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温还姬,和恩师百里木三次决斗过罢,还姬武艺,她之剑法,与师心剑宗主,仍旧相差一距离。岂料此回,百里木和小女徒儿斗到最终,竟让她一剑,刺入自个的胸部右侧,受此剑伤,以此明示,成全温女侠誓下黄山的决断。
温还姬无比痛心,甚是疾首,被师此举,吓得既是惊恐万状,更是伤心掉泪。一手松开攥紧的剑柄,立马上去要扶住恩师时。又怎料到?为师百里木,立即出手点中她胸口数道穴位,随后将她弄得盘腿而坐,自个又盘膝坐于她身后,传她一半属于自己的纯阳内功,输送到还姬的身体里。
心剑宗主的此举过罢,温女侠连忙转身,跪着抓紧恩师的左右肩膀,心中感恩,极有万分,玉容落泪,还是那样,对着师父撒娇之下而“出口大骂”。最后师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还姬扑在恩师的温暖怀抱,心中哭泣,实是肝肠寸断,然而师尊百里木,心下何曾不是在暗暗地为此,掉下他的伤感之泪?
次日穹空,鸟儿不惊,四下飞翔而掠过,晴空莫照神州地,白云朵朵飘飘散,阴云亦见不半空。
儒武堂内,师尊百里木,依旧往常一样,端正十分,凛凛上坐中间主椅位,四下其余黄山弟子,除小女徒儿温还姬,仪态端庄,好生跪在师威俯首之下以外,无一师兄和师姐身在内。
百里木俯看好女徒儿,又是那般,一脸严厉地说道:“还姬,为师甚是悔不当初,悔的乃是这十年来,为何处处纵容你的任性胡为。可却又不曾后悔过,毕竟为师说过,谁让你温还姬温女侠,乃是为师此生此世,所收到的一位最好的女弟子?故此为师不疼你,还能怎样?”
温还姬听师此话,嫣然笑罢,道:“师父,你也应该明白,倘若这十年来,你总是不让着我这最小的女弟子,你便早就没有我这小女徒儿了。不然的话,还姬又怎会承认你也是我的好师父呢?”
百里木听闻女徒,所说此话,冷冷一哼,轻轻斥道:“牙尖嘴硬,无可救药。”
温还姬也仰着芳容,对看恩师,悦耳一哼,朗声说道:“所以还是那话,还姬永远是师父你最疼爱的小女徒儿,而师父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好师父。”
百里木听言,唉声叹息一会过,已是开口说道:“还姬,三日过后,为师便准许你下黄山。从此以后,你想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为师任凭你心,全随你意吧。”
温还姬微笑面露,欣然回道:“你看,你这才是我温还姬真正的好师父嘛。”
百里木这下,有话问道:“你离开黄山后,可曾想过意欲去向何方?”
温还姬听师此问,急忙答道:“回禀师父,弟子下得黄山后,首先所想到的必去之地,自然乃是去寻我古叔叔,上得华山,从此要与古叔叔同心同德,共抗武林之中,所有的歪魔邪道。十年前,还姬自和古叔叔一别后,这十年来,不见古叔叔来我们黄山上看望于我。因此弟子不去寻他,还要继续待在黄山,等古叔叔再上黄山寻我不成?”
百里木闻听此处,左右摇头,却突然叹息道:“还姬,你下黄山后,若欲去寻他,则不需万里之遥而前往孟蜀国,赶到雍州之地了。因为建在孟蜀国的雍州华山,虽此座山峰犹存于世,但是华山派,已在此国此州内,惨遭被灭。”
温还姬忽闻此讯,端的是一时之间的晴天霹雳,怒形于色,站起楚腰,叫喊道:“什么?师父,你再说一遍?怎会这样?何会如此?”
百里木不急不忙,淡定十足地言道:“还姬,何须如此紧张?无须这般坐定不安。尽管放心,虽华山派惨遭此祸,但古掌门性命无忧。如今非但平安无事,反而还在晋国的兖州任城之地,重建华山派。只因那里的一座山峰,风景与原本的华山顶峰处几乎无异,故此古掌门以此重立华山门派。”
温还姬此时听闻,稍稍放心,又忍不住地急着问道:“古叔叔没事便好,因为只要人没事,就算一个门派被灭了,大不了可以从头再来。只是师父,古叔叔原来的华山派,何以被灭?又是哪个恶毒之人,敢来灭我古叔叔在雍州的华山派?”
