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rd Chitchat Book One / Chapter 12
怪奇闲谈 卷一 / 第十二章 天真少年
等到落日彻底从海平线上隐下去，天色已黑，翰林承墨骑着一辆摩托艇从蜃楼方向朝着海岸疾驰而来，临靠岸也没有要减速的势头。
他握紧把手，微微起身，跟着摩托艇飞跃而起，滞空的摩托艇前后船身开始变形、收窄，弹出两个车轮，变成了一辆重型摩托车。摩托车后轮、前轮先后着地，轮胎滚起一团泥尘扑向车后方，继续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骑到一处夜市，翰林承墨从车上下来，对着车头轻轻一挥手，车上闪现出一个环形旋转的法阵光芒，转瞬即逝，同时摩托车再次变形，不像刚才只有前后轮变形，现在整个车身都在扭曲，很快变成一个倒在地上的大柜子，与那日郑明洋送行时推来的行李箱一模一样。
路边的小吃摊有人看见这一幕，又看看自己瓶中的白酒，一脸困惑。
翰林承墨走向街边的一处牛杂小铺子，往灶台旁边的铁盒子里放进去一张百文银票，他这些日子经常出来转悠，心里对于物价大概有个底。
“中份的牛杂。”
“好的小哥，这就给你弄。”老板一手握着大大的铁勺将土豆、牛肚、板筋等等从油锅里舀出来，倒进小盆里，暗红的汤汁上再撒上一搓葱花。
“诶，师傅，您知道附近哪有奶茶店吗？”
老板对奶茶这词有点陌生，顿了一下说：“噢，你说的是豆浆吧？那边就有。”
“不是豆浆，是那种，呃，加了水果的。”
“噢，果汁的话，你去附近的小超市里就有卖的，很多种类型。”
“不是瓶装饮料，那是……没事了师傅，您再给我拿瓶好酒就成。”
奶茶店在阐林城才刚兴起没两年，帝国边缘城市没有也是正常情况。
翰林承墨喜欢龙梦滢的独特，可在吃这一块她也跟着独特过头了。他悄悄埋冤着，路边摊不吃要喝奶茶，这算什么公主病，难哄，自个先吃着吧。
夹起一块土豆在汤里搅和一下送到嘴里，又夹起一块牛杂送到嘴里，再抿一口白酒。
“啧……”就算此刻有人喊他去吸毒，他都不认为会比现在更爽快。
过了一会，翰林承墨突然感受到一丝古怪的气息，这气息与自己从前所感受过的任何元气流扰动都不同。若把元气流比作河流，正常的河流都是从高处往低处流，可这古怪气息竟是从低处往高处流。
“不至于吧，这才小半瓶我就醉了。”
气息并没消散，很真实的存在着，翰林承墨确定附近是有着什么奇怪的人，他最后夹起一大块肉送进嘴里，起身的同时抽张纸擦干净嘴角的油，一边嚼一般跑向古怪气息的源头。
一直倒在地上的大柜子又扭转起来，变回摩托车，自动跟上翰林承墨。
翰林承墨起跳一个后空翻，恰好坐上追过来的摩托车，拧动把手疾速远去。
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一个驼着背的女人低头站在一条巷子里，披头散发。
翰林承墨不知道的是，远处楼顶还有三个人影也看向这里。
“要把那家伙处理掉吗？”
“只是个阐林来的小孩，不用管他。”
正是那晚阻截尘勇麟的三人。
翰林承墨坐在车上，紧握把手，小心翼翼地问：“您……没事吧？”
驼背女人缓缓抬头，露出半张脸，稚嫩的脸庞苍白而憔悴。
“是你！”翰林承墨大叫一声，下车朝女人跑过去。
女人突然眼冒紫光，释放出一股气浪推开翰林承墨，那摩托车也跟着闪出几道法阵，自动扭转变形同时弹射出一部分模块朝着翰林承墨的身体射过去。
转瞬之间重型摩托车已分成两块，一块像个打开的蚌壳躺在地上，一块变成了外骨骼套在翰林承墨身上挡开气浪。
“喔嘈！这车还能变盔甲。”那日自言自语的烟熏灰波波头女孩今天又出现了。
她仍旧是一袭土色粗布长袍，正躲在无人知晓的暗处偷窥四方，又开始在心里自言自语。
远处那三人也挺诧异。
“这是什么武器？”女性图腾问道。
“应该是阐林机关部的试验品。”中年男人有些明白为什么西北能闹出那么大阵仗，机关部这些年的研究未必弱于自己在做的事。
“喂喂喂，你怎么啦？”
披头散发的女人依然想继续进攻，翰林承墨无奈只能挥舞起双手，画出一道阵法丢向女人。套在翰林承墨身上的外骨骼立刻解体，散成好几块飘到那女人身上，又迅速聚合，锁死了女人的行动。
被困住以后女人眼里的紫光变得更亮，脖子和脸颊青筋暴起，看着奋力挣扎的已经妖魔化的女孩，他不明白前些日子那个温文尔雅的女孩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狂躁。
那天在海边散步，翰林承墨远远地瞧见有个女孩坐在路边的草地上作画。
