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至第十一回
书名:喋血升谷坡 作者:山寨导演 本章字数:50927字 发布时间:2024-02-04





第七回 赤子乡心情系故土


抗 日义举振奋人心


日寇入侵海南的消息传到国外后,海南爱国华侨无不义愤填膺。他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在爱国侨领的带动下,南洋各属琼侨的救国救乡募捐运动如火如荼,除了富商巨贾大额捐献外,广大贫苦琼侨也个个节衣缩食,甚至变卖 自己仅有的家财来捐献。中小学生上街劝购纸花和发动一元救国捐款,甚至将自己的糖果钱也放进赈箱,开展节约捐助活动;而咖啡店的老板员工则举行杯茶筹赈;还在广大琼侨中广泛开展月捐等一些经常性的募捐。这些募捐是海外侨胞对家乡的拳拳赤子之心的真实写照,是琼崖革 命坚持长期持久抗战的重要物资补充。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泰国华侨社会掀起了波澜壮阔的抗 日救国热潮,以实际行动支援祖国的抗 日斗争。


泰国山芭半岛的一块平地上,一棵硕大的楠木树旁,有一间充满泰国风情的方型木屋,门楣上“和气生财”四个大字十分醒目。这就是符气仕的家。


1941年6月的一天 清晨,薄薄的雾像一条条丝带将整个半岛环绕。远处太阳即将初升,喷薄的霞光将半岛的轮廓映衬地愈发清晰起来。这里静谧而安详,没有城市的喧嚣,只有宽阔与豁达,仿佛能够包容万物。这时“吱”的一声门开了,从木屋里走出一位苗条秀丽的妙龄女郎,她一头短发,眉目秀丽,健康而丰满,标致的身材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她就是符气仕的大女儿符秀媚,才19岁,正在朱拉隆功大学读大一,因为父亲较忙,这段时间没有时间驾车去曼谷接她和妹妹。这个星期天她只好和妹妹打的回家看望父母。符秀媚受父亲的影响,从小就喜欢练武,二三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只见符秀媚环视一下四周,然后亲切地叫了一声:“妈……”


“来了,来了!”随着应声,符秀媚的母亲杨若珠手里拿着一把白菜,从木屋旁的菜地中走了出来,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是一位麻利能干的典型的文昌妇女,岁月的沧桑在她的脸上没有刻下太多的绉纹,疲倦的眼睛深留着善良质朴的光彩。


杨若珠问符秀媚:“秀媚,爸爸呢?”符秀媚回答说:“可能到火锯厂安排生产了吧。妈,你跟爸爸太辛苦了,要注意身体呀!”


“我的女儿越来越懂事了。”一位五十开外稍发点福的中年男人拿着一张报纸从锯柴厂那边走了过来,这便是符秀媚的爸爸符气仕。


符秀媚一下子走了上去,撒娇地双手搂着父亲的脖子:“阿爸,你别累坏了,要知道你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啊!”


符气仕笑着说:“爸爸现在这个年龄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爸爸要多赚点钱让你读完大学,让你妹妹念完中学再上大学。”


符秀媚:“阿爸真好。”符气仕问:“秀媚,你妹呢?”符秀媚答道:“她在房间里。”


听到说话声,一个14岁左右的少女走了出来,她叫符爱珍,符秀媚的妹妹。符爱珍说:“爸爸,妈妈,你们辛苦了!”


符气仕、杨若珠、符秀媚、符爱珍进入木屋。


符气仕坐在沙发椅上,打开《华侨日报》看了起来。《华侨日报》第一版《周恩 来论抗 日形势》的标题格外醒目。


符秀媚对符气仕说:“爸,听老师说日本人侵略中国后,还想霸占整个东南亚,缅甸大乱了,泰国也要大乱了,学校已经放假了。”


符气仕心情沉重地说:“听说日本鬼子已经在咱老家文昌潭牛升谷坡建飞机场了。家乡受难,我心不安呀。咱们华侨向来有着爱国的传统,要在抗 日统一阵线旗帜下,团结起来,动员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支援祖国抗 日。”符气仕指着报纸上的一篇报道泰国华侨捐资抗 日的文章,对符秀媚说:“你看,曼谷的华侨都行动起来了,捐了不少财物,支持抗 日。”


符秀媚说:“阿爸,那我们能为家乡抗 日做点什么?”


符气仕说:“阿爸已经和朋友约好了,一会带着你和爱珍一起到曼谷去发动侨胞募捐。众人拾柴火才旺呀。”


符秀媚高兴地说:“太好了!”符气仕接着对符秀媚说:“如果有必要的话,今后你和爱珍也可以回到海南去,参加抗战,打日本鬼子。另外也照顾一下阿公和阿婆。”


符秀媚说:“反正学校也放假了,只要阿爸一声令下,小女无条件地服从。”


符气仕抚摸着符秀媚说:“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吃过午饭后,符气仕带着符秀媚和符爱珍,驾驶着小轿车从山芭半岛,直奔曼谷市区,由于路程不太运,仅四十分钟便到曼谷的市中心。


符气仕对符秀媚说:“和尚化斋,我们也化缘,两种不同的境界,但都是在做善事。”


不一会,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都是在泰国谋生的海南华侨。


符气仕看见来围观的都是海南老乡,便神情激昂地用海南说:“乡亲们,侨胞们!现在,日本鬼子占领我们祖国的半壁河山,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四万万同胞们发出抗 日救亡的吼声。在中华民族危亡的关头,中国共 产 党提出停止内战,国共合作,团结对敌,这是非常正确的的方针。抗 日统一战线就是不分党派,不分阶层,团结合作,共同抵抗 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华侨是抗 日统一战线的一支重要生力军,如果全中国人民都动员起来、团结起来,坚持抗 日持久战,我们一定以弱胜强,打败日本帝国主义。”别看符气仕是一个火锯厂的老板,也是一个武夫,但这些年来闯荡世界,自学成才,看书看报,增长了知识,不仅学会了许久待人处世之道,而且关心国内外形势,他刚才的讲话都是从《华侨时报》上引用的。


听符气仕这么一说,人们纷纷往蓝布里扔泰币、美元、大洋、手表、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黄包车夫们也住旗里扔钱。


符气仕继续用海南说:“乡亲们,侨胞们,日本鬼子在海南到处扩张,已经开始在文昌升谷坡建飞机场了。作为泰国华侨,在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我们不能追求优厚的待遇安逸生活,我们必须站到祖国抗 日救亡的队伍行列中去,为祖国的解放和独立贡献一份微薄力量。”


又有人往蓝布里扔泰币、美元、手表、大洋、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


这时,一个26岁左右的青年人挤进了进来,他脸膛较宽,略显国字脸,肤色赤黑,身材高大且粗壮,威武有力的样子,他叫吕雄赤,因他生得大个长汉,也有人叫他哥大赤,因为被人叫多了,哥大赤便成了他的别名,他是符气仕爱人杨若珠的表弟,看上去,哥大赤像个大老粗,其实他是一个喜欢读书的人,早在文昌会文中学读初中的时候,在班上是前三名学生,10年前,受文昌人去番闯荡的风气影响,哥大赤和村里一些年轻人从文昌会文三家峙乘帆船来泰国,投奔表姐扬若珠,后经表姐夫符气仕的介绍到了一家汽车修理厂当学徒,表姐和表姐夫经常对他说家有千金不如一技傍身,希望他学有一技之长,凭自己的能力在泰国站稳脚根。哥大赤听从表姐和表姐夫的话,虚心向师傅学习汽车修理技术,很快就成为汽车修理厂里的骨干,与此同时,他还学会驾驶各类汽车,并触类旁通学会了各种机电的维修技术。后来在表姐和表姐夫的资助下,他在泰国曼谷市区偏僻处开了一间小型汽车修理厂,虽然当上了老板,但厂里的大小事情他都亲力亲为,现场给打工仔们做示范,将修理技术传授给他们,他对每一项修理工序都严格要求和把关,由于重质量,讲信用,他的修理厂取得客户的信赖,口碑很好,前来修理车辆的人经常排着长队。他经营的修理厂风生水起后,却引起附近一家汽车修理厂老板的忌妒,他视哥大赤为眼中钉,肉中刺,他暗中勾结日本浪人本田太郎,欲将哥大赤除之而后快。前年12月里的一天,本田太郎和几个日本浪人开着一部破旧的小轿车来到哥大赤的修理厂进行维修,哥大赤不知有诈,热情地接过活儿,并且亲自出马,一丝不苟地对损坏的机件进行修理,当他将修好后的小轿交给本田太郎验收时,认为本田太郎一定会满意,可是本田太郎却故意挑毛病,不是说油漆喷得不均匀,就是说有换的零配件质量差,哥大赤只好对本田太郎说:“先生,你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吗?”本田太郎恶狠狠地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又怎么样?”这时候的哥大赤才发现来者不善,是故意来捣乱的,为了不让事态恶化,他做了让步,他对本田太郎说:“先生,修理费我给你全免了好吗?”本田太郎眼睛一瞪,说:“免了,你也要赔偿。因为你耽误了我的许多时间,影响了我的生意。”


岂有此理,血气方刚的哥大赤再也忍无可忍了,他气愤地骂了一句:“你们日本人太霸道了,太蛮不讲理了,禽兽不如。”


本田太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指着哥大赤的鼻子说:“你敢骂日本人。”说着一拳朝着哥大赤的脸部打去,接着命令几个日本浪人:“给我砸。”


几个日本浪人立即从工厂里抓起铁棍,将修理厂的设备进行打砸,本田太郎也抓起一支铁棍,乱打乱砸,顷刻间,哥大赤苦心经营的修理厂毁于一旦。这时,哥大赤恶从心头起,恨从胆边生,他冲上去,飞起一脚朝着本田太郎踢去,哥大赤曾经跟着姐夫符气仕学过一些少林功夫和太极拳,他以为本田太郎不懂功夫,可是当他的脚踢到本田太郎的身上时,仿佛是踢了一道坚硬的墙壁,本田太郎一点事儿没有,当哥大赤又向本田太郎挥来一拳的时候,本田太郎只顺势一抓,然后用脚一扫,哥大赤摔个狗吃屎。几个日本浪人围了过来,用脚乱踢哥大赤,直到哥大赤不省人事后,他们才离开。遍体鳞伤的哥大赤,只好到山芭表姐处养伤。伤好后,他又到曼谷一家修理厂当修理工人。


这一天,哥大赤上街购买汽车零配件,无意中发现表姐夫在街上搞抗 日募捐活动。他挤进人群后,对符气仕说:“姐夫,你的义举很有意义,阿弟也支持你一下吧。”说着将身上带着的购买零配件的1000元泰铢放进蓝布中。


符气仕感动地说:“积少成多,集腋成裘,这蓝布里的金银财宝和泰铢,都是泰国华侨抗 日爱国的片片心意。”


哥大赤说:“姐夫,我马上就要跟随泰国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的同志一起回海南抗 日了。” 符气仕高兴地:“好啊,你做得对,我支持你。”


这时,符秀媚对哥大赤说:“舅舅,你回到海南后,你要想方设法找侬阿公阿婆,向阿公阿婆问好。”


哥大赤说:“好的,只要回到海南,这事好办。”


符秀媚:“拜托了。”


哥大赤向符气仕、符秀媚、符爱珍道别后,便回修理厂去了。


符气仕、符秀媚、符爱珍扛起那面蓝布往街中心走去,许多华侨也主动跟随一起扶着蓝布。


这时不仅街道两边的人们朝蓝布中扔钱扔物,连两旁大楼窗户里的人也纷纷扔下泰币、美元、大洋、手表、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药品等!场面十分感人!


符气仕、符秀媚、符爱珍收起那面蓝布,将泰币、美元、手表、大洋、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药品等物品装进一个袋子里。


这时,不远处,也有人在搞抗 日募捐活动,并且讲的也是海南话。


符气仕过去一看,原来是符建和等人,此人和符气仕是老相识了,也是老乡,符建和是海南文昌东阁人,自幼家境贫寒,他16岁下南洋谋生,18岁学厨艺,由于聪明好学,得到师傅的厚爱,掌握了师傅悉心传授的制作糕点的技艺,19岁时出师,很快成为小有名气的点心师傅,许多茶店争相聘请他。他是个爱国的热血男儿,“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略中国的消息震惊世界,符建和闻此讯后义愤填膺,积极发动华侨募捐。今天是他约符气仕来曼谷搞募捐活动的,他一边发动华侨募捐,一边等待符气仕的到来。


符气仕热情地与符建和打招呼:“和兄,原来你在这里,我先来一步,看不见你,便自己打锣自己唱戏了,华侨们很热情,捐了不少钱物。”


符建和说:“咱们是搭个平台罢了,否则华侨们想捐款捐物,都不知去哪捐。你的爱国爱乡义举值得表扬。”


符气仕当场将募捐到手的财物全部交给符建和,符建和清点后进行登记,然后写了一张收条交给符气仕,他说“这些募捐到的物资,我会尽快交给泰国海南华侨服务团的,请你放心,我不会去贪一分一毫。我近来,经常往返于泰国海南之间,专门将华侨捐献的物质用船送到海南去,海南抗 日,也有咱们华侨的一份功劳。”


符气仕:“海南前线更需要咱们泰国后方的支援。咱俩交情这么多年,难道对你还不了解吗!我一百个放心!”


符气仕、符秀媚、符爱珍搞完募捐活动后,便在附近的快餐店吃午饭。当符气仕和两个女儿吃完饭后从快餐店出来时,突然发现一座佛寺前庭的空地上,用木板搭着一个台子,四周用绳子拉了两圈围住。他以为是有人又在开展募捐活动,便上前去帮忙。可走近一看,却见一个日本浪人在搭擂台。擂台中间贴上日语写的横批:大日本无敌。擂台两边挂起了这样的对联:脚扫支 那平地,拳打东亚病夫。也是用日语写的。符气仕不懂日语,不知写的是什么?好在符秀媚在大学时学过日语,日语是她必修课,她不仅会写日本语,也会说日本话,且十分流利。符秀媚将日本浪人写的横批和对联内容翻译给符气仕听,符气仕一听,肺都气炸了,恨不得上前去打他一拳,但又忍了下来。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不一会,另一个膘肥体壮的日本浪人从后台走上台来,他叫本田太郎,他狂妄地喊着:“有能耐的上台来和本武士较量较量。”


一名壮实的泰国拳师路过,看不惯日本浪人的嚣张气势,忍不住了,只见他轻松一跃,跳上擂台,来个马步,双拳展开,拉开了挑战的架势。这位泰国拳师名叫巴鲁.乍仑蓬,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们在为泰国拳师巴鲁鼓劲加油。符秀媚、符气仕、符爱珍也在围观的人群中。


岂知那膀大腰圆的本田太郎根本不把泰国拳师巴鲁放在眼里。巴鲁出拳他躲也不躲,任凭巴鲁拳打肘撞,都不损他的一支毫毛,待巴鲁打累了,气喘如牛。这时,本田太郎双手抓住巴鲁的后背,然后举过头顶,使劲一丢,巴鲁被重重摔在木台之下的水泥地上,额头、口里鲜血直流。众人惊得目瞪口呆,这时,有人急忙将受伤的泰国拳师巴鲁送去医院抢救。


本田太郎全身肌肉都在抖动,他哈哈大笑:“我本田太郎是不可战胜的。”


这时候,受伤的泰国拳师巴鲁的一位朋友闻讯赶来了,这位拳师名叫是提利德·翁坡帕,曾和符气仕交过手,是符气仕的好朋友。他挤进人群,当得知他的好朋友巴鲁受伤已经送去医院抢救时,不由大吃一惊。他想不到泰拳会被人挑战,且武艺那么厉害。这时他看到台上嚣张跋扈的本田太郎,全明白了,该是出手解气的时候了,提利德深吸一口气,然后腾空一跃,双脚落在擂台上,稳如泰山。


本田太郎向泰国拳师提利德招招手,示意他放马过来。


提利德二话不说,立即以拳脚凌厉的威力向本田太郎展开了凶猛的攻击。


本田太郎则以防卫的方式化解提利德的攻击,一直都没有主动还手。


打着打着,提利德渐渐取得优势,他将本田太郎逼退到了擂台左角的边缘,接着用脚一扫,将狂妄自大的本田一郎扫落台了。


顿时,台下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可是,事情却来一个反转,只见本田太郎不慌不忙地起身,然后来个鲤鱼跳龙门,跳上了擂台,接着来个“白鹤掠翅”,倒踢提利德的胯部,再来一招“饿虎擒羊”,将泰国提利德压在腹下,直压得提利德动弹不得,喘不过气来。提利德不想让巴鲁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只好认输。擂台下一阵嘘吁。


本田太郎起身,“哈哈哈哈”地狂笑着。还洋洋得意地说:“大日本是不可战胜的!”


符气仕对符秀媚说:“这个日本仔也太狂妄了,让爸爸教训他一下。”


符秀媚说:“爸,要小心呀!”


符气仕与符秀媚耳语一番,符秀媚点点头。


符气仕将手提包交给符爱珍。然后不慌不忙地走上了擂台,对本田太郎比划着什么。


本田太郎不明白符气仕比划的是什么?恼怒地挥手要符气仕滚下台,用日本话骂道:“哑巴的干活,下去,下去。”


这时,符秀媚走上台来,用日本话解释道:“我懂哑语,我来翻译!他说的是,他是泰国华人,叫你滚下去的干活!”


本田太郎怪笑了几声,用日本话对符秀媚说:“什么?华人?叫我滚下去?你让他看看这对联和两个泰国拳师的下场!”他故意鼓起胳膊上的肌肉,又“哈哈哈哈”地大笑。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看到符气仕从容不迫的样子,观众们都为他捏着一把汗。


本田太郎斜睨了符气仕一眼,冷笑地用手指了一下自己,不屑地用日本话说:“你吃老虎胆了,竟敢来与我较量?我要让你领教领教我脚扫支 那平地,拳打东亚病夫的威力。”说完示意符秀媚翻译给符气仕听,符秀媚照办了。


符气仕又用手比划了几下,符秀媚用日本话翻译道:“本人符气仕登台奉陪了。”


本田太郎忍不住哈哈大笑,又用日本话问:“原来不是哑巴你懂得哪路拳脚?”符秀媚用泰话翻译给符气仕听。


符气仕听后,不再比划了,而是用泰话对本田一郎说:“略懂几套祖传功夫。”符秀媚用日话作了翻译。


本田太郎指指自己身体,双手往腰间一叉,用日本话说道:“我且不动,扳倒即称老大。”说完,示意符秀媚翻译,符秀媚照办。


符气仕用泰语说:“好的,本人完全同意。”


符秀媚继续用日话向本田太郎翻译符气仕表示同意的话,然后跳下了擂台。


本田太郎来到擂台中央,稳如泰山般站立着,这时,符气仕闪电般的绕到本田太郎身后,接着飞起一脚,朝着本田太郎的右腿膝盖弯后的委中穴处踢去,只听见“嗵”的一声,本田太郎双腿支撑不住,整个身子跌倒在擂台上。


台下观众见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符秀媚、符爱珍也情不自禁地为父亲鼓掌。


符气仕高兴地向观众频频挥手致谢。


这时,本田太郎故意装作十分痛苦的样子,慢慢地站了起来,突然,他趁符气仕不防备,冲了过去,毫不费力地将符气仕抓起举过了头,欲使出刚才制服泰国拳师巴鲁的恶招。


台下的观众一下惊呆了,反应快的观众愤怒指责本田太郎∶“不能摔,不能摔呀!”


