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温还姬温女侠,终是一日离得南唐国,来到晋国云州的内亭县。温还姬一路纵马途中,至是非为不可的则是,逢恶必除,见事不平,不管不快。总算回归故里时,令她一阵触景生情,回到安良村,祭拜双亲忆爹娘,良久的千言万语,尽在心下说,嘴上几句想爹娘,足见孝女无愧之。突然听得一位年芳八岁的小小姑娘,一声悲伤欲绝的哭声。还姬急忙跑至现场时,见到那小女孩,背靠一棵树底下,两只小手捂脸面,声泪俱下,痛心疾首。
温还姬慌张跑去,问那小小年数的女孩,何故忽然跑到此处,这等悲伤欲绝?小女孩先是惊呀了温女侠的美色后,便立即将其家境的不幸遭遇,一字不虚,半句不假地说与还姬听。温还姬听罢,当场对此愤愤不平,咬牙切齿,朗声答允那小小姑娘,明儿天一亮,立即带着他赶往西湖处,出手相救她亲姐。
小女孩面露喜悦,之前的悲凄十分,立刻化为乌有。随后果真和温还姬,就那样于当天夜色之下,有说有笑,闲聊甚欢。还姬毫不介意地告诉那小姑娘,称她自己于十年前,正是那女孩这小小年岁时,便已学会惩奸除恶,拔剑杀人。小女孩听闻过后,非但心中浑不害怕,反而和温还姬是那样的一见如故,视她为姐。之后深更,繁星高照,半轮明月,照耀神州。至到夜阑之际,那年芳仅有八岁的小姑娘,总算是舒舒服服,闭上她自己小小的水灵目光,躺在温女侠的怀抱中,渐渐入得好清梦。而温还姬,一边双手搂抱她,一边轻轻摸她脸,整整那天更阑际,未曾进入好梦境。
次日凌晨,过罢不久,又是仰望上苍顶,白云朵朵遮蓝天,雁儿翔在浩空处,一会莫过阳光出,再照中原好厚土。
西湖边岸,大小碎石铺为地,湖流碧绿,以苍为镜,水天一色,哗哗河流。四下遥望,郁郁葱葱,前方远看,重峦叠嶂。这日秋高气爽日头下,湖岸周围宽场地,巫师一名,头顶戴有黑羽冠,身穿紫色烂条衣,赤着脚板不停晃,左手持着三尺剑,抬头两臂抱高空,嘴中念念有词来。
祭坛之上,高约近丈,方圆宽有十数尺。只见一位豆蔻年华,初入年少之女,秀发散乱,褴褛穿扮,面带惊恐,十字架般地被捆绑在祭台中间上,一个十字形状的木桩上。祭坛下的四围处,一群村民们,不分男女,不管老少,数百近千的聚集四方,观看巫师祭河神。
那名硬生生地被紧绑在十字形的木桩之间,将近及笄之年的少女,眼下已是求生之欲,是深深刻在她心下,露在惊慌的神色间,望着人群当中的亲爹亲娘,不停地大喊大叫,不断地泪流满面,哀求地唤道:“爹、娘,女儿不想死,求求爹娘来把女儿领回去吧,今后女儿定当会加倍孝敬爹娘的。求求爹、求求娘,女儿不想死,女儿求你们了。”
那对夫妇,双双立身在人群当中的前头处,面对亲女的生欲怜乞,对待长女的拼命呐喊,完全是那样的听而不闻,实在是多么的闻而不听。而其余在场的老弱妇孺,亦是这样的无情之举,无不眼睁睁地看着此名弱不经风的小女子,过会沉下湖底,而不动声色,满不在乎。
正值此际,那巫师站立祭台下,最后的舞剑一毕,最终仰天的启祷,叫喊道:“皇天上帝,主宰苍穹,盘古开辟,女娲造凡,伏羲八卦,一画天地。满苍神佛,庇佑万物,福泽众生。三皇五帝,俱统华夷,数千春秋,繁衍迄今,乐观神州,子孙后世,代代不断。现至眼下,内亭县境,各处之地,多日以来,难盼甘霖。今吾叩请河神在上,献祭一物,恳请河神,护我众村,民生安康,保我故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巫师举头望上苍,撕声呐喊的祷告罢,已令左右两边,几人上得祭台上,施行献祭“河神”仪式。那数名魁梧身材的粗汉,个个点头,正待一起上得祭坛上时。猛地一声清脆的叫骂声,那声音狠狠骂道:“草菅人命的东西,本姑娘看你们谁敢!”
