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带着巨鹿众人熬过了天灾,奈何大汉王朝似是得罪了上天一般,灾荒年年不断,不知多少年以后,张角仍然在四处奔波,施道救人。
此刻,大路上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一眼也望不到尾。队伍之中无不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饥民。
队伍之外的路边,总有人卧于上面,生死不知。
此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进气少出气多的趴在路边的烈日之下,灾民排着长队似未所见般麻木的从他身旁掠过。
这也怪不得灾民无动于衷,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在这朝不保夕的时代,谁又能救得了谁。更何况满路如此之人数不胜数,即使有慈悲心也早已麻木。
更何况,现在从他身旁的掠过的灾民,下一刻就有可能栽倒在他的身侧。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又有几人去管那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若不是亲身经历,只是遥遥观望,可能你会觉得,在这一刻,在这条路上人的劣根性暴露的所剩无几。其实不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如何,又有什么能力来关心别人呢?
这个衣衫褴褛卧在路边的孩童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慈母爱。孩童本有一个完美的童年,天真无邪无忧无虑。他或牵着家里的黄狗子满街乱跑,他或看着蒙学的夫子手抚着胡须引经据典。
可惜一年多前,美好的生活被它的反义词替代。一场洪水袭来,父母二人皆死于其中,孩童躲过滔天洪水,却和大多数人一样,难逃后面的瘟疫和灾荒,这个世道成年男子都不敢说自己能够养活自己,更何况一个孩童。
于是他拿起了竹仗,捧起破碗,以乞讨为生。
可能是老天疼惜他,让他在荆州到这的数百里路上安稳度过;也可能是天意难测,让他在此时沾染瘟疫命不久矣。
此时此刻,大路之上,一个青年手里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女童与长队相向而行。
青年便是张角,孩童既是他的女儿魅娘。
张角时不时的走到那些趴在路旁的难民身前,俯下身躯,两指并拢探到其鼻前,过得片刻,他总是摇头不语,低头叹息,又每每继续重复着这个动作。
魅娘静静的站在张角的身侧,睁着大大的双眼好奇的看着。
张角所做的是探其鼻息,希望路边的众人中,还有活人,可以医治。他的行为虽然与道路上的行走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道路上这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众人却如同行尸走肉般对此视而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张角走到趴在路边的孩童跟前,习惯性地将手指探到鼻前,他不禁想,这个本来应该享受完美童年的孩童此刻却无依无靠的死在路边。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狗,或许对他来说死亡也是一种解脱吧,至少不用在这世道上受罪;至少在另一个世界他能与父母相遇。
张角看着孩童还要细想,谁知一股热气袭向他的双指,青年面露喜色,再三确认之后赶紧抱着孩童向路旁的树林深处行去,魅娘也不言语,紧随在他的身后。
待行至树林深处,林外不可视之时,张角才将孩童放下,从看似无物的怀中变戏法般的拿出一袋清水,随后在袖中掏出一张符纸,他用右手将符纸撕碎,洒入水中,慢慢的摇匀,待符纸完全溶于水中才将其灌入孩童嘴中。
过得片刻,男童悠悠醒来,他望了望竹林,随后看到张角,虽然他此时刚醒浑身无力,但还是用尽力气的边挣扎边大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魅娘的反应将魅娘吓了一跳,男童只是大喊,媚娘却被他的动作和声音吓得哭了起来。真是苦了魅娘首次跟随张角出来布道便的魅娘又怎会知道人间的险恶之事。
张角看男童如此反应,便知是孩童误会了他,这个世道,捡个孩子卖与大户换钱都算是慈悲之人了,其他种种不堪更是难以言表。
张角赶忙安抚的说道:“你别慌张,我没有恶意,刚才你倒在路边,是我把你抱过来,把你救了过来。”
孩童看了看被他吓了一跳的孩童,又看了看张角,看二人穿着反应不似坏人,更何况记忆中自己确实昏倒在路边。
男想到此处,继续开口说:“大哥,谢谢您救了我,请问这是哪?”
张角听男童如此说,便知是相信了他,他赶忙说道:“这是路边山林,你若是无碍,自行出去便可。”
张角说道此处,将被孩童吓了一跳的魅娘抱入怀中,边哄边准备往外走。
孩童见此,赶忙问道:“大哥,您救我的时候没看到我的竹杖和饭碗吗?”
张角摇头。
男童茫然四顾,忽然大哭了起来。
张角不知孩童为何如此,刚刚被哄好的女童也紧蹙双眉。
“小孩,你这是为何?”张角疑惑地问道。
孩童抽泣的对着张角说:“我的竹仗和饭碗都没了,以后怎么讨饭吃?”
魅娘听到,扑哧一笑。
张角瞪了眼魅娘,魅娘俏皮的伸出舌头,翻了翻白眼,一副顽皮的样子展现在青年眼前。
张角示意示意魅娘莫要胡闹。随后看了看孩童,叹了口气。
这个年纪本应该在家中享受父母之爱,如今因为这个世道却险些丧命,他又想起了自身的童年,不也是差不多么,无父无母,还要带着两位兄弟,一时怜悯之心大起,自己身边正缺个道通何不收了他呢?
张角想到此处又看了看魅娘,心想金童玉女,侍立左右,甚是不错。
于是张角说道:“孩子,莫要哭泣,以后不用讨饭了,跟着我,包你有吃有喝。”
男童听到此处立马止住哭泣,泪眼汪汪的看着张角又看了看魅娘,魅娘点头,示意这个可怜的同龄人赶紧答应。
男童见魅娘如此,于是用他稚嫩的童音继续问道:“大哥,你说的是真的?”
魅娘见男童竟让叫张角,心中郁闷,你叫我爹爹“哥哥”,我岂不是要叫你“叔叔”。
这人好不知羞,比我大不了多少竟然想占我便宜,当我叔叔。天真烂漫的魅娘心中想道。
张角也没注意魅娘,而是对男童说道:“千真万确,难道你不愿意吗?”
孩童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谢谢大哥。”
张角用宽大的手掌揉了揉孩童头顶说:“我叫张角,这是我女儿叫魅娘,你叫什么?”
男童听到张角如此说,回道:“张大哥,我叫廖化。”
此时魅娘哇哇大哭,张角和廖化不解,望向魅娘。
魅娘边哭边口齿不清的说道:“不许叫‘哥哥‘,要叫‘叔叔‘,我不要叫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天的小子,叫‘叔叔’。”
廖化听到此处,小脸一红。
张角看了看哭泣的女儿,又看了看脸红的廖化,随后一声大笑从林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