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情面难却难自己
向河渠回家后经杨文明的介绍为郭元农具厂开发了乙酰氯,在生产过程中工人违章操作出了事故。在调查处理过程中,向河渠出示了《操作规程.草案》、职工培训讲义和考试答卷,领群众代表、厂方主管、派出所干警和公司分管干部,还有当班的工人,进行现场演示说明,又出示了岗位责任制中自己应承担的责任,回答了在场人们的问题。终于让人们弄清这场事故的责任是操作失误,而不是技术和技术管理问题。
农具厂的干部职工对化工纯粹是外行,这次事故吓破了心胆,说什么也不敢再生产下去了,他们放弃了这个项目。
农具厂放弃了,同去的包国平却来了劲儿。
包国平是农机站老工人包锦芳的大儿子,钱海涛的外甥,看在两人面上将包国平带上郭元。现在他跟向河渠说:“向会计,他们不干我们干,怎么样?”向河渠说:“这里离群众居住太近,加上人生地不熟的----”
没等向河渠把话说完,包国平就说:“我们到生化厂干啊。你弄的那个项目倒掉了,厂关了门,我们去有地方,有什么不好,反正我舅舅在乡里。”
他在沉思着、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三上生化厂?
在生化厂的经历是够让向河渠伤心的,无论是接产激素的创业还是开发净水剂的振兴,其结局都让他欲哭无泪,这是一块听人提起就让他伤心的伤心地。只是目下无路可走也是真的。
没有项目可以找,而且乙酰lv就在手中,可就是没钱没地方可以落实。从合适地方说,论设备是郭元强,论周边群众是沿江好。说地方伤心,是地方上的人让他伤心。
包国平的舅舅在沿江当书 记,人的伤心可以由包国平去包太平;生化厂的设备也不用花钱添置。按说三上生化厂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包家经济条件也不怎么好,能拿多少钱来投资,危险;自己更没钱。两个穷鬼拿什么到生化厂去生产经营?因而犹豫不决。
见向长时间不吭声,包国平问:“你担心什么?”向河渠说:“我没钱投资。”包国平说:“我也没有。可我舅舅在当书 记呀,他总有办法的吧?”向河渠没答腔。包国平说:“这样好啦,等我跟舅舅商量了再说。”向河渠只好同意。
过了两天,包国平来了,他说:“向会计,我舅舅赞成到生化厂揪。生化厂的执照已吊销,可以用何宝泉的福利厂执照,还能免税。舅舅说钱的事他可以当担保人,向银行借。他叫你到公社去一趟。”
在路上小店里买了一盒烟,向随着包国平来到乡政府。刚见面,向河渠就拿出烟来。
“唷嗬,红塔山,有进步,也会拿烟敬人了。”钱海涛笑着接过烟说。向河渠笑笑说:“书 记错会我的意了。待人接物的正常礼仪礼节我还是懂的,要不然怎么去结交工程技术人员、开拓供销渠道?只不过不习惯逢迎巴结罢了。”
“以前我不了解,现在有点明白了。老习惯嘛,你觉得有理还依你的办。喝茶。”钱海涛笑笑, 指着他放在向河渠面前的茶杯说。
接着忽然问道,“怎么?听国平说你在写书?”向说:“噢——,那是在整理、编撰收集得到的小化工生产技术,算不上写书。”钱海涛说:“秦正平也说你在写小说,那还不是在写书?”向河渠笑着说:“书 记听说过这样一副对联么?说是‘丈夫当死中求生祸中求福 古人有困而修德穷而著书’我就是穷而著书罢了。”
钱海涛笑着说:“哈哈,不愧是秀才,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来,说说到生化厂打算怎么干?”
向河渠一愣,说:“我没说要到生化厂揪哇。是国平想去的,我并不想,那是我的伤心地,不想去。”
钱海涛也是一愣,随即说:“说来我也有责任,没保护好老同学。那项目还能起死回生吗?要是能,资金上倒是可以支持的。”
向河渠说:“危险。反应釜的修复容易,主要是路已断了。当初我承诺的是两条,一是保证供应不误事,二是聘靖他们当顾问,共谋发展。结果是一条也没兑现,人家肯定有了固定的供应渠道,怎么恢复?”