话音方落,但看温还姬温女侠,左手执有随身佩剑,右素手臂,搂抱着那昨日陪伴她一夜的小姑娘,从祭坛上的后方半空中,施展轻功,白靴一双,脚踏虚空而来。一袭鲜亮的青花宽裙,迎风飘扬,十足飒爽,脚尖着落祭台上,一手放开小妹妹后,只见那小小姑娘,急不可耐地转头冲向十字形的木桩处,不断大喊着:“姐姐,我来救你了。”
那姐姐原本的惊恐万状,当下立即浑然不见,眼看重生的光明照射着她,脸上露出好笑容。
那巫师突然见得一位生得一张美不可方物的玉貎女子,从天而降,不禁惊呀得是口水直流,瞪大两眼,仰望祭台间,端的是一时之间,呆木若鸡。周围站身在此的男女老少,无一不是目睹眼下情形,看得那样的目瞪口呆。
温还姬凛凛立在祭坛上,四尺佩剑攥在手,右只皓腕,摆在柳腰后背处。秋波凌厉,四下扫视,厉声喝道:“你们这帮人为何如此荒谬?拿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祭祀,毫无人性地将一位姑娘的性命,去献祭给所谓的河神,便能从此保你们风调雨顺,人寿年丰?你们这群人是何等的荒唐之至?何其的惨无人道之举?倘若真有河神,它非要逼你们拿一条活人的性命去奉献给它,才能保你们五风十雨,人人平安的话,那么这河神它就不配为神,而是一个令我们人人得以诛之的妖魔鬼怪。可悲可叹你们这些人,愚昧无知至此,当真是枉活这世上为人!”
这时只见那巫师不知死活,抬头大笑,指着还姬说道:“哪来的一个如此仙姿玉貎的姑娘?若是把你献祭给河神的话,想必河神更是对你喜欢得不得了啊。小姑娘,看你的姿色,哪里是这位要奉献给河神的姑娘可比一二?你想要救她,那你何不把你自己献给河神,岂不美哉?”
温还姬听闻此言,已是凤眼圆睁,柳眉倒竖,冲他骂道:“呸!无耻巫师,漠视人命在先,现见到了本姑娘,还狗胆之极,对本姑娘出言不逊在后,实在是找死之至!”
此回话音一落,只见温女侠莫再二话,拔剑出鞘,飞起身形,来斩巫师项上头。那巫师莫道是猝不及防之下,纵然是有所防备,凭他区区一介平凡人,焉能躲过堂堂绝代女侠的一招剑?无需转眼,一剑挥来,一颗首级,来不及听得一声惨叫,便已从其项上滚落着地,鲜血喷出,无头之躯,仰天倒下。却无一滴脏血,飞溅到温还姬浑体的衣着处,亦无半滴血浆,溅到她的芳颜间。其因正是还姬身法极快,一剑斩落他头颅的刹那间,只见断首的项颈之处,血水向上喷泉出,不足区区一转瞬,已是飞快无比地闪躲而过。
当下尽见四围民众,通通亲眼目睹眼下情势,岂见一人,神色淡定?怎见半个,毫不慌乱?纷纷惶恐至极,个个尖叫不绝,全数四下纷乱,无不意欲远远逃离此处。
温还姬杀此作孽之人,斩此恶念巫师,柳眉不皱,杏眼不眨。这下又挥剑一下,立直凛然玉腰板,冲着四面,对着八方,悦耳地吼道:“站住!通通给本姑娘站住!不许走,现在你们谁都不许走!”
被温女侠这般厉声一吼,受她这等猛然大喝,唬得那群人中,尽数的被吓得站住脚步,悉数的未敢轻举妄动。
正值此时,那位获救的小姑娘,紧跟在自己的亲妹妹身旁,二人形影不离,大胆地走下祭台,又往温女侠身后,渐渐走来。倒不是此对姐妹,如何胆大之举,异于常人。如若是在平日里,惨遭恶人来欺凌,这对姐妹,面带恐慌,绝不话下。而明明亲眼见她温还姬,公然出手杀人,依旧斗胆向她后方,四只脚步,缓缓靠近来之。正是因为那姐妹俩,深知温女侠虽会伤人性命,但对待她俩姐妹,只会施恩,断不会伤害分毫。故而此一姐一妹二女子,方能胆敢无畏无惧地行来温女侠的身后旁。
温还姬这会,转过身来,有话问那对姐妹道:“姐姐问你们二人,那两个枉为人父,不配为人母的东西是不是在这人群当中?如果在的话,告诉姐姐,这对无慈无善的夫妇在哪?”
