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霜正在花园内闲步赏花,走至一空旷绿地,只见一对秋千垂于大树下,随即走上前,玩了起来。
一个物件“嗖”一下擦过耳边,念霜眼睛一眨,玉指一夹,玉佩就被捏在指间。而她见了这块玉佩,却欣喜异常,连忙翻下秋千,向外奔去。
出了写怀庄大门,只见一身穿石青色长衫男子,双手背于身后,背对念霜,静静等待。眼看快要走到他身边,念霜却眼睛一转,故意向后滑倒。长衫男子转过身来,拦腰接住念霜,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又即刻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恶作剧,因而满眼皆是无奈。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顽皮?”他嘴上虽严厉地责备着,眼里却显露着无尽地温柔。
而她咯咯地笑着“大哥说我吗?我看你才是最顽皮的那一个。不但不提前说一声,人已经来了也不好好地打个招呼,偏将母亲的遗物随手扔进院内,难道就不怕我接不住,不慎摔碎了它?”
“徜若你连这点身手都没有,就不是我乔斌的妹妹了。”
“大哥,我现在就住在这里,新认识了好些朋友,他们人可好了,我慢慢介绍给你。”
“我是应该登门拜访,但不是这会儿,毕竟空手进去总不好,咱们冒昧打扰,也得先拜会两位宗主。”乔斌拉着妹妹,“我还没吃饭,你先陪我上街,咱们去吃点东西了挑礼物。”
“好,走吧。”念霜挽着哥哥的胳膊,兄妹俩一起往街上走。
碗里的馄饨散发着氤氲的热气,念霜撑着脑袋坐在桌旁,静静地看着大哥吃完,见乔斌拿出一方绢帕轻轻擦拭着,念霜站起来催道:“哥,买礼物去。”
一个时辰后,乔斌提着礼物先到了曲径通幽处,兄妹二人长相相似,尤其是脸型和鼻子一模一样。毕竟乔斌年长好几岁,所以更为成熟稳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样貌秀气地倒不像是个练武之人,念霜则显得可爱稚气。
“在下乃念霜兄长,姓乔名斌,字遇师。”
乔斌谈吐优雅,举止得体,甚得沈清韵欣赏,极力劝说他在镇上多玩些许时日,更是让墨筠安排好酒席款待。
盛情难却,兄妹二人感激地接受了,展大鹏也带着夫人和两个儿子前来赴宴,念霜为大哥一一引见。
沈清韵和林氏举起酒杯,“今日是家宴,大家都随意一点,你们小辈们肯定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聊。你们兄妹就在镇上安心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林氏握着墨筠的手莞尔一笑,“咱们家上上下下都是靠我这未过门的儿媳打理,她心思细腻,做事缜密,乔公子有何需求找她就是。”
李氏立在桌旁,听林氏夸赞自家小姐,一脸自豪与得意。
乔斌起身行了一个礼,方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以示尊重。“小妹初来中州,幸遇各位照顾,在下感激不尽。尤其是展宗主,收留她住了这么久,实在是多有叨扰。”
“乔少侠客气了,沈老弟与我是故交,正是年少时在江湖上相识,乔姑娘与小儿也是颇有缘分,我也为他们小辈高兴啊!”展大鹏乐呵呵地说道。
“沈宗主,展宗主,您二位是武林翘楚,小妹久居深山,人情世故方面还得仰仗长辈们指教。”
晚宴结束后,四位长辈就径直走开了,给年轻人一个轻松的氛围相处。
这样,乔斌也暂时住进了写怀庄,兄妹俩似乎只是为了在沁黎镇游玩,并没有任何目的,只不过一个被唤作“知夏”的女孩时常来找他们商议事情。
知夏是兄妹二人的朋友,展服川有心留她在家过夜,她却总是来去匆匆,独自一人牵匹马就不知踪影了。
这日,沈清韵在书房翻阅着书籍,林氏端着刚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老爷,趁热把药喝了吧。”
“乔念霜这孩子来中州都好几个月了,之前忙着办理丧事也无暇顾及,都是弟妹和川儿在照顾她,想着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我看聂姐姐倒是很喜欢她,经常性地托人打听这姑娘的身世,话里话外的都在催促川儿,还总是私下跟我说川儿对乔姑娘有心思呢。”
“川儿那性子是人尽皆知,成天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是个稍微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子都能入他的眼。”
“川儿那孩子心是野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又挺顾家,这一点可比咱蓁儿强多了不是?这年龄到了,给他娶房媳妇收收心,也未尝不可。”
“只怕是郎有情,女无意啊,我倒觉得,那念霜倒是钟意宁儿更多。”
“不管是川儿还是宁儿,只要这姑娘能做展家媳妇,都是不错的。”
“我倒是很中意乔斌这小子,我看他第一眼就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
“只可惜你没有合适的女儿可以许配了,哎,咱们早早把萤儿嫁了干嘛,要是晚一两年说亲,不就有机会了吗?”