本田太郎炫耀似的,得意忘形地举着符气仕沿台边走了半圈,然后停下步子,使出浑身力气将符气仕向台下摔去,可是摔呀摔呀,不但没有把符气仕摔下台,反倒被符气仕一只手像强力胶般粘着他的一只手,怎么挣也挣不脱,这时,符气仕用另一只手的拳头手连击本田太郎的颈部穴位,只见本田太郎摇晃了几下,像座铁塔倒塌似地“轰”的一声瘫倒在台上。


符气仕在本田太郎倒地的一刹那,灵巧地挣脱本田太郎,然后在台上滚了个跟斗,站到了一旁,欣赏着本田太郎痛苦挣扎的狼狈样子。


看到这一幕,台下的观众都欢呼起来,符秀媚、符爱珍兴高采烈地叫喊着。


一个华侨走上台去,将日本浪人本田太郎的横批和对联全撕毁了。


受伤的泰国拳师提利德走上台去,拥抱着符气仕。他用泰话对符气仕说:“气仕兄,日本浪人无恶不做,他们可能跟踪报复你,你要多加防备,处处小心呀!需要我提利德帮忙的时候,尽管盼咐!”说着给符气仕留下家里的电话号码。


符气仕也用泰话说:“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和恶人打交道多了,什么坏人我都不怕!”




果然不出泰国拳师提利德所料,当符气仕和符秀媚、符爱珍晚上八点回到山芭的家的时候,才刚进入木屋,突然从不远处自家火锯厂那边传来了“汪、汪、汪”的狗叫声。


符气仕感到有点不对劲,因为从来都没有这么密集的狗叫声,于是,他顺手操起门后的一根木棒,迅速地朝着狗吠的方向跑去。


虽然白天下了一场大雨,但晚上的天空仍有很多星星,月亮依然很亮。淡淡的浮云,在星星和月亮前面轻轻地飘着,星星时而被浮云遮挡,月亮却始终露着微笑,淡淡的月光洒在火锯


符气仕冲着黑影大吼一声:“什么人?”


这时,正在值班的一位29岁的青年工人林道崖也发现了黑影,他从工棚里走岀来,大声喊了起来:“有贼,抓贼呀!”他边喊边冲上去,并且抓住了一个蒙面人的衣服,冷不防,那个蒙面人顺手一棒朝林道崖的头部砸下。


借助淡淡的月光,符气仕看到了林道崖的危险,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闪电般地出现在那个蒙面人的跟前,身子一蹲,手一扬,“啪”的一声,他的木棒挡住了蒙面人的木棒。与此同时,符气仕飞起一脚,朝着蒙面人的腹部踢去。


那蒙面人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哀叫着。


其他蒙面人见状,一下子将符气仕包围过来,雨点似的木棒朝着符气仕打来,于是,一场恶战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蒙面人仗着人多势盛,气势汹汹地将符气仕往死里打。


符气仕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沉着地应战着,只见他左右开弓,一挡一击,打得有板有眼,每一棒都击中蒙面人,打得个个呼爹喊娘。


这时,听到打闹声,符秀媚也操起木棒往火锯厂跑去,借着淡淡的月光,他看见父亲正在被几个蒙面人围打,处境相当危险,她一下子冲了过去,挥起木棒朝蒙面人打去,配合父亲猛打蒙面人。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蒙面人渐渐感到力不从心,只好丢下木棒落荒而逃,顿时消失在丛林之中。


这时候,符气仕突然感觉到右手隐隐作痛,他用左手一摸,湿湿的,他知道自已受伤了,他捂着伤口,朝着自家的木屋走去。


符秀媚和工人林道崖见状,马上走上去,挽扶着符气仕,林道崖关切地问:“大叔,没事吧!”


符气仕声轻轻地说:“道崖,没事,没事。”


林道崖佩服地说:“仕叔,你的少林功夫真厉害,打得那些蒙面人落荒而逃。”


符气仕笑着说:“麻的麻的。”


林道崖说:“仕叔,你曾跟我胞兄道兴学过算命卜卦,又会少林功夫,你是个全才呀!” 符气仕轻描淡写地说:“混口饭吃罢了。阿崖,你什么时候才接老婆来泰国呀?海北四可是个好姑娘啊。”


林道崖说:“已经给家里寄信了,但我现在是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老婆真的来了,我怎么养活她?”


符气仕说:“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有什么困难我帮你解决,谁叫咱们是同村人呢!”


林道崖:“多谢仕叔,没有仕叔的帮助,我都没有立足之地。”


符气仕:“不要客气,都是屋圮兄弟,不帮你帮谁。你在我火锯厂打工,实际上也是在帮我。”


符气仕在符秀媚和林道崖的挽扶下进入了木屋客厅。


杨若珠从房间走了出来,看见符气仕受伤的手,便问符气仕:“昨啦?”


符气仕说:“破点皮,没事。日本浪人报复来了,被我和秀媚打跑了。”


杨若珠找来酒精和碘酒,给符气仕消毒和包扎伤口。


符秀媚问:“爸爸,痛吗?” 符气仕说:“没事,没事。”


林道崖对符秀媚说:“秀媚,想不到你的棍术虎虎生威,打得蒙面人招架不住,太棒了。”


符秀媚对林道崖说:“一般般啦,都是跟爸爸学的。”


夜色深沉,也不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了,林道崖和符气仕道别后便回去住处了。


林道崖走后,符气仕对符秀媚说:“秀媚,老爸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看来今天泰国拳师提利德说的话应验了,日本浪人真的上门报复来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要想办法另谋门路了。”


符秀媚说:“日本浪人个个都是打斗高手,并且人又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要小心呀。”


杨若珠问:“去哪呀?现在曼谷的生意也不好做呀!”


符气仕郑重地说:“我打算变卖火锯厂,然后在曼谷买间铺面开药店,重操我接骨行医的旧业。秀媚现在正在放假,是否让她带爱珍暂回海南,等我在曼谷站稳脚跟后,再叫她们回来。这样也可以照顾阿公阿婆。”接着问符秀媚:“秀媚,你觉得如何?”


符秀媚:“听爸的。”


杨若珠没好气地对符气仕说:“日本仔都侵略海南岛了,你还想把女儿送回去,你真的那么狠心?亏你想得出来。”


符气仕笑着说:“我也是万不得已,才想到这下策。家里是老婆做主,既然老婆不赞成,那就听老婆的。走一步算一步吧,谁都料不到明天会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这时,“咚,咚,咚”,有人敲门:“仕哥在家吗?”


符气仕一听,是好朋友张怀仁声音,便说:“怀仁老弟,进来吧!”说着开了门。


随着门“吱”的一声响,进来一位中年人,他叫张怀仁,中等身材,穿着黑绸对襟衣裳,一头中国传统发式,举止投足,像个老学究,但闪亮有神的眼睛,蕴含着一种势不可挡的锐气,显然是一位英武之士。他比符气仕小一岁,是符气仕的最要好武友,好兄弟,是符气仕出资帮他在山芭半岛开火锯厂的。张怀仁不仅会武功,更有生意头脑,他不模仿符气仕,以加工家具木料为主,而是加工木条和木板,将半成品出口去日本,他经常去日本做生意,结交了许多日本生意人,还学会很多日本话。他的儿子张孝日高中毕业后,他将张孝日送去日本留学,就读日本早稻田大学,与小岛是同班同学。为了报答符气仕的帮助之恩,赚得满钵的张怀仁在曼谷买了两间大铺面,一间留下自己出租,另一间赠给符气仕,但符气仕拒绝了。帮人不求回报是符气仕做人的底线,他一直坚持着,因此,他的口碑非常好。


张怀仁进屋后,他对杨若珠打了招呼:“嫂子好!”


杨若珠回道:“你好!”便转身进入厨房。


符气仕招呼张怀仁坐在茶几旁边的木椅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和一包茶,他在张怀仁面前放了两个装满茶叶的杯子,接着冲上开水。他将茶杯递给张怀仁,说:“喝茶!”


张怀仁接过茶杯,关切地问 :“仕哥,听道崖说你昨晚上被日本浪人打伤了,伤得重吗?为何不叫老弟帮一把?”


符气仕说:“只破了点皮,没事的。对付那几个日本浪人,我和秀媚就够了,还用得你上场。”


张怀仁说:“人多力量大嘛。老弟自来泰国后,忙着做生意,都不舞剑弄棍了。昨晚的机会,若是让老弟上场,练一回棍术多好呀!” 符气仕:“安心做你的生意吧。既然放弃武功,那就不要重拾了。”


张怀仁接过茶杯喝了几口,细细地品味,问:“仕哥呀,这是什么茶呀?这么香?”符气仕神秘地:“你猜猜?”张怀仁呷了两口:“既不是铁观音,又不是龙井茶,猜不出来。”


符气仕脱口而出,说:“你当然猜不出来啦,这是我们家乡文昌铜鼓岭的鹧鸪茶,是我老爸托人捎来的。”


张怀仁惊奇地:“鹧鸪茶?没有听说过。”


符气仕内行地说:“此茶是一种奇特的野生茶叶,甘冽爽口,并有好闻的药香,有降压、减肥、健脾、养胃之效,还可防治感冒,被历代文人墨客誉为灵芝草。你不听过关于鹧鸪茶的古?”


张怀仁如实地说:“没听过,说来听听好吗。”


符气仕呷了一下茶,说:“相传很久以前,天上皇母娘娘得了一种怪病,便命仙女金丝下凡到铜鼓岭采摘能治怪病的金丝草,金丝在采药时,不慎丢失了能腾云驾雾的护身符,结果被一群猴子调 戏,幸得被在铜鼓岭上狩猎的青年农夫福生所救。从此,两人结为夫妻,福生犁田种地,上山狩猎,金丝则用自已高明的医术为村民们治病。可是好景不长,皇母娘娘得知金丝在铜鼓岭脚下安家落户后大为恼怒,命天兵天将前来捉拿金丝,但金丝死活不肯离去。一天,雷神奉皇母娘娘之命将正在铜鼓岭上狩猎和采药的福生与金丝炸成了石头。这样,铜鼓岭两个山头上便有了伸臂石与风动石,后来,这两块石头的边圯长满了鹧鸪茶。”


张怀仁听了,说道:“太感人太神奇了,有机会我一定回去看看这两块石头。”


符气仕心事重重地说:“我们家乡的铜鼓岭和东郊椰林实在是太美了,可惜美丽的河山却给日本人糟蹋了!”


张怀仁问:“仕哥,这次旅泰华侨支持抗 日募捐活动你参加了吗?”


符气仕自豪地说:“当然参加啦,我捐了五千铢泰币,今天又特地到曼谷发动华侨募捐,收获很大,募捐所得全交华侨服务团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


张怀仁又问:“你可知道发起人是谁?”


符气仕不假思索地说:“这还用问,符思之!”


张怀仁:“还有呢?”


符气仕摇摇头:“不知道!”


张怀仁站了起来,说:“你这是有眼不识泰山了,小弟就是发起人之一呀!”


符气仕吃惊地问:“你发起,怎么榜上没有名?”


张怀仁故弄玄虚地说:“我要是写上真名,日本人还会跟我做生意吗?这叫做……”


符气仕“嘿,嘿,”笑了两下,说:“深山藏古寺,真人不露相。怀仁老弟,想不到你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呀。”


张怀仁摆摆手:“仕哥过奖了。”


符气仕地说:“说实话,在这非常时期,你父子俩经常和日本人打交道,我真的有点看不惯。”


张怀仁一听,感到符气仕误会他了,于是他理直气壮地说:“古人说,身正影直,形枉影歪。我是树正不怕影斜。仕哥呀,常说亲不亲,故乡人,你帮小弟的恩情小弟永世不忘。恕小弟直言,目前你的生意不太景气,缺的不是才智,不是资本,而是……” 张怀仁欲言又止。


符气仕起身给张怀仁倒茶,说:“老弟见多识广,请指点赐教。”


张怀仁眨着眼睛说:“仕哥缺的是靠山,靠山呀!”


符气仕不解地:“靠山?”


张怀仁说:“如果我们联手起来,和日本人一道把生意做大做强,那才是一览众山小呀!”


符气仕一听,生气地说:“日本人都打到我们老家文昌了,你还要我找日本人当靠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有中国人的良心吗?”


张怀仁忙解释道:“仕哥,你误会了! 小弟的意思是……”


符气仕:“我不误会,你的意思很明确。我恨透了日本人,我决不会与日本人同流合污。从此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张怀仁也不甘示弱:“我父子俩只与日本生意人打交道,与日本军国主义一点关系都没有。我通过日本生意人的手赚日本人的钱,用赚来的钱募捐抗 日,这叫做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有什么不好?”


符气仕一听,觉得张怀仁说得有道理,这才发现自己讲话过头了,伤了张怀仁的自尊心,况且自己也只是凭表象,人家还是抗 日募捐活动的发起人之一,便陪笑着说:“老弟,对不起,我把话讲重了,请原谅。”


张怀仁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实际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正在看书的符秀媚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笑着与张怀仁打招呼:“爹仁,早上好!”说着给张怀仁倒茶。


张怀仁礼貌地回应:“好,你也早上好!” ,张怀仁打量着符秀媚,对符气仕说:“许久不见,秀媚出落成大姑娘了,越来越靓啦!”


符气仕:“女大十八变,变靓也是正常的。你的公子孝日也越来越帅了吧?自他去日本留学后,我也没有见过他。”


张怀仁说:“他在日本很忙,学校的功课多,压力很大。日本国内现在也很乱,到处招兵买马,很多懂中国话的留学生都被招募到中国当翻译或是当日语教师了。我已经叫他快点回来。”


符气仕说:“回来泰国才是上策。”


张怀仁说:“孝日这小子脑子很灵的,自立能力强,也会看风使舵,估计他不会为日本人效劳,就怕被日本人强行抓去当兵。”


符气仕转了话说:“怀仁弟,你懂日本话,如果孝日带回一个日本的媳妇,你和她交谈,方便多了。”


张怀仁一本正经地说:“这个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对孝日说了,如果他娶日本姑娘做老婆,我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符气仕憝厚地笑笑,说:“不会有那么严重吧?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张怀仁说:“我多次去日本,应该说,日本的人民是相当友好的,有很多日本姑娘也善良,日本的人民是厌战的。只有日本军国主义才野心勃勃,想霸占整个东南亚。”说着小声对符气仕说:“其实,我是想咱俩亲上加亲,让秀媚做我的媳妇。”


这声音很小,但还是被符秀媚听到了,她对张怀仁说:“孝日哥,刚去日本留学时,经常和侬通信,后来不知为啥?书信越来越少,再后来也收不到孝日哥的来信了。可能是有女朋友了。”


张怀仁说:“不是可能有女朋友,而是真的有女朋友。女朋友是孝日的同班同学,是她主动追求孝日,孝日最终还是就范了,若不是我坚决反对,早就带回来了。我真不明白,又靓又懂事的秀媚不要,却偏偏看中日本姑娘。真的是吃错药了。”


符气仕:“年轻人有年轻人的选择,我们做父母的无法阻拦,也不必去阻拦。”


符秀媚说:“侬和孝日哥是有缘无分。”


张怀仁对符秀媚说:“由于我的干涉,孝日和那个日本姑娘还没有正式结婚。你和孝日还有和好的机会,孝日回来,我会和他谈谈的。”


符秀媚说:“爹仕,强扭的瓜不甜。不要为难你了。”


张怀仁说:“待孝日回来,我再做他的思想工作。说不定又柳暗花明又一春?”说着起身告辞。


临别时,符气仕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鹧鸪茶交给张怀仁,说:“你发动募捐抗 日有功,我奖给你一包鹧鸪茶!”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张怀仁笑着接过来,高兴地说:“谢谢仕哥的奖赏。”


这时,张怀仁看到时候不早了,便拿着鹧鸪茶起身向符气仕告辞了。


这时只见一个人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正是:维系乡根,延绵乡情。山川异域,风雨同舟。


第八回 青春情心寻相思梦


骨肉亲人魂断山芭


原来,赶过来的人是张怀仁的管家,是张怀仁的远房表哥,名叫陈贻善,40岁,是一个聪明能干的人,他原在文城开一家文昌鸡饭店,专门卖文昌鸡和鸡饭,生意兴隆,但日军侵琼后,只好关门,回家务农了。张怀仁得知后,便请他来泰国,帮助料里火锯


回到家里,张怀仁打开加急电报一看,只见上面用日语写的电文:爸爸,妈妈,儿子明天上午八点从东京起飞,请下午三点在曼谷机场接儿子。


张怀仁舒了一口气,高兴地对陈贻善说:“孝日明天回来了,太好啦!”


陈贻善:“我们明天一起去机场接他好吗?”


张怀仁:“好的。”


却说在日本东京早稻田大学读大二的张孝日,20岁,修长的身材,样子稍微瘦削了些,却匀称结实,穿着得体的米色休闲西服,瓜子型的脸庞,清秀的眉目,活现着青春朝气,举手投足,风 流倜傥,显得坚毅、有主见。此刻,张孝日正在东京早稻田大学的一间宿舍里收拾行李,想明天就要从东京飞回曼谷与父母团聚了,张孝日好像有一股清凉凉的风,掠过心头,甜滋润的。


正在这时,他的同学,也就是她的女朋友惠子,找上门来了,尽管他和惠子的恋爱遭到父母的反对,但张孝日仍和惠子交往,保持恋人的关系。惠子走到张孝日的跟前用日本话叫道:“孝日。”


张孝日兴奋异常地用日本话道:“惠子,是你。我就要离开日本回曼谷,来收拾一下行李,我正要找你呢?惠子,跟我一起去泰国吧!” 惠子指着身上的军装兴奋地说:“不啦,我已经当军医了。”


这时候张孝日才注意到惠子穿的是日军军装,吃惊地问:“你当兵了?”