百里木仍旧不急不慌,渐渐讲道:“灭古掌门原本的华山派之人,正是那赵之渊,也即是古掌门多年来,一心必寻的仇人。奈何他的杀妻之仇非但无以得报,自己接手的华山派,惨遭此祸,甚是令古掌门无奈之举。”
温还姬闻听此事,义愤填膺,又再来也,厉声说道:“哼!又是这大魔头,欺我古叔叔太甚。待我温还姬下得黄山,行到晋国的兖州任城,上得那里的华山寻到古叔叔后,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他,绝不能再让我古叔叔受到半点伤害。他护过当年还是八岁的我,现如今我学艺下山,武功大成,从今往后,也是由我来维护他的安危了。而那赵之渊,还姬我小时候便向古叔叔承诺过,他的仇人,当我温还姬长大之日,他对付不了,便交由我来替他杀之。”
百里木听徒这话,似笑非笑的一声哼,一时莫语。
温还姬赶忙向师,生气道:“师父,你这混蛋,为何不早将此事告知于我?”
百里木淡然回道:“为师如若早将此事说与你听,你早就对为师吵着非要下黄山不可了。我黄山派虽说早已无心江湖事,无趣再管武林祸。可为了我们黄山派的防备,为师多年来,也不得不在各国各州之地,安插属于我们黄山派的眼线,见谁妄图发难我黄山,好提前有所准备应敌。奈何上次,那龙通洞主父子四人的猛然来袭我黄山境地,实是一时令我等出乎意料。好在这作恶多端,罪无可恕的父子四人,均已死在了还姬你的剑下。另外,古掌门原本的华山派遭其仇敌被灭之事,乃是发生在三年前。至于当初到底如何遭此劫数,待你去了兖州任城,和你的古叔叔终于重逢之时,你自己去问他吧。”
温还姬冷声一哼,又乃一回,对师撒娇道:“师父,你明知还姬我早晚都要暂离师门,非下黄山不可,可你偏偏把如此重要的音讯,刻意对还姬我有所隐瞒。所以师父,你真是个混蛋!死师父,臭师父!”
百里木这时,更是神色肃穆,对徒令道:“还姬,跪下。”
温还姬轻声喝道:“你把如此重要之事,蓄意向你的好女徒弟隐瞒至此,现此刻还叫我跪什么跪?不跪又怎样?”
百里木冷厉地言道:“还姬,此时为师令你跪下,是有五事要说与你听。而你务必谨遵为师忠告你的此五件之事,若然有一件你充耳不闻,闻而不听,为师可以继续强逼你留在我黄山,终生不得下山去。”
温还姬陡闻此话,愈是满脸不服,冲师叫道:“呸!师父你说话不算话!”
百里木冷冷笑罢,继续冷峻地讲道:“还姬,你是否没有听清为师所言?为师的言下之意,是你若有一件不肯谨遵为师对你的忠告,那便休怪为师不守承诺。”
温还姬朗朗说道:“那就要看看师父你对还姬的这五件忠告之事,是否合理?如若不然,师父你老人家也休怨弟子我,再次违抗师命。”
百里木听罢于此,越是对徒,峻厉地训道:“还姬,你还不速速跪下!”
温还姬再次平视师威,毫不仰师鼻息地嚷道:“哼!跪就跪嘛,你又跟还姬我吹胡子瞪眼,你吓唬谁啊?也罢,你的好女徒弟我且先跪着,姑且听听师父你老人家,到底有哪五事欲对还姬非说不可。至于遵不遵吧,真的要看师父你的这五件事,当不当谨遵。”
言罢,还姬也不多言,果真说愿跪则跪。接着两膝,仰跪恩师,大声问道:“师父,还姬我又给你跪下了。师父有哪五事欲向还姬交待,快快道来便是。”
百里木万分正经,十分严肃地对还姬教诲道:“还姬,三日之后,当你离我师门,下我黄山,正式踏出江湖之路,仗剑闯荡乱世之际,务必铭记今日为师对你的五事忠告。若有一件你听而不闻,闻而不听的话,为师仍然会百般阻你下山。莫以为为师已将一半的功力输送你体内,你若要胜为师,至少目前你的武功和为师相比,仍旧是尚逊一筹。因此你是听也得听,不听亦得听。否则,为师宁可强留你这人,也绝不妄想留住你的心。”
温还姬此番听后,冷笑面带,清脆应道:“师父,弟子温还姬,只能尽量谨记师父的忠告便是。现让还姬聆听师父,究竟有哪五件事,非要嘱咐还姬我不可?”
