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我听见过，是昨天人群中关心瞎子那个女子。
我跳上房顶，正好瞧见女子视线落在瞎子身上时一闪而过的惊艳。
原来好色的女人不止我一个。
对方比我委婉，脚步轻移，靠了过去。
“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
她掩唇笑了笑，秀丽的容貌引得周围一些男人频频驻足。
可惜，瞎子是个瞎子。
瞎子循着声音对她颔首，礼貌微笑。
倒是豆娘好似认识她，热络的打着招呼。
“云儿也是来买书的么？”
黎云儿把视线从瞎子身上挪到豆娘身上，笑着点头：“近来得空，便想买些书打发时间，却不知买什么书好，姐姐和二爷可有爱看的？”
豆娘一听这话，就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笑道：“你也知我不识得几个字。”
豆娘并未把话头递给瞎子，瞎子也没有开口的意思，黎云儿只得主动开口去问。
“二爷呢？”
对方都这般问了，瞎子只得开口，语气温和：“我读的书只怕姑娘不喜欢。”
黎云儿便道：“二公子不说，如何知道奴不喜欢呢？”
“我常读志怪杂谈，鬼神之书。”瞎子缓声回应。
黎云儿先是一愣，很快回应：“奴也喜欢的。”
看来这姑娘当真很喜欢瞎子，这话都要接。
瞎子面上有了笑：“如此，姑娘便不用进去了，里头没有这些杂书。”
黎云儿哑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看来她本打算顺势让瞎子进去陪她挑选，只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
“嫂子，我累了。”
不等黎云儿找到新的话题，瞎子脑袋往豆娘那边偏了偏。
豆娘面露关心：“那咱们回去。”
说完，豆娘扭头对黎云儿告别：“云儿你慢慢选书，我先带二爷回去了。”
黎云儿虽有不愿，还是点头道了别。
我没有跟上去，因为我发现我也被人盯上了。
是那个熊孩子的母亲，吴李氏。
前天咬那一口已经让她记恨上我了，昨天又让她在大街上摔了跤，只怕现在更恨不得我死了。
毕竟在她眼里，我是只畜生。
吴李氏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好似只要我跳下房顶，她就会扑过来打杀我。
昨天被她用棍子打到的后腿还疼着，好猫不吃眼前亏，我就是不下去。
一人一猫对视许久，终究是吴李氏败下阵来，跺跺脚往镇子外的田地去了。
小样，敢和我斗，今晚就去光顾你家！
我可是一只小鬼，一只小心眼的鬼。
继续在房顶上趴着晒了会儿太阳，通过相连的屋檐，来到了瞎子房间的屋顶。
瞎子没在屋里，我找了找，在院子里找到晒太阳的他。
他闭眼坐在摇椅上，手里抱着一本翻开的竹简，上面浮雕着文字。
骨节分明的手指从上面轻轻抚过，一排又一排。
记忆里，似乎也有这么一个人，看书时喜欢用自己纤细的手指，一行又一行点过。
“丫丫，姐姐偷偷教你认字，好不好？”
年幼的我靠过去，扒拉着姐姐的手臂，哼哼唧唧：“老娘说，姑娘家书读多了，心会野。”
可老娘还说过，姑娘家见识少容易被骗。
老娘一直是个很矛盾的人。
瞎子摸了会儿书，站起身拿起盲棍绕着院子一圈圈走起来。
这是他可以安全活动的范围，除了石桌和摇椅，什么障碍都没有。
我闭上眼睛，视线随之消失。
这种感觉，真讨厌……
下午，豆娘出去找猫了。
瞎子想跟着一块去，豆娘没让。
我蹲在房顶，凝视着豆娘远去的背影，心想，她今天注定找不到猫。
又趴在房顶上晒了会太阳，下方响起敲门声。
有人来了，我动了动伸个懒腰，往大门那边看去，看见个两个汉子。
我认识他们，是镇上有名的地痞无赖，没少被我吓唬。
别看他们欺负人的时候凶神恶煞，只要稍微吓唬下，就双腿打颤站不起来，一个劲的直喊娘。
来这里怕是看他们一家刚搬来，家里大多时候只有女人和瞎子在，想讹点保护费。
瞧他们挑这时间，连女人都不在，只剩个瞎子，可不由着他们欺负。
瞎子听见动静，往大门走去，没有开门，而是问一句。
“谁在外头？”
这门要是开了，那两人见只有个瞎子在，怕是会借机偷点东西。
我不想管，但他要是出事，今晚就不能教我认字了。
还是多认识几个字的好，没准就想起来当初偷偷教我认字的姐姐是谁了，毕竟我有好多姐姐。
我顺着屋檐跳到院墙上，踩着猫步来到大门上，瞄准其中一人直接朝他脑袋扑了过去，来了个抱脸杀。
竟然还敢出来干坏事儿，看来是我吓唬的太轻了。
另外一人赶紧过来扯我，但我的爪子不饶人，在那人脸上留下好几道抓痕，让他本就凶狠的脸越发狠厉起来。
我被摔在了地上，他们还想踩我，我不给这个机会。
再次扑上去时，我瞄准两人胯下，一人一爪，疼得他们哇哇叫。
老娘果然没骗我，男人的弱点就在裆下。
挠完我转身就跑，那两人夹着腿追了我几步，追不上，只能彼此搀扶着骂骂咧咧的往医馆去了。
没跑出去两条街，我便没了力气，昨儿被打的腿还没好，今儿又伤了背，得亏前两天吸了口阳气，不然这会儿连这借来的猫身都留不住了。
我想找个地方休息，等天黑了找个坟地养养，没想到冤家路窄，遇见了吴李氏。
看方向，吴李氏应该是去接她儿子放学的，冷不丁见了我，立马就近捡了根棍子，冲过来打我。
浑身是伤的我勉强躲过第一棍却没躲过第二棍，一棍子下来差点把我从肉身里打出去，堪比道士的桃木剑。
吴李氏一棍得手，面上露出解气的神色，立马又打来一棍。
完了，这肉身要废了。
我目光快速寻找四周的阴暗角落，等这肉身无法承受，将我强制抽离时立马窜进阴暗里。
“慢着！”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声响亮女音，可以吴李氏并没有收手的意思。
在木棍扫来的风声里，我感觉有人扑了过来，把我抱进怀里，就像曾经我被老娘打时，那个姐姐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