惠子说:“咱俩虽然是同学,但你学的是经济专业,我学的医疗专业。我的许多同学都到中国去了。我是第二批。我喜欢中国,也想到中国去看看。”然后问张孝日:“学校不动员你当兵?”


张孝日回答说:“动员了,但我是学经济学的,不问政 治,我对拿枪拿炮不感兴趣。”


惠子说:“当兵对你的人生来说也是一种锻炼,上过战场的人,胆子会更大,今后做生意更大胆。听说你班上许多人都当兵了,一年前我还遇见你的同学小岛和小坂正雄,他们说已被安排到海南岛前线了。我一个女人都去当兵,何况你是一个堂堂大男人,更要当兵。你看穿上军装,拿起手枪,多精神,多威风。”


张孝日不屑一顾地对惠子说:“日本人的军装太难看了,送给我,我都不要。惠子,你当兵,就是为了这些吗?”


也许是多年的日本教育,惠子对日本人发动侵略中国的这场战争的真正面目并没有认清,她反而认为日本人在做好事,她说:“我是日本人,日本人大东亚共存共荣的思想,体现日本人的博大情怀,日本人的国旗,一轮红日,光芒四射,照耀四海,我应该为我的国家尽点义务。”


张孝日看到惠子这么固执,也不想多说什么,只对惠子淡淡地说:“我不加入泰国国藉,我还是中国人,我只是来日本读书的,没有当日本兵的义务。你有你的信仰和理想,我有我的价值观,我不干涉你。人各有志,好之为之吧。”


惠子一听,一下子扑到张孝日的怀里,哭着说:“孝日,看在咱俩交情的份上,你就去当日本兵吧?这样咱俩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张孝日轻轻的推开惠子,说:“即使我当了日本兵,也不可能天天和你在一起。说不定,还天南地北各居一方呢?你若真想和在一起,就跟我去泰国。”


惠子说:“ 已经迟了,如果我当逃兵,不论去到哪里,都会被追杀的。”


就这样,张孝日和惠子不欢而散,惠子去当兵了,而张孝日也搭飞机回泰国了。


回到泰国山芭的张孝日,整天呆在家里感到无聊极了,尤其与惠子的分手,对他的打击也是很大的,毕竟他和惠子还有过鱼水之欢,她对惠子还是付出一定感情。面对失恋,他像无助的孩子一样,只好关在房间里放声痛哭,可是无论怎样做,失恋了就是失恋了,再怎样也无法挽回失了。糊里糊涂地睡了一觉,梦中还梦到惠子,当他一手抓住惠子的时候,想不到惠子掏出手枪,向他开了一枪,张孝日惊醒了。这时他又想起符秀媚来,责怪自己自作多情,鬼迷心窍喜欢上了惠子而抛弃了符秀媚,他真的想知道符秀媚近来的情况。但又不好意思向家人打听。


再三思量,张孝日还是决定上门看望一下符秀媚。不成恋人,但友情应在。


而这时候的符秀媚正好与妹妹符爱珍在木屋后院的菜地里除草。这是符秀媚母亲开垦的菜园,平时都种上各种疏菜,也够家人和火锯厂的十几个工人吃了。过去,符秀媚和符爱珍放假回家时,都帮忙母亲种菜,


符爱珍指着园里的白菜问符秀媚:“姐姐,这是啥菜呀?过去都不见过?”


符秀媚说:“白菜,也叫卦菜。”


符爱珍说:“妈妈说,女人生是卦菜命,哪里有土哪里撒,说的就是这种白菜吗?”


符秀媚说:“是的,就是这种白菜。阿珍,你知道妈妈说的这句民谚的意思吗?”


符爱珍摇摇头:“不知道。”


符秀媚说:“说的是女人的命贱,就像卦菜种子一样撒到哪里都可以生根发芽成长。但我不觉得女人命贱,我们姐妹俩有学上,有书读,我们命不贱,卦菜那种顽强的生命力倒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正好要上符秀媚家的张孝日,路过菜园时,便听到姐妹俩的对话,他透蓠芭,仔细地观察符秀媚的一举一动,符秀媚留着齐耳的短发,别着粉红色的发夹,柳叶眉衬托着一又乌亮的凤眼,黑白相间的休闲服把她衬托得既神秘又纯洁,小麦色的皮肤给人一种健康活力的感觉,透着一种自信的表情。这时,只见符秀媚熟练地锄草,挥汗如雨,那张脸蛋像熟透了苹果,这让张孝日越来越感到符秀媚身上好像有一股无可言状的魅力在吸引着他,真是女大十八变呀,符秀媚太漂亮了,他的心由突突在跳。


干完农活后,符秀媚便在菜园的一块空地上教符爱珍练起武来。


那一招一式真让张孝日大开眼界,禁不止用海南话叫了起来:“好,太精采了!”


这时,符秀媚停止动作,抬起头,见是张孝日,尽管心里不悦,但还是有礼貌地用海南话对张孝日说:“哟,是孝日哥呀,什么时候从日本回来的?”


张孝日用海南话回答说:“回来好几天了,秀媚,听我爸说你放假在家,我便专程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因为符秀媚知道张孝日在日本已经有女朋友,便问:“还可以!孝日哥,你的女朋友呢?没有带回来吗?”


张孝日一听,知道无法隐隐瞒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女朋友已经去当日本兵了,我劝她来泰国,他不肯,只好分手了。”


符秀媚问:“你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当兵?”


张孝日回答说:“我不想当日本兵,我不入泰国籍,还是中国人。我经常想起我小时在老家文昌玩耍的情景,我喜欢我的故乡。我也忘不了和你同在泰国华侨中学一起读书的日子,我们常常一起在半岛湖泊钓鱼,捡田螺的情景,我永远忘不了那些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日子。”


符秀媚一听,故意不冷不热地说:“不会吧?你是东渡日本博学多才的大鹏,怎会记得我这个一无所长的山间麻雀?”


张孝日说:“都怪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不珍惜你对我的真情。秀媚,我对不起你。” 符秀媚不温不火地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天重提也没有任何意义。”


张孝日说:“你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没有怨恨我,我真的对不起你,请你原谅!”


符秀媚笑着说:“恋人不成,友情在,咱们兄妹的感情还在。放心,我不会记仇的,缘分这东西,只可遇不可求。”


张孝日:“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有日本几个朋友对我家的火锯厂感兴趣,他们愿意和我合作,投资扩建


符秀媚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爸一说到日本人就反感,他是不可能跟日本人合作的。况且他打了那个日本浪人武士,被日本浪人盯上了,已经上门报复来了,我爸打算近期变卖火锯厂,另找出路,说不一定我还要和妹妹一起回海南,今后你想见到我都难了。”


张孝日说:“真的吗?


”符秀媚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孝日伤感地说:“这么说,万一你回海南,我们真的没有缘分了。也许山芭半岛就是我的最后归宿了。昨夜,我梦见吴刚砍倒了月宫中的丹桂,月亮裂成两半。难道是个噩梦是不祥的预兆吗?”


符秀媚笑着说:“你可能是读了普希金写的《月亮》诗,又联想到嫦娥奔月的神话,才做此梦。”


张孝日不由念起了普希金《月亮》中诗句:“你为什么从云层里露面,孤独的,凄清的月亮,……并且把一片暗淡的光辉照在枕上?……安睡吧,不幸的爱情……”


一直在听他俩对话的符爱珍,不明白他俩在说些什么,便问符秀媚:“姐,孝日哥说的是什么呀?”


符秀媚对符爱珍说:“诗人写给大人看的诗。孝日喜欢浪漫的爱情。”


这时,符秀媚对张孝日说:“孝日哥,我干了几个钟头的活有点累了,我要回家吃饭啦。有空再聊。”


张孝日说:“好的。”


恰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张孝日母亲的叫喊声:“孝日,回家吃饭啦!”


张孝日应道:“妈,知道了。”


吃完晚饭,张孝日感到十分无聊,便一个人往山芭半岛湖泮的水上餐厅走去。


山芭半岛距离曼谷市中心不远,且有一个天然湖泊隐秘在一片楠木林中,静谧的湖水与山色相融,风景如画。入夜后及清晨时,因为温差,湖面升腾起漂浮的浓雾,在阳光的照耀下,山色空蒙,这里成为了泰国人心目中的一块天然“绿肺”。因此,沿着湖边建有10多家特色各异的的餐厅和酒楼,游客如云,生意兴隆。尤其是湖畔的水上餐厅,环境灯光美,气氛佳,当夜幕低垂时,柔和的灯光更是有画龙点睛的功效,让它在夜晚成为一颗闪耀的蓝宝石。在这充满诗意的环境中等待美食上桌,看着桌上摇曳的烛光与浪漫轻音乐的衬托下,很是写意。


到了水上餐厅,张孝日要了一瓶白酒,独自一人喝了起来,他感到从来没有这样孤独过,空虚过,在日本,那个曾与他朝夕相处的惠子当日本兵去了,断葬了彼此的爱情。而现在回到泰国山芭半岛,已经无法与符秀媚相好如初了,他望着杯中的白酒发呆,不由想起了中学时候的一件往事:


有一个星期日,张孝日和符秀媚相约到湖边钓鱼,站在湖边的符秀媚突然脚下一滑,一个颤悠,掉进湖中,时浮时沉,张孝日见状,立即跳进水中,抓住了符秀媚的头发,将她托出水面,符秀媚抓住了一枝树枝,然后上了岸。当她回头一看时,张孝日却不见了,符秀媚惊恐地哭喊着:“孝日哥, 孝日哥……”


张孝日从水中冒了出来,调皮地朝着符秀媚做个鬼脸。因为,张孝日小时候,经常和村里的小孩一起去溪游泳,他的水功相当了得。


张孝日想到这里,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就这样,他饮了一杯又一杯,渐渐地醉眼朦胧了,他大声用泰话喊道:“老板娘,拿酒来!”


老板娘走了过来,她也用泰话对张孝日说:“先生,你醉了,不能再喝啦!”


张孝日醉眼朦胧地用日本话说:“谁说我醉了,我还要喝,如果符秀媚不和我重新和好,我,我就和日本人用火把她家的火锯厂烧掉,讲到做到,不放空炮……”


一直都在观察张孝日一言一行的一位神秘中年男子听后,从另一处茶座走了过来,他拍拍张孝日的肩膀用日本话说:“老弟,你是否失恋了?”


张孝日摇晃着身子,用日本话答道:“我不失恋,我在日本的女人多的是,秀媚算什么呀,还看不起我张孝日,我看得起她,是降低我的身价了。”


中年男子惊喜地用日本话说:“你是张老板的大公子?百闻不如一见,张公子果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张孝日醉意朦胧地揪着中年男子的衣裳,用日本话问:“你怎么认识我的老爸?你是否与他有仇?”


中年男子:“没有,没有,整个山芭半岛的人,哪个不认识你父亲,还有符老板?来,张公子,我陪你干一杯!”其实,这个神秘的中年男子,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日本浪人本田太郎,他和几个蒙面人报复符气仕失利后,暂在山芭半岛酒店买房住下,伺机行动,正感到苦无对策的时候,却听到张孝日的酒后醉话,便计上心来,只见本田太郎狡猾地一笑。


张孝日倒了一杯酒,递给本田太郎,继续用日本话说:“好!来!干杯!”


张孝日与本田太郎碰杯。




夜色抹去了最后一缕残阳,夜幕就像剧场里的绒幕,慢慢落下来了。夜幕降临,幽蓝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一眨一眨的,仿佛在邀请人们到广阔的太空中去遨游。其中,指引人们方向的北斗星,像洒在蓝布上面的碎银,晶莹透亮。扑闪扑闪的,活像调皮娃娃的眼睛,而牛郎织女星则在银河的两边,永远演绎爱情的故事。


此刻,符气仕正在家里与符秀媚闲聊。


符气仕问:“秀媚,听说刚才孝日找过你了?”


符秀媚点点:“是的!”


符气仕有点生气地对符秀媚说:“真是皮厚不死人,他喜新厌旧,对你伤害那么大,还有意思来找你。”


符秀媚说:“爸,没事的,恋人不成,兄妹情在,何况你与爹仁是好兄弟。不能因此而影响你和爹仁的武友情。”


符气仕说:“你想得开不去计较就好。既然你和孝日有缘没分,那就不要留恋了。”


符秀媚说:“孝日哥的日本女朋友去当日本兵了,她动员孝日哥去当日本兵,被孝日哥拒绝了。两个人分手了。”


符气仕:“孝日不去当日本兵,说明孝日还是有点自己的主见,有点良心。孝日10岁时从海南来泰国,你们又在曼谷读书,每周末,每个假期都一起回山芭半岛玩,孝日一直像大哥哥一样地呵护着你和爱珍,后来,他到日本留学了,才和咱们少联系。”


符秀媚说:“孝日哥说几个日本朋友想和他合作,扩大火锯厂规模,所有生产的木料全部运到日本销售,希望咱们和他们合作。”


符气仕说:“是吗?他爸也认为和日本人合作有钱赚。人各有志我们不反对他们的选择,日本人也有好人。但我们有我们的销售渠道,没有必要和日本人合作。”


符秀媚:“侬支持爸爸的决策。凭侬直觉,感到过去的孝日哥很纯朴、老实,现在的孝日哥好像有点圆滑,让人促摸不透。爸,你是过来人,你心眼中的未来女婿该是什么样子?是孝日哥这类型的吗?”


符气仕:“说实话,爸爸曾经希望你和孝日喜结良缘,因为我们都知根知底。但孝日自去日本留学后,可能是接受日本人的洗 脑多了,思想理念发生变化,也是正常的。不过,他不去当日本兵,这一点是值得表扬的。反正,这段时间,你和孝日都在家闲着,有时间可以请他到水上餐厅喝茶,把他的理念引导到支持家乡抗 日上来,毕竟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符秀媚笑着说:“好吧?爸爸是希望侬和孝日哥破镜重圆吗?”


符气仕:“能否破镜重圆,就看你两个人的造化了。”说着拿笔在一张白写着什么?原来写的是符秀媚和张孝日的生辰八字。


符秀媚好奇地问:“爸爸,你帮谁算命?”


符气仕:“帮你和孝日算婚姻是否相合。孝日属虎,水命,你属鸡,火命,水克火,命中相克。能不能在相克中相生,婚姻讲的是缘分,随缘吧,听天由命。”


符秀媚说:“爸,你真好!”


符秀媚遥望星空中闪闪的牛郎织女星,若有所思地说:“孝日哥,要不是留学日本……”


符气仕笑了,说:“姻缘与在哪里留学是两回事!”


正说话间,突然火光冲天,有人喊道:“火锯厂起火了……”原来是林道崖的声音,他正在组织十几个工人打水救火。


符气仕一听大吃一惊,立即起身,拿着胶桶打了一桶水冲了过去。


符气仕声嘶力竭地呼叫:“天绝我也……”他奋不顾身地将水倒入火海,杨若珠也拿着装满水的胶桶追上去:“等等我……”


“救火呀”、“救火呀”的喊声惊醒了张怀仁,他从睡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对老伴说:“不好了,仕哥的火锯厂着火啦!”


张怀仁与老伴叫醒了陈贻善和几个工人,然后拿胶桶打满水后,往岀事地点跑去。


张孝日离开水上餐厅,摇摇晃晃地回到家门口。


半路上,张怀仁看见了满脸通红的张孝日,便喊道:“孝日,伯爹仕的火锯厂起火了,快去救火呀!”


张孝日仍处于浑浑晕晕的状态,理都不理张怀仁,张怀仁恼火地将手中的一桶水朝着张孝日的脸上洒去。 然后又再折回打一桶水带着众人往出事地点跑去。


火锯厂一片混乱。


干柴加烈火,火势猛烈,现场火光一片,将火锯厂周边照得通亮。


杨若珠、张怀仁夫妇、林道崖、陈贻善和十几个工人排成长龙传递装满水的胶桶,符气仕则在最前面接过,然后倒入熊熊的大火中,但一点效果都没有,而火锯厂旁边的一个大水池(平时供火锯厂加工时用水)很快就要干涸了。符气仕浑身湿透,可他仍没有放弃。


正在这时,突然从树林中冲出五个蒙面人,他们挥起木棍对毫无防备的符气仕一阵乱打,符气仕本能一挡,却被一个蒙面人用木棒朝着他的脑袋重重一击,符气仕登时应声倒下。


张怀仁见状,立即冲上去,正要施展拳脚的时候,一个蒙面人挥起木棍,朝张怀仁的后脑勺打去,张怀仁一个跄踉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两个誉满海南和泰国的盖世英雄,就这样被蒙面人暗算了。


杨若珠冲了过去,伏在符气仕的身上,放声大哭。张孝日的母亲也冲了上去,抓住张怀仁的手,拼命的摇摇,但张怀仁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如五雷轰顶,张孝日的母亲放声恸哭起来。就在这时,五个蒙面人,一不做,二不休,一阵乱棍,朝杨若珠和张孝日的母亲的头部打去,两位善良的妇女就这样划上生命的句号。


眼赌这惨状的林道崖、陈贻善和十几个工人,义愤填膺,怒冠冲天地朝五个蒙面人冲去,来个鱼死网破,五个蒙面人见势不妙,闪电般的消失在幽黑的深林中,不见了踪影。


冲天火海中一根根带着火焰的木柱相继倒下,倒下的木柱压在符气仕、杨若珠和张怀仁及其老伴的身子上。


当符秀媚和符爱珍赶到现场时,整个火锯厂已经一片狼藉了,只露出被烧变形了的铁锯和铁皮,还散发烧焦了的难闻气味,显然是符气仕、杨若珠和张怀仁及其老伴的尸体被火烧的结果。


符秀媚和符爱珍痛苦地哭喊着:“爸爸,妈妈……”


这时,半醉半醒的张孝日,来到出事地点,望着冲天大火,他自言自语:“火,火,火……”他在人群中找到陈贻善,问:“爹善,我爸妈呢?他们不是来救火吗?人呢?”