“喔 ——”钱海涛略一沉思,问,“国平想去你能帮他吗?他可是你老朋友的儿子。”
向河渠说:“帮是没问题,人在世上就是互相帮扶着向前的嘛。上一回不是不想帮秦经理、姚经理,是他们只要马儿拉车,不给马儿吃饱。没有业务费我没法兑现给人家的承诺,我有家庭得生活,可他们不肯给,只好跑。帮国平是可以的,问题是怎么帮、帮什么?要人我可以尽力,要钱没有,我还欠人家的呢。”
钱海涛说:“钱只怕多少要出一些,以国平为主,比如他三分之二,你三分之一,你的技术、路头算一份,这样利益均分,怎么样?”向河渠说:“我真没钱。”
钱海涛说:“听国平说在郭元生产的那个并不难,也有销路,就先生产它。要多少钱才能转起来?”向河渠大体匡了匡,说:“没有两万弄不起来,”钱海涛拍板说:“就这样,国平出一万五,你出五千。国平当头你当会计,先小打小敲揪起来再说。”
向河渠说:“书 记,我真没钱啊。”
钱海涛有些不高兴了,说:“向河渠,这些年的会计、厂长怎么当的?没钱不会借么?五千块也借不到?听秦正平吹当年生化厂就是你借钱启动的,那时的塑料厂亏得一塌糊涂倒有本事借,现在为自己却没本事了?是不是不愿帮我这个外甥?”
向河渠说:“书 记,你这么一说可就言重了。国平在郭元很能干,我也挺看重他的,怎么不愿帮呢?只是个人从没借过钱,也不想借。既然你这么说,我,我就去找人好啦。”
就这样,向河渠被拉到包国平的船上,当上撑篙的水手。
没想到市场变幻无常,刚把生产线建成,才卖出不到一吨产品,乙酰lv滞销。凭着向河渠的踢腾又维持了一段时间,变成货是销售出去了,钱却难要回来。包国平抱怨不说,钱海涛也不止一次要向河渠扭转局势。
产品滞销的扭转办法只有换产品。换什么呢?去溧水一家化工厂要钱时该厂厂长建议他转产qing氨荒酸二甲酯。说这个产品目前比较好销,技术上他有朋友可以帮忙,销路也可以介绍。
在这位尹厂长的介绍下,他到金坛找到张建明。张建明所在厂就生产这个二甲酯,他在这家厂当班长,拍着胸脯保证技术他负责;又到常州找到尹厂长的另一位朋友刘国柱,他在厂里当供销科长,承认包销路。依据张建明的技术介绍,结合到该厂看到的实际,他对投资这个项目作了测算。测算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单项预算没有五万建不起来。
五万在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也就是说根本上不了这个项目。于是他把情况告诉了张、刘二人。张建明建议他找个能接产的厂子,由他去承担技术,刘国柱承担供销责任,他们三人联合起来转让这个项目。这一建议让向河渠动了心。
跟包国平合作遇上了困难。包国平依着舅舅的势与周边关系处得很僵,这与向河渠关系不大,不去说他。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切身关系了:包国平将父母妻儿全部搬到厂里来住,仓库由他父亲管理,食堂由他母亲负责,工人的伙食连他全家的伙食费全部列入生产成本;他家带来的米面和柴草当然都卖给厂里,至于数量多少,只凭着他报,连他抽的烟也算成办公费;厂里的事全由他一人说了算。有句说句,对向河渠的外出开支也是报多少批多少 ,从不打折扣的。假如向河渠存心报点假帐的话,估计包国平也不会过问,可惜的是向河渠做不出这样的事。
本来如果生产经营正常,这点吃喝也算不了大事,问题在于行情不好,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这就形成了亏损;他一家三人,向河渠一人,仅工资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长此下去不堪设想,他萌生了退志。现在走,天大不了借来的五千元打了水漂,自己到别处去挣钱来还顾荣华。
说起来萌生退志的还有一个原因,那是何宝泉说的一段话。福利厂投入生产后,一次向河渠从家里来厂的路上碰到何宝泉,问他怎么想得起来跟包国平合作的?说包国平不是个合作的好伙伴,说他有时候连父母都不顾,怎么可能顾你?何宝泉讲了一件事来证明包国平不顾父母。说逢时过节只请丈人丈母就是不请父母上桌,被老包批评过几回仍不思悔改,有一回正逢老包回家撞见,将一桌子饭菜连桌子掀翻在地,差点打起来。何宝泉说:“我知道你是却不过钱海涛的情面,可要是将来闹翻了,又怎样收场?”
