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温还姬温女侠,剑诛恶念巫师一名,救得年少之初的小姑娘一位。随后替那姐妹俩,挥剑斩杀那对无仁无德,无情无义的生父亲母。姐妹二人,非但面无憎怒,心无怨言,反而满是对温女侠此举,感激之情,由心而发,言谢不绝,实是心中,甚恨她俩的亲爹亲娘。
之后温还姬,赠送那对姐妹银票二百两,吩咐她俩远离那村,拿着这些银票去往钱庄换好白银后,另寻它处谋生路。姐妹二人,对还姬感恩为怀,拜谢之礼,自不可免。随后望向温女侠徐徐离去的背影,依旧是跪谢之下,直到还姬的身影渐渐消失,姐妹俩方起身来。那一大一小的姐妹俩,果真谨遵温女侠之言,带着那两张百两银票,速离故里,从此为求夹在乱世之中而生存,十分的内敛做人,鲜少露在人群中。
次日举首望上空,还是一日的蓝天大日头,仍见碧空如洗,百鸟在飞。这天四方无风,内亭县城,宽场市集,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不管男女,不分老少,纷纷从各处的小小里巷之地跑来到此,奔前意欲看热闹。
法场之地,断头台上,一男一女,男的披头散发,年过弱冠,却是满脸皱纹,面露憎怨,恨恨咬牙。那名姑娘,桃李年华刚刚过,小家碧玉一副容,令人见罢,亦有怜香惜玉心。只见她秀发散乱,眼眶泪珠,尽流满面,恨咬银牙,心有不甘。此乃一对婚后一载的年青夫妇,身穿雪色囚衣,跪在行刑台上。那男子跪身的右旁地板面上,一声哇哇大哭,乃是一位初来世上,尚在襁褓中而不足一年的男婴。那位可怜万般,犹不到断奶的婴儿,不停泣喊,极是凄楚。只因过会,便要随同他的亲爹亲娘,共赴黄泉见阎君,未曾懂事遭此戮。
断头台下,围观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俱是本县城的男女老幼,通通举目看热闹。此次赶来刑场看杀头的各方街邻,明明目睹一位初生来到这世间的可怜婴儿,待会也要和亲爹娘,被斩首示众,绝不留情。明明知道这襁褓婴儿,等会陪着爹娘砍头时,必然是何等的悲惨,何其的凄哀,亦是不见这般群众之中,有几人为这万分苦命的小小婴儿,掉下数滴哀怜泪。也不曾见到有两三个在私底下,为这无比不幸的小小男婴,说上几句公道话。
正值此时,那当今本县太爷,身服官袍浅蓝色,顶戴幞头七品帽,腰带为花是犀带,上有雕镂花纹鲜,下垂一块精佩鱼。年过四旬近半百,两颊短须,面目官相,端的是一脸嚣张,尽露于色。眼下早已上坐那监斩主位上,仰头看望上高空,再是一阵,缓缓低首,又俯看行刑台上那一家待斩的一家三口死囚,自是除了那对年青的夫妇外,包括那位放在断头台上的襁緥婴儿。
县令大人冷冷一笑,毫无怜悯的眼神,杀气透露,一手紧攥着一块小小的斩立决令牌,往前一掷,音声如钟地下令道:“午时已过,行刑!”
话音一落,三名身穿一件鲜红内衣的刀斧手,个个赤着粗臂,无不熊腰虎背,孔有武力。六只足步,不慌不忙,渐上断头台,各自站在处斩犯人的后方之处,仅仅只有一步遥。
那名男子,立即仰天一声长啸罢,怒气冲冲,尽形于色,大喊大叫道:“老天爷,我冤枉啊!如果我今日实在是要遭受这等不白之冤,非要被这狗官之女所害倒也罢了,却不仅要害得我家娘子陪同我引颈受戮,还要害苦我们夫妇俩来到这世上,刚刚满月不久的苦命的亲儿,随着我们俩这做爹做娘的惨遭杀害。这天理何存?公道何在啊?老天爷,求你睁眼啊?”
那名女子,立刻是哭喊不断,满满怨气,朝天呐喊道:“老天爷啊,我和我相公究竟犯了什么罪?又或者是我和我相公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居然要我和我相公以及这刚出世不久而可怜至极的孩子,陪着我和我的相公要被平白无故的斩首?这还有天理吗?这世间犹有公道可在吗?”
