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唯我独一
“那途中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要师兄替我解释了。”交谈之余,洛琉翎的双手便已经微微向着上方抬起。
顷刻间,无数道三丈高的水柱如蛟龙一般撕裂开水面向着空中涌去,又在寒风的作用下迅速染上了一层冰霜。随着内部水流旋转的愈来愈快,如利刃般的冰晶开始向着四面八方散开而去,一时之间使得在场的那些人只得拼命动用自己的真气进行阻挡而无法再前进一步。
但这一股突然加剧的异象,显然并不是专门冲着他们而去的——在最前方那个带着斗笠的神秘人身旁,已经有五道高度超过五丈龙卷将其所有方位通通封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还是没有选择停下脚步,似乎根本没有什么东西是能阻止他前进的,只不过,同开始进入大雾时相比,其手臂上的铜圈又收紧了两个。紧接着用左手死死的挽住了肩上的木头,右手紧握成拳,在深吸了一口气后狠狠地砸向了水面。
照常理来说,水性为柔,拳性为刚,柔以克刚,这砸在水面上的一拳理应是会被完全分解掉力量,但现实的状况却是截然相反。
以其为中心的湖面竟因此受力产生产生了一圈巨浪,将所有飞来的冰晶都挡在了外面。但更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一道道浪花的前端又在一眨眼的功夫尽数化为如石块般的水团,彻底打散了那些聚集起来的水柱。
“师兄,你看清了他的动作吗?”洛琉翎的脸上和语气上虽然还显得十分平静,但微眯的双眼中却还是流露出了内心的惊异。
“借力打力,以力破万法……在水流被第一拳震飞到空中后,又迅速向着周身一圈打出了至少十余拳,而且每一拳的力道可以说是分毫不差。除此之外,他的左手一直都用以持住那根木头。世间的修行方式有很多,但以追求这种极致的身体本能的人,却是少之又少,甚至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真没想到,今日竟会出现在我们九霄宫大试的上,这么看来,齐小兄弟若是在之后的比试中遇上,恐怕局面会是棋逢对手。”
洛琉翎的眉头微蹙,有些不解道:“我承认齐天弈确实极具天赋,战斗经验在这些少年才俊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我并不认为他像师兄所说的那样,能十分轻松的赢过那三人。”
从外边看,这样的一团大雾,进入其中后理应是完全找不到方向的,但实际上在进入后便会发现,所谓的雾,其实只聚集在众人头顶之上四五丈以上的位置,下边因为浪花与时不时从水中毫无预兆地立起的水柱,几乎没法使得雾气保留。但虽说视线不算是受到太大的影响,但与外界比,这里说是一片独一无二的天地也不为过,因为从大雾中飘落的,还有鹅毛般大小的暴雪。
湖面上,一辆似乎是从太阳中驶出的金车肆无忌惮地在漫天冰花暴雪中疾驰而过,所过之处就连湖水都被蒸发出了一条白色的线,熊熊烈日阳炎没有半点要熄灭的意思,那些拦路的冰柱就如同黄纸一般脆弱,仅是一个照面便被金车撞的粉碎,就好似一条红首白身的游龙穿行于大雾之中。
相较于羽暝烈,关青云这一边就显得没有这么张扬,仅仅只是依靠着自身无限接近于五莲的修为稳步前进着,速度也是丝毫不慢,可以说每一脚踏在水面上后整个人都能向前飞出十余步的距离。
此外还能跟其二人在同一条线上的,自然是在对外公布的那本册子上的第一位沈景冰。对比前面二者,渡河的方法则是更为简单,明明身为苻国之人,却轻而易举地脚踏佩剑,在水面上方四尺的位置御剑而行,而所有接近其周身的冰晶或是浪花,都会被细小的剑气给斩碎,根本触及他身体分毫。最让人觉得奇异的是,在这一过程中沈景冰一直保持着双手环抱于胸前的姿势,根本没有出剑的动作。
心为鞘,眼为剑,剑气并非一定出自于剑,还可以是神识。我欲其成剑,剑之必出,手无剑,心存剑,而这,便是沈景冰所出之剑的来源,也是他之所以会被排在第一位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因为此般技巧,即便是历代苻国的宗师,都有无法精通者,但对于沈景冰来说,这却是已经成为自身极为普通的一种攻击手段。
但对于那名一直在前方的神秘少年,三人对于其身份的好奇也愈演愈烈,因为不管他们再如何追赶,此人依然和三人保持着二十余步的距离,要知道身为走在最前方之人,所遭受的袭击的强度与频率远比后面之人要高。
此人是谁?