“这找女婿哪是看一眼就能决定的,就算萤儿没出嫁,我也不一定会考虑把他们许配在一起。”
“那倒也是。”
“我呀,是想到芮儿……”
林氏大惊失色,“什么?芮儿,老爷,她太小了,这不合适。”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想请乔斌做芮儿的老师,芮儿跟蓁儿关系太亲密了,也学得有些叛逆,宁儿倒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太过宠爱芮儿。有这两个兄长,无法根治芮儿的坏习惯。”沈清韵放下药碗,继续说道,“乔斌这孩子比蓁儿年长几岁,为人又很是稳重,借此机会也让蓁儿多接触接触他,帮咱儿子收收心。”
沈芮十分贪玩,最爱画画却厌恶读书写字,只有在墨筠的督促下才能勉强学上一两个时辰,沈清韵的教育方式比较古板,也极为严格,更重要的是对儿子女儿一视同仁,都必须达到他的标准。
沈蓁虽然叛逆,但极为聪明又刻苦好学,所以对他的教育沈清韵并没费太多心思,墨筠更是懂事得体,学业比起沈蓁有过之而无不及。反倒是沈芮让他操了不少的心。
打过骂过,也劝过,可沈芮软硬不吃,让父亲伤透了脑筋。
她是个鬼精灵,总是用尽各种办法捉弄教书先生,每个先生都撑不过五天就离开了,每次沈清韵都得陪着笑脸去请,可是这位沈八小姐在镇上出了名,再无先生肯教她读书。
所以他一直想给沈芮请一个合适的老师。
第二天,他就私下单独约乔斌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谁知乔斌婉言拒绝,“承蒙沈宗主信任,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无法在中州长住,恐误了沈小姐的学业,还是请沈宗主另请高明。”
“老夫自知让少侠为难了,但我这是深思熟虑后才来请求少侠,小女顽劣,最重要的还是要改变习惯,我用尽方法,请了好些先生也无济于事。这次遇见你,直觉告诉我乔少侠一定会是一位好老师,老夫的眼光一向不差。”
沈清韵见乔斌目光稍加缓和,又补充道:“少侠尽可来去自由,只要空闲时间能稍加点拨,也是小女之幸。”
乔斌这才点头应允。
他提出的要求是,先去观察小沈芮一番,教育方式由自己定。
沈清韵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一早,乔斌在一门生的指引下,来到沈芮的书房,透过半开的门望进去,只见沈芮端坐书桌旁,正奋笔疾书。他挥手示意旁边门生退下,就独自走了进去。
结果门上放着半盆水,很快水盆倾倒,里面的水浇了下来。
乔斌何许人也,如何能不知这小伎俩,很快就闪了进去,不仅盆没有掉下来,水也没浇到他身上。
沈芮许是料到乔斌是习武之人,知道这点小伎俩绝对奈何不了他,可她却装得一副吃惊的模样,“乔哥哥没事吧?”
乔斌立在原地,一言不发。
她走了几步,“许是下人打扫屋子时,忘性太大,没把水盆拿走。”
“你们家下人真有意思,打扫屋子的东西搁在门上,他们是爬在屋顶打扫的吗,难不成是只壁虎?”
