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令扬的不安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或者说,一丝丝,也被粗中有细的聂望山看在了眼里。
小肖并不说话,只是目光紧紧盯在聂望山脸上。
聂望山心中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个话头,“希望小肖同志你能够对自己负责的工作,各种账目都很清楚------”小肖,这位刚刚被提拔为副股长的年轻同志,就会显出了这样一丝不安。
“我,我,”小肖嗫嚅道,“我,没有贪用公家一文钱。”
聂望山顿时大为警惕!
他一点儿都没提账目上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整个账目都几乎无懈可击,好像唯一可以提出点问询的,就是这小肖经手采买时候的钱数差异。
账面显现的钱数差异也有些奇怪。
带多少钱出去,采买花费多少,带多少钱回来,三项综合,后两项相加,减去第一项,余数应为零。
这有些疑问的三个地方,则为负数。
从账面上看,这三次,带回来的钱数短少了一点点。
在标准账面上显现,应该是红字。红军总院没有红色钢笔记账,就用黑不黑蓝不蓝的土墨水,写上一小横,表示负数。
聂望山不理解的,就是,三次细微短少,加到一起,不到一块钱!而且,每一笔细微短少,都在没几天后,以未注明来源的细微进款,正好补上极小的短少钱数。
聂望山希望从小肖同志这里,得到一个完美的解释。
可是,他还没说自己想要知道什么,小肖的反应就有些强烈。
“这怎么回事?”聂望山暗想。
他又对小肖说:“小肖同志,你在总院供给处里,工作得挺不错,领导和同志们都说你干得好。不过呢,我们搞供给工作的,总是跟钱和物打交道,稍不留神,就容易犯错误。钱这个东西,可以买这买那——作为我们这一行的同志,一定要分清公家和私人,如果有什么说不清楚的账目,哪怕是一文钱,也应该弄清楚,搞明白——”
聂望山说了一通,然后心怀希望地看着小肖同志,这位聪明能干的年轻红军军官——过去还算兵,这次庆功任命大会之后,可是地地道道的红军干部了。
小肖辜负了他的“说清楚”希望,脸涨红,站了起来道:“聂首长,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没有贪咱红军总院的一文钱!”
短短时间里,这已经是小肖第二次表白自己了。
聂望山也站起来,严肃地说:“小肖同志!我不是不相信你。咱们供给这一块儿,屁大的事情,都是连着总院所有同志的吃喝拉撒睡,什么事情,不都是要搞清楚么?
组织上要是不相信你,能够在几百上千人的大会上,由院长兼政委同志,亲自宣布任命,任命你当副股长?
这副股长,要按级别,在红军队伍里,差不多也是个副营长了吧?好家伙,你在——嗯,咱们在后方不见炮火不见烟,吃得安逸睡得香甜,还能一点点进步,小肖同志,你要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嗯,这个,我就不明说我的意思了,小肖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