百里木此刻,依旧是不急不慌地讲道:“头一件,你务必切记,江湖险恶,至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别人明里奈何不了你,岂会遵守武德之心?怎会为光明磊落之举?”
温还姬轻微一笑,道:“师父,你这忠告对于你的好女徒弟来说,无异于废话无疑。这个道理,连从未行走过江湖之人,尚且有不少心里明白。如果你的小女弟子她连这都不懂得,谈何是你心剑宗主最为疼爱的小女徒弟?”
百里木听徒回话,更是冷淡一笑,轻轻责斥道:“这世上有太多的人,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总是常常犯错。还姬,你又岂能不知?焉能不晓?”
温还姬赶紧点头,有些没好气地回道:“是、是、是师父,弟子一定好好谨遵师父的这一条忠告,遇事每一件,绝不含糊一丝一毫,行了吗?师父,快说说你的第二件忠告?”
百里木再旧一次,不忙不急地言道:“第二件,你更要好生谨记,那就是当你遇上一个好人时,你心里认定他是好人,可其实他的内心比谁恶毒的时候,一旦和你成了生死之交,这种敌人,远比你看得见的敌人还要可怕。还有就是,世上从古迄今,至是可怕的敌人,岂是谁的武功有多高?焉是谁的权势太大?正是当你一心想要守护的人,竟偏偏是置你于死地的人,才是这世道,永久最为细思极恐的敌人。因为这样的敌人,甚有可能是使你至死都不会明白,这普天之下,到底谁才是你千真万确的敌人。这种敌人,方是让任何一个人,至是难以看得见。”
温还姬细听师尊,此等教导,不禁脸色一变,却又立即镇定自若,既不点头,亦不摇头地回道:“师父,弟子当定谨遵这条教诲。”
百里木这回,又稍稍满意,点了头罢,又道:“还姬,这第三条,你必须牢记在心,万不可粗心大意。那就是凭你温还姬如此出类拔萃,这样万年之中尚且罕见的世间奇女,岂能逃得过世间万千男子对你的痴心追求?你很快会遇上不知多少个自命不凡的英雄少年,或是家势显赫,地位崇高的男儿,正当他们亲眼目睹你的这副美不可方言的玉貌,不可言喻的如花似玉的相貌,岂能不甘拜在你的石榴裙下?当然,以你的个性,没有遇见令你心满意足,使你芳心暗许的男人,就算是九霄的天帝,也难入你慧眼。所以为师要告诫于你,真有一日,让你这盖世女侠遇见一位使你心动的男人,你切莫用情太深,万万不可陷深在情字当中不可自拔。倘若这样,任你日后武功再高,剑法再强,一旦面临着这个情字的时候,它便能轻易地要了你的条重如泰山,极为宝贵的性命。”
“情是世间至为美好之物,但它竟也是这世上,最是置人于死地的一把最是锋芒无比的利刃。当它杀人的时候,岂能是万箭穿心所能言喻?当它使你万劫不复时,焉能是十八层地狱可以攀比?所以还姬,为师对你极其不放心的,并非是你的江湖经验目前还不如为师,正是万般担忧你当真有朝一日,深陷情网,难以自拔之日,那么到时你纵然如何可只身一剑抵挡千军万马,也难以奈何情字这一关。还姬,你听明白了吗?”
