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纠结之时,又听到于晓萱继续道:“夫人护着我们,一边打一边逃,好不容易来到了门口。结果京云又抓起了护院们的武器与夫人拼命。夫人原本就重伤在身,终是不敌,夫人为了护着我,被……被京云一剑穿心。”
言到此处,干脆伏地而泣。
金文垚此时眼中含泪,目光凝滞,抱紧母亲,双拳紧握。感觉此时有太多的愤怒要发泄,却不知道该发泄给哪一个人。
痛苦,悲伤,无助……太多的负面感情齐涌上来,忍不住昂起头朝天大喊:“母亲,无论是哪一个害你,我绝不会放过她。母亲——!”
正此时,身后脚步声响,迅疾来到面前。
“扑通”一声跪倒。
金文垚只感觉面前一空,母亲的身体被从怀中抢了出去。
知道那个抢夺者是谁,心中愤怒,狠狠地一巴掌甩了过去。
被打的人没有躲避,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脸上瞬即显出五个手指印来。
可他不知疼,因为此时心里的疼,压抑住了一切的感觉。
金文峰抱住母亲的尸体,紧拥在怀里,甚至不顾得母亲胸口处的宝剑也划伤了自己。
金文垚咬牙切齿地伸手往外夺,可是金文峰就是死抱着母亲的尸身不放。
金文垚看着他又气又恨,又是心疼,知道此时抢不出来,干脆站起身来,在金文峰的身上连点,先将他定住身形。
这才强硬地掰开他的手臂,将母亲的尸身从他的怀里抢出来。
然后平放在地上,一用力,拔出插在她心口处的那把宝剑。
随着剑的拔出,依旧有一股鲜血猛地冲出来。
金文峰眼睁睁地看着,好似那把剑就插在自己的胸口,随着剑的拔出,心也随着鲜血流出了胸口,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无心者,坠落深渊。
从此以后,无心的人,不会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此时,心空了,只剩下疼,排山倒海地从全身涌上来,想要弥补那个空缺。
可是,丢掉了,怎么再补?用什么来补?
他想喊,也想象大哥一样朝天大喊,将那份愤怒,那份悲伤喊出来。
可是此时浑身无力,连喊的力气都没有,只感觉面前飘忽,什么都不真实。
好像有人在说话,说杀人者是京云,可是飘飘忽忽的,听到了,好像又没听到,因为没有了心去接收,只是那样呆愣愣地坐着。
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那张熟悉的脸。
看着她披散的头发,面上的血污。
伸出手,虽然在不停地颤抖,还是将她面上的头发轻轻拨到一边。
然后,又轻轻地帮她擦拭着脸上的血污。
一下又一下,轻轻地,生怕惊醒了沉睡的她。
感觉自己的手被打开。
一滞,又轻轻地做着这一切,不断地重复,直到那张脸变得干净。
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脸上,轻轻地用拇指磨蹭着她的脸,只是那张脸慢慢地失去了温度。
柯震山紧紧抱住又要上前推打金文峰的金文垚,大声地向他吼。“你这个时候打他有用吗?他不比你少伤心。”
金文垚一边挣扎着,一边用手指着坐在地上痴痴呆呆的金文峰,含着泪大声地骂。“全是他,全是他招惹来的,无论是哪一个女人,都是为了他。可是母亲却为了他赔了命。”
说着话,抬起脚来,狠狠地踹了金文峰一脚。
金文峰被踹得往前扑倒,干脆就趴在母亲的尸身上不动。
金文垚依旧在控诉。“母亲不停地在阻止,就是因为看明白了,看明白了,这三个女人皆不是好东西。可惜你就是不听啊!以死相抗的结果,就是母亲为了你赔的命。”
说到恨处,抬起脚来还要踹。
谁知道一直趴在地上痛哭的于晓萱此时猛地扑过去,抱住金文峰,想替他阻挡这一脚。
柯震山一见更是一用力,将金文垚干脆抱起来转了个圈。
金文垚这一脚踢空,还是不罢休。
被柯震山抱着转圈,依旧在大骂着,双脚不停踢腾。
好一会儿,两个人互相角力,皆没了力气。
柯震山喘着粗气,将金文垚往地上一扔,抽了抽鼻子道:“行,你去踢死他吧!让你母亲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说完气哼哼地走了,想着去看看后院里的小桃。
金文垚踢打金文峰的时候,说过于晓萱说伤害他们母亲的人是京云,如今的京云已经逃出府去了,好像也是受了伤,他已经派人去追了。
如果判定京云就是杀害金夫人的凶手,那他就不会顾及金文峰,一定会杀死京云,替母亲报仇。
可是在柯震山看来,这件事根本就不成立。怕是面前的于晓萱故意陷害,只是不知道京云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选择在此时离开金府。
也想过立即去寻她,可又想了想,既然京云想要逃,怕这个时候自己也找不到。
还不如去寻一寻府上的小桃,这么久了,她也没有出现,想来是像府上的其他人一样皆是被人家迷倒了。
到药房一看,她果然趴在药炉前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扇子。
那些药早就烧干了,正发出焦煳味儿。
幸亏小桃没有被火烧伤,柯震山多少放了心。
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她,轻轻地嗅了嗅,确定她是被人迷晕了。
其实整个金府里都充斥着这种淡淡的味道,不细嗅,无法察觉。
想来用毒的人,本事不一般。
不过细嗅了嗅,这个味道太熟悉了,这不是自己特制的迷药吗?
倒吸一口冷气,心中狐疑。‘不会吧!难道真的是云儿把这些人都迷晕了,想杀死金夫人报仇吗?’
使劲地晃了晃脑袋,立即否认这种想法。‘不对,不对。云儿绝对干不出这种傻事儿来。即使再讨厌金夫人,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未来婆婆给杀了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心里想着,拿出解药给小桃服了。
不一会儿功夫,小桃慢慢苏醒过来,见柯震山站在面前正拧着眉头沉思,还吓了一跳。
转头忙看身边的火炉,一声大叫跳了起来。“完了,完了,都糊了。”
这就急忙地将糊掉的药渣倒掉,又准备重新熬制。
却被柯震山制止。“不必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