陈贻善含着眼泪往尚未熄灭的火海一指:“你爸妈……”


张孝日大吃一惊:“什么?”当他得知自己的父母己葬身火海时,不由嚎哭了起来:“爸爸,妈妈……”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整夜,当大火熄灭时,天已经放亮了,而符秀媚和张孝日的父母已经被烧成灰烬了。


突如其来的灾难,给符秀媚沉重的打击,她和妹妹除了哭还是哭,而张孝日也和她们一样伤心至极。


在林道崖、陈贻善和火锯厂工人的帮助下,大家挖掘了一个大坑,并从灰烬中找到符秀媚和张孝日的父母骨灰,合葬在一起。望着新墓,符秀媚和符爱珍,哭得撕心裂肺,而张孝日也泣不成声。


料理后事完后,符秀媚和符爱珍便在木屋里清点双亲的遗物,翻出了道袍、阴阳八卦图、《易经》、《算命术》等。符秀媚感到失去父母,已经失去了一切,今后该怎么办?她心里很悲伤、很痛苦、很茫然。她想:虽然有林道崖在身边,但他毕竟只是个打工仔,根本没有能力能帮上忙,而张孝日有能力,但他会不会伸出援助之手?这还是个未知数。


正当符秀媚愁眉苦脸思索下一步怎么走的时候,张孝日上门来了。


张孝日踏进符秀媚的木屋,对符秀媚说:“秀媚,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合葬在一起,从今天起你和阿珍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们就是一家人,让我们一起面对困难,共渡难关好吗?”


符秀媚含着泪水点点头。


张孝日又说:“我们离开这伤心之地吧,我在曼谷还有两间铺面,咱们就去曼谷做生意吧!”


符秀媚动情地说:“孝日哥,想不到你对我这么好,我误会你了。”说着一下子扑进张孝日的怀里,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林道崖进来,他见到相互拥抱的符秀媚和张孝日,他二话不说,一下子冲了过去,拉开张孝日,面色铁青地连打张孝日几巴掌,张孝日被打得蒙头转向,一下子呆若木鸡。


见到林道崖不明不白地打张孝日,符秀媚便一下子抓住林道崖的手,说:“崖哥,你走神了吗?乱打人。”


林道崖怒发冲冠,气愤地说:“我清醒得很,你说,他勾结日本浪人杀害你的父母,该不该打?”


张孝日一听,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你胡说什么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道崖指着张孝日的鼻子说:“张孝日,你假精过头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想不到连自己父母的命也搭上了。”


张孝日一听,全明白了,他心想,哦,原来林道崖是在怀疑我张孝日作案,国有国格,人有人格,我张孝日光明磊落,明人不做暗事,你林道崖凭什么无中生有,含血喷人。张孝日得理不让人,他理直气壮地说:“崖哥,火锯厂被烧可能是日本浪人所为,也可能是山贼所为,你为什么说是我勾结日本浪人干的?你有什么证据?”


看到林道崖和张孝日争得面红耳赤,符秀媚发话了,她说:“崖哥,话不能乱说,不能乱猜疑,要讲证据。”


林道崖胸有成竹地说:“没有证据,我怎能说此话?”说着便问张孝日:“孝日,大火发生前你去哪了?”


张孝日如实地回答:“我到山芭半岛水上餐厅喝酒了。”


林道崖轻蔑地说:“酒后吐真言。处处有耳目,这是你料想不到的吧?”


符秀媚和符爱珍越听越糊涂了,而张孝日也不知林道崖在卖什么关子。


林道崖大声说:“孝日,你是否自言自语说要和日本浪人一起烧掉秀媚的火锯厂?老板娘一切都告诉我了。你还装蒜!”


张孝日一听,愣住了,顿时惶恐不安起来,他喃喃地说:“我说过这话吗?我醉酒了,什么都记来起来了。”


符秀媚一听全明白了,她上前重重地打了张孝日一巴掌,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你这样卑鄙,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张孝日搓着脸,说:“明人不做暗事,我绝不会去害我的父母,不会去害伯爹仕和伯姩,是否勾结日本浪人,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的。你们冤枉了我,良心会感到不安的。”说着生气地出去了。


张孝日走后,符秀媚惴惴不安地问林道崖:“崖哥,水上餐厅的老板娘真的对你那样说?”


林道崖认真地说:“是的,我对你还能撒谎?不然,咱俩去我老板娘对证。”


符秀媚郑重其事地说:“孝日哥一家和我一家是血浓于水的关系,他家的发迹都是我爸一手扶持的,我家对他可说是恩重如山,情深似海。他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何况他的父母也同样遇难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认为他可能是酒后胡言乱语,我们不必当真。我已打电话向警方报案了。此事还是让警方来调查吧!”


林道崖说:“你分析的也有道理,我们也不能光信老板娘的一面之词,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是一种巧合?”


“在没有足够证据之前,我们不能乱说话。”符秀媚这样说。


这时,林道崖对符秀媚说:“秀媚,我有一个想法很不成熟,想对你说又不好说。”


符秀媚说:“说来听听吧!”


林道崖说:“按目前你姐妹的情况,我没有能力帮助你俩,感到很内疚。你姐妹,要继续在泰国谋生,难度较大。我建议,是否暂时回海南,这样你和阿公阿婆也有一个好的照应。”


符秀媚一听,这正中她的下怀,这个问题她曾经考虑过,只是不那么成熟,经林道崖这么一说,倒坚定了她的决心,她说:“我也这么想过,现在只能走这条路了。但怎样才能回去海南呢?”


林道崖说:“我明天去曼谷和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的同志联系一下,看他们能否同意你们加入华侨回乡服务团。”


符秀媚一听高兴地说:“太好了。”林道崖对符秀媚说:“杀害你爸妈的凶手,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你和秀珍回海南后,我会关注到底,今后有什么消息,我一定告诉你。”


在林道崖的牵线下,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的领导同意符秀媚和符爱珍加入回海南的行列。


一天早上,符秀媚正在木屋里收拾行李,将双亲的相片和父亲的道袍、阴阳八卦图、《易经》、《算命术》等,放进箱子里。


这时,林道崖进来,他问符秀媚:“都准备好了吗?”


符秀媚答道:“准备好了,也没有多少东西,主要是我和爱珍的衣服多一点。也准备一些补品给阿公阿婆。”


林道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金链、一对金耳环和一只金戒子,郑重地交给符秀媚:“秀媚,麻烦你将这些东西交给我老婆,请你转告她,有机会我会回去看她的。”


符秀媚问:“嫂子叫什么名?在哪个村?”


林道崖说:“嫂子没有正式名字,她是湛江人,大家都叫她海北四,你叫她四姐好了,她是个苦命人,13岁那年被我父亲花三块大洋从海口买来当我家的童养媳,她这个人心地善良,对我父母很好。15岁时与我成亲,我来泰国后,她一直住在我家。”


符秀媚问:“你家在哪个村?”


林道崖回答:“潭牛山崛村,与你阿公同一个村。”


符秀媚说:“我一定将你这些爱情的信物交给四姐。”


林道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几瓶万金油、驱风油和一瓶梅毒克星交给符秀媚:“这些万金油、驱风油也交给我老婆吧!”


符秀媚接过梅毒克星一看:“你嫂子患梅毒?”


林道崖脸一红:“不,不!我是让你路上防身用的。”


符秀媚生气地说:“崖哥,我秀媚一尘不染,清白做人,别人不知,你还不清楚?你不要污辱我的人格!”


林道崖摆摆手,说:“你误会了,我听说日本鬼子经常下村强 奸妇女,说不定你拿这个出来,日本鬼子认为你有梅毒,就不敢侮辱你了。”


符秀媚笑道:“亏你想得出来。”


林道崖说:“有备无患嘛!”


符秀媚将东西放进箱子,说:“那我就带回去吧!说不定真的派上用场呢。”


林道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颜料交给符秀媚:“差点忘了,麻烦你将这些颜料交给我的胞兄道兴哥,他画画需要。”


符秀媚:“好的。”


林道崖交待完后,说:“一会,我开车送你去曼谷。”说着转身出去了。


林道崖走后不久,正当符秀媚拿着行李正要出门的时候,突然一个蒙面人堵住了门口,此人原来是本田太郎,他摘下蒙面布,阴阳怪气地:“想跑?你去问问张公子,他若同意让你跑,你就可以跑,他若不同意,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说着一刀朝着符秀媚砍去。


符秀媚来不及多想,本能地躲开,她一侧身,飞起一脚,朝本田太郎踢去,本田太郎一个跄踉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刚好林道崖过来,他从木屋门后操起木棒,和符秀媚一前一后,夹击本田太郎,但只打几个回合,林道崖和符秀媚根本不是本田太郎的对手,本田太郎用手一挥,四个日本浪人从木屋后面蜂拥而上,准备将林道崖和符秀媚捆 绑起来。


正在这危急关头,十几个泰国“捉狮团”的拳师们赶来了,他们挥起长剑朝着日本浪人砍去,经过一阵恶战,终于把日本浪人赶跑了。


泰国“捉狮团”为什么从天而降,保护了符秀媚?原来,符气仕和张怀仁遇难的消息在曼谷很快传开了,他们得知消息非常气愤蒙面人的所做所为,同时怀疑可能是日本狼人干的,为了防止蒙面人对符气仕的女儿下毒手,便决定去山芭半岛接符秀媚和符爱珍到曼谷避难。果然不出所料,他们一到符秀媚的木屋,便见到一场刀光血影之战了,他们一下子散开,将本田大郎和四个日本浪人围住,他们手中的长剑影翻飞,直刺日本浪人的要害,日本浪人也是久经沙场之辈,沉着地应战,双方打得你死我活,让人目不暇接,但最终还是“捉狮团”拳师技高一筹,他们凭着高超的剑术和人多势胜的优势,便把日子浪人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落荒而逃。


日本浪人溃逃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却跑进张孝日的家里,然后从后门走出闪进了树林,这更加引起林道崖和符秀媚对张孝日的怀疑。


在拳师们的护卫下,符秀媚、符爱珍和林道崖顺利地来到了曼谷。林道崖与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的同志取得了联系后,符秀媚和符爱珍办理了有关返回海南的手续。。


就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符秀媚和符爱珍拿着行李跟随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的同志来到泰国帕塔亚港口的码头边。


临走前林道崖给她们送行。


码头上熙熙攘攘,符秀媚、符爱珍提着行李,登上了一只货船。


林道崖挥手与她俩道别。


由货仓改成的客仓里乘客拥挤不堪,而且老人和妇女居多,显然,他们都是从泰国返回海南的归侨,其中,有二十多位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成员。


符秀媚和符爱珍在客仓里找到了一个铺位,放下父母的遗像,三鞠躬。符秀媚泪流满脸:“爸、妈,我们一起回家吧!”


符爱珍也哭着说:“一起回家拜见阿公阿婆……”


符秀媚收好父母的遗像,失神地望着浩瀚无际的大海。


汽笛一声长鸣,货船徐徐离开码头。


这时张孝日大汗淋漓地跑到码头,但船只已经开得好远了,只见他对远去的货船,大声叫喊道:“秀媚,秀媚,我是清白的……”


只有大海的浪涛在回应着张孝日的叫喊。


正是:断岸孤舟千里梦,寒风残月满天霜;滴碎愁心秋夜雨,浪涛敲响海楼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苦命姐妹落叶归根


柳暗花明绝处逢生


货船慢慢地在大海上航行着,一会儿向左转弯,一会儿向右转弯,时而像一块柔软的毛毯铺在水面上,时而又像一只飞翔的天鹅。


太阳把大海映红了,仿佛给大海披上了一层红纱。海面上闪烁着一串一串五彩缤纷的光圈,整个海面就好似童话中那神奇的魔镜,变换着不同的色彩。远处的海浪一个接一个、一排连一排的,相互追逐着、奔腾着,煞是好看。


此刻,坐在船舱里符秀媚感到很迷茫,很无聊,她嘱符爱珍管好行李后,便走出船舱,站在船舷的栏杆边,望着天水相接,浩浩荡荡,深不可测的大海,她顿时豁然开朗,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和放松,她的心中就像面前的大海,宽了,阔了,尤其是看到那些自由飞翔的海鸥,渐渐的觉得人活着是多么的美好。


正在这时,坐在船上的二十多位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成员耐不住船上的寂寞,便走出船舱,拥到栏杆边,然后扶着栏杆一放声高唱《松花江上》,《松花江上》的歌词通俗直白,旋律似哭似吼、似怨似怒,表达了中国同胞在日军铁蹄下悲、恨、怨、痛的心声,每一个听到这首歌的中国人,悲怆的情感,惨痛的心情就会涌上心头,唤起救国之情。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团员的歌声在船上回荡,如同春天的鸟儿在欢唱。符秀媚也跟着哼,结果也学会唱了。


不知在海上巅波了多少个日夜,货船改装的客船终于到达香港葵涌九号码头,码头的装卸场上堆放着许多集装箱,海港也停靠着许多只船。整个码头还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这时的香港葵涌码头,来来往往的货物终于不再是鸦 片,华侨从世界各地募集而来的药品、军械、粮食、资金等都通过香港转运到内地,为抗战贡献出这座城市的价值。


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成员乘生坐的客船在香港稍作停泊补给后,又从香港偷渡到雷州半岛(即湛江西霞),当时的湛江西霞是英国租界,日本人还不敢在那里作威作福,但日寇暗探不少,所以华侨服务团成员必须一律化装成为“难民”。团内还宣布了“三不准”的纪律:一不准结群出街,以免暴露目标;二不准公开团的名称和个人身份;三不准泄漏团和个人的去向及日期。虽然,符秀媚和符爱珍原本是回海南找阿公阿婆的,但由于经过林道崖的介绍,并且在泰国报名登记,其实就是名正言顺的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的成员了,所以,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符秀媚和符爱珍都按组织的要求去做了。


湛江,位于中国大陆最南端,三面环海,是得天独厚的军事要塞和商运良港。特殊的地理位置,重要的战略地位,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和海运咽喉。1899年11月,腐 败的清政府与法国签订了屈辱的《广州湾租界条约》,把租界范围扩大到今湛江沿海地带,统称广州湾。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华战争后,一直对广州湾虎视眈眈,碍于法国人已租借和占领,加之战线还未拉到粤西一带,所以迟迟未动手。因此,对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来说,是相对安全的。在雷州半岛(即湛江西霞),符秀媚和符爱珍和其他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的成员,被安置在一间停课了的学校里,哪都不准去,更不用想逛街了。在学校里呆了十多天后,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领导为了安全起见,将服务团的成员分为几小批搭桅帆船从西营到硇州岛,接着又从硇州岛再偷渡回海南岛。


当时,日军搜寻紧密,随时可能遭遇巡逻艇,因此只能深夜乘船顺风漂上岛,幸好偷渡时没有遭遇日军巡逻艇,栀帆船终于在天亮前在文昌冯坡一带的海边靠岸。


这一批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的成员受到当地乡人民政府的欢迎和妥善安排,住在公坡东山塘村的一间祠堂里,服务团要求每位同志思想革 命化,言论政 治化,工作科学化,生活集体化。这对于出生在泰国的符秀媚和符爱珍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开始时,姐妹俩很不习惯,但慢慢地在革 命的大熔炉中适应了。


实际上,这一批是华侨服务团其中的一批。据统计,先后从香港、越南、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启程,在惊涛骇浪中劈波斩浪,越过日军重重封锁线,回到琼崖参加抗战的华侨服务团成员共245人,他们当中有学生、工人,也有商人,有富家子弟,也有大家闺秀。他们都很年轻,从未经历过战火。许多人家境殷实,生活安逸。但这些在国家危难面前算得了什么?他们回乡的目的只有一个:肩负侨居海外的广大琼侨的重托,回国支援抗战,保家卫国。赤子之心日月可鉴!回到故土的245名海外赤子,组建琼崖华侨联合总会回乡服务团总团,团长符克,副职才长陈琴,梁文墀,中 共特委支书 记符思之。琼侨回乡服务团的团员们,一腔热血深入到抗 日斗争第一线,活跃琼南各地,宣传发动民众抗 日救国,慰问英勇战斗的琼崖军民,协助建设抗 日民 主政权,为抗 日军民提供医疗服务。文昌县公坡乡符功济的母亲和妻子被“扫荡”的日兵刺杀,母亲当场死亡,妻子被刺八刀,生命垂危。服务团得知后立即派医务人员冯敬文前去抢救。经过近一个月时间的精心治疗,符功济妻子终于痊愈了。获悉服务团在家乡的义举,琼崖华侨联合总会名誉会长宋 庆龄女士怀着深情提笔写信致意:“此不独琼州官兵之幸,抑亦琼州抗战之幸也,诸君深明大义,慷慨悲歌。临笔神驰,庆龄谨致抗战敬礼!”