“这我就不知道了。”沈芮转着眼睛,说完话一直抿着嘴。
“碰到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干了什么。”乔斌将水盆拿下,“还是不要玩这种小把戏了,一点儿都不好玩。”
沈芮见他反应如此敏捷,本就惊呆了,她气走了好几个老师,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她再胡闹,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如今见乔斌是个厉害角色,忌惮之余,有些后悔,更怕父亲知道后又惩罚她。
她笑嘻嘻地拉着乔斌的胳膊将他往里拖,边走边说:“乔哥哥,这点雕虫小计当然难不倒你,我是捉弄那些老古板的,当时听说我爹又给我请了私塾老师,还寻思着是哪个胆大的人,谁知道请的是你这尊大佛啊。放心,我要是想捉弄你,肯定不会用这么蠢的法子,这不是不知者无罪嘛,来,快来坐。”
乔斌靠近椅子,伸出胳膊挡住沈芮推过来的手,便坐了下来,见乔斌坐得稳稳当当,沈芮眼里一丝狡黠变成一缕惊奇,虽然说转瞬即逝,可怎么逃得过乔斌的眼睛。
原来沈芮在椅子上做了手脚,乔斌坐下却安然无恙,她心中疑惑不已,又不好上前去查看情况。这时乔斌却开口了,“我还不知道你的书法怎么样,要不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好呀,乔哥哥,我正好想到了一些绝佳的句子。”她快速走到书桌后,握笔坐下。伴随“趴”的一声,椅子顿时四分五裂,沈芮一个鲤鱼打挺,立马跳起来。幸好她有点功夫在身,不然此刻真的坐在地上了。
饶是如此,桌上,地上,衣服上也溅起墨滴,她一副狼狈相,头发也微微有点乱了,哪怕乔斌这样沉稳的人,也禁不住笑出了声,能这样戏耍沈八小姐的人,只怕不多。
沈芮涨红着脸,握着毛笔的手也微微颤抖,都是给气的,乔斌当时坐下的时候椅子没有异样她就奇怪,还以为是丫鬟没有按照她要求把外表正常实则一坐就垮的椅子摆好,还想着后面盘问下人呢,谁知害人终害己,捉弄到自己头上了。
乔斌何许人也,刀尖血口过来的人,沈芮再机智,毕竟是养在深闺中的小姑娘,这点小把戏怎么斗得过他,他一进来就防着她,看她如此迫切得推他入座,早就明白一切,不过是使了个障眼法,转移沈芮的视线悄悄把两张椅子调换了。也只有乔斌这样的内力才能神不知鬼不觉能骗过别人,并且不留一丝痕迹。
沈芮嘟起嘴,垂下眼睑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衣服,她几时出过这样的洋相,关键这个乔大侠还抱起双臂,歪着头,笑意盎然地欣赏她这幅模样,还不忘添油加醋一句:“怎么样,被你捉弄欺负的那些教书先生的感觉,如何?”
沈芮不禁眼角泛起点点泪光,但是很快又忍回去了,一时礼仪都忘了,大步冲向门口想尽快逃离,可是乔斌伸手一挡,两人拆起招来,可乔斌纯粹就是戏耍的态度,怎么都像人在逗一只奶凶的小萌犬。沈芮一急,真像小狗一般上嘴就咬,可是怎么咬也咬不到,完全被压制得死死的。
沈芮打着打着完全忘了初衷,竟关注起乔斌的招式来了,
“咦,乔哥哥,你这是什么路数啊,感觉都没见过。”乔斌立马住手,光顾着逗小丫头玩,竟将隐藏的绝学露出了一点,没想到她这么聪明,一下就看出了奥妙,不禁暗暗佩服这是个好苗子,立马收了手,停了片刻,说:“这是我自创的招式,叫‘月照花林’,不过这一招至刚至阳,不适合你们女孩子。看你的资质,还是不错的,你父亲教了你一些基本功,看你刚才展露的几招和你兄长的武功是一脉传承,你们沈家以剑法最为精进,我有一套软剑还比较适合你,只不过没带在身边,下次我来的时候把它带来,教你几招剑法也未为不可。”
沈芮欣喜万分,点点头,见她情绪缓和一点,乔斌趁热打铁,问道: “你曾经是怎么捉弄你父亲请来的各位老师的?”
“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告诉你。”
乔斌笑了,“你这小丫头有点儿意思,一向都是师傅要求徒弟做事,你倒好,反而先跟我提起要求了。”
“你很聪明,也很厉害,可是我有很多捉弄人的办法,你大我这么多岁,肯定不敢打我,可是我要是想犯浑,你也不一定每次都能招架得住。”
“那你可以提两个要求,但是我也有两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第一,你要告诉我你之前是怎么捉弄人的,第二,你要答应以后不许再捉弄别人了,任何人都不可以。”
沈芮眼睛咕噜一转,心想这买卖不但不吃亏,说起来自己还赚了,“好,我答应你。”
乔斌在一旁坐下,“那你有什么要求?”
