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开学的季节就要到了,当张秀月打算把样书送到学校的时候,学校的负责领导李校长却打来电话告诉张秀月暂时不要向学校送书了,等学校有需要再送过来吧。张秀月也没有往坏处想,只是以为学校只是一次操作上的变动罢了,于是便安心地等待着李校长的指示。
可是在开学前十多天,一间新书店在离她书店不远处开张了。张秀月顿时有点紧张——这次遇到竞争对手了。但一想到自己有那么铁的关系,即使有竞争也不怕。可也开始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她开始默默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同时,她尝试着联系学校的领导,希望尽快把样书送过去,好早日放下心头大石。可学校领导总是告诉她不要急。
眼看开学日就要来临了,可学校这边依然是风平浪静。可供货商陈老板却突然脸。他用不容分辩的语气说:“张老板,从这个学期开始你就不要在我这拿书了。如果你想拿也行,必须先还清了我的欠款,而且必须每次都要付清款才能取书。”
张秀月一听,吓得目瞪口呆。她连忙问道:“陈老板,我们一向不是合作得很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发生变卦?”
陈老板哼了一声:“我不想和言而无信的人做生意。”
尽管张秀月苦苦哀求陈老板帮自己一回,可陈老板却是一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架势。无奈之下,张秀月只好想找别的批发商想办法。
虽然图书批发商并不难找,只要你有钱,不愁找不到。可找到了又有什么作用呢?正当张秀月满意为为找到另一个供货商而沾沾自喜的进修,一个让她彻底绝望的电话打了过来。原来是学校负责图书采购的李校长打来的电话。他告诉张秀月,从这个学期开始,学校将不再采用她的图书。张秀月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黑,瘫坐在椅子上。完了,最后一条生路都被断绝了,最后的希望都变成了泡影了。
“张秀月,这是法院的传票,请您签收一下。”邮递员把一邮件递到了张秀月的面前。张秀月感到十分震惊,怎么会有法院传票呢?她赶忙打开邮件一看,原来是图书批发商陈老板把自己欠他三十万元货款的事告上了法院。张秀月惊得呆若木鸡,眼泪像缺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把张秀月从震惊中唤醒了。原来是不远处的书店今天正式开门营业了。张秀月恍惚突然间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早有的预谋。
这次,张秀月猜对了。新开书店的刘老板与图书陈老板是好朋友,他早已看中了张秀月书店的巨大商机。可是一直找不到插一脚进来,取代张秀月的机会。当他知道张秀月拖欠了陈老板三十万货款,想想这次机会来了。于是,他说服了老朋友,决定把张秀月告上法庭,并以此为理由找到学校领导。刘老板告诉学校领导张秀月这个老板做事不靠谱,不讲诚信,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风险和她做生意。
学校是最重视诚信的地方,因此知道张秀月在外面欠了别人一河滩的账,于是担心她会影响到学校的声誉,因此决定终止与张秀月的合作,转而与刘老板建立新的合作关系。
可明白了一切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每天看着新开的书店门庭若市,人山人海,自己的书店却门可罗雀,张秀月的心在不停地滴血。
她后悔自己不应盲目投资,急功近利,步子迈得太大太快了,以致一发不可收拾。她后悔自己不应该不守信用,屡次失信于人,以致自毁长城,把每一条门路都堵死了。
乐园没有了,书店也即将倒闭,法院的传票也到了,怎样才能还清拖欠的债务呢?怎样才能重新赢得他人的信任呢?如何才能挽救这一地鸡毛的局面呢?
张秀月感到头痛欲裂,走投无路。她终日精神恍惚,以泪洗脸。她的思想已经完全走进了死胡同。
其实,生活中并没有真正的绝境,而真正的绝境只是精神上的绝望。此时的张秀月,已经陷入了内外交困的绝境。她感到自己这辈子就算完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天晚上,胡乱吃过晚饭,张秀月安顿好儿子后便一个人来到江边散步。
这天天色较为暗淡,月亮都躲进了云里,只有几点星光在黑暗中露出微光。由于天气不是很好,来河边散步的行人很少。到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流水呜呜地哀鸣着。
张秀月的大脑像被水泥浆凝固了似的,再也转动不起来了;她的心完全破碎了,即使强力胶水也不能把它们重机新组合起来;她的精神完全麻木了,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了。
她慢慢走进水里,水已经淹没了双腿,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归宿。
突然,手机响了。她机械式地接通了电话。而正是这机械式的一个动作,竟把她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妈妈,您在哪?我一个人在家,有点怕,你快回来陪我。”儿子刘勇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到她的耳朵。这把稚嫩的声音瞬间如同电击一般迅速把她的头脑激活了,心灵复苏了,灵魂归位了。
“对,即使我什么都没有了,至少我还有一个儿子。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把儿子抚养成人。”
张秀月把手机放回到衣袋里,仰天放声大哭起来。这一哭,彻底把她从死胡同里拯救了出来。她用双手捧起一掬掬清凉的江水,彻底地洗了一把脸。她决定抹去泪水,重头再来,重新面对一地鸡毛的生活。她迈着有力的步伐向岸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