姐妹二人,四耳听闻,已是两对眼神四目光,急急忙忙地东张西望。一会不过,长姐便见到了亲爹亲娘,站在右边方向的人群之内瑟瑟发抖。
那姑娘目露怨气,咬牙切齿,伸手指着道:“这位女侠,就是他们两个。”
温还姬顺着她的抬手所指的方向,一眼望去,冷冷一笑;向着那对夫妇,大声地喝令道:“你们两个,给本姑娘速速滚过来。其余之人,没你们的事,快走吧!”
又一回的话音刚落,除了那对无仁无义的夫妇外,其余众人,哪管男女?何分老少?通通一个劲地拔腿便逃,东跑西奔,四下逃得全盘散去,当下已是跑得半个身影,不可再寻。他们各自的抱头鼠窜,有的竟敢妄想要不要去向官府报案,好换取几个赏钱?有的风风火火,毛骨悚然地逃跑到家中罢,窝在被子里,就此几天几夜,有饭难咽,足有数日,难忘今时今日之阴影。
此时此刻,但见那对夫妇,年过四旬,身着破旧。双双面如土色,无比心惊,极为胆寒地走来温女侠身前,忙忙四膝,跪拜碎石地面上,仰看还姬怒色脸,两张嘴脸,骨寒毛竖,不停求饶。
温还姬面向那姐妹俩,已是不急不忙地问道:“告诉姐姐,他们两个是你们姐妹俩的亲生爹娘吗?”
姐妹二人,低着头颅,面露怨气,瞪着她俩的亲父生母。对待温女侠的问话,仿佛闻而不听,听而不闻。
那对夫妇,男的赶忙跪伏答道:“回这位女侠,鄙人正是她们二人的亲生爹。”
那妇人也是跪拜之间,何敢起身?心惊肉跳地说道:“回这位女侠,婢子确切是她们姐妹俩的亲生娘。她们二人,确实乃是婢子在当初依次的十月怀胎中所生。”
温还姬尽闻二人,言说于此,不禁更是整张芳容,怒形于色,喝斥道:“既然你们两个,还知道你们一个是她们俩的亲爹,另一个尚且记得是十月怀胎,生她们姐妹二人来到这世上的娘亲。可为何却为了区区两袋米,如此不惜地将一个亲生女儿,卖给了似这等为钱财,专坑害人命的巫师?另一个竟像条狗一样的虐待?这普天之下,有你们这样为人之父,做人之母的吗?你们两的所作所为,是人所能做得出来的事吗?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狼生不食父。偏偏你们二人,连畜生都不如。”
那男的这下,愈是被吓得毛发耸然,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女侠,我....我们夫妇俩,实在是毫无办法。只因她们俩个,虽说是我们夫妇二人的亲生女儿,可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啊。虽她们俩如今不曾出嫁,但也是早晚的事啊。既然是早晚之事,反正都要出嫁,而嫁没嫁出去,终究不会在娘家待一辈子。现如今我们夫妇二人,穷得连口饭都难以吃得上,哪里养得起她们姐妹俩?当我们穷得饭都吃不上一口,衣都穿不暖的时候,亲生女儿,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她们理应是亲生爹娘所换取衣食的物品。不管怎么说,她们二人是我们夫妇俩所生,她们俩姐妹的命既是我们这做爹做娘的所给,那么她们二人就该这样来报答亲爹亲娘,这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啊?倘若不然,岂非不孝之举?”
温还姬听此歪理,甚是杏眼轻视,极有万分,义愤填膺地怒骂道:“呸!做人做到无耻于此的地步,还要不知廉耻的强词夺理,振振有词?如若是个人的话,对和自己非亲非故之人的性命是置若罔闻,不管不顾倒也罢了,但倘若连自己的至亲骨肉都可以为了一己温饱,坐视亲生骨肉被杀而无动于衷,为求一点小小的私利,对待自己的亲生子女,也能如此的无情无义,狠心之至。那么此人也配为人的话,敢问普天之下,人族与禽兽又有何异?然而你们两个,偏偏不是如果,实实在在,就是这种连做畜生的资格都没有的东西。还要这样厚颜无耻的以为人之父而自居?以为人之母而自称?”
那妇人这时,一面胆战心惊,一面又不知从何而来的狗胆,还是那样的死皮赖脸,不以为耻地跪着言道:“回这位女侠,试问当一个人,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一口的时候,要孩子又何用之有啊?”