现在双方的关系还算客客气气的,趁现在走正是时候。可是走到哪儿去呢?他想到了顾荣华。
说到顾荣华,大家大概还记得就是在供销社五金柜工作,七三年被清退,八一年才被纠正,恢复合同工的那一位,是向河渠的老同学、好朋友。随着改 革开放,他已发了财,新起一幢两层四间一底的楼房,手上还拥有不少存款。据说供销社的原体制限制了业务的发展,部分人正眼睛向外看,打算另谋出路呢。向河渠找到他说起此事,他一口答应明天就陪去找人。
顾荣华的叔丈人在张黄化工厂当付厂长,向河渠找顾荣华的目的是通过他找那位付厂长谈帮助开发qing氨荒酸二甲酯一事。第二天两人骑着自行车沿着三级河向东骑到向阳桥时,顾荣华停下了,他说:“不对呀河渠,这个项目说给张黄,你凭什么去主持技术和供销?技术不是你的,供销也不是你的。人家不凭着你的嘴说,肯定会考察。你不能不介绍关系人。你与关系人不是老朋友,两下里一见面,他们直接谈上了,你就落了空。到那时你有什么泡儿翻?”
这番话可把向河渠说得愣住了:是的,没泡儿翻。他同哪一头都没多少交情,也没钩子、绊子,拴不住。落空几乎是铁定的结果。他泄气地说:“算了,只当没听说过这事。你去上班,我去厂里看看。”
“别忙,我们打转,我回去看看,假如钱够 ,我来投资。”
“你,你投资?”向河渠吃惊地望着顾荣华问。五万块在当时不是个小数字,乡办厂干部当时的工资也只百元上下,不吃不喝得四五十年才攒得下的,他一个柜组长居然在建了楼房以后还有这么多存款,而向河渠却还在为假如馨兰考不取大学需要花钱买的话,那一万多块钱到哪儿弄呢,难怪十分吃惊了。
“是的,供销社在改制,我不打算在社里干了。锋儿没考上高中后一直在家里呆着也不是个事儿,得找个工作做做。两年前就同你说过要是有个什么好项目我可以投,成功了,我出来同你一起干,锋儿也好有个去处,你一直不上心。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为什么不抓住?”
说向河渠一直没上心,说冤确实有些冤,碰不上什么稳定的赚钱项目,这几年搞的都是救急的,带有冒险性质,因而没建议顾荣华参与,说他一直没上心是有些冤;可是说不冤还真有点不冤,松下幸之助曾告诫人们,不要和要好的朋友合作经营企业,因为弄不好为利益而引起冲突,伤了朋友的情分,甚至连朋友也做不成的事都可能发生,所以他一直没想与顾荣华合作搞项目,与褚国柱的分手就是个不浅的教训,所以说也不冤。而今话逼到眼前,怎么回答?向河渠说:“不是不上心,而是一直没有找到好项目。”
“这个项目怎么样呢?”“这几年化工市场变幻不定,今天看着好的,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又不行了,难说好还是不好。”
“眼前呢?估计能维持多长时间?能有替换的项目吗?”顾荣华接连抛出三个问题。向河渠说:“眼前看着是好的,技术有人教,货物有人要。维持多长时间说不好,一年半载的大概没问题吧?替换的项目肯定是有的,化工产品成千上万种,哪能没有替换产品?只不过要随时留心市场情况,不要等到临时抱佛脚,一般都会有产品替补的。”
“那不就行了,就投资这个。走,跟我回家查一查再说。”
查的结果是四万七千,留两千应急,可以投资四万五。顾荣华让向河渠去跟包国平谈他愿意投资上qing氨二甲酯,看包国平怎么说。
听向河渠介绍了项目情况,正为乙酰lv担心的包国平不等介绍完就说:“你说的什么酯不酯的,我听不懂,只要有钱赚就揪。”向河渠说:“揪是不错,可是钱呢?要投资四五万呢。”
一听说要投资四五万,包国平不作声了。四五万在那个年头还是蛮吓人的。向河渠见状试探着说:“我俩没钱,可不可以找别人来投资呢?”
