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太熙元年(公元290年),晋武帝司马炎病危。司马炎在病重之时下了诏书,诏书中命汝南王司马亮及外戚杨骏共同辅政太子,也就是后来继位的晋惠帝司马衷。
杨骏乃当朝皇后杨芷的父亲,但司马衷并非杨芷所生,而是杨芷的堂姐、先皇后杨艳所生。杨艳深得晋武帝宠幸,曾先后为其生下三儿三女,其中长子司马轨在两岁时夭折,泰始三年(公元267年),晋武帝立次子司马衷为皇太子,司马衷时年九岁。
一晃五年过去。有天晋武帝派人考察司马衷,得到的结果却让他颇感失望。晋武帝认为司马衷没有继承皇位的能力,打算另立皇位继承人,但杨艳还在为他打理后宫,于是私底下对她说:“衷儿的才能让朕感到担忧,朕想换个太子,你是皇后,也是他母亲,你意下如何?”杨艳低声说:“陛下要听臣妾说实话吗?”晋武帝微微点头,杨艳接着说:“设立嫡子依年长而不依才能,这是历代国君传位的根本,怎么可以轻易改换呢?”
晋武帝皱了皱眉,说:“他虽然是朕当初立下的,可如今愚钝顽劣,不堪大用,朕如何放心将皇位传给他?”杨艳闻言,也叹了口气,说:“都怪臣妾平时管教不严。”晋武帝面色微变,握着杨艳的手说:“朕不怪你。”杨艳眼波流转,对晋武帝笑着说:“臣妾以为,当为太子选妃,说不定只有太子妃能够管得住他吧。”
晋武帝也笑了,笑着说:“好主意。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操办吧。”
杨艳亲自为儿子操办婚事,不少大臣都携女儿入宫,希望能成为太子妃。
这些人当中,要属司空贾充一家最有权势。
贾充的父亲贾逵,曾做过曹魏时期的豫州刺史,因为晚年生下贾充,认为是充闾的喜庆事,故为他取名贾充。
贾充曾参与镇压淮南二叛和弑杀魏帝曹髦,因此深得司马氏信任。晋朝建立后,他任车骑将军、散骑常侍、尚书仆射,后升任司空、太尉等要职,封鲁郡公。
贾充有两任妻子。现在的妻子郭槐是他的继室。她出身太原郭氏,二十岁时嫁给贾充,成为继室,生下长女贾南风和次女贾午。
由于原配李婉的女儿贾褒已嫁给了齐王司马攸,贾充想借皇后杨艳选妃的机会让贾南风嫁给太子司马衷,从而为自己日后把持朝纲打下基础。
然而,贾南风的容貌并不出众,杨皇后最初并没有考虑让晋武帝册封她为太子妃。郭槐知道后,找到先前劝说贾充撮合贾南风与太子司马衷成婚的荀勖,派人给他送去了一份厚礼。荀勖深知郭槐的用意,他冒着被人告发的风险,连夜进宫与杨皇后秘密商议,还对杨皇后如是说:“南风是个很聪明懂事的女子,娘娘不要因为她长得不好看就将她放弃,留她在太子身边,对我们有利无害。”杨皇后一怔,忽然问:“我们?”荀勖赶忙改口说:“是陛下和娘娘!臣方才说错了话,罪该万死!”
“你倒是忠心。”杨皇后冷笑一声,“本宫免你死罪,但此事你知我知陛下知,绝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听明白么?”
荀勖叩首说:“臣明白!谢娘娘成全!”
就这样,在皇后杨艳及荀勖等极力推荐下,晋武帝司马炎最终同意让司马衷娶贾南风。泰始八年(公元272年),贾南风正式被册立为太子妃。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场处心积虑的安排,竟为西晋王朝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贾南风在一众贵族女子中的风评并不好。说她不好,是因为她性子泼辣野蛮,时常干出一些有损家族颜面的事情,却依旧我行我素。
正所谓丑人多作怪,由于同父异母的姐姐贾褒受尽恩宠,贾南风每次见了她都要碍于情面对其毕恭毕敬,贾褒指东她绝不敢往西,但待这位“瘟神”一走,贾南风立马就变了副嘴脸,把平日里受的气全撒在妹妹贾午身上。
贾午身材矮小,在父母面前也不得宠,贾南风作为姐姐占尽了便宜,自然把这个边缘化的妹妹当成了“出气筒”,反正只要不把她打死,就算脸被打肿了、腿被打折了,父母连看也不会看一眼,自然也不会怪罪于她的。
久而久之,贾午对姐姐拳打脚踢的“伺候”似乎也变得习惯了、麻木了,甚至有时候她还沾沾自喜,觉得没挨姐姐一顿毒打才是件很反常的事情。
直到那天,父亲告诉贾午:“午啊,为父想把你许给司马家的儿子司马衷,也就是当朝太子,你若嫁去东宫,便是我贾家三辈子修来的福分。”贾午当然不愿意,她说:“太子有什么好的,要是姊姊是男的,我就嫁给他!”
“你……你说什么胡话!”贾充气得跳起来,“我怎么生出你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儿!这门亲事,我已经让人备好了聘礼,你不嫁也得嫁!”
贾午被父亲突然发出的一顿训斥吓哭了,这时贾南风走了出来,恭敬地说:“阿爷,女儿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贾充消了消气,对贾南风说:“什么想法?”
贾南风白了一眼妹妹,对贾充说:“阿爷,午妹妹还不到豆蔻之年,按例不该出嫁,况且人家是太子,选的是太子妃,眼界自然很高。这太子妃怎么说也得个子高的,可你看看午妹妹,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这样嫁出去岂不是要让全天下看我贾家的笑话?”
贾充寻思片刻,竟也觉得贾南风说得在理,于是拍板说:“南风,那就你去!”贾南风心里一惊,自己不过是想让父亲打消将女儿出嫁的念头,没想到竟弄巧成拙,赶忙说:“阿爷,南风其实已有了心上人,他……”贾充打断她的话,面露愠色:“他再怎么好也比不过太子!我意已决,你不必说了!”贾南风见状,只好应允,但她还不忘补充说:“皇宫那么大,我想带午妹妹一起入宫,她看起来像个小孩子,可以当我的陪嫁丫鬟。”贾午不知姐姐言外之意,竟也跟着说:“我要跟南风姊一起走!还请您成全!”说完竟然“笃笃笃”磕起头来。
“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贾充不耐烦地摆手说,“南风,快把你妹妹带下去,明日就随你母亲和荀先生入宫。” 贾南风扶起妹妹,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