正值此时,那名放在右旁地板面上的襁保男婴,哭得更是凄厉十足,泣得甚是令任何一个稍有人性之人,皆不忍心下此狠手。竟见行刑台下周围处,挨肩擦背的街坊们,仍旧非但无一人站出,替那睡在襁褓里的初生此世,眼下即将要受刑的小小婴儿,而面向大人跪地求情,甚至就连一个为那悲惨的婴儿,私底之下,说句公正的话,依旧空无一人。
正在此刻,三名刽子手,受大人在上,又回地喝令一声,个个举起斩首砍刀,这个对着女子的项上脖颈,那个对准男子颈椎之后,另一名刀斧手,双手举刀,对往其脚下的那名襁褓男婴,尽管他哇哇大哭得十分悲戚,还是不会心存一丝的怜悯。
忽然这时,突地此际,一声清脆地怒吼道:“连一个刚生来这世上的小小婴儿都不肯放过,这是何等的恶毒?多么的可恼之极!”
又是一次的声到人来,但看温还姬温女侠,上青花色薄长裙,一双白靴,踩踏人群中的肩上而来,惊得那边县民们是恐慌岂小?扰得那处的平民们,是骤然一惊。飒爽英姿好十足,一身轻功,状如飞燕,转眼是足踏虚空,飞身来至断头台间,即将玉足一对落地时,又见还姬潇洒之余,拔出四尺寒光剑,向前猛地一挥来,一道无形剑气,威猛之劲,足有十分,三声惨叫,三个刀斧手的头颈处,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剑伤,自是见血封喉,当即仰翻倒地,三条性命,就此归西。
此乃正是温还姬,眼见那三名刽子手,手举刀落的刹那间,万不得已时,只得眼疾手快而出剑。所幸是温女侠出剑之快,胜于雷闪电鸣。如若不然,必是虽人露面,出手不够疾时快,那一家三口爹娘儿,定然就此遭屠戮。
温还姬在上,一双玉足落地前,剑来出鞘一挥过,杀之三名刀斧手,救得蒙冤受难的三条命。此时还姬两只脚尖落地时,随即一剑收回鞘,凛凛难犯的纤腰身,顶天立地地站在处斩台上。恐得那县令大人是恼怒于色,慌得是行刑台四下守卫的近百名官兵们,个个佩刀拔出,纷纷四面,皆来围剿断头台处,个个刀尖,指向温女侠的立身之处。吓得在场围观的本地草民们,无不胆战心惊,通通举头,看向行刑台上,尽数的目光,浑然射向了温还姬的昂首站立处。
那县令大人怒火冲天,手捏气拍,重重拍响桌面上,冲着还姬,厉声喝问道:“你大胆!你是何方贼女?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前来劫法场?”
温还姬听闻县令,喝问自个,当即是冷艳无比的目光,甚是凛如万分,洪亮地回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江湖一介小小女子温还姬是也。”
这下那县令闻听还姬,报上芳名后,倒是惊恐万状,吓得连忙站起身来,抬起右手,指着眼下站在断头台上的温女侠,大声问道:“什么?你?你说你叫温还姬?莫不成你就是十年前,正在本县城杀害了当年的皇外孙,随后又杀了前任本地的县令张重贵大人以及其他几位钦差大人的温还姬?”
温女侠此话一出,当真是自己的赫赫威名,红唇白齿张嘴回,唬得那名县令,震惊之下,岂可小之?吓得围堵在行刑台下的一些官兵们,人人两耳听闻,个个是手握锋刀,渐渐发抖。听得看客在场,挨山塞海的左右后方的当地百姓们,悉数是那样的面带惊呀,亦是那么的惊恐失色。
当下一阵喧哗的私下议论,无比吵闹的嚼舌根,这个那个地不由自主,各自地放声说道:“我的天啦,你们快看啊,我说刚刚看到她时,为何总觉得有些面熟,原来是她啊?她居然就是在十年前,差点也在这断头台上被砍头的那个小小的疯丫头啊。”
“哎呀,这....这就是当年在咱们县城内,先是杀了前任张县令的公子,后又公然杀害了皇外孙,随后被押往这断头台的时候,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疯言疯语地大骂朝廷,怒骂我等的那个野丫头吗?”