“谁来投?来投的人到不到厂里来?谁当家?”好家伙,他倒跟顾荣华一样也提出了三个问题。向河渠刚报出“顾荣华”的名字,包国平忙说:“不行,不行。同顾荣华揪,我可揪不过他。不同他弄,他多厉害。”
向河渠有些惊讶地问:“你认识他?跟他打过交道?”包国平说:“供销社的顾荣华谁不认识?发财是不错,可人很厉害,不好打交道。我们队里小潘在供销社,有多少事我不懂?我不同他揪,宁可揪不成。”
顾荣华好处不好处,向河渠不甚了解。虽说是同学,也算要好朋友,真的打交道并不多。学生时代不在一个年级一个班,高中时不在一个学校;运动后期顾荣华进了贫宣队,向河渠的爸爸被关在牛鬼蛇神棚里,两下里基本没有来往;后来顾荣华进了供销社,向河渠则从种田到乡办企业务工,也基本上没什么直接交道可打。
帮顾荣华写信向上,大半出于义愤,并不是因为友谊。当然向河渠从中也得了好处,那就是在供销社有了熟人,其中苗荣瑞就给他帮了不少忙,尤其是化肥。
顾荣华直接帮向河渠办事的大概一件也没有,不,有的,那就是买受录机。但那算不了什么,因为不用计划,敞开卖的。
虽然在帮叶世兰组织自行车呀电风扇啊紧俏物资方面是出了力的,不过那是在做生意,不是在帮朋友的忙,而且也从没听到叶世兰夫妻赞扬过顾荣华一句,尽管也没听说顾荣华的不好。但沙、叶二人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所以对顾荣华的了解很是肤浅。今听包太平这么一说,随即接口说:“也好,不同他揪 。我对他也只是认识,没多少了解。晚上回家时只说不打算上这个项目就是了。”
还没等晚上回家,包国平来到向河渠的办公室说:“向会计,我有个主意。老顾不是想投资吗?他可以借给你,由你顶名,该他分的钱算在你头上,你再给他,他不到厂里来做事,这样办行不行?”
向河渠望望他,问:“是你舅的主意?”包国平说:“不管是谁的主意,你说这样办能行吗?”
向河渠说:“老顾之所以想投资,主要是为他儿子找个行当,你不让他来,让不让他儿子来?”包太平说:“上项目反正是要用人的,他儿子来就来好嘞。”向河渠说:“等我想想。”
他是得想想,一是他不敢借。向顾荣华借五千就是壮着胆子借的,不过这五千他不怕,因为现有产品加设备投资,尽管帐面出现亏本,但抵算投资并没有问题。再借,他就不敢了,四五万呢,万一有个行情变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倾家荡产也不够。
二是估计顾荣华也不会借。顾荣华投资是想形势稳定后离开供销社来厂里当老板的,是投资入股,而且是大股东,可不是借。借就不再是大股东了,有违他的本意。
三来还得跟凤莲商量商量。即使顾荣华愿借,这么大的一笔巨款可不是闹着玩的。
晚上回家时,原本打算越过顾家,等与凤莲商量好后再说的,不料顾荣华等在屋旁,绕不过去。
听向河渠说了情况,顾荣华问锋儿的事情怎么办,待到听说可以安排当机电保全工后爽快地说:“借就借好嘞,还有个不相信你的?”向河渠说:“不是你相信不相信我的事,而是我有些怕。”
顾荣华问:“怕什么?”向河渠说:“一是跟包国平不怎么好弄;二是对这个产品不是很有底。”顾荣华惊讶地问:“没底你还想搞?”
