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先生说再世越女指不定会刺杀庄王,陆玄通知道这句话的份量,自己必须找一个再世越女不刺杀庄王的理由,不然这事没得谈。他说:“毛先生,事情并非如此。我跟她商定的只是替代梅妃一日,明日便要换回,她不清楚楼里的情形,也不知道这里的防卫,一日之间如何做得来这个事?况且她扮成病重的梅妃,王爷不会找她临幸。”
毛先生只是微笑。他这样比出言反驳更厉害,陆玄通实在无奈,放个软话:“请先生去跟王爷作个商量,通融一下?”
李总管和边清远正在安慰庄王。庄王刚刚明白这是一件怎样的事情,气得浑身直抖,盯着陆玄通骂道:“枉我把你视为上宾,你……这个混蛋!”
毛先生走过去,连同李总管和边清远好一阵相劝,庄王终于平静下来。
几个人又是一阵子商量,毛先生回来,问陆玄通道:“这个越女十分危险,据说她是金伯年的女人,你与金伯年……你们仨人是怎么个说法?”
“胡说八道!”陆玄通眼睛一瞪,又急忙解释,“这几日越女都在我那里,吃住在一起,我保证她与金伯年并无瓜葛。”
“你们睡一块儿了?这倒是个好事。不过既然如此,你又来绑梅妃作甚?”毛先生糊涂了。
陆玄通一脸苦相,说道:“毛先生你可打住。我与越女是比她与金伯年更要好的朋友,她住里屋,我住外屋,没有你说的事。至于梅妃……”他说不下去了。
“不查清这个越女的底细,放她走不可能。你先将梅妃留下,我答应你,两日之内查清她的情况,将她送还与你,只是你要保证不能让她回到正阳观。你可同意?”毛先生认真说道。
“你不放人,我也不能放了梅妃,你看着办吧。”陆玄通一手持剑,一手扯住梅妃的胳膊。
“这个王爷如何接受?你做出这等事情,王爷不追究便是你的造化。”毛先生有些无奈,思索片刻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坐下来谈谈,你道如何?”
陆玄通点头。于是他带着梅妃,跟庄王与毛先生进了侧楼的一间屋里,磐石尊者和面罩人跟着进去。
再世越女宝剑归鞘,得以能够跟陆玄通说话,却因此被钟尚三人用兵器逼住,动惮不得,腰中的剑再不能拔出,只将希望寄托在陆玄通身上,等候他的消息。
这一场谈判足足半个时辰,出来时陆玄通孤身一人,看来这场唇枪舌剑他是个输家。
陆玄通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不一时,几个黑衣卫将昏迷不醒的瑶丫头用一床被子裹了出来,放到陆玄通面前。陆玄通这几天也没白折腾,有了收获。
陆玄通向长廊走来,长廊中几个江湖人打扮的汉子立刻赶来戒备,其中两人一前一后,一刀一剑顶在再世越女身上。
陆玄通对再世越女说:“越女小姐,今日你要委屈一日,我明日来带你走。”
“你没看到我这样了么?你混蛋!”再世越女急道。
她很害怕。留在这里不定遭到什么样的侮辱,如何受得了?!
“我已经跟王爷谈妥,你在这里不会遭到打骂,更不会被辱没,只是要你说出实情罢了。你只管有话说话,不要与他们顶撞,告辞。”陆玄通向再世越女一拱手,抱起瑶丫头走了。
柳定川亲自捆绑再世越女,他的手法十分高明,用了专门对付武功高手的牛筋绳,这种绳子韧性极高,越挣越紧。陆玄通将她的双手单个捆了,再将两手连在一起,之间留了几寸的距离,脚下也是一样。
“带你走。”柳定川不怀好意地笑着。
不用他动手,旁边一人将再世越女抱起就走,边走边说:“这个女人很有味道,一身好肉。”
这人姓董名广,是柳定川仅存的两位“罗汉”兄弟中的一位,另一个是“武痴”。
“可惜只能摸,不能用。”柳定川对董广歪头一笑。
“你们敢要动了我一个指头,我让陆玄通杀了你们!不然金伯年必然杀了你们!”再世越女叫道。
“你不提金伯年罢了,提了就要吃苦!”柳定川眼睛一瞪,样子十分凶恶。
再世越女追悔不及!没心啊,怎么将金伯年说出来了?
