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阁
“老师，学生写完了。”
程子慎抄过一篇《孟子》，交给了座上的苏绾绾。
“默出来的？”
苏绾绾见这字迹工整，一字不差。
程子慎，“是。”
她这才教了一遍。
苏绾绾面露赞赏，第二个小神童啊，想当初缈缈也是一遍就会的。
“子慎如此聪慧，为何之前的夫子还要用上戒尺？”
孩子这么有天赋，那夫子莫不是瞎了眼？
旁边候着的永福，“噗嗤。”
“啧。”
程子慎脸一横，“老师在此，嬉皮笑脸没有规矩。”
“呵呵。”
苏绾绾笑了笑，这程子慎与冯平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严肃起来的神态都一模一样，“永福，你说，我好奇的很。”
“公子，那奴才说了？”
永福道。
程子慎人小鬼大的挑挑眉，“当着我的面，你还能说我不好？实话实说就是了。”
“奴才怎么敢说公子不好。”
永福又道，“夫子，是这样的。我家公子不喜欢从前的那个夫子，所以夫子怎么教，公子也不听。这两人不对付，那夫子也不是个好脾气的。公子摸透了他，便与夫子对着来，以此让夫子自己离开。那夫子也固执的很，坚持要教会了公子，不惜又打又责骂的。这要不是您出现了，恐怕我家公子还逃不得夫子的魔掌呢。”
幸好，这位女夫子看着人就好，而且公子也很喜欢。
“你既不喜欢从前的夫子，为何不告诉你父亲？”
苏绾绾道。
程子慎摇摇头，年纪又小又老成的坐了下来，“说了也没有用。”
苏绾绾，“为何？”
“咳咳。”
永福道，“这还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公子从前身边有一位嬷嬷在，照顾的公子可仔细了。后来她要走，公子不肯，便央求老爷让嬷嬷留下来。老爷虽平常对公子严肃了一些，可也没有当时对公子那般严肃呢。公子那时才五岁，身边就没了个亲近的人，而且老爷从那时候开始，就对公子越来越浅了。”
原来如此。
“老师有话要说？”
程子慎道。
苏绾绾摇头，“我想到我的妹妹，她与你一样，母亲不在，原来最信任依赖的人也离开她了，不知她会不会生气？”
程子慎，“那个人是老师吗？”
“是我。”
苏绾绾道。
“那如果是我”，程子慎又道，“我就不会生气了。想来那位妹妹比我有福气，有老师这样的好姐姐，我便是没有。”
“呵呵。“
苏绾绾笑了笑，“有子慎这句话，老师就放心了。”
“老师。”
程子慎从座位起来见了个礼，“学生已将今天学的孟子默出来了，不知是否能提前下学？”
“好，今日也学的差不多了。“
苏绾绾点头，“下学了，你去玩罢。”
一听下学二字，程子慎便将刚刚的礼仪都抛诸脑后。小胖躯不十分灵活的上来握住苏绾绾的手臂，黑曜石一样的眼珠子闪闪发光。
“你这孩子”，苏绾绾愣了一下，“怎么了？”
“老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假山后
程子慎在这养了兔子，白的黑的养了一窝。苏绾绾对动物还好，自从和某人在一起之后，她便没碰过动物。
“老师，你抱抱。”
程子慎抱了一只白的放在她臂弯，然后指着一窝兔子数数，“一、二、三，四，五…”。
咦。
“怎么少了一只？永福，是不是你抱走了？”
永福一脸无辜，“公子，奴才可没碰过兔子啊，公子从来不让奴才靠近这兔子窝的。”
那是谁偷了他的兔子？
“老师，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找。”
程子慎道。
“别找了，兔子在这儿。”
冯平突然出现了。
管家笑嘻嘻的将兔子抱了过来，“小公子。”
“父亲。”
程子慎抱紧了兔子，颇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方才途经此地，这小东西跑出来，腿上有伤，为父便吩咐管家给包扎了。”
冯平淡淡道。
程子慎检查了下兔腿，果真是缠了一层绷带。
“小公子别担心，老奴已经给上过药了。”
管家道。
“谢谢父亲”，程子慎又道，“父亲，儿子是下了学才出来玩的，儿子没有逃学。”
苏绾绾抱着兔子过来，浅浅见了礼。
“大人，是我带子慎到这里来的。”
“咳咳。”
冯平见这两人一前一后双簧似的，好似他有多不讲道理，“我知道，你二人不必如此。”
程子慎都做好了面壁还是吊打的准备了，没想到父亲此次这般和颜悦色，但，“父亲，儿子知错了，父亲可不可以不要收走兔子？”
可怜的子慎，这是被疏远惯了，连冯平的关心都觉不出来。
苏绾绾暗暗叹了一声。
冯平的心抽了一下，从前他疏远冷落这个孩子，总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了他，是为他好。他是愧对这个孩子，却不知道，原来他的子慎已这般小心翼翼。
父子之间，何至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