向河渠说:“你没听清我的话,我是说不是很有底,并不是完全没底。象三氯化铁,产供销我全有底,资金由乡里出,只要解决生产中出现的问题和维持与自来水公司的关系就万无一失,定心拿业务费。这个项目象你所说的技术、销路都是人家的,人家愿意与我们合作到哪一步?前景如何?我不能打包票。要看市场行情和与人家合作的结果如何才能决定,所以说我不是很有底。”
“当初创办生化厂时你是不是很有底?同这个项目比呢?”“比起来比这个项目还要没底,因为除了向明所说的信息,我们什么也没有,没钱、没设备,连房子都要让给纺织厂。”
顾荣华笑了,他说:“你还是搞成了。现在比当初要好得多,起码钱不要你想法子,反而怕了,是什么原因?”
向河渠说:“毛主 席说人是第一宝贵因素。当初生化厂的成功是有阮志清、蒋国钧、向明等核心人物在,有一帮子骨干在,所以才能成功的。”
顾荣华有些不相信地问:“阮志清专门跟你作对,你还说他是核心人物?”
向河渠说:“矛盾的产生不总是一个人的原因,我也有责任。今天不谈这个。当年有他在,方方面面的事情有他挡着,老蒋善于做人的思想工作,向明一肩挑去供销担子,我只管内部,这才获得成功。现在我有什么?孤家寡人一个。要是有把伞为我遮着,有个得力助手帮我分担一些事情,当然不怕,可是我有吗?包国平的舅舅是能帮包国平遮着,但他本身的素质太差,还独断独行,不顾别人,我能不怕吗?钱投得越多我越怕。”
“哎,荣华,怎么同向会计在屋外说?向会计,到家里坐。好长时间没来,在这儿吃晚饭。”扛着锄头回来的姜兰英热情地说。“谢谢你,不客气,我已答应凤莲帮她打药水了,不能在这儿。”向河渠说。
“药水明天打没事的,我家也没打呢。走,进屋说。今天请你吃样你没吃过的东西。”顾荣华伸手抓过向河渠的车龙头,不由分说就往场上拉。
两人进屋还没坐下,姜兰英就问:“锋儿还没有回来?”顾荣华说:“谁知他野到哪儿去了?”姜兰英说:“你也不管管,常常深更半夜才回,别惹出什么事来。”
向河渠说:“别担心,你家锋儿不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惹不了什么祸的。”顾荣华说:“哪象你家馨兰马上就去上大学,我家连高中也考不上,真不让人省心哪。这不,想投资有一半是为他着想呢。坐,坐。兰英帮泡杯茶来,河渠可是茶友。”
向河渠说:“什么茶友不茶友的,别看以前我书桌上放着有关喝茶的书,其实对饮茶我并不怎么感兴趣,甚至在七七年前很少喝茶。直到七七年查出有慢性肝炎,据说喝茶有助于肝炎的康复,所以才喝了起来。至于看书,那是为防止跟一些专家、教授聊天时聊到这方面的话题时不至于出乖露丑、无话可说,哪里又变成茶友了。”
顾荣华将姜兰英泡来的茶中的一碗推到向河渠的面前说:“刚才你说的也对,办厂独拳打虎是不行,包国平的素质也不行。听你们两边店铺的人们说他有些专横跋扈,依他舅舅的势谁也不在他眼下。但你可以选一些合适的同你一起创业啊”
向河渠说:“你说的合适人选和我说的不是一种类型。你说的是下属,是助手,这只要有资金就可以找到的,而我说的是伙伴,是共同创业的伙伴。
如果不论合适不合适的话,我与阮志清、老蒋算,与梁金才、许明熙算,与包国平也算,当然与老蒋、国民更算。说起来包国平所具备的外在条件,也就是舅舅当书 记是个十分有利的条件,如能象老阮前期那样放手让我去管理内务,他只管借他舅舅的牌子处好与环保、财税、工商和周边群众的关系,这个厂绝对有希望,他得到的利益肯定不小。可是小人发财如受罪,一朝权在手,又背靠硬靠山,就一意孤行,急于谋他的私利。我现在只是他的记帐的、跑外勤的,其余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比阮志清后期还要厉害几倍,你说怎么搞?”