符秀媚目睹耳闻华侨服务团的事迹受到了很大的教育,在服务团驻地,她如饥似渴地把《抗 日民族统一战线》、《论持久战》、《社会科学基础教程》、《共 产 党宣言》,以及妇女争取自由解放等书籍看完,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使她觉得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新人,明白了社会上产生不平等现象的社会根源,坚信抗 日必胜的道理,尤其是给她指明了人生的意义和奋斗的目标。她说:国家处于存亡的关头,日寇的铁蹄踏上了我们的家园,我们必须把抗 日救亡视为己任。她积极参加团里的演讲培训和文艺节目的排练。


有一天,吃过早饭后,大家都穿上草黄色的青年装团服,高举红色团旗,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公坡墟进发,一路上,服务团的团员们唱着歌前进。


赶墟的群众,沿途村庄的青年人和小孩子们都好奇地跟着他们看热闹。人群中,有人谈论着团旗上的字“华侨服务团”,老妇人们以为是日本鬼子来了,被吓跑,当得知是服务团时,一大群人又跑了回来,急促地喘着气。


还未来到墟中心,人们就把他们包围起来,团员们只好就地分散,到群众中去做宣传。


妇女们好像看新娘一样看着符秀媚,还指指点点不知在议论些什么,好像怀疑什么的,当符秀媚把帽子摘下来,亲热地招呼她们时,她们中有人说:“是女的,还讲我们的文昌话呢。”符秀媚心里觉得真好笑,这套打扮,吓了群众,又不男不女的怎么好开展工作呢?符秀媚拉着一位老大娘在一张长凳上坐下,用文昌话与老大娘拉家常,老大娘问符秀媚是从哪来的,要到哪里去?符秀媚告诉老大娘“我们是从番(南洋)回来的。在番的人挂念家乡,恨日本仔,捐钱、捐物,送我们回家乡,同大家一齐打日本仔。侬的老家就在潭牛山崛村,有阿公阿婆,只是他们都在海口做生意,不在家。”


老大娘又问:“阿侬,日本仔打到番没有?”符秀媚说:“打到了。”


这时哨子响了,服务团开始宣传了。团员们又唱起了抗 日救亡歌曲,抗 日歌声把群众都吸引过来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地围起一个大圈圈。


歌声一停,服务团的一位领导同志站在椅子上用文昌话开始演说,他向群众介绍华侨服务团的来历;组织和领导情况,把华侨怎样救国,怎样关心家乡人民的抗 日斗争,如何发动和组织华侨服务团回乡服务的经过都告诉大家。他激动地对群众说:“我们是代表海外五十万琼崖华侨(当时的海外琼侨人数)回来同大家一起抗 日的,我们还要向海外侨胞宣传家乡人民坚持抗 日的英雄事迹。”顿时,围观的群众纷纷鼓掌。


这时轮到符秀媚演讲了,只见她大大方方地用海南话说:“乡亲父老们,日本鬼子侵略我们的家园后,我们有多姐妹失去丈夫与孩子,我们有多少姐妹被奸 淫污辱,我们有家回不得,我们有田种不了,我们该怎么办?只有团结一致,同心协力,与日本鬼子斗争到底,将日本鬼子赶出海南岛,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她越讲越激动,不知不觉地跨上凳子,举手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听众也跟着高呼,会场顿时活跃起来。这时她又唱起《松花江上》这首歌。当她唱到“流浪!流浪!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时,声调深沉、悲愤,满面泪水,群众的情绪随着歌声起伏,男人低着头,妇女们不断用手擦泪,全场鸦雀无声。不一会,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接着服务团的同志又演了《放下你的鞭子》的街头戏。直到10时公坡炮楼的几个伪军得知后出来干预,符秀媚和服务团的同志才在群众的掩护下离了公坡墟。


经过服务团的抗 日救乡宣传,文东北一带的群众思想觉悟得到提高,抗 日的热情更加高涨。


1941年秋,琼崖东北区抗 日民 主政府在琼山县咸来乡举办民众武装干部训练班,训练班全体学员60多人,符秀媚因为表现出色,被服务团领导安排她参加训练班。在培训期间,符秀媚也经常遭受饿肚子的艰难境况,前线队伍打胜仗时,学校环境稍好,早餐有时吃盐粥,有时吃番薯,中餐、晚餐都吃米饭,有时还有一小块肥猪肉和一些菜汤。环境恶劣的时候,训练班就撤到山里,有时只能吃一两个由米和番薯混捏成的饭团,有时一天只吃一碗或半碗稀粥,有时甚至整天都没有吃的。在这样危险、艰苦、困难的环境下,符秀媚和其他学员一样,还是咬紧牙,坚持发奋学习。这个时候,符秀媚完全是一个优秀的抗 日战士了。


有一天,符秀媚和训练班的一位女同志,奉命去海口购买药品,这时候的海口已经被日军彻底封锁,到处设检查岗,对进出人员严加盘查,符秀媚和那位女同志化妆成村姑,挑着番薯,被伪兵检查后顺利进入海口,她俩找到一间我地下党的联络站,顺利的将药品弄到手。


这时,符秀媚才想起阿公阿婆,她依稀记得和堂药店在得胜沙路,她和那位女冋志来到得胜沙时“和堂药店”铺面前,只见这里一片废墟。只剩下残垣断壁,黑漆漆的灰烬铺满了地面。屋顶被烧毁,残留着几条桁桷,墙壁被熏黑,窗户破碎,仿佛在向过往的人诉说着火灾的惨烈。符秀媚问邻居的一间杂货铺的老板,阿公阿婆去哪了?那位老婆告诉符秀媚,因和堂大公杀死了两个日本兵,日本仔用火烧毁了酒店。听说,大公和大婆逃难回文昌老家了。虽然找不到阿公和阿婆,但能知道阿公阿婆的下落,符秀媚心里踏实多了。傍晚,趁着夜幕,符秀媚和那位女同志,躲过敌人的岗哨,机智地将药品带岀海口市。


1941年底,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迅速占领南海周边各地,导致琼崖抗 日部队与外界的联系中断,海南的抗 日游击战进入更加艰难的阶段,侨援断绝,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组织只好停止活动,服务团被迫解散之后,其成员大多加入了独立队,亲赴前线抗 日。少部分由集中活动转为分散活动,符秀媚和符爱珍被分配到第四队,主要负责宝芳、东阁乡一带的抗 日宣传工作。


一天,24岁的宝芳女交通员邢女花将符秀媚、符爱珍姐妹俩安排住在宝芳乡六内村许三嫂家,当时,服务团的团员都是通过交通员的联系找到住宿和开展工作的。邢女花是一个出色的交通员,为了帮助游击队抗 日,于是便冒着生命危险,提上自己的竹篮,为游击队传递情报。在运送情报工作中,邢女花总是将情报和文件藏在竹篮里,然后通过精心伪装,先后多次将绝密情报传递到了游击队手中,致使游击队能及时掌握敌情,不仅给予日伪军以沉重打击,同时还最大限度地降低了自己的伤亡。而这当中,正是邢女花的情报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吃过晚饭,邢女花便带符秀媚和符爱珍到甘团村做抗 日宣传工作,当村里的二十多位妇女都集中在一间瓦房里的时候,符秀媚针对妇女们的思想顾虑,谈了日本占领我国东三省,占领台 湾后,人民当亡国奴的凄惨,分析了当前抗 日形势和前途。并说我们这一辈,不管多险多苦,都要齐心把日本鬼子赶回东洋去。符秀媚几乎将这些日子来在华侨服务团和训练班学到的东西全都用上了,而那些妇女听了深受启发,纷纷表示一定要投入与日本鬼子斗争的浩荡洪流中去。


一个星期过后,为了工作的需要,交通员邢女花又将符秀媚姐妹俩安排住进宝芳村一位姓雷的侨眷家里。


一天早上,符秀媚姐妹俩到了雷家,一位十岁的小姑娘从厨房里出来接待她俩。符秀媚从这位小姑娘口中了解到,她父母亲都在南洋谋生。大哥雷佩甫,在县城读书,日本侵琼后停学在家干农活;二哥在日本鬼子侵琼前己下南洋了。现在家里只有她和大哥两个人。


符秀媚问:“小妹,你和大哥怎么不下南洋?”


小姑娘回答说:“没有人看家。”


符秀媚和小妹都是用文昌话交流的。文昌话已经成为符秀媚的日常用话。


符秀媚抬头看看小妹的屋,是刚盖不久的新屋,很宽敞,有走廊横屋,有围墙大门,就是还来不及添置家俱,看来是个小康之家。可能舍不得丢下这个家,才不下南洋吧!


就这样,符秀媚姐妹俩在雷家住了下来,继续对宝芳村的村民做抗 日宣传工作,时间久了,姐妹俩也变成雷家的亲人了。


有一次,雷佩甫和村中一些青壮年被宝芳乡伪维持会抓去升谷坡机场参加土地平整劳动,傍晚回来后,他将在升谷坡机场的所见所闻向符秀媚说了,他告诉符秀媚,升谷坡机场人山人海,至少有上千人,所有的民工都是日本鬼子从文昌各乡村庄抓来的,自带食物,早上坐鬼子军 车来,傍晚坐鬼子军回去,不知累死病死了多少人。他还说,因为宝芳离升谷坡较近,没有鬼子军 车来拉,只得走路去干活。他还对符秀媚说:“刚才回来路经过山崛村时,突然左脚盘被一条山竹青咬伤,幸得几个放牛的小孩子看到后,将我扶到一个老医生家,老人家先用将的小腿用绷带绑住,接着用小刀在蛇咬的伤口划上十字,然后挤出血。之后,采来草药嚼烂后敷在伤口。已经平安无事了,真是神医呀。”说着将蛇咬的左脚盘给符秀媚看。


雷佩甫一番不经意的话,仿佛像无数支针刺刺着符秀媚的耳膜,山崛村和老医生的字眼,不时地在她的脑海里跳动,她急切地问:“老医生是不是叫符和堂?”雷佩甫回答说:“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孩子们都叫他大公。”


符秀媚高兴地:“太好了,肯定是我阿公。”她对符爱珍说:“这些日子,姐姐只顾华侨服务团的工作,连到阿公阿婆都忘了。原打算完成这段工作任务后,才到海口市看看阿公阿婆,想不阿公阿婆已经回来了。”


雷佩甫莫名其妙地看着符秀媚,全然不知符秀媚与符和堂大公有着血浓于水的瓜葛。


为了早日与阿公阿婆团聚,符秀媚给华侨回乡服务团领导写了一封信,请求回到潭牛椰林乡参加抗 日,并通过交通员邢女花转交她的信件。


虽然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已经停止活动,但分散活动的团员,仍然与组织保持着联系。很快,符秀媚的请求得到组织的批准。


1942年5月的一天,宝芳乡交通员邢女花将符秀媚和符爱珍带到潭牛山崛村的山坡上后,才恋恋不舍地与符秀媚、符爱珍道别,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因为宝芳离潭牛不远,邢女花不仅熟悉宝芳境内的村庄,她对潭牛的村庄也了如指掌,而山崛也是她经常光顾的地方。所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符秀媚和符爱珍送到目的地。


这时候,符秀媚和符爱珍穿的是从泰国带回的花衣服,因为若穿上服务团的服装,怕路上遇到鬼子时容易被抓。


己是响午时分,火煉的太阳将符秀媚和符爱珍晒得大汗淋漓,只好在一棵海棠树下歇息,符秀媚放下行李,放眼远眺,但见逶迤连绵的红土丘陵,一个又一个深凹下去的崛窿,那红土崛窿,有的像张开的虎口,有的似睡卧的巨龙,远远望去,真有点陕北黄土高坡那种气魄和恢宏。那高高的边沿像是一条条的龙爪,“龙爪”上长满了灌木林。这就是红土拱。


红土拱是怎样形成的?传说两千多年前,文昌的县府衙址原先就是考虑选在这里的,当时这里还是一马平川,景色秀丽,是非常理想的风水宝地。如县衙建在此,此地方就会物丰民富,人才辈出,不料此事被一坏官吏知道后,他害怕不利于封建统治,便乘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拿来一支铁钎,偷偷扎在山坡“土龙”的眼睛上,“土龙”受刺后痛得就到打滚,翻腾起来的尘土,殷红如血,弥天漫地,待“土龙”平静下来的时候,山坡已是满目疮痍的窟窿了。由于山坡地质的被破坏,故县府地址只好选定在现在文城的紫贝岭。这传说是否可信?没有人去考证它。有人说,这是当年女娲补天时缺了石头而从那里挖掘取土而留下的窟洞;有的说这是经过无数岁月变迁,地壳运动,雨水冲刷而形成。不管是哪种说法都有说服力,


当然,这个传说,符秀媚不曾听过,她只觉这片土地太奇特了,她从红土拱的身上,体会到大自然的安静祥和,依然可触摸到红土丘陵那律动不息的生命脉博。


这时,符爱珍对符秀媚说:“姐姐,快到家了吧,我都累坏了。”


符秀媚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椰林村庄:“刚才阿花姐说,前面就山崛村。应该错不了。”


符爱珍说:“如果走错路了怎么办呀?”符秀媚说:“我们边走边问路吧。妹妹,你还记得妈妈教你的民谣吗?”


符爱珍有气没力地说:“记得。”


符秀媚和符爱珍一齐唱了起来:


“一岁睡摇篮,两岁下土行,年年生日侬长大,长大侬不忘摇篮……饲牛仔,肚不饿,吃到椤尼吃到椤,吃到粟子和磨丹,吃到赤兰才知无……”


眼看时间不早了,姐妹俩提着行李,边唱边走下山坡,忽然,传来一声粗野的叫喊声:“站住!”


姐妹俩提着行李,边唱边往山崛村方向走去。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粗野的叫喊声:“站住!”


符秀媚、符爱珍回头一看,只见一位五粗三短的汉子在吆喝她俩。他头戴黑毡帽,身穿敞襟黑缎衣,腰间绑着一条白布带,肩挎一支盒子枪,咧口斜眼,嘴上叼着一支香烟,双手插腰,神气十足,原来此人是黑三。他的身旁站着自卫兵张甲和王乙。


黑三走到符秀媚的跟前,趾高气扬地用海南话问:“你俩是从哪里来,又准备到哪里去呀?”


符爱珍本能地躲到符秀媚的身后。


毕竟是在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呆过一段时间,并且曾经独立在农村开展抗 日宣传活动,故锻炼了符秀媚的胆量和提高了随机应变能力,看到黑三那架势,她就知道遇上汉奸了,只见她不慌不忙地用海南话回答:““我们姐妹俩是从泰国山芭回来的。”


黑三耸耸肩膀,眯着眼睛说:“泰国山芭?我看八成是从五指山来的吧!”


张甲打量了符秀媚一番后,对黑三说:“队长,她俩打扮得那么漂亮,又有那么好的洋箱,我看是从泰国回来的。”


王乙半信半疑,转动眼珠子,说:“你们会说泰国话吗?”


符秀媚一听马上用泰话骂了他们一句:“四脚八蹄。”


黑三、张甲、王乙听了,都如鸭子听雷,不知符秀媚在讲的什么。


黑三踱了几回方步,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学着日本人的腔调:“你的,良民证的有?”


符秀媚怔了一下,这时候,她才想起离开宝芳村时太勿忙而将良民证放在雷佩甫家里了,她暗中责怪自己的太意。只见她沉着应对,也用日本话对黑三说:“我不知道什么良民证,我和我妹是归国华侨,这是护照!” 符秀媚打开箱子,拿出一本护照交给黑三。


黑三想不到面前这个美女,既会讲海南话,又会讲泰国话,还会讲日本话,肯定是从国外回来的。为了显示他的威风,仍傲慢地接过一看,然后掷掉,用海南话说:“护照的不要,良民证大大的要。”


符爱珍捡起护照,交给符秀媚。


符秀媚接过护照,也用海南话说:“只有护照,难道护照不能证明我和妹妹的身份吗?太蛮不讲理了。”


黑三阴阳怪气地说:“既然你们从泰国回来,一定带回很多值钱的东西吧?”


符秀媚看到黑三的样子,心想:这个狗汉奸肯定是想劫财掳色,凭着他们三个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近身,他们的枪发挥不了作用。想到这里,她防备了起来并做好搏斗的准备。她心平气静地对黑三说:“我们家的火锯厂已被坏人用火烧掉了,父母亲也被大火烧死了,我们是走投无路才回老家的,真的没有值钱的东西带回。”


黑三诧异地说:“傻瓜才信你的话,番客番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接着命令道:“张甲,王乙,搜!”


在黑三的命令下,张甲打开箱子,箱子里除了符秀媚和符爱珍的衣服和一些花旗参、冬虫草等一些补品外,便是符秀媚父母的遗像及道袍、阴阳八卦图、《易经》、《算命术》等遗物了。


王乙从箱子中翻出两包补品来,交给黑三,黑三接过一看,高兴地说:“花旗参、冬虫草,好东西,。”


张甲也从箱子里翻出一瓶药丸来,对黑三说:“队长,补丸。”


黑三高兴地接过一看,但他不懂泰文,便问符秀媚:“这是啥丸?”


符秀媚冷漠地说:“这是梅毒克星。”


黑三一听,那脸一下子阴了起来:“梅毒克星?”他将梅毒克星丢在地上。


王乙捡起梅毒克星交给符秀媚,阴阳怪气地说:“你长得如花似玉,却得了花柳病,是不是在泰国当妓 女!”


符秀媚默不作声,只白了王乙一眼。


张甲也怪声怪气地说:“有这种可能。”接着对黑三说:“队长,箱子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了,让她俩走吧!”


黑三丢了烟头,阴险地说:“放她走,说得那么容易,皇军命令,要抓十个花姑娘当慰 安妇。村子里的花姑娘全跑光了,今天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饿狼擒羊,岂能放生?押回升谷坡军营!”


张甲上前附在黑三的耳边说:“队长,万一她真的有梅毒怎么办?”


黑三狡猾地说:“能够交差就行,管它那么多。”


王乙担忧地说:“队长,我们知情不报,万一小岛太君因此而染上花柳病,那是死罪呀!”


黑三一听,觉得王乙说的有道理,但他又不甘心,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嚅嚅地说:“这……”


这时张甲捂着肚子,说:“队长,等一等!”


黑三不解地说:“还等什么?你不怕等来游击队吗?”


张甲再捂着肚子,说:“我要拉肚子……”


黑三用脚一踢:“快去吧!”


张甲走开后,黑三蹲下,亲自去翻箱子,一边翻一边说:“我就不信没有值钱的东西。”他翻出道袍,然后拿起道袍好奇地问符秀媚:“这是什么?”


符秀媚回答说:“是我爸用过的道袍。”


黑三“嘿嘿”地干笑两下,说:“你爸也做斋父公?”说着从道袍的衣袋里翻出了一个小布包,正要打开,符秀媚见状,冷不防的从黑三的手中夺了过来。


黑三用盒子枪指着符秀媚,大声吼道:“你交不交出来?”


符秀媚说:“不交!这是我的化妆品!”


黑三听说是化妆品,便再不追问了,他继续翻找,终于找到一部布包的照相机,说:“还说没有值钱的东西?这个照相机还不值钱吗?”说着准备拿出照相机。


这时不远处传来“咕,咕,咕”毛鸡的叫声。


黑三一听,不由警觉起来,他放下照相机,对王乙说:“王乙,会不会是游击队的暗号?”


王乙说:“有可能。”


黑三举着盒子枪,四处张望,然后又猫着身,躲进树丛中探头观察。发现没有异常后,又走到符秀媚的身边,色迷迷地盯着符秀媚。


这时,丛林里传来张甲的一声惨叫:“哎哟,蛇咬了,哎哟……”


黑三对王乙说:“王乙,那小子被蛇咬了,你过去看看!”


王乙说声:“是。”向丛林走去。


黑三走近符爱珍身边,对符爱珍说:“你不会有花柳病吧?”说着用手去摸符爱珍的脸蛋,符爱珍一手打开,说:“放庄重点!”


黑三眯着鼠眼,嬉皮笑脸地说:“庄重?要不是为太君抓慰 安妇,你和你姐早就是我的枕上梦了……”


符秀媚故意说:“你不怕我们有梅毒?”


黑三流里流气地说:“我不怕,你不是有梅毒克星吗?”说着他欲动手调 戏符爱珍:“你有梅毒,但你妹不会有梅毒吧,嘻,嘻,嘻……”


符秀媚一怒之下,狠狠地打了黑三一个耳光。


黑三暴跳起来,嚷道:“臭婊 子,你敢打我?”说着一拳朝符秀媚打去,符秀媚躲开,顺手一拉,黑三便摔了个狗吃屎。她本想上前去狠狠地踩上一脚,但看到黑三手里的盒子枪,便作罢。


这时黑三从地上站起来,举起枪,恼火地吼叫着:“敢对老子动手,我毙……”,“毙”字还未吐出,“砰”的一声,持枪的右手被击中。


又是一声枪响,黑三忍痛将盒子枪放进枪盒,落荒而逃。


黑三只顾逃命,盒子枪掉落在地全然不知。


这时一位秀俊的男子押着塞嘴缚手的张甲和王乙,从丛林中走了出来,他发现了黑三落荒而逃时丢下的盒子枪,便捡了起来。


符秀媚姐妹俩大吃一惊。


背着缴获两支长枪的男子,走近符秀媚姐、符爱珍身边,亲切地:“小妹,不要害怕!你俩是从哪里来又准备到哪里去的?”


