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坤与蒲东升之事给了高奕和高岐不小的打击，但这二人被处置的打击却还不如韩尔仕的瞬间上位来得更猛烈。
高奕和高岐都心知肚明，韩尔仕是被高珌所救，那么这位忽然得势的寒门侍郎也势必会为高珌所用。
眼下的情形，六部之中已有三部明确归于高珌麾下，除了工部、礼部和吏部，兵部上官庸的孙女也已嫁给了五王爷高琏，而高琏和高珌的感情更是无人不知，虽说眼下上官庸并未有站队的意思，可将来谁又说得准呢？要知道上官明月可是这位老尚书的命门啊。再说这个户部尚书卢望安，他如今到底存着什么心思，高奕和高岐根本看不透，黎崇和蒲东升之事卢望安似乎都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可高岐曾经属意查过，这卢望安又确实与高珌没有半点联系。所以这个算呆子可能就真的只是看他们的行为不顺眼。
虽说卢望安没有站队，可他那随时暴发的性子也着实让人头疼，毕竟这些年高岐所做之事，有太多是见不得光的了。
当下的局面让高奕和高岐很是头疼，于是，当高岐派去观察嵬府的暗线回来禀报公孙洵已然回府的时候，高岐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就赶到了嵬府。
公孙洵这边刚刚换好一身舒服的便服，门外阿萝就敲门禀告道：“公子，高岐来了。”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公孙洵简单整理了下衣衫，便就推门走了出去，他缓步来到卿月阁一楼，高岐一见公孙洵身影，忙起身相迎，“我的褚公子啊，本王可算等到你了！”
“殿下这时间倒像是算好了的，褚某这边刚刚进门，殿下便就来了。”公孙洵的话说的云淡风轻，可实际上却分明是在揭穿高岐仍在其府外安插眼线的事实。
高岐可不傻，自是一听便知公孙洵何意。高岐知道既然公孙洵已经这般说了，那么即便自己再如何狡辩也是没有意义，倒不如索性直接承认，还显得自己心中坦荡。“公子可别误会，自从上次公子说不必本王的人保护后，本王便将所有的暗卫都撤了回去，此番是因为本王有事要同公子商议，府上的小厮都知道，这些时日本王已拜访嵬府不下五次，可每一次公子都不在，本王也不好日日往这边来，这才让下人在府外守着，若公子回府，本王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公孙洵笑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不过那神情似乎是对高岐的解释还算满意。
“公子此番出门的时间可是不短啊，不知是什么大事还得公子亲自去祈福？”高岐对公孙洵此番忽然消失心中仍是存疑，于是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公孙洵嘴角轻扯，却只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私事。”
高岐本以为公孙洵这家伙好歹会给点面子解释一二，不曾想就两个字便将他打发了，不过既然公孙洵已是这般态度，若再问下去便就是自讨没趣了。于是，高岐假笑一声，彬彬有礼地继续说道：“既是公子的私事，本王也不便再问，既然如此，不如咱们说说正事。”
“殿下请讲。”公孙洵微一抬手，示意高岐继续说下去。
高岐将近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尽数告知公孙洵，当公孙洵听到今科状元蔡明德窃取韩尔仕文章时，他故作惊讶地反问道：“这事难道是殿下安排的？在下要是没记错的话，秋闱之前，殿下和奕王曾来寻过褚某，且在下当时便已告知二位殿下，今年秋闱不可使用手段。难不成殿下最终还是启用了吏部的人，在秋闱中做了手脚？”
公孙洵这一问让高岐不由得涨红了脸。
还未等高岐说话，公孙洵便摇摇头，继续说道：“看殿下这样子，应当是了。在下说一句不当讲的话，此事殿下做得糊涂啊。”
“这事是本王考虑的不周全，可本王也没想到这些杀千刀的，竟然三年都窃取一个人的试卷，待本王得知此事时已然来不及了，那个叫韩尔仕的早就被高珌保护起来，无从下手。”
“所以殿下今日来寻褚某是有什么打算吗？”公孙洵可没时间看高岐在那里惋惜，他轻轻转动面前的杯盏，直言问道。
高岐也不啰嗦，毕竟眼下的情形已算得上是火烧眉毛了，“如今朝中六部，高珌已占其三，而兵部尚书上官庸在高珌与本王之间自然也会更加倾向与孙女婿交好的高珌，还有那个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的算呆子卢望安，本王现下的处境可是不容乐观啊。”
“嗯，听起来，殿下的处境确实不大好。”公孙洵依旧是那副松松散散的模样，看得高岐越发着急。
“所以本王才急着寻公子想办法啊。”高岐的双眉几乎就要拧在一处，“高珌这人素来最是不懂经营算计，如今他能有此局面必然都是那个覃胥正的手段，只不过上次刺杀未成，想要再动手怕是更加没有把握，所以，本王想着，或许能够从他的身世入手，只要父皇知道覃胥正乃是覃爻之后，必定会按罪论处。”
高岐这边说得激情澎湃，却不料公孙洵一盆凉水浇过来，“殿下可是有了实证，能够证明覃胥正与覃爻的关系？”
高岐忽然面露难色，有些懊恼地答道：“还没有。”
“既然没有，殿下难不成打算空口白牙地对陛下说：珌王有个谋士名唤覃胥正，可能是覃爻的后人？”
面对着公孙洵接二连三的质疑，高岐心中越发没了底气，他心中暗暗想着：本王若有实在证据，还来找你做什么？
公孙洵似是看透了高岐的想法，他笑着说道：“殿下既然来寻褚某，便说明您没有证明指认覃胥正的身份，殿下想让褚某为您想个办法，可这事我也做不到。”公孙洵停顿一下，还未等高岐开口，他又继续说道：“不过，覃胥正这边没有办法，不代表没有别的路可行。”
“哦？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压高珌？”听公孙洵这样说，高岐忽然来了精神。
公孙洵笑了笑，反问道：“殿下，陛下如今已过知天命之年，您说他现如今最在意的是什么？”
“是……”高岐想了想，却发现自己竟不知父皇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是天下？是继承？还是他自己的一世声名？
就在高岐犹豫之时，公孙洵斩钉截铁地说道：“是忠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