陆玄通跟董广走过长廊,进到一间堆着物资的仓库,董广将再世越女往地上一扔,再世越女屁股着地,样子十分狼狈,董广望着她哈哈一笑,揭开地上的一大块板子,下面露出一张梯子,再世越女心里一沉,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柳定川过来,一手提着再世越女双手中间的绳子,一手提着双脚中间的绳子,将她一抛老远,撞到一堆货物上,再世越女疼得呲牙咧嘴。
柳定川再次过来,一脸色魔般的表情,再世越女一口唾液吐出,柳定川轻轻避开,俯身一手抓住再世越女双手的绳子,正要解开外衣,再说越女眼中喷火一般,大怒道:“你敢辱我,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柳定川一呆,终于放弃了原有的打算,在她胸口一阵按摩,说道:“陆玄通如何对待我的师妹,我便如何对你。我便要辱你,辱你就是辱了金伯年。”
一位长脸老道来到青石楼大门,对站岗的军士道:“贫道九华山靖青,有事要见庄王,烦请通报一声。”
军士见老道虽然须发灰白,却神光奕奕,想着不是一般人物,二话不说跑去禀报。
不一时柳定川出来,带靖青道长去见庄王。
靖青道长进到房间,作揖说道:“贫道九华山靖青,见过庄王爷。”
庄王坐着不动,猛地一拍桌子,叫道:“老道胆子不小,我不敢杀你么?”
他对靖青道长本无敌意,只是上次攻打正阳观回来,天狼会中人将靖青道长想要作法,被他打了一记“脏弹”的事拿来说笑,庄王听了,对靖青道长怀恨在心。
靖青道长问:“若是周师兄来了,王爷会杀了他么?”
“那说不准。”庄王阴阴一笑。
“你尚且不说杀他,如何能杀贫道?”靖青道长淡淡说道。
庄王笑了,问他所为何事。靖青道长道:“贫道来这里走了四五十里,你一个王爷,如何不知礼数?”
庄王起身让座,柳定川拖过一把椅子放到庄王的对面,靖青道长坐了,庄王给他倒杯茶,靖青道长喝了,砸吧着嘴不说话。
“这茶不香么?”庄王问。他一贯美食美器,茶叶是顶级的西湖龙井。
靖青道长漠然说道:“贫道一向粗茶淡饭,食色二字早已不在心上。这次来是受人之托,要用你们的吴千总换几个人回来。”
夏庆已经得知母亲和妹妹来了浣山,但是不知道地点,于是黄岳派张啸天、林峰、神雀教主等高手连袂下山,要抓个“值钱”的人回来,事先请周禛卜了一卦,周禛果然不负所望,张啸天等人在巷子集通往乱坟滩的路上抓了陷阵军大将吴勇,于是请靖青道长充当使者,来跟庄王进行交换。
庄王正暗骂靖青道长不知好歹,听到吴勇就心里一喜,却不动声色道:“你要换哪个?”
“要换回屏风山三寨主夏庆的母亲和妹子,还有你们这里抓捕的江湖人。”靖青道长道。
“夏庆是哪个?”庄王不懂,仰头看着柳定川。
柳定川也是摇头:“这个只有问他们俩,王爷要找哪一个?”
他指的是李总管和边清远,庄王说道:“去找小李子,再叫岳同和毛先生过来。”
柳定川领命而去,庄王盯着靖青道长道:“本王很快进军正阳观,所到之处玉石俱焚!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你。”
“谢王爷提醒。”靖青道长说。
“能见到九华掌门靖青道长,老夫深感荣幸。”毛先生满面春风地进来,作揖说道。
他的后面跟着岳同,岳同只一拱手,并不说话。
靖青道长作揖说道:“这位定是毛先生了,贫道得以与高士会面,荣幸之至。”
毛先生道:“靖青道长道济天下,此来定有所指教。”
靖青道长微微面赤,说道:“一场干戈就要兴起,纵然贫道有心化解,也是无能为力,天意使然。”
“大明朝南北忧患,我家王爷虽未亲临战阵,也多曾为各地卫所训练士卒,助朝廷调兵遣将,功不可没,今日之事……如今也是无奈之举。”毛先生道。
靖青道长知道毛先生这话的含义,这事多说无益,于是揭过不谈。二人闲聊了几句,靖青道长道:“贫道此来,是做一件于双方有利之事。”
他将严家辉一行人来浣山的遭遇简述一遍,又讲道一些江湖人被关押在青石楼内,他此行的目的是要来个互换,减少双方的被俘人员,毛先生听了一边点头,一边长叹。
正巧李总管进来,毛先生起身迎上,问道:“李子,你们抓了一个屏风山首领的母亲和妹妹么?”
李总管急忙去看庄王,庄王只管板着一张脸,无动于衷的样子,李总管道:“这件事是蓬头狮子所为。他既然有这个心,我……小人自然应该准许。”
“兵行诡道,你们做的事我不管,我只问你,这两个女子现在哪里。还有,楼里关了多少被抓的江湖人?”毛先生正色说道。
李总管放心了,说道:“这对母女只在这楼里做事,至于江湖人,似乎是十位,或是九位。”
毛先生转身说道:“靖青道长,老夫已然问清了这件事情,至于如何换人就不再过问,道长还有事么?”
靖青道长踌躇了一会儿,拱手说道:“有件事要烦劳毛先生通融,据说这地牢是由邓二着人看管,贫道心中不安,要去牢里看看,然后再做商议,毛先生看是可否?”
毛先生看了一眼庄王,点头道:“行。定川啊,劳烦你带道长走一趟,不妨将那些病重的人放了。虽然是两方交战,终是不应令无辜者受罪。”
柳定川也看一眼庄王,拱手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