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场雨到底会不会停?”林暮一个人立在窗边,忽然出声问她。
秦倦今晚其实一直头疼,两侧太阳穴上附着了一只幽灵,幽灵头上顶着一只闹钟,三秒一闹,定时定点。
这幽灵秦倦是认识的,但她坚决不肯称它为朋友,没脑子的人会这么做;可她们之间又确实有种默契,默契之下是规律……这是一只十分守规矩的幽灵;秦倦定下了这个规矩,没跟幽灵商量,代价则是被迫接受了不平等条约——‘我出现,你的脑子归我’。
秦倦此刻失去了她的脑子,换来幽灵承认:‘你是我的朋友’。
于是她下了床,离开温暖的被窝,颇有些无奈地朝窗边那个人走去,停下脚步,从背后搂住腰,下巴搁在那人右肩上,在她耳边哼出了声:“你问什么?我没听清。”
身前人一动不动,像被鬼附了身。
秦倦默默在背后翻了个白眼,语气却又软下几分,讨好她说:“雨有点大嘛,吵得我脑仁儿都疼。”
“我问你喜欢下雨天吗,不过你不用回答了。”林暮语调平淡。
“喜欢哦,我当然喜欢,可这是暴雨天啊,”秦倦双手交握,缠在她小腹前,把人往后拉了拉,叹了口气道,“什么情啊,意啊,你很想跟我谈吗?在这种鬼天气,不给打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喽?傻子才会喜欢。你站在这儿看,还开着窗户听,你很傻吗?”
“我有拉着你?”林暮质问。
“你有!你敢说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就是?就是什么?你就是仗着我的好,我当然是好人,但你坏!你坏就坏在知道我是个好人!你就仗着这点,对我为所欲为!”秦倦恼羞成怒,在她耳边咋呼。
“你说自己是好人?你是吗?”林暮忍不住偏头躲她,不忘开口反击,“你只对我好,算好人?我是坏,但我坏在对所有人都很坏。”
脑后一阵沉默,连呼吸声都瞬间安分下来,只有环在小腹上的那双手,林暮抬手覆上去。窗外雨声愈渐急促,她真的开始怀疑这雨是不是又赖上了,只要你注意它,它便永无止境地落。
“……你怎么好意思的?说这些话,当着我的面,我是知道你不会顾忌我,但,你应该顾及到我的,这是你应该做的……你不该……”
“你到底是怎么了?”林暮耐下心询问。
“头疼……好疼。”
“什么原因?”
“……冷。”
“我有拉着你?”林暮再一次问道。
“你有,你有的,这是你的心愿,你没有说出口,但我知道,因为我对你好;但我头痛,你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呢?你只知道我是个好人,对你一个人好的好人,你还知道自己坏,透顶的坏。”秦倦有些站不住了,一把抽回被她握住的手,环上她的后颈,趴在身前人背上回气。
林暮默默关上窗子,接着又跟鬼上身似的一动不动。违和感,从一开始便有一股违和感在心间萦萦绕绕、猫抓兔挠,风口已经紧闭,却莫名地,林暮感到后背发寒……自己一直没有正面看见秦倦的脸,想到这里,她抬头望向窗玻璃。
哎——一阵悠长的叹息声适时扬起,在林暮耳边拐了几道弯,湿润的触感从耳垂上袭来,平时的林暮一般会任由秦倦作妖,但今夜不知为何,自己的身体第一反应却是躲避。林暮忽视掉这股违和感,主动又将敏感的耳朵贴上去,试着讨好身后的秦倦。
秦倦低低笑了声,探头咬了上去,立刻,她便听见林暮的低吟声,隐约夹杂着轻微的细喘,呵呵,她心底一声冷笑,面无表情地退开了……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碰到她。
林暮,这个女人,在某些时刻,她就是世界上第一流的骗子。
“你问我这场雨到底会不会停?呵呵呵,可我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秦倦离开她的身体,自顾自后退了几步,雨声隔着玻璃,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和她的声音一样,“跟你呆在一起,我总是很专注,那些风啊、花啊、雪啊、月啊,你不提起,我便会忽略。但有时你又会刻意,你会希望我能同你谈,但你心里到底想谈的是什么,你不会告诉我,我不知道。我其实只知道一点,一点点,”秦倦想笑,但脸上的肌肉却像在放映慢动作,她努力挤出一个恰当的表情,把话说了下去,“比如现在,我在说的这些话……都是你不想谈的。”
“……”
林暮摇摇头,顺手将窗帘拉上,踩着地毯爬上了床,钻进秦倦为她暖的被窝里,歪头对着秦倦问询:“你今晚要和我一起睡?记得你说是来取暖的。”
闻言,那道纤瘦的身影开始颤抖,左手用力按在两侧太阳穴上,扶着墙,微微弯腰大口大口地喘息,双眼一刻不离地盯着床上那人的手,以及手中折叠好的半封没拆开的信……
