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奕遇刺后,刺客西奴人的身份很快便被查了出来,尽管那刺客为了保住秘密在牢中自尽,可刺杀皇子这样的大事又怎会因为一个刺客的死而草草揭过。
高霍因此事勃然大怒,又有传言称此事乃是拓跋晔为推高珌上位所为,因此心中存疑的高霍派人快马加鞭前往西奴传信,命高珌速回郢都问话。
然而高霍的书信还未到达西奴,覃胥正的消息便已提前一步传来。
覃胥正传给高珌的只有两个字“速回”!
对于覃胥正,高珌自然是信任的,既然他传信让自己速回郢都,那便一刻都不能耽搁,可当拓跋晔得知这一消息后,为了确保拓跋柔的安全,他极力反对二人回到南陈。最不济也要将拓跋柔留下。
高珌不知前路如何,深觉拓跋晔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于是便决心自己先回郢都一探究竟,若此番无事,再派人前来接阿柔回家。
两个最爱拓跋柔的男人在这一点上倒是达成了难能可贵的共识。可就在高珌离开西奴时,拓跋柔却驾马紧随其后。
“你怎么出来的?”高珌了解拓跋晔的个性,他既然打定主意不想让妹妹离开西奴,自然会派人时时跟随在侧。
拓跋柔调皮的做了个鬼脸,笑着说道:“自幼哥哥就总是关我,关于逃跑这件事,我早已轻车熟路了。”
“阿柔,拓跋将军此番也是为了你好,三皇兄遇刺,胥正来信,这一切都不简单,听话,你还是留在西奴更加安全。”高珌也不愿拓跋柔跟着自己犯险。
“殿下,阿柔早已是你的女人,不管前路如何,阿柔都要和你在一起,更何况若我当真留在西奴不反倒让父皇觉得咱们心中有鬼吗?殿下放心,奕王既无性命之忧,无凭无据的,父皇总不会仅仅因为猜测便治了殿下的罪,就算父皇真的老糊涂了,阿柔也愿同殿下一起面对。”拓跋柔生性豁达洒脱,说话更是没有忌讳。
高珌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拓跋柔,不由得叹息一声,“恐怕父皇所有的儿媳之中,只有你敢说他老糊涂了。”
拓跋柔伸了伸舌头。笑嘻嘻地说道:“咱们快走吧,一会我哥该追上来了。”
二人相视一笑,快马加鞭,一路向郢都的方向而去。
高珌与拓跋柔回到郢都后,便匆忙回了王府寻找覃胥正问询情况。
“殿下,王妃。”覃胥正见二人风尘仆仆,显然是日夜兼行,可眼下却不是心疼他们的时候。覃胥正简单见了礼后,便直言道:“殿下,此番咱们怕是有麻烦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高珌与拓跋柔先后坐下,覃胥正为二人斟了茶,才继续说道:“奕王在你们前往西奴后遇刺,刺客是西奴人。”
“此事可查实了?”拓跋柔问道。
覃胥正点点头,“查实了,那人确实是西奴人,且还是军中之人。”
“怎么可能?”拓跋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覃胥正。
“这一点王妃不必怀疑,刺客确实是西奴军中之人,只是他行刺的目的和幕后的主使都未曾交代。”
“那刺客呢?”高珌开口问道。
“死了,在大理寺监牢自尽了。”
“可这事又与我家王爷有什么关系?就因为我们回了西奴,这事便就是王爷做的?”拓跋柔愤愤不平地说道。
覃胥正摇摇头,叹息一声,对二人问道:“殿下,王妃,还请二人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拓跋将军是否真的病了?”事实上,当覃胥正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果然不出所料,只见高珌与拓跋柔皆摇摇头,拓跋柔更是直道:“没有。那封家书是假的。”
“原来如此。”覃胥正叹息一声,眉目间的愁容似是化也化不开,“当真是好手段啊。”
“胥正,你这话什么意思?”高珌不解地问道。
“殿下不知,奕王遇刺后,岐王在朝上直言此事定与殿下脱不了干系,一些奕王和岐王的党羽也趁机煽风点火,说您定是与拓跋晔有所勾结,想要除掉奕王,只要奕王一死,您便是长子,有望夺得储位。”
“这不是胡扯吗?这种话父皇又怎会相信?若我真想动手,为何还要巴巴跑到西奴去,难不成我是要告诉父皇,我此番前往西奴就是要勾结西奴刺杀皇兄的?这种话连我都骗不了,父皇又岂会相信?”高珌蹙起眉头,很是无语地说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对方的算计却意不在此,殿下有所不知,此事发生后,工部尚书王坚,礼部尚书史云海还有新晋权贵吏部侍郎韩尔仕纷纷在殿前为殿下喊冤。如此一来,陛下便会意识到工、礼、吏三部皆已归于殿下麾下。以陛下多疑的性子,殿下此举可是与结党营私没什么两样。再加上经查实拓跋将军并未生病,如此一来殿下此去西奴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高珌冷哼一声,“看来这又是我那好弟弟的手笔了。”
“近来高岐损失惨重,想要反击再正常不过,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们竟会另辟蹊径,一次便将三部都炸了出来,如今我猜陛下心中定是已然起疑了。”
见覃胥正如此说,高珌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做?你让我速归可是想到什么应对之法?”
覃胥正无奈地摇摇头,“眼下我们是做多错多,我让殿下速归,是要你敢在陛下的书信到达西奴前提早回来,如此殿下还能占得一个以退为进的先机。”
“以退为进的先机?”
“正是!殿下即刻便要入宫,对陛下直言你们收到的西奴家书乃是旁人伪造,且你与王妃刚一发现便快马加鞭回到南陈,生怕这事是旁人的算计。可一到郢都便就听闻奕王遇刺一事,你心中焦急,认定此事是有人算计,故而特入宫面圣。”
“这便够了?”高珌问道。
“还不够。”覃胥正看向高珌,又言道:“殿下还要对陛下直言,你认为设计此事之人便是想要挑起陛下心中的怀疑,同时也破坏你与奕王的兄弟之情,为了不让此人得逞,你愿意为南陈驻守北境,非召永不回京。”
“竟是这般严重了吗?”拓跋柔有些担忧地看向高珌,她知道以她西奴郡主的身份自是无法轻易离开郢都,若高珌当真前往北境,非召永不回京,也就意味着他们从此要相隔两地,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王妃,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覃胥正有些抱歉地看向拓跋柔,“但请王妃信我,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高珌回望拓跋柔,用力地点点头,“阿柔,听胥正的。”
“好。”拓跋柔眼中泛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