“你是说有钱投资这项目也没法搞?”“办法倒不是没有,比如找一块地方,你当厂长管家里,我专管技术开发和供销,就能搞。”“地方到哪儿找?”“跃进校空着。校办厂重新挂牌,张校长肯定支持。”
说话间姜兰英端来两盘菜,说:“吃饭吧,边吃边说。”向河渠说:“锋儿还没回来,等一等吧。咦——,怎没见到伯伯和大妈的?”顾荣华边倒酒边说:“他们到我老大家去了,昨天就去了;锋儿不用等,不知他什么时候才到家,没准儿的。要不,我咋说不省心呢。”
姜兰英又端来花生米和呛黄瓜,向河渠说:‘你也坐下吃啊。“姜兰英说:”你们吃,我还得准备下面呢。”
顾荣华用筷子夹出一块肉让着向河渠,并说:“别管她,你来尝尝这个,猜一猜是什么肉?”向河渠夹来放在嘴里嚼着,品着味儿,不太咸,倒挺香,肯定不是猪肉,猪肉不会让自己猜,狗肉?兔肉?都不象?他摇摇头,笑着说:“猜不出,山珍海味我没见识过,不知道。”顾荣华哈哈大笑说:“什么山珍海味呀,猫 肉。没吃过吧?我就猜你没吃过。”
吃喝间顾荣华说他刚才考虑过了,供销社目前甚至一年半载还离不开,到跃进办不现实。钱以向河渠的名义投是个办法,峰儿到厂干机电保全工也是个好行当。在向河渠的指导下不但可以掌控机械设施这个要害,还能逐步掌握生产操作技术,慢慢成为厂里不可或缺的人员。然后将投入的钱转到锋儿头上,再逐步将工人拉到自己手上,到那时估计自己也可以脱身出来了,再提出到厂共同创业。他同意更好,不同意则撤资,主动权就到了我们的手上。
向河渠有些犹豫,顾荣华问还有什么疑问。向河渠说:“你想的固然不错,但风险还是有的。锋儿能不能团住工人掌握生产要害是个关键;钱海涛当着书 记,包国平不让你进厂,担心你进了厂,他就可能做不到主,也是个障碍。”
顾荣华说:“这些都不用怕。钱海涛当书 记实在不让我进厂,我也不担心,撤资怎么样?你包国平给钱我就不进厂,你有钱吗?锋儿我来督促,只要掌控了要害,股权又转到锋儿手上,我才不怕他不让我进厂呢。现在的关键是锋儿进厂,这一步迈过去了,下面的事就好办了。”
话说到这一步,向河渠就不能再推辞了,再推辞就是不愿帮安排锋儿,就是拒绝与顾荣华合作了。别说两人关系还不错,就是一般朋友相处也推辞不得呀,更何况他也盼望有人能与自己合作创业呢,于是答应了。答应是答应了 ,却没想到要签一份顶名投资协议。没想到的是这一缺失竟骑上虎背想下来也下不来了,直熬了十八年的艰苦岁月才得以脱离困境。
要是能未卜先知,那么无论如何也会签一纸协议的,要不然就不答应。对顾荣华的人品在他竟不及包国平的判断。也许用迷信的说法来说就是他命中该有这一劫吧,要不然为啥会有这些往后发生的波波折折的呢。当然啦,对读者来说却是幸运的,因为读了向河渠的经历,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让你在遇到类似情况时得以避开劫难。如若不信,请往下读时细细体会,便知笔者所言不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