林暮一动不动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你要和我一起睡吗?但我暂时还不困。”
“一个枕头,睡不了两个人。晚安。”
“晚安,秦倦。”
女人离开前不忘帮她关上灯。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会逐渐习惯一个人入眠,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流窜着白日里无暇他顾的旖念,喜怒悲忧,全自生自灭。时常会有雨,偶尔清晰地听见风声呼啸,呼啸着和脑子里的人对话,它们不知疲倦,替昏昏欲睡的自己做出背离本心的决定。
于是在梦里有了决意。
梦话泄露不出秘密,除了雨,无人聆听。
很多人渴求着这样的习惯,另一半人则渴求着能与人为伴,过了很多年以后,又重染上年轻时的恶习。厌恶一成不变的床伴,七年以上的婚姻如半身已陷入泥淖,儿时拥有的美好愿想再次真切的证实了年幼的无知。厌恶,厌恶,一成不变。
还是雨,独身时有雨,热恋时有雨,出 轨时有雨,它也一成不变。
而世上的少年少女们,曾在那些雨夜中入眠,拥抱着自己,或是拥抱着对方。
……
月光洋洋从小窗逸散进来,洒在简陋的床铺间。
“洗干净了,我可以抱着你吗?”林暮爬上上铺,轻轻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然后打了个冷颤,稍稍贴近之后,软着声音说。
意料之中,只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不自觉吸了吸鼻子,鼻间萦绕的却是再熟悉不过的气味,自己身上的味道。枕头上,被子上,以及那人的发间,全浸着自己的气味。
林暮疑惑起来,同寝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睡在自己床上,短短几个小时,显然不够属地易主。借着月光,她立马眼尖地发现这人穿着自己的睡衣。
她的床上总是堆着两套睡衣,款式一模一样,林暮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分得清它们,原因是她一般只穿同一套,偶尔想起来才会换洗穿另外一套,久而久之,体感便成为了习惯。她习惯穿那套衣服睡觉,衣服则习惯了她的味道。可床上,永远还是有两套睡衣,一模一样,这也是她的习惯。
林暮此刻很不习惯,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坏女人一声不吭,看着像是在生气,也许只是单纯睡着了。可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你只管自己睡,睡这么熟,占着我的地盘,穿我喜欢的衣服,我说话你不理我,我想抱你也不敢抱,闻不到你身上的气味,你连床都暖不了……”
林暮平淡地小声控诉着,说给这个女人听,说给自己听,说给窗外的月光听。
“……你的病到底严不严重啊?是病吗?有名字吗?你也不紧张,是想让我紧张?你可能真是这样想的,但你却不是这样做的,最后,还是得我来紧张……”
林暮伸手捞起女人垂落的几缕发丝,又将自己的头发拨到面前。洗完澡后,为了晾干头发,她呆坐在几块画布之间,在朦胧的月下盯着几幅未完成的油画。经了那女人之手的画作,似乎全都是半成品。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是你不愿意给出结尾吗?你害怕故事结束?可你老师给你留下的那件礼物,你和我说过,他的人生戛然而止,可他最后的呼吸却结束得不带丝毫留恋,很平淡,很坦然……或许,我不该这么想,这没准就是你一贯的结尾方式。”
浅浅的呼吸声。
林暮的心忽然微微抽痛起来,闭上了眼睛。
“……只有一个枕头,你让我怎么睡呢。”
窗外已下了一整夜的秋雨,仍没有停歇之意。
“吵死了。”
面前的背影烦躁地动了动,林暮不动声色地松开手中握着的几缕发丝,睁开了眼。
“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你是鬼?”恶语相向。
“那我需要再问一遍吗?”林暮说。
“这是两个问题,有点自觉。”
好吧,林暮在心底自问自答。接着慢慢挪动身体,往前凑近,右手小心揽住对方的腰,顺势将脑袋挨在枕头的边角,满意了起来。
“……你胆子很大,我同意了?”女人晦暗不明的声音。
“你明示了,我请示了,所以,我可以抱你。”林暮往前又贴了贴。
“这次不计较。”女人无所谓。
林暮忽然皱起了眉。
一个人心跳的频率,被肌肤的相贴传递给另一个人,心绪、情感、较劲、势弱,毫无保留地泄露了出去。
“可不可以转过身来?阿晴。”林暮请求,却听见了一道饱含讽意的哼笑。
“哼哼,不是给你抱了?贪心了?”