“首先,你不许跟我爹爹告状。”
“看来沈宗主这个父亲,还是很有威严的,我答应你,第二个要求呢?”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乔斌“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么小的年纪,倒学得这般精明。”
“你可不许反悔。”沈芮撅着嘴大声说道。
“好,我不反悔。”
得到承诺后,沈芮话匣子就打开了,“那些夫子,个个都是老学究,天天除了让我背书,就是让我背书。稍微不满意,就要打我手心,我只不过是小小地惩戒他们一下。有的夫子信奉鬼神之说,我就扮鬼吓他们;有的怕蛇,我就偷偷抓蛇放进房间里,让他不敢再来;还有一些,我故意在夜深人静时,跟在他们后面发出怪叫……”
“可你难道没想过,若真没有人愿意教你读书了,你该怎么办?”
“不读书就不读呗,反正跟我哥一样,做一个游侠,也不错。”
“那你更喜欢练武了?”
“练武可比读书有意思多了。”沈芮跳起来,兴奋地说道:“我哥和墨筠姐姐武功都很不错,每次看他们打斗我都特别开心,尤其是我哥,那扇子耍得,嗖嗖嗖地,比别人的剑还要快。”
“可是练武比读书苦太多了,如果说,读书苦的是心,练武就是要承受身心上的双重折磨,尤其是和人对打时,别人又比你强,那种肉体上的疼痛,实在是叫人无法忘记。”
“乔哥哥,你和你妹妹是受到世外高人的指点吗?乔姐姐来我们家一个多月了,大家都夸她武功高强,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造诣。她比我哥武功都要高,连我爹都对她称赞不已,我爹可是从不轻易夸人。”
“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不要她习武。”乔斌眼眸低垂,心底默念着这句话,心突然像被扯了一下,惹得他生疼。
“乔哥哥,乔哥哥……”沈芮喊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读书这件事,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主动也好,被迫也罢。这都是必须做的,你应该庆幸,你有这么好的家境,有优越的读书环境,你想想,很多贫苦人家的孩子,想读书都还读不了。”
“好多人都是这么说,可我看那么多人大字不识不也受人爱戴。”沈芮不服气,“就说我们沈家这么多门生,也有一些目不识丁的哥哥姐姐,可是人家照样立得稳脚跟。”
“你说的这些人,不是因为不读书,才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而是他们有别的过人之处,足以掩盖自己别的不足。”
“那乔哥哥,你的武功肯定比乔姐姐更高强,能不能再耍两招给我看看。”
“可是练武比读书苦太多了,如果说,读书苦的是心,练武就是要承受身心上的双重折磨,尤其是和人对打时,别人又比你强,那种肉体上的疼痛,实在是叫人无法忘记。”
“乔哥哥,你和你妹妹是受到世外高人的指点吗?乔姐姐来我们家一个多月了,大家都夸她武功高强,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造诣。她比我哥武功都要高,连我爹都对她称赞不已,我爹可是从不轻易夸人。”
“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不要她习武。”乔斌眼眸低垂,心底默念着这句话,心突然像被扯了一下,惹得他生疼。
“乔哥哥,乔哥哥……”沈芮喊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读书这件事,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主动也好,被迫也罢。这都是必须做的,你应该庆幸,你有这么好的家境,有优越的读书环境,你想想,很多贫苦人家的孩子,想读书都还读不了。”
“好多人都是这么说,可我看那么多人大字不识不也受人爱戴。”沈芮不服气,“就说我们沈家这么多门生,也有一些目不识丁的哥哥姐姐,可是人家照样立得稳脚跟。”
“你说的这些人,不是因为不读书,才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而是他们有别的过人之处。”
“那乔哥哥,你的武功肯定比乔姐姐更高强,能不能耍两招给我看看。”
乔斌笑而不语,走到她书桌边低头看她刚才在写什么,只见桌上铺了许多纸张,满篇皆是:“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沈芮抬头观察着他,却看到他一直笑着摇头。
“乔哥哥,你笑什么?”
乔斌用手指敲了一下沈芮的额头,“我笑你,不懂装懂。”
“爹爹说了,要我跟乔哥哥好好读书。”
“那你就是为你爹爹读书,而不是为自己读书。”
沈芮叹了一口气,撅着嘴抱怨道:“我就是不喜欢读书嘛!那些之乎者也的,听得我头都大了。”
“读书,是为了明事理……”
“我哥也说过这句话。”沈芮笑嘻嘻地打断他的话。
“那你书桌上摆的是什么书?”