符秀媚回答说:“我们姐妹俩是从泰国山芭回来的。谢谢大哥的救命之恩。”


男子问:“老家是哪个村的?”


符爱珍回答说:“山崛村!”


男子又问:“家里有什么亲人?”


符秀媚说:“阿公符和堂,阿婆叫下吴大婆。”


男子高兴地说:“原来是大公的孙女。”符秀媚惊喜地说:“大哥认识阿公阿婆?”


男子说:“我是你家的常客。”男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椰林村庄,微微一笑:“那就是山崛村!”


面前这位秀俊的男子,符秀媚心里已经猜出几分,此人肯定是游击队的同志。她本想对秀俊男子表明自己是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团员的身份,但想起团的纪律,她又什么都不说了。


男子神秘地说:“妹妹,快点回家看阿公阿婆吧!”


符秀媚深深一鞠躬:“谢谢大哥!”


男子笑笑说:“这是应该的。后会有期!”


符秀媚收拾好箱子,拉着符爱珍的手,向山崛村走去,频频回头挥手致意,绿丛遮没了她俩的身影……


符秀媚走后,秀俊男子解开王乙的绳子,拔出张甲的塞嘴布,对两人训话:“记住今天的事,不要再胡作非为。你们回家吧,不要再为日本鬼子卖命了,今后如果再见到你们和黑三在一起作恶,我这枪筒可不认人啦。”说着用二十响手枪敲着张甲的脑袋。张甲连连叩头:“长官饶命,饶命。”


王乙也浑身哆嗦:“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男子说:“走吧!”


张甲刚跨出两步,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王乙忙过去扶起他,问:“张甲,你怎么啦?”张甲痛苦地说:“蛇毒发作啦!”


王乙对秀俊男子说:“长官,不好了,张甲蛇毒发作了。”


秀俊男子走过去,蹲下,检查一下张甲的伤口,然后从身子拔出一把小刀,接着在张甲的伤口划了一个“十”字,并挤出了浓黑浓黑的血液。


秀俊男子抬起头,突然发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对张甲说:“你有救了!”


秀俊男子对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喊了一声:“大公,快来,有人被蛇咬了!”


听到喊声,正在采集草药的符和堂走了过来,他发现是张甲,便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黑三的哼哈二将呀,你跟着黑三作恶多端,蛇咬了你,这叫做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呀!”


张甲哭丧着脸:“符大公,我是被迫当自卫兵的,你是医生,却见死不救,你的医德哪去了?”


符和堂面色凝重地说:“跟你这种人还讲什么医德?蛇咬得着眼。”


张甲拉着秀俊男子哭求道:“长官,行行好吧,求你与大公讲讲情救我一把吧。”


秀俊男子心和气静地说:“只要你同意悬崖勒马,我可以和大公讲讲情。”


张甲叩头:“一定,一定。”


秀俊男子对符和堂说:“大公,急难救人,一善可当百善。你就救他一下吧。”


大公一听,连看都不看张甲一眼,“哼”的一声走了。


张甲嚎哭了起来:“我死定啦!我死定啦!”


其实,这是符和堂故意吓唬张甲的,不一会,他回来了,手中拿着一把蛇草药,他将蛇草药放进嘴中嚼烂,然后将嚼烂的蛇草药敷在张甲的伤口上。他对张甲说:“这下有医德了吧?”


张甲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


符和堂对张甲说:“我不仅要救你的生命,还要救你的灵魂,你呀,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


张甲连连点头:“大公说得对,以后我听大公的。”


秀俊男子把大公拉在一旁,悄悄地对大公说:“大公,我想让张甲和王乙回去继续跟着黑三干,这是很好的内线,你觉得怎样?”符和堂说:“这主意很好,我去跟他们说说。”秀俊男子说:“好的。”


符和堂走到张甲的身边,一边包扎张甲的伤口,一边对张甲和王乙说:“你俩真的下决心改恶从善了?”


张甲和王乙几乎同时地:“我对天发誓!” “做不到,雷炸电劈!”


符和堂笑着说:“那好,你们回去继续跟着黑三干,今后黑三那边有什么行动,你们要及时地告诉我。”


张甲和王乙连连应承:“好的!”“一定!”


秀俊男子退出步枪和盒子枪枪膛中的子弹,然后将枪支交给张甲和王乙,说:“张甲,这是黑三的盒子枪,你交给他,暂留他一条狗命,他会因此而感激你们,对你们以后的事有利。”


张甲:“好!”


张甲在王乙的挽扶下一拐一拐地走了。


待张甲和王乙走远后,秀俊男子才对符和堂说:“大公,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符和堂大惑不解地问:“什么好消息?”秀俊男子淡淡一笑:“你的两个孙女从泰国回来了。”


符和堂以为是人老了听错了:“不会吧,如果是她们,怎么事先没有一封信?”


秀俊男子说:“我刚才遇上了她们,这还会假。”


符和堂高兴地说:“好的,我现在就回去。”说着消失在树丛中。


山坡上只留下秀俊男子矫健的身影。其实,这个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女扮男装的邢毓岚。邢毓岚继续在山坡丛林中探听敌情。


丛林中传来两声“咕,咕”的毛鸡声……


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姐妹归里遇汉奸,汉奸又逢英雄汉。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痛失孝子风木与悲


宋氏祖居古韵长存


符秀媚按邢毓岚的指点,顺利地回到山崛村,这时的村子没有人影,只有几只狗朝着符秀媚和符爱珍乱吠着,因为是陌生人,狗吠得越来越凶。


听到狗叫声,下排婆打开了门,发现是两个姑娘,便说:“阿侬,不要怕,狗只吠人,不咬人。”说着用棍子赶走了那些狗。


符秀媚礼貌地用海南话对下排婆说:“谢谢阿婆。”


下排婆觉得符秀媚和符爱珍很陌生,便问:“侬是谁家的闺女呀?怎么没有见过?”


符秀媚说:“侬是和堂公的孙女,从泰国回来。侬阿公的室在哪呢?”


下排婆往南边一指,说:“在那边。”接着说:“还是阿婆带你们去吧!”


符秀媚:“好的,谢谢阿婆。”


在下排婆的带路下,符秀媚和符爱珍终于回到了家。


当姐妹俩突然出现在下吴大婆的面前时,下吴大婆怎么也不相信是真的,以为是人老眼花了,姐妹俩同时叫了声“阿婆”时,她才回过神来,真的似天上掉下月亮,下吴大婆高兴得手都抖了,她喃喃地说:“真是侬呀!”然后问符秀媚:“侬是怎么回来的呀?”


符秀媚只好如实地告诉下吴大婆。


下吴大婆听说儿子和媳妇被大火烧死了,心都碎了,心肝头痛得如刀割,不由伤心地哭了起来:“我的儿呀,娘的命知做这么孬啊,你和媳妇走了,留下我两个老的怎么办呀!”


符秀媚和符爱珍也哭肿了眼睛。下吴大婆抱着两个孙女,摸着符气仕和杨若珠的遗像哭成了泪人。


符秀媚泪流满脸,哽咽地说:“爸,妈,女儿把你带到家了!”


不一会,符和堂也回来了,当得知了一切以后,老人也伤心地哭了:“我的命为什么这样苦啊!苍天啊,我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为何对我这样不公平呀?”


下吴大婆带着两孙女,来到符气仕曾经住过的房间,下吴大婆指着墙壁对符秀媚说:“侬把侬父母的遗像挂在墙壁上吧。”


符秀媚将符气仕和杨若珠的遗像端端正正地挂在墙壁上。


下吴大婆望着符气仕和杨若珠的遗像:“白发人葬黑发人,苦呀……”她一阵头晕眼花,差点跌倒,符爱珍一下子扶住她:“阿婆,阿婆……”


一阵伤心之后,符和堂对符秀媚说:“人死不能复活。不管怎么样,侬俩能平安归来,这叫做不幸中的万幸了。”


符秀媚对符和堂说:“阿公,阿婆,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


符和堂说:“有侬的这句话,阿公、阿婆就知足了。”


看到符和堂的情绪稳定,符秀媚暗暗佩服阿公的坚强。她将自己参加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的情况和收获向符大堂做了陈述,还说,刚从泰国回来时,曾和领导请假去海口市找过阿公和阿婆,但邻居说阿公和阿婆生死不明,不知去向。侬想阿公和阿婆福大命大,可能回老家了,果然不出侬所料,今天终于见到阿公和阿婆。


符和堂听了既吃惊又兴奋,他说:“侬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看望阿公阿婆呀?”


符秀媚回答说:“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的纪律太严格了,侬多次申请探亲,领导都不批准。加上侬确实也不知道山崛村在哪?阿公不怪侬吧。”


符和堂说:“不怪,还要表扬侬呢。想不到侬成了抗 日战士了,我们一家人都在打鬼子呀。”接着他详细地将家乡的抗 日形势向符秀媚做了介绍,然后说:“目前对敌斗争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我们必须多加小心。”


这时,符秀媚对符和堂说:“阿公,道崖哥给四姐寄回一些东西,怎么交给她?”


符和堂叹着气说:“她的命苦,被日本鬼子抓去升谷坡机场当慰 安妇了。”


对于慰 安妇的字眼,符秀媚并不陌生,那是日军从日本抓来的良家妇女,供他们寻 欢作乐。想不到的是日本鬼子会抓我们当地的妇女当慰 安妇,她问:“有这回事?”


下吴大婆气愤地说:“都不知抓多少 妇女了,她们要白天为鬼子煮饭洗衣,晚上还要专门伺候日本鬼子,遭受折磨。”


正说着,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符和堂走出正厅,打开廊门一看,原来是坡头嫂。


符和堂吃惊地问:“坡头嫂,你不是在升谷坡机场吗?怎么跑回来的?”


坡头嫂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符和堂说:“一直都在升谷坡机场,今天是受阿四所托,趁着监工的鬼子不备才偷偷逃跑回来的。阿四不知道从那儿得知阿公的孙女从泰国回来,想打听她老公道崖在泰国的消息。便托我回来探听虚实,大公,你的孙女真的回来了吗?”


符和堂回答说:“是的,真的回来了。道崖给阿四寄回不少东西。”


坡头嫂惊喜地:“是吗?”


符和堂点点头:“嗯!”接着问坡头嫂:“阿四怎么不回来,而托你回来打听?”


坡头嫂回答说:“不方便告诉阿公,以后阿公会知道的。”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鬼子把她盯得很紧,她无法离开半步。”


这时,符和堂朝着屋子里喊道:“秀媚,爱珍,你们出来。”


符秀媚和符爱珍从正厅里走了出来。


符和堂对符秀媚说:“秀媚,爱珍,这位坡头嫂,是道崖嫂托她回来看望你俩的。”接着对坡头嫂说:“这就是我的宝贝孙女。”


符秀媚上前拉着坡头嫂手,说:“嫂子,道崖哥给四姐寄回不少礼物。”


符和堂和符秀媚将坡头嫂带到正厅。


符秀媚打开箱子,拿出一条金链,一对金耳环和一只金戒子交给坡头嫂。


坡头嫂接过礼物,泪流满脸,哽咽地:“我一定将这些礼物交给阿四。”


突然,村里传来“汪,汪,汪”的狗叫声。


坡头嫂神情不安地:“不好了,可能是鬼子追来了。”


符和堂对秀媚、爱珍、坡头嫂说:“快,你们赶快躲一躲,我到外面看一看。”


坡头嫂连忙说:“阿公,我不能躲在这里,万一鬼子来了,连秀媚、爱珍都要遭殃的。”说着转身出去。


符和堂只好关好廊门。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隐约可听到汉奸的喝骂声:“臭婆娘,我叫你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原来是汉奸抓了坡头嫂,幸得符秀媚帮林道崖转交给海北四的礼物,坡头嫂藏在衣袋里,不被汉奸所发现。为了抓到更多的民工,小岛从潭牛、头苑调了几个汉奸充实到黒三的自卫队中去,他们一方面严密监视在升谷坡机场后勤干活的妇女,一方面带日本仔下村抓民工。


坡头嫂被汉奸押走后,山崛村又归平静。


不一会,符翅宜和邢毓岚、邢力波、符之明和几位乡干部上门来了,林道兴也在其中。


符翅宜握着符大公的手,说:“大公,邢毓岚说你俩个孙女回来了,是吗?”


符和堂笑笑回答说:“是的,刚回来。”说着喊了一声:“秀媚,爱珍,侬出来一下。”


到喊声,符秀媚和符爱珍扶着符大娘从房间出来。符和堂一一做了介绍。


邢毓岚走过去扶着下吴大婆。


下吴大婆对邢毓岚说:“毓岚啊,多亏你救了我的两个孙女呀,不然,被黑三抓进狼窝那就惨啦!”


邢毓岚只是笑笑。


符秀媚拉了拉下吴大婆的衣角:“阿婆,救侬的是一个男的。”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符秀媚更是莫名其妙。


符翅宜对邢毓岚说:“毓岚,连到从泰国归来的女郎都看不出破绽,说明你的女扮男装相当成功呀!”


符秀媚先是一愣,然后一切都明白了,她一下子抱住邢毓岚:“岚姐,真的是你?”


邢毓岚点点头。


邢力波对邢毓岚说:“阿岚,你为什么不毙了黑三那个狗杂 种?”


邢毓岚摇摇头说:“不,黑三现在还不能毙。”


符之明说:“他依靠日本人势力,狐假虎威,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为什么不能毙他?”


邢毓岚说:“组织上决定暂时留下来还有用。”


符之明说:“什么?留他这样的人还有用?一天不除都不平民愤!”


邢毓岚郑重其事地说:“黑三嗜酒如命,而且爱吹牛,醉酒后常常吐真言。这次,要不是他在狗肉店喝醉酒说出日本鬼子下村抓慰 安妇的闪电行动,我们还蒙在鼓里呢。正是黑三的酒后吐真言,才使我们及时通知群众,达到坚壁清野的目的,让敌人一次又一次扑空。与日本鬼子斗,不仅要斗胆斗勇,更要斗智斗谋。”


符翅宜对大家说:“毓岚说得对,孔明妙计奇兵定天下,这叫做放长线钓大鱼。”


邢毓岚对符翅宜说:“乡长,听说秀媚妹是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的团员,曾在农村开展过抗 日宣传工作,已经有了对敌斗争的经验和胆略,是否让她参加政工队,做我的搭当呀?”


符翅宜问符秀媚:“秀媚,你的意见呢?”


符秀媚斩钉截铁地说:“服从组织安排!”说着将随身携带的琼崖华侨回乡服务团的介绍信交给符翅宜。


符翅宜接过,然后若有所思地对符秀媚说:“这样吧,你对内身份是政工队队员,对外身份却是椰林乡小学的教师,椰林小学的陈老师被日本鬼子杀害了,我们正愁找不到教师呢,你是泰国一所名高校的高材生,再好不过了。”


符秀媚谦虚地说:“不知道我能胜任否?”符翅宜笑笑说:“肯定胜任,就这么定了。”


这时,符和堂指着林道兴对符秀媚说:“阿侬,这是道崖的胞兄,他是乡文书,你爸是他的徒弟,你叫伯爹兴就行了。”


符秀媚礼貌地说:“伯爹兴,你好。”


林道兴对符秀媚说:“你爸是我的好朋友,你爸的阴阳五行算命术都是跟我学的,他的道袍也是我送的呢。他还好吗?”


符秀媚心情沉重地说:“侬爸和侬妈,都被日本狼人害死了,侬家火锯厂,也被日本狼人烧了。侬是跟泰国华侨回乡服务团回来的。爸爸的道袍侬带回来了。”


林道兴听后,非常伤心,他说:“想不到气仕弟会遭到这样的难,我还等他回来一起干杯呢!”


符秀媚对林道兴说:“道崖哥给你寄回了一些画画的颜料。”说着打开行李箱,从中拿出一包颜料交给林道兴。


林道兴接过,感慨地说:“这年头,日本鬼子经常下村抓人烧屋,哪有人建新房子,没有新房子哪有屋画画呀!秀媚,咱这个地方缺医少药,凭我个人的能量,无法满足乡亲们的需求,多亏有你阿公呀!”


邢毓岚对林道兴说:“无法画画,但斋父公照做,医照行。兴哥与大公不分上下。”


林道兴尴尬地说:“我怎能与阿公比呢?不瞒你说,那些算命卜卦都是蒙人混饭吃的。”


这时,符和堂对符翅宜说:“符乡长,日本鬼子认为玉山村伪维持会会长邢保享能力有限,降他为副会长,并限十天内要定好维持会正会长人选,这是邢保亭昨天来这里让我给他看病时说的。”


符翅宜对众人说:“大家合计合计,由谁来当维持会会长?”


邢力波脱口而出:“大公德高望重,大家公认。”


邢毓岚说:“表哥,那是日本鬼子的组织,伪维持会会长是为日本人干事的。大公年龄也大了,能吃得消吗?”


林道兴自告奋勇:“我来当吧,我比谁都有优势,第一,我与黑三是同学,他对我比较信任,也不知道我是乡文书;第二,我懂一些算命卜卦,阴阳五行,日本人比较迷信;第三,我的老婆和孩子都被鬼子杀害了,没有任何牵挂。”


符翅宜表示赞同:“好的,就由兴哥当吧!”他接着对林道兴说:“这下子,你可与我平起平坐了。”


林道兴打趣地说:“哪能呀?我的职务前有一个伪字,永远是你的部下,一切服从乡领导。”


此时村里传来“汪、汪、汪”的狗叫声。


符翅宜等人立即从小门走了。


文昌人习惯讲文昌话,平时都以文昌话进行交流,所以符翅宜与符和堂等,见面时都讲文昌话。


却说黑三被女扮男装的邢毓岚一枪击中后,他丢下张甲和王乙不管,自个儿失魂落魄地头也不回地跑了。当他喘着粗气回到升谷坡据点时,才发现盒子枪丢了,他想,万一小岛知道他丢枪了,那就没命啦!想到这里,他不由沁出了一身冷汗,只见他左手托着右手,一边往回走,一边左瞧瞧右瞧瞧,嘴里不停地骂着:“妈的,倒霉,吃水也嗝死人,倒霉透了。”


王乙扶着张甲,慢慢地走在山坡的土路上,这时他们发现往回走一路寻找盒子枪的黑三。


张甲喊道:“队长!”


黑三也看见了他俩,问道:“你俩看见我的枪了没有?”


张甲走近黑三,一下子从腰间拔出盒子枪,在黑三面前晃了晃:“这不是吗?”