温还姬更是怒容满面,狠狠地训骂道:“住口!你这恬不知耻的东西。如果天下间的为人之母,人人皆似你这般,那么这世上有飞禽走兽就足够了,还要千千万万的人岂非多余?因为如若这世上的每一个人,尽数委实的和禽兽实无区别的话,又为何不选择做畜生?何苦非要生而为人?当然,这个道理,像你们这两个枉为人父,不配做人母的东西亦能明白的话,这世间就不会有连畜生都不如的人模狗样之徒。”
温还姬一番义正言辞地责骂,怒斥得此对夫妇,当真已是两张红口白牙,莫敢继续颜厚无羞地再辩解。两张脸面,越是跪伏之下,休再抬起二位无耻之尤的嘴脸。
温还姬此刻,对视着那俩姐妹,接着有话问道:“你们姐妹俩告诉姐姐,你们各自的一双耳朵,可听清楚你们俩的亲爹亲娘的一席话了吗?”
姐妹二人,各自对看温女侠,连忙齐齐点点头,不说一语,以示听到。
忽地此时,但看温还姬凤眼杀气,无比锐利,转头紧握剑柄,剑身锋刃,对着那对人性丧尽的夫妇二人的脖子间,用力一挥,只听两声惨叫,又见血溅五步,各自侧身,躺倒在地。两条一文不值的性命,已让还姬公道剑,挥来夺去亡魂定,黄泉路上渐渐行,更是面露惊慌色,见到阎王愈叩首。
姐妹俩人,突地见她温女侠,陡然出手,杀之她们二人的亲父亲娘,竟是那样的两张面孔,浑然不怒,两颗心下,绝无怨言。
温还姬杀之此对没心没肺的夫妇罢,剑锋收回剑鞘内,回头更是有话问道:“你们俩个,明明知道他们二人一个是你们姐妹俩的亲爹,另一个是你们姐妹二人的娘亲。眼睁睁地看着本姑娘亲手杀了你们的爹娘,你们俩个居然是对此处之泰然,难道真的不恨我吗?”
那姐妹二人,姐姐是那样的兴奋不已,响亮回答道:“这位女侠,多谢你今日出手相助。你杀得好,杀得让我和妹妹看得好不痛快。我们姐妹俩对女侠是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会恨你呢?”
温还姬闻听此言,又急着问道:“你们俩姐妹,当真不恨我杀了你们的亲生爹娘吗?虽说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妇二人,对待你们姐妹二人是不慈不爱,无情无义,可怎么说到底是今生今世,生你们来到这世上的爹娘。你们姐妹二人的心里,真的对我亲手杀了你们姐妹俩的爹娘一事,毫无怨恨之意?”
此对姐妹,姐姐愈是洪亮地应道:“他们二人根本不配做我和妹妹的爹娘,我和我这妹妹,在这些年来,总是被他们二人非打即骂,完全像狗一样的虐待着我们这俩姐妹,他们两个从来就没有将我和妹妹看作是他们两人的女儿。就因为这两人,枉为我们姐妹俩的父亲和母亲,所以女侠你这一剑杀得好,杀得实在是妙。我和妹妹在心里,早就恨死这个爹,恨死这个娘了。”
那小妹妹同样是面无憎怒,心无怨气,仰首看着温女侠,嚷声说道:“女侠姐姐,你救了我的亲生姐姐,还帮我们姐妹俩杀了这猪狗不如,人面兽心的爹娘。这样的大恩大德,我和姐姐终生对你这位女侠姐姐是感激不尽,一辈子会记得女侠姐姐对我们姐妹俩这份天大的恩惠。”
温还姬听罢姐妹二人之言,微微点头,接续说道:“如是生在太平盛世,虽这对夫妇枉为人父,不配做娘,可却是罪不至死。因为河清海晏的世道,朝廷王法,大多公正。若是生逢兵荒马乱的世间,像他们这对夫妇,按我们江湖中人的道义,还当真是可以杀之。只因乱世之中,朝廷律令,就是白纸一张,形同摆设,只有我们江湖正道人士的刀剑,便是王法。我们现如今正是恰恰生存如今的混乱世道,正因如此,故而本姑娘刚刚便亲自出手而诛之。就像本姑娘还在你这小妹妹的这个小小年纪的时候,便曾经动手拿着长剑,亲手杀了一对烹吃亲子的夫妇。”
温女侠言尽到此,已是不慌不忙,从身上囊中,掏出两张百两银票,赠送给了这对苦命十分的姐妹俩。便吩咐这对姐妹二人,拿好这二两百银票,去到钱庄换好白银后,拿着这些银两,另谋生路。而属于她们姐妹俩的阴平村,今后不再适合她俩居住。
姐妹二人,长姐感激涕零,接过银票两张,和妹妹最后跪谢温女侠毕,一阵千言万语的道谢,自是不用多说也。温还姬扬长而去,犹见姐妹俩,对着还姬,逐渐行远的纤腰背影,下跪叩头,言谢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