温还姬此次听师,此等严刻的训诫这事,居然非但不为以然,反而眉开眼笑,高声回道:“师父,这事还姬倒是觉得你的这种忧心忡忡,甚是多余。因为我温还姬志在今生今世,只当女侠于一生,惩奸除恶,仗义行侠于一世,其余的什么权势地位,什么家财万贯,富贵荣华,这些在我温还姬的眼里,永远都是一堆粪土。至于什么男欢女爱?你的好女徒弟我,既早已在我幼时便已对天发誓,立下宏愿,不当女侠,枉为女子。又岂会沉浸在这些人世间的情情爱爱之中而无法自拔?那些个什么家势显赫,地位崇高的男人,就算见了便对我温还姬说怎样喜欢我?如何的爱我?”
“对此我温还姬,便要对天底之下,所有妄图追求我的男人们说一句,我呸!就他们这些男人,简直就是对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门都没有。因为不配值得我看得上的男人,正如师父所言,就算是九重天上的玉皇大帝,本姑娘都看不上。哪怕就是昊天上帝这个统领满天神佛的至高天帝,但凡是我温还姬瞧不上的男人,也休想碰我一下。如果要是能使我温还姬看得上的男人,那么就算真有一天让我给碰上,那也得是这个男人他的心里是否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子?若然非也,那我温还姬,岂会为了一个对我心里是三心二意的男人,而误了我幸福的一生?”
百里木闻听于此,却又不禁,仰头大笑,接续问道:“那如果这个能够令你堂堂温女侠看得上的男子,他的心里不但有你,并且是生生世世,非你不爱的话,你又如何待他?”
温还姬此回听问,坦坦荡荡,音声如钟地答道:“倘若要真有这一天,是上天刻意给我温还姬安排这么一段令我心满意足的美好姻缘的话,那我温还姬,必然会保护他一生一世。因为我温还姬活在这世上,从来不是要男人来守护,相反是我这小小的女子,要庇护天下间所有该值得保护的男人。比如说古叔叔,又例如是武林之中,一切能和我志同道合的男儿侠士,还有师父你,等到我武功远远超越师父你老人家之后,那么到时候,就连师父你也得让我这个小女徒弟来保护。当然,尤其是我的男人,谁要是敢欺凌他,谁若是有此狗胆伤害他,不论此人是谁,有多高的武功,有多大的权势,我温还姬追杀其至天涯海角,不取此人狗命,温还姬则枉为女儿之身。”
百里木言听女徒,这等大志之理,此等豪气之话,又是不禁,举首笑毕,持续问道:“还姬啊,你还天生就是一个保护天下男儿的女子啊。为师再有话欲问于你,要是这位能够万分有幸,三生有福,尽得你这位温女侠的芳心相许的男人,那么你可愿意为了他而舍去一切吗?”
温还姬眼下闻师,过问此事,当即倒是毫不迟疑,坚毅的杏眼,秋毫不皱地回答道:“回师父,除了这世间的公理正道以外,其余的一切,弟子都愿意为了这个能值得我温还姬心爱的男人,而放弃全部的一切。而这其中,也包括我温还姬的这条性命在内,绝无二话。”
百里木这下听毕还姬此言,竟是忽地一脸肃穆,再露师颜,陡然说道:“还姬,听你这么一说,那为师可就不放心让你就此下山去也。何不再次听为师苦劝,还是留下来吧。”
温还姬猛地听罢,朱唇皓齿,立即吵闹道:“师父,你混蛋!你怎么又说出这等混怅之言?你这究竟是何意?快说?”
百里木泰然自若,甚有十分,冷静地解释道:“因为你这样,虽说不是陷于情花中至为不可自拔,可也足以让你身在情场中,已算是深陷泥潭,岂可言浅?一个说愿为对方付出宝贵的性命,又安敢说不会是深陷在男欢女爱中?”
