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坐茅草屋,眺望青云端。书香墨自闻,便有故人来。
封吉受伤事件过去了很久,白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日子变得淡如水,求索者之间一片安宁与祥和。受到泰平助人为乐精神的触动,不少求索者心态变化,除了求索思考自己,也对亚夏族的未来有了思考。
当然,在所有求索者中,泰平的变化仍是最大的。年少之时,他从未意识到出手助人这么有意义,会使内心获得极大的满足与幸福,感觉到一种行侠仗义的快感。
无论是谁,一旦体会到这种快感,就会欲罢 不能,每时每刻,都想重温那样的体会。
酒鬼喜欢喝酒,雅士喜欢品茗,恐怕也是这样上瘾吧!
与喝酒、喝茶的感觉所不同,这种快感更让人激昂,无法遏制彰显侠义本色的欲望。
侠义!这是多么伟大的词语,往往令人心潮澎湃,难以抑制。
从古至今,亚夏大陆涌现过多少侠义之士,恐怕是难以胜数的,而侠义也被赋予了更多更丰富的含义:反抗、公正、担当、责任、勇敢、无畏……
泰平站在白峰峰顶飞崖上,眺望北方,内心却异常地平静。作为一个求索数月的白子,泰平明白自己的责任,不只是成为一个行侠于江湖的剑客,而应该成为改变亚夏族命运的贤良。
方向目标有了,肩上的责任有了,如何实现却是一个问题。泰平将目光拉回白峰之巅。他看着流云千转,百鸟啁鸣飞舞,耳边传来山歌余音袅袅,内心感受着不一样的心境。
自然万物富有灵趣,观山赏川需感性情。他感受着雨霁云雾,感受春风微拂,感受山间野气,默默地与天地交语。
渐渐地,泰平进入一种禅定与冥想的状态。
这段日子,泰平冥想的时候越来越多。无论是剑术还是文史,他的理解越来越玄妙,心海越来越广阔,仿佛自己变成了一叶扁舟,在禅意恣意的大海上悠然而荡。
泰平闭上眼睛,轻轻地转身舞剑,如同一只白蝶似的,在白峰飞崖上随风飘舞。他舞得极慢,一招一式,朴实无华,普普通通,如山间的风或涧间的溪水一样,那样平凡与写意。若是寻常百姓看到泰平舞剑,一定会嗤之以鼻,看不出其中玄妙之处,甚至于认为他都不及猎户的功夫高。
然而,假如顶尖高手站在飞崖之下,见到泰平的剑招与身法,一定会大为惊叹:这正是大巧若拙的妙处。
“好剑术,好心性,好意境。”飞崖之下,詹涛的声音响起来。
泰平收剑凝立,一点粗气也未喘,脸色十分平静,显得那么从容淡定。詹涛轻轻一跃,站在飞崖之上,立在泰平的身边。
“三弟剑术精妙,已非一流高手可比,难得的是剑气内敛,没有一点锋芒毕露的咄咄逼人之势,实在是让人佩服。”詹涛真诚地说道。
“二哥谬赞了。”泰平微微一笑。
“不瞒三弟说,二哥剑术可能远不及你,但是见过的剑术高手却不少,了解的剑术门派更多。”
“哦?我倒是想听听二哥讲一讲。”
“剑术在亚夏大陆武林界地位最高,混沌剑法天下闻名,排在首位无人存在异议。自此而下,天地剑法、归墟剑法、幽冥剑法与大雪剑法亦为江湖人士觊觎,莫不以练成这四剑法为傲。”
“可是,这些剑法只是传说,没有人得窥真容。”
“呵呵,三弟或许不知,令尊练成了一套与大雪剑法相近的剑法,已经达到剑尊境界了。”
“是吗?”泰平诧异地问道。
泰平的确听归藏说过,父亲得到一位高人指点,借鉴大雪剑法中的几招精妙招术,演化练成了寒冰剑法。不过,自己没有见过父亲使出寒冰剑法,亦不知道寒冰剑法的厉害之处。
“寒冰剑法。据我所知,寒冰剑法脱胎于大雪剑法,剑招千变万化,有漫天雪舞的洋洋洒洒,也有寒风凛冽的冷酷无情,更有激荡人心的万丈豪情。”
“二哥,这些评价若非亲眼所见,恐怕是说不出来的。”
“嘿嘿,没错。你听说过左思冲吗?”
“他是廊中七大剑客之一,剑术与众不同,曾与家父拜师于田诏前辈。”泰平似乎有点明白了。
“左思冲曾在狸阳指点过我的剑术。”
“难怪二哥说起剑术头头是道。”
“不过,我感觉你刚才舞的剑法,与展示过的影随行剑法完全不同,也不同于其他剑法,给人一种千万剑化为一剑的感觉。”
“二哥眼光不俗,我刚才舞的剑,乃是一位前辈点拨,不以剑势取胜,只图剑与人合二为一。”
“以人为剑?”“
“可以这么说吧!”
“那具体叫什么呢?”詹涛的目光显得很热切。
“苍海一剑任平生。”泰平说罢,回想起与任平生彻夜长谈,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千。
“好名字,好名字。对了,除了剑术与以往不同,我看三弟的神态举止与有所不同,显得更加笃定与从容了。”
“不瞒二哥说,蛇毒作祟之前,我体内有一股热流难以压制,令我总是莫名其妙地心绪难平。游医压制了蛇毒,似乎也压制了那股热流,我感中胸脯中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却可以由我随意调遣。”
“莫非是那蛇毒起了作用,令你体内热流蓄湖归本,彻底打通了你的经脉与经络?”
“也许只能这么解释了。”
“可惜,白峰上没有剑术高手,不能与三弟递招相较,让你感受内力是否能够收发自如,或许你已经达到剑尊境界了呢!”
“有一个人能够知道。”
“游医?哈哈,我怎么把他忘记了呢!”
“今夜,二哥若是无事,陪我去游医家,可好?”
“正有此意。”
兄弟两人走下飞崖,沿着林间小路走回茅草屋。詹涛与泰平告辞,回自己半山腰的小屋,泰平则准备自己的午饭。
泰平用引火石点燃了火堆,把仅有的粟米倒进瓦罐。扶忠拿来的盐巴袋已经空了,像老奶奶干瘪的嘴,被泰平扔在角落。他计算着时间,揣摩着这两日扶垚应该派人来了。
没有米,泰平可以打猎捉鱼;没有清水,泰平可以饱饮山泉。没有盐,泰平可是一点儿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