“《学记》啊!是我爹爹让我拿出来的。”
“我问的是你藏在《学记》下面的是什么杂书。”
沈芮瞬间就满脸通红了,“你怎么知道我在下面垫了别的书。”
乔斌叹了口气,估摸着今天她肯定学不进去任何东西了,反问到:“那你平日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最喜欢画画,还有玩鸟,捉鱼。”
“那你的画可以拿出来让我欣赏一下吗?”
沈芮兴奋极了,立马拉着乔斌跑到屏风后面,只见后面堆着一大堆的箱子,她一边打开一边自豪地说道:“我的画可是哥哥教我的,乔哥哥,我拿几幅最好的给你看看。”
她将自己的得意之作铺好,期待乔斌的夸奖。
“不错不错,你小小年纪能有如此造诣,已经很了不起了。”乔斌摸了下沈芮的头,指着其中一幅,“作画也是很辛苦的,就像这幅画,两人端坐树下,一人抚琴,一人品茗。看似构图简单,可这两人神情,动作却栩栩如生,想必费了你不少工夫吧!”
沈芮竖起大拇指,忍不住夸赞,“乔哥哥你真厉害,我这一幅画可是花了几个月才完工的。没想到你还是懂画之人,那你作画应该很好吧?”
乔斌却不回答他,话锋一转,“看样子你只是专注力没用在读书上。”说罢望了望窗外,“小妹妹,我想去郊外走走,你跟我一起去吗?”
沈芮本就不喜欢待在书房,自然是乐意至极。
两人在河边玩了小半个时辰,沈芮采了不少野花捧在怀里,闻着花香一脸满足,歪头看了一眼乔斌,将花全部递给了他。
乔斌选了一部分,编成花环戴在她头上,看着这个小女孩兴奋地跑到河中央露出的石块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乐呵呵地笑着。
不禁感慨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沈芮一脸疑惑地问道:“乔哥哥,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孔子的一句名言,形容时间像流水一样不停地流逝,一去不复返。”乔斌伸出手,将沈芮拉回岸边,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沈妹妹,从明天起,我就教你读《论语》。”
“乔哥哥,那我今天可以尽情玩吗?”
“上午你就好好玩儿,我给你布置一个功课,你下午回去就要把它做好,明早我要检查的。”
“什么功课?”
“还记得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吗?”
“逝者……什么夫,不舍……”
乔斌从腰带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还有一枝极细极短的毛笔,在纸上写下这句话。“以后这本小册子和这支笔就是你的了,以后我每天都会给你布置功课,你要记得把题目写在册子上。”
“好。”
“这句话的意思,我已经告知你了,今天的功课是根据你对这句话的理解,写一篇见解。”
“啊?一开始就要写文章啊?”
“我得先测试一下你的水平,不需要你写太长,把自己的见解写出来就行。”
沈芮玩耍的心思即刻消散,看什么东西都没兴趣了,一脸愁容。
乔斌在一旁观察她的表情,脸上虽无一丝波澜,心底却偷偷地笑。
午饭之后,沈芮直奔书房,从书架上翻出《论语》,读了起来。
林氏见沈芮如此反常,惊讶不已。
她叫上蓁、筠二人,在书房外面偷偷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了沈芮真的是在认真读书。
她握着墨筠的手,让她吩咐霖铃去请乔念霜过来一趟。
墨筠照做了,但还是不解,“伯母,你请的不应该是乔公子吗,为什么是乔姑娘?”
“走,咱们去后花园坐坐。”林氏吩咐道。
来到后花园,林氏笑着问儿子,“你知道娘这么做的原因吗?”
“贸然请乔公子,显得操之过急,毕竟乔公子是爹请来教导妹妹的,这才第一天,就询问老师,容易引起对方的误会,觉得是娘不信任他。”沈蓁说到。
“所以说,请乔姑娘就合理得多,外人看来只不过是女儿间的相聚闲聊,旁敲侧击,不会贻人口实。”墨筠似是明白了林氏的用意,也补充道。
“你们都很年轻,虽然也算在江湖上闯荡过,但你们都是世家子弟,从小就是被许多人众星捧月般围绕着。”林氏说到这里,又望了一眼院中的梧桐树,“不过,江湖之险恶,你们知之甚浅,以后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遇上许许多多棘手的事,我今天要你们谨记,‘知世故而不世故’,才是一个人的最高境界。”
正说着话,见念霜远远走来,林氏就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