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又怎么样,就算楚家小姐招赘了简王爷,到时候事情败露,按照大宁朝的婚律,她还是小妾啊。而且楚家胆敢招赘王爷,这要是说出去,就算不至于灭九族,抄家流放还是没问题的吧?怎么简王妃这一次竟然能够容忍,甚至还将三公子认为嫡子呢?
慕容骜显然也有着这样的疑问,因此他什么也没有说,静静看着楚翊。
楚翊轻叹了一口气,说了下去:“就在公子满周岁的时候,简王爷说家里来信了,要回去看看。原本小姑姑是想带着孩子跟着一起回去的,但是简王爷坚决不答应,说是入赘的事情家里长辈不是很清楚,这样过去怕姑姑会受委屈,所以姑姑他们就没有回去。当然,简王爷的态度也引起了爷爷的怀疑,明明入赘的时候问他,说的是家中父母都已不在了,怎么又冒出能做主的长辈来了呢?因此爷爷派了人,偷偷跟在简王爷后面回到延平郡,这才知道了简王爷的身份,也知道他已经有了妻儿了。”
要说简王爷在楚家过的日子,那叫一个赛似活神仙。别说大宁朝的美景美食,就连周边其他国家的,楚家都能弄来让他享受。所以一时间他就有些乐不思蜀了,就在这时,简王妃来信了,嫡子慕容骥即将三周岁,要他回家给嫡子请封世子。
简王爷拿着信,看着才八个月的小儿子,总算是从天上来到了人间,知道自己在延平郡还有妻子和儿子,知道自己眼下的身份是王爷。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楚家交代,只好继续瞒着,只说家中长辈有事,需要回去一趟。
楚清悠从小就在父兄的宠爱中长大,性格柔顺又单纯,对简王爷的话无一不信。丈夫说赘婿一事还需要跟族里说明情况,不方便带着她和儿子一起回去,她也没什么异议。反而是准备了一大堆的礼品,根据简王爷提供的亲戚名单,每人都有份。横竖楚家又不缺钱,她很乐意花钱解决问题。要是那些长辈亲戚看在礼物的份上,不为难她女婿,她就觉得值了。
但是楚清悠单纯,楚家主可不单纯。当初孔宥武将军过来的时候,他就起过疑心,只是这一年多来,简王爷和小女儿一直是恩爱有加的,他才没有深究。可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简王爷的态度让他很是不安,于是偷偷派了人尾随前去。
这一去,不仅简王爷的身份曝光了,连简王妃的名声也都打听了个一清二楚。楚家主当时虽然生气,但也并没有把简王妃当一回事。
财大气粗的楚家,虽然一直在避着皇家的锋芒,但是简王妃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不值什么的。一个小小太子太傅家的嫡女,有什么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是公主,只要银子砸下去,也能将她从云端砸下来,不要说只是区区的官宦千金了。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简王妃的本事,人家根本就不跟他们正面对上,人家玩阴的。也不知道简王妃用了什么办法,让简王爷将这一段姻缘否认得一干二净。甚至有谣言传出,楚家幺女未婚生子,不清不楚,有伤风化。
楚家主哪里能忍受这样的诬陷,在一番调查之后,知道了是简王妃的手笔,也毫不客气地拿出了当初的婚书和入赘文书,要呈到皇帝面前,给楚清悠讨要一个说法。这才吓住了简王妃,要知道,那个时候皇帝为了打压各王府,收回权力,各种想方设法削减封地,削减府兵,增加徭税,甚至于降爵夺俸,无所不用其极。
楚家主要是将这些文书摆到皇帝面前,那就是将废黜简王的把柄直接送到了皇帝手上。就凭堂堂王爷入赘商户的荒唐行径,就算罪不至死,削爵贬黜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就在简王妃和楚家杠上,即将两败俱伤时,简王妃的父亲庄太傅出面了,两头安抚后,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简王爷入赘的事情自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但是楚清悠也不可能以小妾的身份进入王府。这不仅关系到楚家的脸面,还关系到慕容骜的身份。
所以庄太傅提出了去母留子的办法,就是楚清悠不进王府,而慕容骜则认在简王妃名下,对外宣称是简王府的嫡次子。这个方案看似合理,但实际上还是极大地伤害了楚清悠。所以事情还没有商定,楚清悠就病倒了。
没多久,楚清悠病故,整件事的关键人物消失了,事情就顺利了。最后自然是,慕容骜回了王府,成了王妃的嫡次子。而楚清悠就跟从来没有这个人一般,当然,楚家对简王府,从此也是深恶痛绝。如果不是慕容骜在王府的话,他们少不得要给简王府使点绊子。
“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的话呢?”听完缘由的慕容骜,沉吟着问道。
楚翊也不迟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慕容骜。慕容骜打开一看,居然就是楚翊说的婚书和入赘文书。上面楚清悠三个字,让他有瞬间的晃神,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愫,在胸口弥漫着,许久,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看着文书说道:“这不是原件,字迹虽然像是父王的,但应该不是父王亲笔。”
“是的,这个是印刷件。”楚翊也是坦然,“原件由父亲收藏,一旦简王府对公子不利,那便是证据,是要呈给皇上看的。所以楚家用原件做了雕版,印刷了无数份,想要在京城散发。因为姑姑的死,爷爷也病倒了,父亲当初是抱定了要跟简王府同归于尽的想法的。”
“那后来呢?”高野忍不住问道。
“后来庄太傅说了,让我们想想公子,他已经没了母亲,难道连父亲也要没有了吗?”
高野和陆厉看向慕容骜,只见他沉默地收起文书,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你现在又来到我身边,是为了什么?”
“父亲认为,当初是简王爷背信弃义,害了姑姑一条性命,所以简王府的世子之位,理该归公子所有。父亲让我来到公子身边,就是要帮着公子拿到世子之位。这几年战火不断,国库空虚,楚家就用当初分给姑姑的三分之一家产,助公子夺得世子之位。”
这句话让慕容骜颇为无奈:“你们都不跟我说一声,就替我做了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