黑三快步走上去,抢过盒子枪如获至宝,高兴地说:“你是怎样捡到的?”


王乙说:“我们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捡回这支枪的,你看,子弹全打光了。”


黑三高兴地拍着张甲和王乙的肩膀说:“你俩真够哥们,改天我们去狗肉店喝它一杯!”


张甲关切地问黑三:“队长,你的伤怎么样了?”


黑三说:“只伤点皮,没关系的。张甲,蛇咬得重吗?”


张甲正要如实全盘托出,说是符和堂用蛇药治了,但转念一想,这可不能告诉黑三,弄不好,引起黑三的怀疑,会掉脑袋的。于是说:“是一条小蛇咬的,不相干。”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张甲,下次你见到牛缆索都怕了。”黑三说。


张甲点点头:“队长说怕,咱就怕,队长说不怕,咱就不怕!一切听队长的。”


他们三人边说边朝升谷坡机场走去,他们交谈时讲的也是文昌话。


黑三回到升谷坡机场据点后,日军军医给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虽然没伤着筋骨,但伤口却痛得钻心。黑三本来想休息一下,突然日本鬼子一个传令兵上门找他,说是小岛叫他。


黑三一听,心情有些慌了,他和张甲和王乙下村抓慰 安妇,路上好不容易遇到两个姑娘,却被游击队搅黄了,且受了伤,会不会受到小岛的处罚呀?当黑三忐忑不安地来到小岛的住处时,小岛一连串的用日本话斥问黑三:““队长,为什么一个慰 安妇都没有抓到呀?民工为什么都是老人和小孩?你为皇军筹粮为什么没有看见一粒米?想不到你这样的无能,你太让皇军失望了。”


黑三只听懂小岛说的日本话的七成,这番连珠炮轰得黑三背后阵阵发凉,头皮像皮球一般大,暗暗叫苦,又不敢出声,本能地捂着受伤的手,这时小岛才发现黑三受了伤,便问:“你的手怎么啦?”


黑三只好如实地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回答:“被游击队枪击的,没事。”


小岛:“轻伤不能下火线,你明天继续下村抓花姑娘,至少要抓十个回来。”


黑三一听,心里骂道:人家是土,咱也是土,咱当尿壶,人家当香炉。他 妈的日本人,一点良心都没有,我黑三为你们效劳,出生入死,现在,我受伤了还要下村抓花姑娘,与日本人太难相处了。这个狗差不好当,真是生不如死呀!想到这里,黑三正要说什么?但瞟了一眼小岛阴森的脸,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时,小岛说:“队长,你是为了皇军的伟大事业而受伤的,伤得光荣,来,我奖你三千元军用手票。”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叠日军军用手票交给黑三。


日军侵占海南期间,为将海南岛变成其“南进”的经济及军事基地,曾发放军用手票作为当时的货币。面值金额分为拾圆、伍圆、壹圆、五十钱、十钱等,票面印有花纹和梅花、日本建筑物、青龙腾飞、双凤飞舞等图案。标有面额和流水编号。


黑三高兴地从小岛手中军票,拿起一张一看,上方印有“大日本帝国政府军用手票”字样。这像六月大热天里的一丝清风,使黑三感到日本人还是有人情味,刚才的一肚子火顿时烟消云散,只见他一副奴才相,连忙说:“谢谢太君,谢谢太君。”


小岛兴起,从书桌上抓起一瓶酒,“咕”地灌了一大口,对黑三说:“队长,你带路,我要亲自下村抓民工,我就不信他们在山中能藏多久。”


黑三附和说:“太君亲自出马,抓不到白鳝也会抓到泥鳅。”


小岛拍拍黑三的头说:“难得你对皇军一片忠诚。”


第二天,晨雾还未散的时候,黑三忍着伤痛带着日本鬼子下村扫荡了,郑祺顺也在其中。


因为是小岛亲自出马,所以黑三的情绪相当高,他给小岛出了一个主意,即先远后近。小岛人生地不熟,也只能黑三讲什么他就照做什么了,日军60多人乘着三辆日军军 车,他们从升谷坡出发,一直开到龙楼与文教交界处的宋六村。


这一次的突然袭击,确也抓到不少人,抢了不少粮食。


日军在宋六村驻扎了下来,在那里杀猪宰牛,饱食一餐,吃饱喝足以后便朝昌洒方向进发。


在走上古路园山坡时,小岛那双贼目真怪,啥都不见却见路边一块古石雕,他停了下来,指着古石雕问黑三:“那是什么的玩艺?”


黑三走近一看,原来是古石雕,只见古石雕顶端雕刻的双龙戏日活灵活现,正中刻两行字:“晨兴迎朝霞,黄昏追落日。”便对小岛说:“报告太君,是双龙戏日的古石雕。”


也许是与小岛等日本仔朝夕相处,黑三不但能听懂日本话,而且说日本话越来越流利,他平时也喜欢用日本话与日本仔交流。


小岛一听,惊诧地说:“什么,双龙戏日?”小岛等人来到古石雕边看个究竟。


小岛念道:“晨兴迎朝霞,黄昏追落日。这是什么意思?”


黑三解释道:“因为宝芳、潭牛一带的人经常到龙楼宝陵港挑鲜鱼,会在这处休息,故村中一些识字人便在此立石雕,题上诗,鼓励过路人抓紧时间赶路。”


小岛看了又看古石雕,想了想,然后对黑三说:“你这个半桶水,全理解错了,戏日,落日,这分明是骂我大日本,反了,反了。”


黑三说:“这是古人雕刻的……”


小岛双眼如剑,向黑三逼视了过来,生气地说:“古人雕刻的,更说明中国人对大日本早有成见了,戚继光、邓世昌就是例证。我不能让污辱大日本的东西在这里存在。”说着一声令下:“来人,炸。”


“哗”的一声,小岛等几十个日本鬼子躲开。


几个日本兵向古石雕掷去手雷,古石雕被炸成碎石片,飞落四散。


炸了古石雕,小岛好像了却一桩心事,心情格外地好起来,他对黑三说:“队长,文昌人认得两个字就到处胡画乱写,升谷坡上什么步行尽古道,嚼完一升谷,这里又是什么‘晨兴迎朝霞,黄昏追落日’。简直是一派胡言。”


黑三一听,心想,小岛也太小气了,那古石雕立在那里不遮他眼不碍他路,他都不放过,如果我今后有啥闪失,他不把我捣成肉酱才怪。想到这里,黑三真的有些后怕,但他又自我安慰道,没了我黑三,日本人就像是盲人没了木棍,他们从哪里摸起呀。想到这里,他心里坦然多了。这时,黑三发现了前面一个村庄,他对小岛说:“太君,前面有一个村庄,我们到那里去吧!”


在黑三的引路下,日本鬼子继续前进,不一会,便走上了一个小山丘。这是一个临田背坡,椰子、荔枝、龙眼、粟子树环抱着的小山丘,叫古路园村。


古路园村,本来就不大,才两行 房屋,几间房子,几户人家。村子里的人听到西坡上的爆炸声后,早已逃跑了。


日本鬼子在一行 房屋挨家逐户地搜索,见鸡就抓,见粮就抢。仅有的几间房子很快就搜索完了,一个日本兵点火烧了一间瓦房。烈火熊熊地燃烧着,黑砖白瓦的房屋顿时轰然倒塌。


距倒塌瓦房不远处,有一间当地传统的农家住宅,砖瓦土木结构,凹廊布局,坐西南向东北,二进格局,由两间正屋、两间横屋、两间门楼和院墙组成,占地1500多平方米,建筑面积约200平方米。正屋的后边是荔枝、龙眼参杂丛生的古老树林,正屋前边有一条古道横穿椰园,椰园里,百年椰树,有的树干笔直,巍然矗立,在风中摇苍荡绿;有的则婀娜多姿,枝枝相接,叶叶相连,绿荫蔽天。椰子园向南伸展,便是村尾的田野,广阔低平,一望无垠。



在黑三的带路下,日本鬼子来到这间很不起眼的瓦房前。


这时,一阵风拂过,烟雾随之散去,瓦房墙壁上用白灰书写的“宋子文之家”五个赫然大字非常醒目,引起了小岛的注意,他好奇地注视着墙壁上的几个大字,用日本话念道:宋子文之家。


一个鬼子二话没说,举起火把就要烧屋。


这时,郑祺顺从那个鬼子的手中夺过火把,用日本话说:“这房子烧不得!”


那个鬼子一头雾水,喃喃地用日本话问:“为什么烧不得?”


郑祺顺指着墙壁上的几个大字用日本话说:“这是宋子文之家!”


黑三指着宋氏祖居,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对小岛说:“太君,这是宋子文的祖居!”


小岛一听,愣了一下,用日本话问:“宋子文?那个蒋总统的私人秘书?”


黑三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肯定地说:“是的!”小岛半信半疑,因为在他的脑海里,面前这间破败不堪的房子怎能与宋氏家族有联系呢?他对黑三说:“这间小房子,怎么会与宋子文有关系?你搞错了吧,不会白天说梦话吧!”


黑三连忙说:“太君,千真万确,一点都不假!”


听到黑三这么肯定,小岛突然感到兴趣来,他用手一挥,说:“进去看看。”


“嘣”的一声响,黑三踢开了宋氏祖居廓门。


小岛和几个日本鬼子进入宋氏祖居。他先进入厨房看看,只见一个崩塌了的灶台,静静地呆在那里,


灶台边的地上米缸也是破的。小岛从厨房出来,进入正屋,发现厅里置有文昌民间传统的八仙桌、椅、祭祖台,他往两厢房间里看看,发现有古旧而朴拙的床、椅。但大都损坏了,残缺不全,显得相当凄凉。


黑三看见小岛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对这间小屋似乎充满着好奇。于是,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对小岛等人讲起宋氏家族的历史来。他说:“这是宋氏祖居,宋子文的高祖、曾祖、祖父都居于此,他的父亲宋耀如就在这里出生。事实上,宋耀如的本名是韩教准,如果认祖归宗的话,应该为韩氏家族,而不是宋氏家族。但韩教准何以又改为姓宋呢?原来由于家境贫困,于少年时就和胞兄随人到印度洋群岛当学徒,有时年节也会回到文昌老家,深感郁郁不得志。这时候,恰逢二房婶母的弟弟从美国回来探望姐姐,宋耀如也称舅父。舅父在美国马萨诸塞州的波士顿开设一家茶丝商店,生意不错,唯一遗憾的是膝下犹虚,婶母建议将宋耀如过继给舅父,舅父见宋耀如聪明伶俐,大为高兴,当即偕往美国,由于舅父姓宋,韩教准从此改名为宋嘉树,又名宋耀如。此后,宋耀如一直在美国求学,并且信仰了基 督教,还进神学院深造,取得了牧师资格,后来回到上海当传教士兼营商业。期间曾回来探亲,看望亲人和这间房子。不久在上海与倪桂珍结婚,生育宋霭龄、宋美 龄、宋庆 龄、宋子文、宋子良、宋子安等三男三女。宋子文现在是蒋总统的私人秘书,充当蒋总统常驻美国代表﹐也是宋氏家族的代言人,宋子文有三个姐姐,大姐宋美 龄,蒋总统的夫人,二姐宋霭龄嫁给孔祥熙,三姐宋庆 龄,孙 中山夫人,被称为宋氏三姐妹。”


郑祺顺一听,心想,黑三真是个十足的半桶水,连宋氏三姐妹的顺序都颠倒了,他用闽南话对黑三说:“队长,宋子文的大姐应是宋蔼龄,二姐应是宋庆 龄,宋美 龄是他的妹妹。”


黑三听了那脸热烘烘的,用海南话对郑祺顺说:“大姐也好,妹妹也好,反正是他家里的人。宋子文、宋子良1936年秋季的一天衣锦还乡,当时的文昌县长何治伟在文昌中学的礼堂设欢迎大会迎接他,欢迎会我也参加了,宋子文、宋子良都在大会上讲了话。据说,宋子文、宋子良一行坐在飞机上在这间祖屋上空盘旋一圈后便飞回海口了,走时还带了一些文昌鸡与铜鼓岭的山羊。文昌县国 民党政府为了纪念宋子文的文昌之行,特将县城的第一小学改名为子文小学。”


小岛听了,用日本话对黑三说:“队长,看来你对宋氏家族还是蛮了解的。听你这么一说,我信这里是宋氏祖居。”


郑祺顺听了无限感慨地说:“地灵人杰啊!宋氏家族,值得文昌人引以为荣,骄傲自豪。这个大家族对当今的中国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有哪一个家族地位比宋氏家族更显赫?这个家族的几个成员,都攀上了中国政 治权力的最高峰。想不到一间不起眼的房子却造就了这么一个大家族,太了不起啦!”


黑三一听,不屑一顾地用海南话说:“自豪个屁,宋子文在大陆当官,山高皇帝远,我们一点光都沾不着。一千不如八百现,八百不如六百到身,还是皇军实惠……”


郑祺顺鄙视黑三这种人,便不客气地用闽南话对他说:“队长,你也太势利眼了吧,有奶就是娘。”


黑三玩世不恭地说:“火不烧山山不肥,人不做恶人不富。跟着日本人才有好日子过,翻译官,你和我不也同样吗?”郑祺顺郑重其事地说:“我与你不一样。”


黑三一听,本想追问郑祺顺为何不一样,但想了想,人家是日本人的翻译官,当然与自己不一样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小岛说:“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怎么出个宋耀如,太不可思议了。”


黑三附和道:“风水先生说这里是风水宝地,凡是从这里出去的人都出人头地……”小岛反感地说:“宋 庆龄支持国共统一战线,反对我们日本人,与日本皇军如同水火,互不相容,她不比汪精卫,不是日本皇军的朋友。难怪东条英机司令下令攻占海南,原来这里是物华天宝,地灵人杰,天堂之岛……我是日本入琼第一位英雄,哈哈哈……”


黑三点头哈腰地说:“太君说得对,依小的看,不如一把火把它烧了,以显大日本的天威。”


小岛摆摆手,傲慢地说:“不,我要让宋氏祖居永远面对大日本军队的刺刀,屈辱地呆在这里。”


黑三这个汉奸真真是坏透顶,他临走时还吐口水,踢了几脚宋氏祖居的廊门。“哎呀,痛死啦……”原来黑三踢门用力过大,脚拇指踢着门槛破皮流血,惨叫了一声。


小岛不理会他,一挥手,带着扫荡的日本鬼子走出古路园村,乘车回升谷坡据点了。


正是:倭寇野心,一时称雄。宋氏祖居,千秋留韵。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倭寇蚕食生灵涂炭


群雄义胆同仇敌忾


相传,古时考京村中先后有人上京应考,故名。自从日本鬼子搬出考京村后,考京村又还原了过去的宁静,躲难投靠亲戚的村民们也陆续的回来,不少村民最终还是被日本鬼子抓去升谷坡机场干苦力活,因为考京村太靠近升谷坡机场了,无法逃脱日本鬼子的魔爪。而黑三也经常在升谷坡据点,拿皇军的好烟好酒,然后带着他的兵丁,借抓民工名义,回家将烟酒孝敬他的老父亲。他的父亲此时虽然已经年过古稀,但是看上去仍然精神矍铄,满头银发,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黑三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在父亲面前却极为孝顺,黑三在谭牛地区做恶多端,声名狼藉,黑三父亲当然有所耳闻,每次黑三回家,他都要对黑三训斥一番,劝黑三不要再跟日本仔混了。但黑三总是理直气壮地对父亲说:“爹,没有皇军,哪来的好烟好酒呀!”此时,黑三父亲再也没说什么了。


这一次,黑三带小岛去宋六抢到粮食后,回到升谷坡机场日军据点时,已是下午四时了,此刻的他觉得时间还早,便悄悄地带着张甲和王乙及另外四个自卫兵赶回考京村看望老父,将偷来的烟酒送给父亲。然后,又急忙往升谷坡机场据点走去。


当黑三走到半路时,突然一阵咯吱咯吱的牛车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一辆牛车朝他赶来,牛车上坐着一男一女,有说有笑。


黑三赶忙和张甲和王乙及另外三个自卫兵躲进路边的一片丛林中。


原来,坐在牛车上的一男一女是姜尚枫和椰林乡妇救会主任陈雪娟。


姜尚枫,二十 八岁,浓眉大眼,气魄壮实,肤色黑里透红,站稳时如镇山铁塔,行走时风风火火,健步如飞,似龙从风,虎从雨。他家在潭牛文通村,三四岁的时候,父亲便因病去世了,是母亲一把汗一把泪含辛茹苦将他和一位兄哥和一个姐姐抚养成人。前几年,他的哥哥跟着村里人到南洋谋生去了,不久前,他的姐姐也出嫁了。家里只他和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相依为命,为了给孤苦的慈母分担生活重担,他干过砖瓦窑的掘泥工、推人力车、挖树头、烧木炭、削木屐出售。因为家穷,他仅读小学三年级便弃学了,他和张甲、王乙还是同学,姜尚枫喜欢习武,练得一身好功夫,一般几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平时跟着村里一位叔叔做牛皮生意,几乎文昌县东、县南的村庄都跑完了,他将收购到的干牛皮用牛车拖到铺前港出卖,赚些钱来维持生活。艰苦生活磨练了他爱憎分明,胆大心细,坚强不屈的性格。他和椰林乡妇救会主任陈雪娟是恋人关系,这一天,他应陈雪娟的要求到美孝村运输收集起来的粮食。


牛车走近了,黑三定神一看,原来是姜尚枫,此人黑三早就认识,也打过交道。他命令张甲和王乙及另外四个自卫兵拦住姜尚枫的去路。一个自卫兵喝令姜尚枫停下来。


听到喝叱声,姜尚枫停了下来,他和陈雪娟下了牛车,这时姜尚枫认出兵丁中的张甲和王乙,便对张甲和王乙说:“老同学,你们想干啥呀?不会是老同老同,捡火炭熨衣董(袋)吧?”


张甲和王乙见是姜尚枫,知道这下撞上鬼啦,只含含糊糊地说:“没什么,没什么。”借故小便,两人知趣地走开了。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接过话茬:“想干啥?你是走南窜北的人,还不知道吗?”


姜尚枫抬头一看,原来是黑三,他客气地说:“原来是队长大人,有何贵干?”


黑三皮笑肉不笑地说:“拿钱来交税。”


姜尚枫故作无知地问:“交个啥税?”