一股无名火忽地窜上心头,林暮身躯不受控地一颤,但片刻间,又像是顾忌着什么,泄了气。她还是维持着现状,不过把额头抵上那人后颈,不再动了,也不出声。
“鬼上身了?”阿晴触她霉头,“嗯,是你上我身了。”
“……是你上我床。”林暮闷闷地说。
“过来,我想吻你。”
于是在秋雨沙沙哑哑的伴奏下,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林暮爬过去,侧躺着,与她面对面。阿晴微微探头,轻而易举地吻上了林暮。
一如既往的微凉、干涩、麻木不仁,便轻轻舔着,舌尖上下划过唇瓣,抵在唇角,沿着唇线左右描摹;林暮的唇形非常特别,亲近她的阿晴熟悉这个细节,两侧的唇角弧度平直,上唇比下唇略薄,唇珠相对而言不明显,阿晴的红舌覆在上面,却感受不到些许起伏……这是两片单调的女孩嘴唇,过些年后,还是两片不适合任何伪饰的女人嘴唇。
不适合被人亲 吻。
她退开,开始仔细观赏面前这张还是少女的面庞。
入眼便是亮白的肤色,冷雨淋佳人,给人的初次印象反而不同于主人所展露出的个性那般清冷,竟是柔柔弱弱的底色;但很快,两道如蜻蜓弯翼、紧弓鸣弦的细长双眉斜斜飞压,为整张脸谱写出最为出彩的前奏;带笑时眼尾稍垂,与人怄气时则上挑,瑞凤端悬于细柳,周边点缀着一圈如花盛放的弯睫,音律是多情的;山根为鼻梁与眉骨之间的协调起承转合,贴近 亲 吻时,一视同仁地厮磨、抵触……
“间奏既然是抗拒,那么尾调势必就是遗憾了。嗯,有些可惜。”阿晴漫不经心收回目光,对面前懵懂的女孩状似温柔地开口。
“你对我的判决?”林暮问她。
“只是评语哦,我从来不对小朋友多做苛责。”阿晴露出了今晚首个油然而发的微笑,笑弯了眼,笑得很坦然。
林暮与她对视,咽下喉间酸涩上涌的情绪。
影子忽在月下动了动,像把月光都牵引了。
阿晴似乎侧躺得有些久,忽然翻身仰面躺着,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声音变得暧昧:“你的小心思,不该藏一藏?”
“什么?我在你眼中,有秘密吗?”
阿晴探出手,冰凉的五指抵在林暮紧致的小腹上,慢慢往上划动,指腹压在肚脐,轻按了按,接着碰到了林暮的下乳,停下了动作。
“还穿内 衣干什么,一并脱掉吧。”她十分有兴致地说。
林暮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觉得她是误会了自己,开口解释道:“你以为我故意的?找不到睡衣,但我也没有裸睡的习惯。”
“嗯嗯,脱掉吧。”阿晴开始隔着内 衣抚摸她,顺口回答。
林暮承受着胸前的寒意,顿了片刻后附身到对方耳边,哑着嗓音道:“你来帮我?”
