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你为何不让我下山？”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四周都是黑暗，令人窒息，她拼命想朝着某个地方奔去。
突然破开天光，一席暖阳倾泻而下，气势汹汹的小女孩站在屋顶，娇嗔道：“我都这么大了！山上的人也打不过我，还有什么危险的？”
见下面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她又轻盈地跳下来，扯着他袖子撒娇道：
“哎呀，师父，您就让我下去吧！其他师兄弟们都下去了。为什么就我不能啊？”
“不是什么叫其他师兄弟，你大师兄你五师妹还有你小师妹都没下去过啊！”一念掌门无语得语速都快了一倍。
“嗐！大师兄那么弱！一个病秧子随随便便跑下山那还不随随便便就被老虎吃了啊！”
“五师妹那么宅，你让她下她也不想的！”
“小师妹嘛，小师妹还小，还得再多修炼修炼。”
小女孩吹完一通，又嘻嘻笑道：“我就不一样了！我年纪正好，又强又热心，不带我带谁啊？对吧，师父！”
“外面不是你想的样……好吧，也不是说单单的危险……”
讲来讲去讲千八百遍都是那番措辞，她都能背下来了！
“这样吧，你也停留在结丹境快四年了，只要你半年内到了渡魂境，我就带你去，怎么样？”
小女孩嘟嚷：“你上次还说只要我在擂台上打败所有弟子就带我去呢！”
“不是带你去镇子上玩了嘛？”
“就玩了半日不够！”
“我保证，只要你到了渡魂境，我肯定带你去。”
“真的哦？”
“真的！”
“呜呼！惩奸除恶！斩妖除魔！本大仙来啦……”小女孩兴奋跳远，自然也忽略了背后人复杂的神情。
……
“为什么突然闭关？”
“掌门有令，不得任何人进入。”
“喂，你谁啊？你不认得我吗？”
“三师姐，我等也是奉命在此，还望莫要为难。”
“你不要管什么命了，你放我进去，要追什么责我担着，保证不会牵连到你！”
“……”
少女与守门人僵持了一会，就在差点打起来的时候，有一位仙君闯进来，才阻止了暴力事件发生。
“那我大师兄呢？回来就没见到他人影，他那点修为，总不至于闭关吧？”少女哼道。
“你大师兄他去更远的地方疗养了，暂时见不了人。”
半夜，少女在星海潭边丢着石子，突然静了许久，才传来一道郁闷的声音：“真是无情无义，一回来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个都玩消失……”
“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仰天躺倒，数着星星：“今后又要一直待在山上了……”
……
两年后的月沉阁内，少女跪坐在散乱的三千卷轴旁，手握的那一卷不停颤抖。
她决心要去查一个真相，在此之前，谁也不能看到这些东西。
光影变幻，无数刀光剑影、厉鬼惨叫扑面而来，她抵挡不得，一直下坠、下坠……
秦忘音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脚不自觉一蹬床板，疼得她龇牙。
待她清醒几分，慢慢看清眼前的景象。
原来已是半夜了。
乡间柔柔的月光从小窗落入，照着老旧却整洁的小屋。整间屋子只有一张床、一副桌椅、一个木柜、几个箱子。东西虽少，却像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但不是她的白鹭轩，也不是她的玲珑榭。
月光不是未央山那般神圣而灵动的月光，周围发出虫鸣声的也不是未央山上的流萤。
窗外跳着点点星光，这一刻，世界静得仿佛只剩喉中的颤动。
回过神来，被子竟已一片濡湿。
房门忽然被推开，有人点着灯探头进来。
啊，是那个老眼昏花的老妇人。
耳边传来老妇的声音：“小花，你怎么哭啦？”
原来她哭了吗？
老妇人把灯盏放下，轻轻坐到床边。
“是哪里不舒服吗？别伤心，娘在，娘在。”
老妇轻轻拍着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遍又一遍，她的发丝间落下温柔而细碎的灯光。
眼前又逐渐朦胧，沾染了一层层水雾。
顾不得痛，秦忘音终于是大声哽咽起来。
未央山，终究是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