温还姬淡然一笑,仰看师尊,响亮地说道:“师父,只要不是有违世间的道义,但得还姬她问心无愧,那么就算弟子有朝一日,立身在情爱之间而越陷越深,又有何妨?还姬虽知男女之情这四个字,乃是世间最可怕的一杯毒酒。可尽管如此,只要我温还姬不负天下间的浩然正气,不负天下万物苍生,纵然是有一天,弟子心甘情愿地喝下这杯世上至为可怕的毒酒,又何惧之有?师父你听着,如果这个男人,他真的值得我去爱,那么这个男人,他就断不会突有一日而辜负于我。要说万一真有那么一天,我温还姬所爱的男人会有负于我的话,那我温还姬不杀这个负心汉,则誓不为堂堂女儿之身,枉以我是女子之躯为傲。”
“但他既然是真的尽得弟子的芳心,温还姬可代这男人向天发誓,他绝不会有负我之日。因为我温还姬的这双眼睛,虽不敢说能看透这片浩瀚的天地,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苍天?什么样的世道?可是至少能看得出我身边的人,谁好谁坏,谁正谁邪,谁是真情流露,谁又是虚情假义,谁的情爱是千真万确,谁的情义又是口是心非,弟子温还姬的这双眼睛,自问不会有瞎的那一天。就算是有,弟子必然会知错定改,宁死不负善莫大焉。”
百里木听徒还姬,立此誓言,更是长叹一声,道:“还姬啊还姬,为师越来越想知道,这个世上到底有什么能够让你堂堂温女侠害怕的事?”
温还姬又轻微一笑,洪亮地回答道:“师父,这个世上,唯一能够让你的这个最小的女徒弟害怕的事,就是我温还姬不知自己为何是温还姬。除此之外,还真想不出这世上,会有什么事能让我温还姬心存恐惧。”
百里木这下,突然言道:“还姬,中渊这孩子,他不仅是为师的嫡传大弟子,亦是我黄山门下,所有男弟子之中最让为师视他为亲子的好徒儿。而为师心里甚是明白,中渊这孩子他从心里对你这小师妹,不仅仅是师兄妹之间的感情,他待你这小师妹,可是打心眼里有着男女之情。这一点为师看在眼里,明在心中。但为师也知道,你敬中渊这大师兄如同你的家兄一般,心里对他竟是毫无一丝的男女情爱。此一点为师,也看得极是明白。”
温还姬此时听师,非但提及大师兄,并且直话直说地道出她的心事,难免不是伤感之痛,流露芳颜,往下说道:“师父,你所言甚是,你所说确实如此。大师兄对我这最小的师妹是一往情深,痴心一片,奈何我对大师兄,实无半点可结为情侣一对的缘分。因此今生今世,我只好有负大师兄对我的痴情一片。”
百里木愈是连续唉叹,接着讲道:“但你的大师兄,他能理解你的一片心情,即使如今他在九泉之下,亦然会这样。谁让中渊这孩子,他是你最好的师兄呢?总之还姬你也听着,日后你真的遇到一个他爱你,你也爱他的男人,那便是命中注定,毕竟是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只要没有陷入情花之毒过于太深,一切总会有回头之路。”
温还姬此刻,再回见她,丝丝笑容,绽放玉颜,还是一次,镇定地说道:“师父,还姬虽不知世间情字究竟为何物?但是至少知道,情这个东西,是这世上最不可缺少之物,同样明白它是天底之下,最可怕的一杯毒酒,并且实在是绝无其右。不过师父尽管放心,我爱的男人,他心里没我,我定会竭尽一切而淡忘于他;如果我爱他,他也爱我的话,我也不会为了他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绝不会为了他而视世间的浩然正道为无物。但是要我为了他而舍去性命,那我温还姬义无反顾,定不犹豫。故此师父,我这又谈何身陷在男女之情中而越陷越深?”
百里木这回听毕,左右摇首,再旧严厉地训道:“还姬,你这仍然是陷情之深,就算不是难以自拔,至少也是不易在这情爱之中走出来啊。”
温还姬笑逐颜开,再是一次,放声说道:“如果容易走出,那么这世上还谈何情深?何来的真情厚爱?哪来的天长地久?白头谐头,曾几何时而有过?师父,你少哆嗦,快往下说说你对还姬的第四条教诲,再让你的好女徒儿听听是什么?”
百里木仍旧一回,叹息一下,持续有话忠告道:“还姬,为师这第四条告诫,你更要谨记于心。那就是当你日后,不论你如何行侠仗义,不管你怎样对天下人扶倾救危,你皆要保持另一颗自私之心,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私心,你万不可全无。如若不然,你定当早晚死于你自己之手,并且死得甚是凄惨。常言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话对我们武林正派中人来说,虽然不堪入耳,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个道理在太多的时候,切实不无道理。因为这个世上,至是真实之言,往往越是最不中听的话。还姬,你记住了吗?”