搭扣被解开,黑色的胸衣滑落,林暮放任她的手在自己胸前煽风点火,刻意凑近了些,将吐息堵在对方耳边。
另一只手立马抓过掉落的胸衣,粗暴地将它塞进林暮的嘴里,阿晴仰起身,推倒骑在她身上,语气森冷地叫嚣:“别让我再听见第二声……”
掐住身下人的细颈,阿晴甩开平日里懒洋洋示人的假面,脸上不自觉地现出凶狠变态的阴冷笑容。自我重新回到了这个恶徒身上,而今晚,她不打算收手。
大片淤青和红肿出现在两乳上,但没有见血,血仍旧在表皮下压抑隐忍;不可能就此满足,稍稍放开颈前的手,氧气疯狂地涌入颤动的鼻息间,再次加重掐紧的力气,不让声音溢出;胸膛没有规律地向上耸动着,每一次试图缓解的动作最后都屈服于那只冰寒彻骨的魔爪,漠视中藏匿着兴奋的视线在身体的每一处灼烧……
内 裤缓缓被掀起一角,冰凉两指蛇一样钻入。
“你的喉咙解脱了,千万记得悦耳一点……”异端叼起胸衣,吻了吻林暮湿润麻木的嘴角。
在即将贯穿的前一刻,林暮眼中的神采突然绽开,她仿似看见了拥有虬结膜翼的天使,天使眼中浑浑噩噩,却还是抱着自己……爱自己……不愿看到自己哭泣。
于是轻而易举地握住那只早已脱力的手腕,翻过身护在女人身前,声音悦耳地说:“谢谢你,阿晴。”
雨声在无人察觉处渐渐声势浩大起来,阴影不知不觉吞噬了月光。
“你一年前那时对我说谢谢,现在一年已经过去了,你有别的话要说吗?”阿晴仍旧穿着整齐平躺着,那件浸满了林暮气味的睡衣第二晚被她穿在身上。她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情爱,在外人看来,这场情爱也许从未开始。
林暮听着雨声,默默将扯到腿弯处的内 裤往上拉,第一次,阿晴伸出手,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你没听到我在问你问题?”理所当然夹杂着怒火的声音。
林暮嗤笑:“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想让我陪你玩主仆游戏?”
“你乐在其中,林暮。”阿晴拍开那只碍事的手,两指熟稔地贴在湿润粘稠的部位,缓缓厮磨。
“……你在勉强什么?别跟我说,一年以后的你跟一年前有所不同了。”林暮压低声音挑衅。
阿晴罕见的没有发火,无声地笑了笑说:“这就是不同。”
身下无法忽视的触感接连不断,不急不缓,平铺直叙。
“……你惹我……要惹到什么时候?”
“雨什么时候停,我什么时候停,你得感谢它。”阿晴在说大话,也许还在硬撑,她只是觉得今晚不该这样无趣。
狠狠贯入,立马探头过去堵住林暮难已自抑的呼痛声,没来得及再动作,便被推开,正式宣告游戏结束。
在暴雨的背景音中,林暮眼神冰冷地望着自己,阿晴吐了吐舌头,对她眨眼。
穿好内 衣,将长发拨到脑后,林暮翻过身,背对着她一动不动。阿晴烦人地贴上去,将自己的心跳共频给对方。
“其实你说的对,一年时间,你和我都没什么变化。以前你这样从背后抱我,抱了没一会儿你又后悔了。我知道你怕我,但为什么怕?这是你的秘密,你不说,我懒得问。”
“你真懒。”林暮说。
“我有资本懒,你是明白的。”阿晴无所谓,“我和你不对等,比如我说话,你都不敢不应答,但你有时又爱发疯,我都懒的理你,林暮。”
“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接受的。”
“没错!这就是你身上最为稀缺的闪光点,我看重的就是这个!”阿晴语气兴奋,忽然恶劣地坏笑,“你的小脑瓜想的是什么呢?该不会有时会得意忘形,以为是自己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蛋儿把我迷倒了吧。”
“但是,呵呵呵,你不会这样想,你现在不会有这种浪费时间的想法,因为你尝试过,立马便失败了,你生性敏锐的优点派上了用场……林暮,你并不比我好看,而我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的美人,我哪里脏了,她们偶尔心情好,都会帮我舔干净的。”
“你现在应该问‘那你呢’”林暮颇有些嘲讽地说。
“是的!宝贝你真聪明!那宝贝你呢?呵呵呵,你就算是心情不好,我叫你舔,你都是会做的,但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我惹出来的。”阿晴压抑不住疯狂的笑意。
“……”,林暮无言以对,苦笑了声,“你好像很高兴?”