微风轻摇起女孩额前的细腻发丝，金色阳光透过发丝照在她雪白秀丽的脸上，脸上时不时又露出一抹微笑，虽然路边有些喧闹，但对女孩来说，她画里的世界很宁静。
阳光、海面、蜃楼是女孩眼里的世界；草地、画架、女孩是翰林承墨眼里的世界，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与龙梦滢在岛上研究古迹的画面如出一辙。
女孩好久才发现身旁多了个观众，看了一眼翰林承墨，微微一笑。
“你画得挺好的。”翰林承墨说。
“谢谢。”
“我昨天也在这瞧见你了，你每天都来这画海景吗？”
“不是，这两天放假了，明天上学就画不了了。”
“哦，是这样，你画画的样子跟我一个同学很像。”
“大哥也是学绘画的吗？”
“这倒不是，我是，是学历史的，我那个同学很厉害的，她看历史书时就跟你画画一样心无旁骛，所以我相信你以后也会跟她一样厉害。”
“哈哈哈，谢谢你，大哥。”
“不过，为什么你的画里和海上看到的光线不一样呢？”
女孩抬起握着画笔的手，把额前的头发沿着耳朵往后顺了一顺，然后看向海边。
“因为我喜欢看那一片小房子，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想看到更耀眼的阳光照向那片小房子，”女孩指向一片老旧的住宅区，又指向另一边的高楼，“不知道大哥你有没有发现，海上那座岛其实是透光的，我真希望这些高楼也能跟这座小岛一样，不要挡住那些小房子的阳光。”
翰林承墨第一次知道原来绘画人眼里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翰林承墨正要放下悬着的心，却察觉到背后又有人来了，身着金色魔镀甲的尘勇麟终于赶到。
“锦衣卫？”
“你哪位？”
“阐林哲学宫三年级在读学生。”
“咦啊！”发狂的女孩啸叫一声，不给时间让二人多聊。
一圈圈法阵在女孩周围亮起，困住女孩行动的外骨骼要支撑不住了，翰林承墨没想到这女孩能这么强。
“把你那玩意收起来吧，待会有什么危险你记得拔腿就跑。”
“你要杀她吗？她不是坏人。”
“轰！”外骨骼炸裂开来，不是翰林承墨主动收回，也不是被少女撑破了，而是破坏力达到危险阈值以后外骨骼自动解体了，炸开的几小块全都飞向地上那大块长得像蚌壳的模块，合体扭转变回一个大柜子。
尘勇麟见势不妙，朝着女孩横劈出一道弯月形的蓝色火焰，火焰如同弯月利刃削过女孩的身体。
“啊——”女孩凄惨地喊出声并且吐出鲜血，跪倒在地上。
尘勇麟出手太快，翰林承墨来不及反应就被女孩的伤势吓到，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你为什么要杀她！我说了她不是坏人！”翰林承墨赶紧跳到女孩身旁，挡住金色铠甲。
女孩倒下的地方突然又燃起一圈蓝色火焰，火焰瞬间拔高形成一个罩子将她包裹。
“傻逼吧你，我又没说要杀她。”
翰林承墨想看看女孩的伤势，可是这火笼太烫了，走不进去。
“你把她烧死了怎么办？她都已经晕倒了。”
这也让尘勇麟觉得奇怪，之前那一晚的图腾少女比现在抗打得多。
“情况怎么样？”远处的中年男人问道。
“看来生命之气还不够，这最后一次转化所需要的气远超过我们的预想。”一直很安静的黑袍女人终于开口了。
“转化不能中断，把那俩人支开。”
“是。”女性图腾从楼顶跳下，背后又一次长出黑色大蝠翼，高速扑向蓝色火笼旁边的二人。
尘勇麟已经察觉到这股熟悉的杀气，左手对天出掌，一团巨大的蓝色火焰从他的掌心生出然后爆开，爆开的火团铺展开来，如同一把巨大的火焰遮阳伞盖住三人。与此同时，地上的大柜子也在快速扭曲变形，不再是弹射出一部分，而是整体变成一块比刚才更臃肿的外骨骼套住了翰林承墨的全身。
飞扑而下的女性图腾周身缠绕一股高速扭转的气流，她就像个巨型钻头从天而降，钻破尘勇麟的火焰伞，然后接一个后空翻轻盈地落到地上。
她看她，他看她，他看她再看向他。
一个黑色雕塑，一个金色铁人，一个银色胖子，就这样对峙在昏暗的街巷里。
正偷窥着的灰发女孩伸出左手食指依次点向三人：“黑色，金色，银色，你说哪种颜色能赢？”
“红色。”
“红色？哪有红色？”灰发女孩左顾右盼。
“这里。”未知的声音说完，灰发女孩忽地感觉到有海量的信息冲进了大脑，方圆百里的一切都感知得如此清晰。
一名红衣女人正潜藏在附近，默默观察着。
“喔嘈！天命象上品！她啥时候来的？”
“我们来的时候她就在啊。”
“这你不早说，这姐姐看起来好飒！”戏精女孩摆出一副深深着迷的姿态。
“你知道我话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