了几许现时和遥远。
“贾嬢嬢,一杨二杨要晚点来。”
“嗯。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