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非常熟悉这片魔兽森林的地形,不管是‘外围区’,还是更深处、更核心处的地形,我都非常非常熟悉!真的!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很多昂贵的天材地宝的生长位置,哪怕那已经是五年前的记忆了,但很多天材地宝的生长位置都是非常偏僻的,五年时间过去肯定也还有很多没有被魔兽或是野兽糟蹋的!”
“所以带上我肯定是有用的!我也会努力跟上队伍,一定不会给大家拖后腿的!”
默灵在讲明自己需要心玉月王花的来意后,又努力地为自己争取着,他的脸颊上因为激动而浮起了淡淡的潮红。
这座中央大帐里装饰得极为简单,显得帐内空间十分宽敞和空荡。不过看着前方魁梧得像一座小山一般的嘉斯德斯,默灵还是有种这里的空间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感觉。
扑面而来一股极具肌肉力量感的压迫力。
“熟悉地形?”嘉斯德斯上下打量着默灵,毫不掩饰目光里的怀疑。
“你一个连职业者都不是的普通人,能够熟悉魔兽森林深处和核心区的地形?”
对这位调查团最高长官的反应,默灵心里早有预测,也提早就想好了该怎样回答——那就是实话实说,直言不讳!
“因为我以前就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虽然那时的记忆有种很飘忽的、很不真实的感觉,但对于里面的各种地形,我记得非常清晰!”
没有管嘉斯德斯目光里更加强烈的怀疑,以及他甚至渐渐露出的“听笑话”般的挑着眉的笑意,默灵继续说道:“我猜测我以前其实也是一个实力不弱的职业者,然后因为一些事情在魔兽森林里受创失忆并失去了所有力量,于是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总之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后面你们发现我说了慌,那就把我抓进牢里,甚至就算把我扔魔兽森林里不管了我都认了!”
嘉斯德斯眼睛里的怀疑微微松动了一些,不过他的嘴角仍然微微上扬着,目光古怪地看了默灵一眼,半打趣半认真地道:“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戏弄帝国军队,只会被抓进牢里?”
嘉斯德斯站在大帐中央,目光保持在默灵身上,然后却像是懒得再听了一般,缓缓转动身子像是要走回后面的矮桌旁,自己本来的座位上。那张矮桌的另一旁还坐着雪零。
只不过雪零一直在那里静静地品茶,没有对默灵的事发表任何意见——她甚至都没有朝这边多看过一眼,就像一个局外人……或许,她本来就是一个局外人。
“失忆,境界跌落成普通人,从魔兽森林最深处走出来……啧啧,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讲故事?”
嘉斯德斯嘴角挂着不信任的戏谑的笑容,说到这里时他把目光都从默灵身上收了回来,转头留给默灵一个宽阔的背影。
“真的,我能够记起的最初的记忆,就是自己五年前在这座魔兽森林里游荡并最终走了出来!”
嘉斯德斯的身形陡然停下,他缓缓转回身子,轮廓分明的脸上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刚毅而严肃的、让人心尖儿一跳的表情。他的目光死死地钉住了默灵的眼睛,“你刚才说,什么时候?”
默灵有些惊愣,突然觉得面前这位初见还感觉很有亲和力的调查团团长好像一下变得可怕了起来,让他有些不敢与之对视,只是下意识地老实地回答:“五年前。”
话音一落,默灵突然看见嘉斯德斯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幅度虽微却肉眼可察,接着周围便像是陷进了某种诡异的氛围里——默灵说不出那种感觉,只是觉得周围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仿佛空气都变重了几分。
帐篷外,无数士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闪烁,表情严肃,或笔直地看来,或故作“不经意”地将眼睛的余光瞥向营地最中央的大帐。
因为那里,正在缓慢向外弥漫开一股属于“王”的霸道的威压!
“叮~”
突然,空气中响起了一阵清越而微弱的声音,原来是嘉斯德斯身后的矮桌旁,雪零微微弯曲纤纤玉指,轻轻在茶杯的沿上弹了一下所发出来的陶瓷的颤鸣。
那声音虽然微弱,却让人听得格外清晰。
接着凝固般的气氛像是一下子被打破了,清晨的各种杂音终于重新穿透厚厚的帐篷布料传进默灵的耳朵。
也是在这个时候默灵才终于意识到刚才的气氛古怪之处在哪里了——那就是声音!之前帐篷外面其实一直响动着士兵们收拾帐篷、搬动物资等各种杂音的,但在就在刚才那段短暂的时间里,这些杂音竟突兀地全都消失了!
就好像在刚才那段短暂的时间里,不只是帐篷里面,连帐篷外面的世界整个都凝固了一样!
默灵小心地看了一眼嘉斯德斯后面的雪零,对方仍然安静又惬意地抿着茶,没有一点儿关心这边事情的样子。
嘉斯德斯的脸色这时已经恢复了柔和,他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脸上露出略带尴尬的笑容,接着看着默灵,姿态随意地拍了拍手,“好吧,我相信你了。你待会儿便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吧!不过关于你说的天材地宝还有心玉月王花,到时候得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要不要去采,毕竟一些地方说不定就有意外的危险。”
“太好了,谢谢您!”
……
看着默灵感恩戴德地离开了中央大帐,雪零轻轻放下茶杯,静静看着嘉斯德斯回到座位上握住自己那杯茶一饮而尽,才缓缓开口:“你失态了。”
一整杯滚烫的茶水入喉,嘉斯德斯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肺部的空气带走肚子里高温,从他嘴里吐出一条白雾的匹练来。接着他才身子半撑在矮桌上,露出落寞的表情。
“是啊,我失态了。”
“这里离中央圣城那么远,仅仅只是一个时间而已,用得着联想这么丰富?”
嘉斯德斯却自嘲地笑了笑,“五年前圣城那场恐怖的惊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但凡是亲眼见证过它的恐怖的人,恐怕都会对‘五年前’这个时间产生敏感的应激。”
“你觉得他和那场‘血皇旗’事件有关?或者说你认为他是那场事件的某个幸存者?”雪零的声音始终很平静,就像一潭清水,波澜不惊。
嘉斯德斯缓缓坐正了身体,脸色恢复如常,顺便给自己面前的茶杯重新倒满了茶。
“这个倒不至于。但是啊,只要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我便不会去招惹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