“天啦,她当年就在这断头台上,不但没有被斩首示众,反而还被一名江湖人士前来劫法场之时而救走。之后我们又听说啊,她还亲手杀死了张县令和几名从外地到此的钦差官员啊。后来我们又偶然听说,她和那名江湖人士在逃跑的途中,又犯下了几件杀人命案啊。事到如今,她....她竟然长大了,还活得好好地回到了咱们的这内亭县。”
“这个当年克死她的爹娘,害了她整个安良村的疯丫头,如今她长大成人,居然是生得如此一副仙姿玉貎的脸蛋。现在她突然回到咱们的这小县城,一出面又是杀人劫法场?她....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啊?”
“喂,我还听说啊,听说她当年在蔡州之地,终于被朝廷的人所抓获,并且由两名领头的将军亲自将她押送到还是唐国的东都洛阳。之后四下对她缉拿的告示,便就此落幕。当年那时候,我们刚刚听说此事罢,谁都还为此断定,她一定是在昔日的都城被斩首示众,替皇外孙偿了命了。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她.....她为何还没有死?竟然会在今日此时,再是一次地出现在这个当年差一点便砍下她的一颗小头颅的行刑台上?”
“我的老祖宗啊?这个当年犯下多条命案的小小疯丫头,不但敢杀我们的县令大人,还敢残害皇亲国戚,又克死了她的家人,害死了她的全村人。当年就在这断头台上,眼看她只差那么一点就要脑袋搬家,没想到后来被一名江湖中人现身劫这法场,救了她后,又在那天大雨倾盆的夜里,血洗了张县府。后来陪同那个救她的人亡命天涯时,到处躲避朝廷的四处缉拿的时候,居然不但平安无事,反而事至今日,活得好好的,还回到咱们的内亭县了?她.....她的命怎可这么大呀?而她现在回到我们的这县城中,又意欲何为啊?”
十年前的那一天,乌云密布,毛毛细雨,苍空降落。十个四季前的那一日,尚且是小小女侠温还姬,被押往这法场之上的行刑台处,在她被斩首之前,小小玉腰背脊处,竖插一块斩立牌。两手向背紧绑着,挺直胸膛毫不屈,面对眼下这群本县父老乡亲们,也即是十年前的他们这群人,欲在临死之前,有公道之理,要和他们这群街坊们说时,竟遭受他们一个又一个地冷潮热讽,惨遭他们一个个地破口辱骂,被他们一个更比一个地污言秽语来辱之。惹得当时还是小小芳龄的温还姬,是无比的怒形于色,是十分的怒气冲霄,站直矮小的柳腰杆,凭着自己的一张三寸不烂的好舌头,回骂得他们个个是那样的恼羞于色,喝得他们这群人,当时无不气得是七窍生烟。
现今十个春夏和秋冬,已然是曾经的沧海桑田,宛如昨日而逝去,时光焉能来倒流。但活着之人,终需还会返归之。
温还姬此时此刻,左右两耳,听力之余,敏锐十足。行刑台下,一群对她私底之下,说这说那的本地草民们,莫道是人声鼎沸,纵然各自小心翼翼地在私下,偷偷细声地说她什么不好听的话,以她如今的本领,岂能逃得过堂堂温女侠的耳听之力?