黑三奸笑一声,说道:“人头税,还有生意税。”姜尚枫冷冷地说:“这年头的苛捐杂税太多了,我经营的是小本生意,交不起。”


黑三一听,知道姜尚枫想赖账,便对姜尚枫说:“我想不明白,过去动员你加入民团组织,给一个副团长你当当,你也不动心,和我一起享受富贵荣华,你却不领情,还说我是狐狸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一口拒绝了我,把我黑三的面子都丢尽了。斗官穷,斗鬼死,斗厨房吃锅巴,你后悔了吧。”


姜尚枫平静地说:“我从不后悔,我不想吃山猪肉,山猪也不要拱我田。你当你的队长,我卖我的干牛皮,河水不犯井水。”


黑三恶狠狠地说:“河水不犯井水?说得轻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黑三了。你交不交税?”


姜尚枫心里想,交税是假,报复是真。他扫了一眼,包括黑三在内一共才五个人,尽管他们人人都有枪,但近在咫尺,枪发挥不了作用。姜尚枫心里踏实多了,他又对黑三说:“队长,等我卖了牛皮后再交给你可以吗?”


黑三瞪着贼眼,说:“你不要唬三岁小孩了,你卖了牛皮,我去哪找你呀?把牛皮留下。”


这时,陈雪娟说话了:“狗汉奸,你不要欺人太甚!”


黑三认出了陈雪娟,这时,他却不讲海南话,而是阴阳怪气地用半生不熟的日子话说:“哦,原来是妇救会主任大人,美女陪英雄,天生的一对呀!”


陈雪娟用海南话说:“你的鸟话我听不懂。”


黑三用海南话重讲了一遍,然后上前拉住陈雪娟的手,对姜尚枫说:“你的心上人也留下,我要玩玩你的女人。”


姜尚枫一听,心中怒火一下子冒了起来,说:“你敢!”


黑三命令四个兵丁动手扒陈雪娟的衣服。


此情此景,顿使姜尚枫怒火心中烧,仇恨脑海涌,只见他大吼一声,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开弓,三拳两脚,把四个兵丁打得瘫倒在地,哭爹喊娘。黑三见状,拨出盒子枪准备向姜尚枫开枪,姜尚枫一转身却出现在黑三的身后,一下夺走了黑三的盒子枪,接着一拳朝黑三的嘴巴打去,竟把黑三上颚的一颗牙打掉了,血流满嘴,痛得黑三呱呱叫。


这时,陈雪娟从姜尚枫手中接过盒子枪,对准着黑三,说:“我毙了你!”


黑三和几个兵丁立马跪在地上求饶。


姜尚枫制止了陈雪娟,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留下他们的狗命吧!”


陈雪娟不解其意,紧接着问:“什么?留他一条狗命?”


姜尚枫说:“黑三一死,日本鬼子肯定报复,下村杀百姓,不知要害多少无辜生命呀!”


陈雪娟听了姜尚枫的话,觉得有道理,不能因一时冲动,祸及百姓。她对黑三一伙说:“人可以走,枪留下!”


黑三和四个兵丁一听,撤腿就跑,都不敢往后看。


姜尚枫捡起地上的枪支,对陈雪娟说:“你帮我把这些枪支送给政工队吧。”


陈雪娟说:“尚枫哥,你直接送去吧,顺便参加政工队不是更好吗!”


姜尚枫耸耸肩,说:“参加政工队受纪律约束,不自由,我一个人也可以打日本鬼子。”


陈雪娟理解地说:“人各有志,随你吧。”


说着两个人继续上路了。


黑三自从吃了眼前亏后,夜间睡觉时经常做噩梦,特别是牙痛了许多天才好,落了的牙没有补上,从此后讲话便漏风,“落牙三”的诨名因此而得。黑三咽不下这口气,曾试图报复姜尚枫,但每次都被张甲劝住了,张甲对黑三说:“姜尚枫不杀你,说明对你已经客气了,他现在手中有枪,你还有胆去撞他。你不怕他把你和你 全家人杀了,来个一锅端。”黑三一听,再也不吭声了。但心里仍然暗暗发誓:一定借助皇军的军 刀,将姜尚枫的头砍下,报被打掉牙之仇。因此,他更积极的为日本仔卖命了。


这时候,日寇又扩大升谷坡机场规模,将坡地上已经成熟的农作物,统统被铲除。线内和周围的民房(除考京村外)则被日军一一套上绳索,开动汽车拉倒,20多个村垸夷为平地。日军还就地取材,把在升谷坡周围好几公里内拆毁民房的树料、木板、砖头和砍伐的树木,全部运到飞机场工地,填筑飞机场内的池塘、渠道,铺垫、夯筑停机坪和飞机跑道,扩建营房等飞机场附属设施,加固据点工事。为加快工程进度,日军从潭牛、头苑、宝芳等地强掳近上千名民伕,威逼他们日以继夜苦役,抢修飞机场工程。负责督修飞机场的是小岛属下原田大队。这是一伙禽兽不如的强盗,施工期间,他们全副武装,用刺刀、棍棒、皮带监工,让民伕们在烈日下冒着酷暑一刻不停地劳作,白天从天亮干到天黑还不算,夜里还要加班加点到深夜。民伕们怒火中烧,敢怒而不敢言。一天上午,有一位被强抓来的青年农民,在遭到日军反复鞭打时怒不可遏,举起手中的铁锹奋起还击,将那个日军的头颅劈成两半,至当场死亡。周围的日军蜂拥而上,将那位青年农民一顿毒打之后,活活埋在飞机跑道之下。从此,日军对民伕们更加残暴,稍有反抗或不满,就进行毒打甚至枪杀。施工期间,每天都有人被捆 绑在烈日下曝晒,被打伤致残,死伤的民伕不计其数。


1942年7月5日,驻守升谷坡机场据点的日军小班长野村太郎,在看押民佚平整停机的空隙,竟然一个人窜到了机场附近的玉山村。野村太郎窜进村子后,恰好撞见干活回来的村民符儒喜的妻子刘爱秋,野村见符爱秋长得漂亮,于是尾随其后,一直跟到符爱秩家里,眼睛直直地紧盯着符爱秋,嘴里不住地叫着:“花姑娘、花姑娘地干活,”,然后像发情的牧畜冲上去搂着符爱秋不放。符爱秋不从,大声地哭喊着,与野村太郎扭打起来。野村太郎把符爱秋的衣服撕破,按倒在地,欲施强 奸。这时,正在树林中砍柴的符儒喜听到符爱秋的喊声后,冲进家里,发现老婆与野村太郎扭打在一起,怒火涌上心头。他挥起手中的刀朝野村太郎的头上砍去,一下子就把野村太郎的头砍开了花,只见野村太郎两腿一伸,俩眼珠子一翻死了。符爱秋的家离田坑很近,听到符爱秋喊叫声的5男村民也挥舞着锄头、扁担从田间地头赶来了,看到此情此景,他们都惊呆了,感到大祸临头了。但他们仍然十分冷静,合计着对策。


为防止日军找到野村太郎的尸体,符儒喜和5位男村民将鬼子尸体绑上一块大石头悄悄的沉入横山溪的一处深潭中。


虽然村民们极力保守秘密,但事情还是被玉山村维持会会长邢保亭察觉,邢保亭连夜跑到升谷坡日军据点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小岛。第二天一早,在邢保亭的现场指认下,日军强迫符儒喜和5位男村民潜入深潭中捞出了野村太郎的尸体,当符儒喜和5位男村民还未全部靠岸时,就当场被日军全部枪杀。


符儒喜和5位男村民被杀,村民们立刻察觉到了危险,于是连夜举家逃走。村民们躲入青山岭,藏在茂密的树林里,鬼子遍寻不得,于是指使维持会长邢保亭到村民藏身之地哄骗村民回去,邢保亭告诉村民们:“皇军说了,只要你们赔偿200块钱,就可以买得平安,不杀你们了。”村民们在外躲避多日,拖家带口又无衣无食,走投无路之下听信了邢保亭的鬼话,于是到处借钱凑足后交邢保亭,由邢保亭送去升谷坡日军机场指挥部。


10月7日,村民们正在准备过中秋节。小岛在邢保亭的带路下,带着100多日伪军携带小钢炮、轻重机枪,于凌晨时分包围了玉山村。鬼子冲入村中见人就杀,整个温家套到处都是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整个村子一片火海。日军见人就杀,无论老幼妇孺,就连几岁大的小孩子也被日军用刀残忍劈死。日军暴 行从凌晨一直持续到下午,整个温家套有30多间房屋被烧,40个村民被残忍杀害。昔日和平宁静的玉山村,成为了遍地尸骸的人间炼狱。


小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由邢保享带路,从玉山村出发,对升谷坡周边的青山、老宅、玉山、坡头、罗晨、宝芳仔等六个村庄“蚕食”,进行灭绝人性的大屠杀。


这一天的晌午,火辣辣的太阳直烤得大地冒烟,一丝风儿都没有,天气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由邢保享带路,一队日军包围了坡头村,疯狂的日本兵砸开各家各户的门,把乡亲们从家里赶出来集中到院子里的麻树下,用刺刀强迫几个小孩抱来稻草干柴,堆放在横屋周围。邢保享用海南话对小岛说:“报告太君,共 党文昌县县长詹镛的老家就在这个坡头村。”


小岛听后,用闽南话对着人群高声喊叫着:“快把詹镛交出来,将游击队和共 党的人交出来!”


院子里男女老少几十口子,没一个人吭声。


这时,鬼子从群众中抓出几个乡亲:“说不说!”敌人嗥叫着,“不说上刑!”棍棒齐下,朝着几个人劈头盖脸地打下去,不屈的人们,忍着疼痛,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受刑的人心里明白:敌人的问话证明他们已经知道村里有政工队,也知道政工队是被老百姓藏起来了,但是大家不说,他们就找不到。敌人见打不出来,就逼着小孩们列队向水井走去。在井边,日兵拉出一个刺一个,刺了一个就往水井里推。刺不死的想往上爬时,被日本鬼子补刺几刀,惨烈地死去,整个水井成了大血缸。在榕树下的一位中年男子听见孩子们一阵阵撕肝裂肺的惨叫声,他走出来对日本鬼子说:“放过孩子吧!一切由我承担。”日军官“嘣”的一枪将他打死。一位老大爷大叫一声:“天理难容啊……”日本兵又把老大爷推向庭院,开枪打死了这位古稀老人。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当三个日本鬼子杀气腾腾闯进坡头村林道贵的家时,林道贵的长子林洪涛,怀着对日寇不共戴天的国恨家仇,乘鬼子兵不备,一脚将一个日本仔踢倒在地,夺了枪支,立刻提枪向另外两个日本仔射击,两个日本仔倒地去了西天,那个被踢倒在地的日本仔起身剩又向林洪涛扑了过来。


这时,林洪涛一家大小齐上阵,说时迟那时快,父亲拿起镰勾刀,弟弟抓着木棒,妹妹拿着扫把,母亲持着锅铲,朝着那个日本仔一阵乱砍乱砸,那个日本仔招架不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来了。


屋子外的日本鬼子听到枪声,纷纷冲了进来,林洪涛全家视死如归,用手中用具砸向鬼子,顽强搏斗,怎奈因寡不敌众而被擒。在敌人的屠刀下,一家大小毫不畏惧,不断地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最终被敌人残忍开抢杀害,血流满屋,惨无忍睹。


小岛得知三个日本仔被林洪涛一家杀死后,暴跳如雷,气急败坏地用闽南话乱喊叫:“巴嘎,共 党的给我滚出来,不然统统的杀死,杀死!”接着用日本话命令身边的日本兵:“搜,给我搜!”


野蛮的日本仔提着枪到处搜查,对每一间房子乱捅乱砸,然而却一无所获。


小岛一怒之下,连续开枪杀死了几个无辜的村民。


这一切,都被躲藏在稻草堆里的陈雪娟看得一清二楚。坡头村,是陈雪的娘家,她经常回娘家对村里群众做抗 日宣传工作,告诉大家:“胜利必属于我们,我们一定会将日军赶出中国!”


这一天,鬼子包围了村庄,陈雪娟只好躲进稻草堆中,目睹这一幕悲剧,她深深地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和无情。这场大屠杀令人痛心,它突显了人类的黑暗面。陈雪娟无论如何也遏不住胸中的怒火,她想,如果敌人抓不到群众,肯定再会乱杀无辜。想到这里,她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稻草,从稻草垛中跳了出来,用海南话大喝—声:“不要杀人!”


敌人被这一声怒喝吓了一大跳,都纷纷抱着头往地下趴。敌人以为有手榴弹,一会儿看见没有动静,便爬起来,当他们看见只是一个赤手空拳的年轻貌美的姑娘时,不禁大嘘一声。


“你是什么人,竟敢这么大胆?”小岛恶声恶气地用闽南话喝问道。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女人肯定听不懂日本话。


“共 产 党人!”陈雪娟用海南话坚定地回答。


“叫你的同伙统统的出来投降吧!”邢保亭阴阳怪气地用海南话对邢雪娟说。


“别做梦了,没人听你们的鬼话!”陈雪娟怒视着邢保亭,大声骂道:“别靠近我!我一看见你这个满身腥臭的汉奸就恶心,就想呕吐,你赶快给我滚开!”她趁邢保亭不注意狠狠踢了他的裤裆一脚,痛得邢保亭捂着小弟弟哇哇大叫。


这个举动惹怒了小岛,他用日本话对身边的一个日本兵说:“你,玩玩这个花姑娘,哈哈哈!”


那个日本鬼子像饿虎似的扑向陈雪娟,这时陈雪娟乘机用双手紧紧抓着那个日本鬼子兵的脖子,张着大口咬住日本鬼子兵的耳朵不放,那个日本兵痛得刀子刺猪一样“嗷嗷”叫,不一会,那个日本鬼子兵的耳朵被咬断了。


陈雪娟用力一喷,连耳朵带血喷射在小岛脸上。


气急败坏的小岛命令日本兵硬生生地把陈雪娟的双乳割了下来,鲜血淋漓,可陈雪娟咬紧牙关,自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她用超乎常人的毅力,让日军看到了中国人的骨气。最终,昏死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日本鬼子的残忍行为极其无耻,其行为连动物都不如,令人发指。妇救会主任陈雪娟用生命保护了村中的群众,用自己的清白,见证了“玉可碎而不改其白,竹可焚而难毁其节”的中华民族的抗争精神。


犯下罄竹难书罪行的日本鬼子扬长而去。


日本鬼子前脚刚走,姜尚枫就后脚到,因战争影响,姜尚枫的干牛皮无法销售,便决定将一些剩货拿到陈雪娟家存放。可是,当他来到坡头村时,面前的惨状把他吓呆了,只见七直八横的死尸倒在血泊中,姜尚枫料想,未婚妻陈雪娟可能也遇难了,果然,他在重重叠叠的尸体堆里翻找,终于找到陈雪娟的遗体,他抱着陈雪娟的遗体哭得死去活来。


当天傍晚,姜尚枫和村里死里逃生的人一起将陈雪娟及日本鬼子杀害的乡亲埋葬了。


临走时,姜尚枫到牛车上拿来几张干牛皮铺在陈雪娟的坟上。他悲痛欲绝,心中的怒火和愤恨一时难以抚平,暗暗发誓:一定要为陈雪娟报仇雪恨。


夜幕降临,星辰开始闪耀。天空渐渐染上深蓝的色彩,星星点点点缀其间,仿佛是大自然为人们铺设的璀璨之路。然而,此刻的姜尚枫却感到前路迷茫,尤其是失去心上人陈雪娟后,就像走进一片浓雾,感觉四周模糊,失去了方向。曾经,陈雪娟是姜尚枫生活中的一道光,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眼神,都如阳光般温暖着姜尚枫。现在,她走了,姜尚枫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姜尚枫赶着牛车返家时,顺路到潭牛墟一家小商店打算买些粉丝带回家,这时候,突然有三个日本鬼子闯了进来,不但抢了他的30元日军军用票,还用日本话辱骂他一通,然后扬长而去。姜尚枫虽然听不懂,但知道是骂人的话,非常生气,联想到陈雪娟的死,更是怒发冲冠,他将剩下的军用票买来白酒,一饮而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杀掉那三个日本鬼子。他知道,那三个日本鬼子抢了军用票之后可能会去花天酒地,然后在潭牛墟嫖娼。因为黑三为了取悦日本鬼子,专门用潭牛墟偏僻处的几间民房开了一间妓 院,抓来良家妇女当妓 女,专供潭牛炮楼的日本鬼子和伪军寻 欢作乐,他从中赚取好处费。这间妓 院平时由黑三的一个猪朋狗友料理。


姜尚枫找来一把杀猪刀,他一边喝酒一边等待机会。


果然,不出姜尚枫所料,约一个钟头左右,那三个日本鬼子醉醺醺地朝妓 院走去,姜尚枫起身悄悄地跟踪他们。


看管妓 院的黑三那位猪朋狗友,见到三个日本仔过来了,点头哈腰地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话说:“欢迎太君,欢迎太君!”说着将三个日本仔带进一个房间,又用半生不熟的日本说:“今晚只有一个花姑娘了,太君三个人合用吧!”说着示意三个日本仔交点军用票。一个日本仔一巴掌朝着那个妓 院管家的脸部掴去,用日本话骂道:“大日皇军,泡妞还要花钱?去你的吧!”


妓 院管家知趣地走开了。


借着暗淡的海棠油灯光,只见三个日本鬼子脱 光衣服,然后剥掉那位中年妇女的衣服,对那位中年妇女进行轮奸,听到那位中年妇女的哭喊声,他们哈哈大笑。


这时,姜尚枫放轻脚步摸进他们的房间,朝一个日本鬼子的背后重重地刺了一刀,那个日本鬼子登时倒下,另一个日本鬼子转过脸来看见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姜尚枫砍了几刀。


杀了两个日本鬼子之后,余下的那个日本鬼子见状,慌忙往门口冲去,企图逃跑,姜尚枫也随即抓住鬼子的脚,那个鬼子“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姜尚枫上前将其杀死。紧接着,姜尚枫给三个日本鬼子穿上裤子,光着上身,用牛缆绑在后院的窗户上。


杀了三个日本仔后,姜尚枫觉得解恨了许多,连夜赶回老家文通村。


第二天,此事轰动了整个潭牛乡,群众奔走相告,说游击队干得好。只有乡长符翅宜心中有数,他断定是姜尚枫所为。因为乡政府和政工队没有部署和实施这样的行动。


小岛得知后,气得七窍生烟,虽然潭牛炮楼的日本兵不属于他管辖范围,只有必要时,动用潭牛炮楼的日本兵,须报告上级批准。但三个日本兵被游击队杀害,无形中会动摇升谷坡军用机场日军的军心,于是,他及时向上级报告,当天,上级命令潭牛炮楼的日军将三个日本鬼子拖去埋葬了。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喋血升谷坡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