温还姬此番听罢,又是一次,不以为意,只见俏容,再次露出盈盈笑,说道:“师父,你这条教诲,对还姬我而言多说无益。因为只要是值得和你的好女徒弟深交之人,弟子何须对其有所防备?而不配和我温还姬走近之人,我必会离其越来越远,因此又谈何非要谨记师父你的这个忠告不可?总之能配让我温还姬不惜两胁插刀,无畏上刀山,不惧下火海的过命兄弟姐妹们,他们这些人也绝不会在心里对我这朋友存有二心。不然的话,焉能配让师父你这最为宠爱的女弟子,去视这些人如同我的亲生兄弟,情如姐妹?”
百里木见她还姬,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这身为师尊之人,不断唱反调;不由得依旧一次,冷厉地责斥道:“还姬,为师的话,你总是喜欢这也不听,那也难以从命,你到底要跟为师闹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这十年来,为师看着你长大,处处让着你的任性,常常顺着你的意,太多时候,忍受着你跟为师顶嘴,很多时候,为师心里多想重罚于你,可是最终还是对你于心不忍。可你呢?就连如今你非要下黄山,为师照样是不得不由着你,连让你在离开黄山派之前,谨记为师对你的五条教诲,你依然这样,我行我素,自以为是。你何不让你温还姬做你温还姬自己的师父得了,何须再要我这师父?甚是太不像话了!”
温还姬见师颜面,不满表情,尽露于色,仍旧那样,毫不懂得取悦之举。即便是她眼前这位使她自个打心里敬爱的恩师,亦然这般,不愿承欢之时,就是无论如何,偏不迎合师尊之意。
温还姬直视师威两道威厉的目光,面无惧色,心无慌乱,纵声回道:“师父啊师父,你又对还姬我发什么火?该谨遵师命之时,你就算是要让你这好女徒弟闯入阿修罗地狱的时候,多么的十死无生,我温还姬若是皱下眼皮,就是我对师门不忠,对师父你不孝。如果当师父你有难之时,弟子贪生怕死,不敢来拼死相救,那就是我温还姬枉为你的徒儿,更不配为顶天立地的女儿之身。至于弟子觉得没必要听师父的,又因何非要听师父你老人家的教导不可?弟子回敬师父这话到底有何错?在这个世上,想做我温还姬的朋友,又岂是泛泛之辈所能高攀?想跟你的好女徒弟结交,如无关二爷的一半忠义,焉能配和弟子越走越近?若无半点侠义之心,便休想得到我温还姬丝毫的友谊。”
“故而当我行走江湖之际,凡能和弟子亲近之人,谁不是披肝沥胆?哪个不会是忠孝之举?只要是这些令人敬仰之人来做我温还姬的朋友,那么弟子倘若对这些能够和我同甘共苦,不畏艰险,不计万难,赴汤蹈火的兄弟姐妹们,心存半点私心的话,那么我温还姬岂能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安敢再说什么此生此世,不做女侠,枉为女子的这些豪气之言?而那些私心极重,损人利己,趋炎附势,难有良知的势利小人,他们这些人莫道是能和弟子做朋友,要是能不被我温还姬的剑所杀,于这些东西而言已是甚好不过。至于那群虽无大奸大恶,但从无丝毫善举,一心只有蝇头小利之辈,还姬我对这些人,是嗤之以鼻,有多远便离他们有多远。对于这样的一些人,弟子自是一生一世,绝无来往,又谈何私心不私心?所以师父,弟子这回的大可不听,究竟何来过错?”
