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着跑着,我突然意识到,我的身边似乎少了些什么。
“小眉!”
我心里一惊,刚要停下脚步向后看去,只听后面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震得我的耳朵一阵耳鸣。
这声炸响之后,我就感觉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剜掉了一部分。
我慢慢的转过头,就见小眉此时正站在我的身后俏生生的看着我。
小眉见我回头了,朝我俏然一笑,然后,突然扑到我怀里一踮脚,对着我的唇就吻了下来。
这个吻犹如蜻蜓点水,可是却让我的心一下子彻底的凉透了。
因为,这个吻,并没有触感!
我颤抖着嘴唇看着她,颤抖着的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却见她摇了摇头,说道:“续哥,活下去,忘了我……”
随后,我眼看着她,缓缓的,消散在了我的面前。
小眉消散后,一把匕首掉到了地上,像是阿震的镰刀一般,没有了主人,便也没有了生气。
我弯下腰将那把匕首捡起,仔仔细细的将上面的尘土擦掉,然后缓缓的抬起头。
那个碧绿色的葫芦已经被彻底的毁了,而李长立浑身上下都被灼烧得长出了恐怖又恶心的水泡,但是,他身边的女人却并没有受什么伤。
我的视线再往下看,就见李长立的手上,此时正拎着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的前胸被刺穿了,几乎能够透出光来。
“小眉……”我低喃了一声,拔腿就要朝李长立冲去。
可是,我刚跑一步,就被一股大力给拍飞了出去。
我抬头一看,就见一个火红的身影在我们的头顶略过,直冲李长立和那个女人而去。
“无皮鬼,魔眼,你们这些卑贱的杂碎,可还记得你云青姑奶奶?”
云青话音未落,就听“嘭嘭”两声闷响,李长立和那个叫魔眼的女人便飞了出去。
“云青……”魔眼惊怒的骂道:“你还敢回来!”
“二堂主……不不不……”李长立畏惧的说道:“神尊大人……”
“你们两个杂碎,当初没有杀了你们,没想到竟然让你们惹出今日的祸事来。”说完,她一伸手折断了李长立的一条胳膊,直接将小眉从他的手中抢了回来。
“你们三个,记住,离开了地府后不要回来。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这么点道行就敢来这?等你们修炼得差不多了,再来这找那个劳什子圣尊喝茶就是。”说完,她一挥手,将小眉扔给了我:“走吧,快些走,不要碍我的眼!”
我伸手接过小眉,看着她胸前的那个大洞,心里除了撕心裂肺的疼之外,还有无尽的愧疚与不舍。
小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大致也能明白。
在第十三号仓库的时候,在我卧室窗户的外面,那道一直注视着的视线,恐怕就是小眉的。
因为不放心我,所以她应该一直一直都没有离开,都在远处,被我不能察觉的地方,默默的跟随着。
直到这次我遇到了生命危险,才逼不得已的出来,用自己的命掩护我逃走。
想到这些,我的心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揪碎了,可是我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我只能抱着小眉的尸体,对陈图图淡淡的说道:“咱们走!”
陈图图也变得沉默了,他双目赤红着看了一眼云青他们,转过头就往阴山那里跑。
终于,阴山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唐钧拼了命的对阴山那里喊着:“救命——快救救我们——增将军——损将军——你们救救我们——”
可是,任凭唐钧怎么呼喊,那里……鸦雀无声!
没人吗?那里是没人吗?
不,不可能,说好的他们会在那里接应,他们不可能会将我们扔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会没有人回应?
他们不可能听不见这里的动静。
当我们几个终于跑到阴山脚下的时候,我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当我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一股被地府背叛的愤恨涌上心头!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只觉背后一凉,那种压迫感再一次的袭了上来。
我一转头,就见李长立此时只剩下半个身子,左半边身子已经被打碎了,断口处也被烧的漆黑一片,而那个叫魔眼的女人,雪白的长发被烧去了一半,连衣服都被弄得一个一个漆黑的窟窿。
更让我心惊的是,魔眼的肩膀上,正悬浮着一个冰雕,而那个冰雕,正是闭着眼睛,一脸痛苦的小团团。
“团团……”我和陈图图都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魔眼再也没有了刚出场时候的优雅,她的眼睛里虽然没有黑色的眼仁,但是我还是能够感觉到此时阴毒的目光:“我以为你们只不过是一群蝼蚁,根本用不着本堂主出手,可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如此的奸猾。今日,本堂主留你们不得,给我死!”
说着,就见她一甩手,七八片花瓣对着我们就飞了过来。
“神龟一壳!”我大喊一声,心思一动,一个玄色的龟壳直接出现在了陈图图的身上。
于此同时,就见陈图图胳膊一甩,七个降魔杵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金光大盛,阵阵梵音响起,与降魔杵同时出现的,还有我的墨意和判官笔。
它们此时并没有得到我的授意,全部都是自发飞出,想要替我挡下这致命的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我用身体死死的护住小眉,虽然知道这么做没用,可是,我确实是这样做了。
只见眼前白光再一次的一闪,只听叮叮当当一阵的金属断裂声之后,我的身体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粉碎机里。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皮肤、肌肉、骨骼被切开,血液没有了血管的束缚喷薄而出,撒在了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接着,破碎的是我的内脏,我的心脏、肝脏、脾脏,所有的内脏都被这股刀气切碎,停止了活动。
我睁着眼睛,意识清晰的看着自己如今已经残破的身体,知道现在的身体,一定已经死了。
因为,经脉已断,即使有再强的恢复力,也不可能修复得了被破坏成这样的身体。
我又转头看了看陈图图,此时的陈图图被套在了龟壳里。
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慌乱的模样,他拼了命的敲击着龟壳,双眼血红血红的,眼泪流了一脸,我不知道他在大叫着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终于,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没有了喧嚣,没有了吵闹,更是没有了疼痛。
我的意识,慢慢的开始涣散,很快,我便记不清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我看到了一个人,拼命挣脱了一个龟壳一样的东西,他哭喊着,连滚带爬的扑向我,模样十分的滑稽。
我想笑,但是却在下一瞬间,意识散成了无数片,然后向着四面八方飘散开去。
那种感觉,好像是每一个碎片都是我,又好像每一个碎片都不是我。
我有些困了,想睡觉。
我好像是累了很久很久,特别特别的想好好的睡一觉。
于是,我也便那么做了。
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了从来都没有的轻松和舒适。
罢了吧,罢了吧,管他呢,就这样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