当年站在这里,对自己粗口大骂的长舌妇们,当下俱在此。还是犹存现今,对她辱骂不休的樵夫们,亦在此处。或是昔日指向她出言侮辱的少年少女们,已成现今的妇人和中年,同样在这里。那年那日,抬起手指,对她言辞不堪入耳的老翁或老妪,现在仍旧不曾入土的,更是鹤发老者的他们,照样在此。又或者是当初受双亲教唆,指着她出言不逊的同龄小孩,现已和她一般成长为少年男女,照旧立身于此。皆因今日午时,处斩这一家三口的一男一女夫妇俩,一个凄喊不断的小婴儿,通通赶来观热闹。这些曾经在十年前,通通对她不敬,全都冲她出口伤人的,今时今日,也全聚集在这。
温还姬这下,凛若秋霜的玉容,露出丝丝冷笑,对着断头台下,列位曾经的街邻们,各位父老乡亲们,不急不忙,顺其自然的四顾张望,朗朗说道:“不错,各位父老乡亲们,诸位同县的街坊们,本姑娘正是十年前,年仅只有八岁的我,便在咱们这内亭县处,犯下了滔天罪孽的温还姬。现如今十年已过,当年站在这个断头台上,差点被狗官砍下头颅的那个小小的疯丫头,也即是你们当年,个个口中所说的那个克死了她爹娘,害了她全村的丧门星、扫把星,又是你们嘴中所辱骂的那个没心没肺,没有教养的小小野丫头,也是那个没亲爹亲娘养的野种,她如今长大了,她现在回来了。眼下她便完好无缺,堂堂正正地又站在了这个当初差点被斩首的行刑台上,来向你们问好了。”
说至此处,但见好个坦坦荡荡的温女侠,一双玉手,抱捧佩剑有四尺,挺直凛凛素腰身,对着斩首台下,所有在场的县民们,是那般地深深作揖,声如洪钟地再次说道:“众位父老们,各位乡亲们,阔别十年了,你们还好吗?大家都别来无恙。现今的我,也已长大成人,前些日时,回到了我那废弃的安良村,祭拜了我爹娘,也拜望了我全村之人的坟墓。随后我便归来此处,来看望本姑娘昔日的江东父老。所以列位故里的长辈们,诸位同县的兄弟姐妹们,久违了。当年那个杀人狠毒,怒骂朝廷,目无王法,罪无可恕的小小疯丫头,也就是在你们眼里死有余辜,罪该万死的她,在后来她大难不死,如今的我终有后福,堂堂正正地走回来了。本姑娘温还姬,向在场的所有家乡父老们,回来给你们请安了。”
温还姬此番壮举,这般豪迈之言,惊得乡亲父老们,个个是面露恐慌,听得各位街坊们,无不是自惭形秽,通通是多么的低下头颅,许多是那样的莫敢昂首,直视如今已经是芳龄十八的温女侠。更不敢斗胆平视还姬那双令万众平凡之人,十分敬畏的眸目之光。
正在此刻,那对年轻夫妇,双双赶忙对着温女侠的身背处,为夫者大声喊冤道:“温女侠,在下冤枉啊,求温女侠在上,救救我和娘子以及我这刚出世的孩子吧。”
为人妻者,一脸哀求道:“温女侠,妾身和我家相公,实有天大的冤情,如今妾身不但要和拙夫蒙受着不白之冤而要被砍头,就连妾身不久前为我家相公所生下的这可怜的孩子,也要随着我们这做爹做娘的在这断头台上,活生生地受斩首之刑。乞求温女侠救救我们这一家三口吧,但得能救我们一家三口,今生今世,我们这一家三口,永远铭记温女侠的厚恩。”
温还姬连忙回身,朗声回道:“二位放心,既已让本姑娘碰上,如若对此冷眼旁观,不管不顾,又何必露面?”
言罢,温女侠急忙迎前行来,俯下楚腰,将那还在痛哭得哇哇大叫的襁保婴儿,张开双手,一把拾起,搂抱怀中,低下芳颜,绽放笑容,哄着婴儿。一下不过,只见那男婴,此时此刻,非但不再,大放悲声,反而露出,细声之余的嬉声欢笑。端的是那出世不久的婴孩,躺在温女侠的怀里,拥有了这世间,何谓的恩情,怎样的关怀,如何的温暖,多么的舒坦。
而那县令大人,之所以久久莫敢轻举妄动,自是因他一来无武伴身,二来面对温女侠,深知自个区区一县令,必然是势单力薄,岂可胡来?三来是他早闻温还姬,年幼时便不止杀了他的前任的本地县令,又杀害了当时的皇外孙即当今圣上的亲子。如此胆大妄为之事,他自己倘若胆敢贸然逞强,下场必定怎样,焉能没有自知之明?四来也是他有所耳闻,如今的温还姬,是威名远播四海,芳名使中原武林如雷贯耳,武功之高,极难对付。故而当他目睹温还姬现身自个的眼皮底下,公然劫法场时,听她亲口报上大名来,便已是淡定何来?不停地瑟瑟发抖,不断地惊吓过度。
如若换作是别人,斗胆前来劫死囚,他早已是怒不可遏,喝令左右官兵,立马上前,对劫法场之人就地正法,岂会迟钝到这时?正因眼前,悍然前来闹法场之人,正是曾经尚且髫年时,便已斩杀了当时的皇外孙石少钦,也正是当今大晋皇帝的亲生爱子。更因她的武功之高,剑法之深,如今早就如何杀人无数。这县令大人实在是颇有听闻,确切因来到断头台上闹事之人,切实是她,才让他有心欲发难,无胆敢犯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