百里木冷冷一哼,此次又轻声斥道:“还姬,就算有一天,你能遇上这些可以与你肝胆相照,生死相依的朋友,为师也能心下深知,依你的个性,在你和你的这群八拜之交的兄弟姐妹当中,最不会存有半点私心之人,永远都会是你。”
温还姬听师之理,说到此处,仍续这样的对于此事,是那么的心胸坦荡;露出嫣然而笑后,又是那样的放荡不羁地说道:“师父,弟子对待实在是歪魔邪道之人,绝不剑下留情,能杀一千,吾心极乐,能杀一万,我心痛快。但对着与我温还姬情投意合,同舟共济,莫逆之交,生死相托的义兄义弟,情如姐妹的这些好伙伴们,假若心生半点异心,心存秋毫私念,就是弟子我不配有他们这群朋友,是他们瞎了眼与我温还姬结交。”
百里木言听到此,师颜有气,心下已息,还是冷淡地说道:“还姬啊还姬,为师为何愈来愈觉得,如今不是为师在做你的师父,倒像是你来做我心剑宗主百里木的师父了?所以我百里木的好女弟子温还姬温女侠,她真是好不起啊。”
温还姬这会又是莞尔而笑,跪仰师尊,一直不弯好柳腰,总是不低芳颜首,说道:“你啊,就别跟你的好女徒弟怄气了,气坏身子,还姬还得要继续照顾师父你,这样还姬又不知要等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师父,说说你最后一件忠告吧?”
百里木淡淡一笑,问道:“你都这么了不起了,凡事皆能自作主张,并且据理力争,说得有理有条。为师还能和你说什么?为师这最后一条教诲,亦是这五事当中至为重要的忠告,你可还愿听吗?”
温还姬当下,一嚬一笑地问道:“那师父尽管说来听听啊?”
百里木最后的一脸峻厉,俯视还姬,声如洪钟般地令道:“还姬,你听着,为师对你的这最后一事的训诲,那就是当你将来,不论是在你的眼睛还是在你的心里,彻底地明白这人性险恶的世道,这个你争我夺,毫无道义可言的乱世实在无法拯救之日,为师令你速速远离一切是非地,立马不可再次身陷于浑浊当道的天下间,到时候你必得快快归回我黄山。为师不止一次说过,你也何止一回明白过,咱们的黄山才是你此生此世,永远安身立命的家。如果你连这一条都不愿牢记在心,为师确切的敢断定,你必不得以善终,定不得以好死。至那时起,你所受的伤害,对于你来说,远比千刀万剐之刑还要痛,你所受的委屈,必然是生不如死。因为希望有多大,失望之时,心灵所受的重创,自会有多大。还姬,为师这对你的第五事训诫,你是听也得听,不听亦得听。”
温还姬当下闻听恩师,对自己的最终告诫罢,竟也照旧那样,一颦一笑,芳容尽露;当即立起纤身,说道:“师父,弟子听到了。那么师父还有何事要和弟子说吗?如果已无话可讲,还姬现在便走出儒武堂外,要去找一群师兄师姐们闲聊去了,而当晌午过后,还姬可还要在后山,继续练剑呢。师父,你好好歇着吧,弟子温还姬就此告退了。”
黄山小女徒儿,言罢至此,敬向师尊,作揖一过,果真莫再,多说一语。转过楚腰,玉背对师,朝着外边,大摇大摆往外行。
百里木不禁震怒,厉声训道:“你放肆!为师的话犹且未尽,谁让你说走就走的?还不快回来!”
眼看温女侠,将近走出儒武堂的大门外,突听师尊,训斥而来,却见她回眸一笑毕,又对着恩师故扮一下鬼脸后,应道:“师父,弟子就不。你非要我回来,那你自己来追还姬啊。”
此回话音一落罢,只见还姬,又最后朝向师威处,悦耳一哼,最终的回身,当真已是接续的昂然外出儒武堂,大大咧咧不回头。
百里木现下,亦不知第几回,深深叹息,好生难过。望着自己至是疼爱的小女弟子,目下已是刚刚走出殿外的背影,心下感慨有万千。只听心剑宗主,喃喃说道:“还姬啊还姬,你为何就是不明白,人活在这世上,最是伤害自己的人,哪里是作恶多端,十恶不赦之人?在这个世间,永远至是不爱惜自己性命之人,永久就是像你这种太过于正义凛然,嫉恶如仇的人啊。还姬啊,为师的好女徒儿,你要好生记住,上苍之道,它不会因天底之下人人皆恶而亡,亦不因世人个个俱善而存。还姬,但愿你好自为之吧。”
师尊的一番自言自语,久久一阵叹婉毕,轻轻合上他两眼。静静独坐儒武堂中的首席之位间,良久不动,一阵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