咚!——一道炸雷猛地响彻云霄,窗户被震得摇摇欲坠,楼下路边树上的枯枝败叶被狂风卷起,拍挤在玻璃上摩擦。
林暮迅速翻过身,将面前这个分外娇小的身影揉进怀中,伸手按住她的后脑,温言温语:“我在,只是雷声,马上就消失了……”
轰隆、轰隆——又是一连串洪荒古兽般的低吼在世界上行过、回荡、震颤,由秋雨绵绵进化而来的暴雨如注,在片刻间,成了世界末日般的地狱景象。
林暮起身,下床检查单薄的窗玻璃是否会有崩毁的危险。此时在她背后,阿晴露在被子外的双眼却直直地盯着她的身影,黑色的内 衣包裹住紧致的身体,这是一具唾手可得的、只属于自己的、一生难遇的……美好事物。
雷鸣渐渐远去,雨声一如既往。
林暮充满私心地继续把人揽在怀里,下巴轻轻摩挲着怀里人的发顶,她变得很乖巧。
“……你好像,还没有跟我做过。”
听见怀里人小声地说。林暮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一句来吧,传进自己的耳朵。
林暮开始动了起来,脱掉自己的睡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是当抬手碰到对方的贴身衣物时,林暮浑身上下传来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舒爽感,脑细胞在叫嚣,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她扯下挂在对方脚腕上的最后一片布料,脑后揉捏的手催促着自己……面前的异端皮下是堕落的天使,林暮坚定了这个永远不会动摇的信念,看着她收起膜翼,缩回尖牙,向我献上自己……
……
“……其实我本来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的,阿暮,但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忍心了,我不忍心再说下去,看着你……”阿晴泪眼朦胧地看着林暮,吐露出心声。
“如果你想说,我一定会听;就算你不说,我也希望自己能懂,虽然一直以来,你口中的哲学病都提醒我……人与人之间,永远无法做到相互理解,我现在也还是这么认为。但是,但是阿晴,我不会对你说谎,你愿意相信我吗?”
阿晴收起楚楚可怜的表情,脸上残留着一道泪痕,这痕迹,一点深意都不包含。
“我问你,这个问题我只问一遍,你也只有一次回答我的机会,就在今夜,就是现在。但你可以选择,这是你一个人独有的特权,你可以选择听,然后给我回答;或者选择不听,我们闭上眼睡觉……”
“你问吧。”林暮说。
“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我承诺。然后,你属于我。你可以开始考虑……”
“我拒绝。”林暮说。
阿晴一脚蹬在林暮小腹,将人从上铺踹落,慢悠悠从另一侧走下床,披上衣服,离开寝室。
“End of the story, end of the history”
窗外下着雨,林暮失去了一件睡衣。
……
雨点打在窗前,黑暗中,只有这声响。
背后厚重的卧室门打开,秦倦抱着一个枕头瑟缩着悉悉索索走进来,摸着黑一把掀开被子,连人带枕头钻了进去,即刻驱散了寒意。她满意地慰叹着,自然而然伸手抱住了身前的林暮。
秦倦听见了啜泣声。
她以为这人在生自己的闷气,还委屈了这么长时间,当下便有一股复杂的心绪绕在心头
“怎么了,怎么了,我不就是去拿个枕头吗,你至于嘛。还哭上了,真是。”
“……对不起,秦倦,我只是……想一个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秦倦有些慌了,把人又抱紧了些。
“你道什么歉呀,是我该谢谢你,”秦倦露出了个诡秘的笑容,“你帮我赶走了一只幽灵,这幽灵很怪的,它头上顶着一只闹钟,三秒一闹,吵得我脑仁儿都疼;它还很坏,千方百计想要我的脑子,呵呵呵,我又不是戴夫,你说它好不好笑。”
“林暮,如果我有对你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你就当没听见,都是这只幽灵说的!跟我没关系!好了,很晚了,别哭了,晚安?”
“晚安,秦倦。”林暮闭上眼睛。
窗外下着雨,林暮多了一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