眼看路途即将过半,三人的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多出了一个想法。眼下身后的其他人距离他们还远,背后暂且还无需担心。
“哦?这么迫不及待吗?”察觉到身后传来的杀意过后,最前方的神秘人并没有选择加快速度去远离,而是直接转过了身摆出一副应战的姿态,全身的骨骼咯咯作响。
与此同时,真气也终于开始在其周身流动,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界限阻拦了所有企图进入其中的冰晶和巨浪。
“炎国,羽暝烈,请教了!”
只是一息一吐的功夫,羽暝烈所驾的金车便已从三人之中冲出,拉车的六条金龙在又一次借力后竟离开了水面,带着整辆车向着高空中的迷雾飞去,就如同一片火烧云在云层中不断穿行一样。再接近对方后,又如同一颗流星一般轻易地冲破了迷雾与暴雪,带着满车的阳炎向着神秘人所在的方向砸了下去。
刹那间,伴随着一阵湖水被炙干后产生的“嘶嘶”声,白茫茫的水汽在湖面上快速升起,就好似一锅煮沸的汤一样冒着热气。不仅如此,湖面之下的湖水也受到火焰的影响而不断升温,并短暂的阻断了其与洛琉翎之间的联系,间接性的开辟出了一片与其余地方截然不同的水域。
但这种白雾蒙蒙的场面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一道接而传开的气浪所切开,气声势比起落下的金车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翻腾的浪花层层叠叠地聚集到了边缘相融,化为一道滔天巨浪向着还未到达此处的那些参试之人涌起,甚至还借着空中的寒气自上而下在半空中迅速凝结,最终停在后方众人面前时,已经成为了一睹高耸的冰墙,上方还长着一排下垂的尖刺,似乎随时都会坠落将底下之人砸一个透心凉。
气流所产生之地,羽暝烈与他身下的金车竟被直接甩飞了回去,车上的火焰更是黯淡到了不足原先十分之一的程度。
神秘人收回了自己的右拳,回头看了三人一眼,依旧没有要开口询问或是讥讽的意思,继续向着对岸走去。
“羽兄,可否有碍?”
“无大碍,”羽暝烈吐出了一口浊气,金车上的火焰在下一刻又重新燃烧了起来,“虽说只是试探,但这一次的确是我输了。”
关青云本还想出手,但见对方并没有要继续同他们打下去的意思也只得作罢:“也不知此人是从何方而来,想必不会是四国之人。眼下这第一试必然也阻挡不了我们三人,不如各自走完这剩下半程再去寻那人问个明白,你们意下如何。”
“此话倒是也有理,沈兄,你有何想法。”
“我赞同。”一直没有开口的沈景冰微微颔首,率先一步重新御起了剑,但双眼中却不知何时从一开始的无感多了几分执着与兴奋。
同一时刻,天上的战七七看到那一圈高耸的冰墙,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下意识地向身旁的洛琉翎问道:“师妹,那人在后半程轰出了一拳而阻挡住了前半程之人前进,这样一来该如何处理。”
“我记得师兄方才已经说过,一切的后果都会一人承担。”
听完洛琉翎略带些嘲讽的话语,战七七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开口道:“顺其自然吧,师妹你还是按照方才的强度进行阻拦便行了,毕竟这场试炼最大的阻碍可并非是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