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黄山派叛逆之徒郝万思,儒武堂内,以戴罪之身跪师威,低头招供三年来,何以背叛师门之因,一五一十,详细述说。久久一阵,郝万思再将那日,如何害得大师兄林中渊,惨死膳房之经过,亦是对着恩师百里木、小师妹温还姬,一字不漏,半句不虚,从实招来。
温还姬带着满身戾气,芳容怒色好尽露,听完当天深夜之经过后,再回一次,冲着二师兄,一边为大师兄伤痛十分,一边切齿大骂道:“这么说来,那天深夜一过后,清晨刚到,我没有等来大师兄再次给我送来他亲手为我做的糕点,等来的居然是大师兄和我这小师妹从此以后,今生今世的阴阳两隔。郝万思,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叛逆师门的无耻禽兽。难怪我小时候刚进黄山的那一刻,初见你的第一眼起的时候便开始有些不喜欢你,直到后来我每当见你一回,越来越看你不顺眼,原来你是当真令我温还姬,实实在在地没有看错于你。似你这种忘恩负义,为一己之私,不惜欺师灭祖,违悖世间道义的江湖败类,你也配活在这世上?”
百里木这下,仍旧一次冷冷笑,不嗔不怒再问道:“你想去到膳房中,专给为师个人的饮食饭菜中投毒,那么楚岳风又岂能不明白,以为师的武功,凭为师的这等深厚内力,江湖上一般的毒药,岂能奈何得了为师?想必楚岳风,派人送给那恶僧手里的毒药,再由他转交到你手上的剧毒,定是江湖中绝顶的毒药吧?”
郝万思此次听师,发问此话,连忙答道:“师父所问极是,凭师父的武功盖世,以师父的内功修为,区区一般的毒药,就算是师父全都吃下腹中,亦可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以师父的这等内功将全部毒素通通逼出来。他派人从晋国不惜于千里迢迢带来的毒药,乃是江湖上绝顶的剧毒碎肠红。”
百里木闻听此言,依旧淡定自如,回道:“碎肠红?好一个碎肠红,那的确是武林中极为罕见的一种置人于死地的绝顶毒药,此毒的剧烈性,更胜于鹤顶红。此毒形状既无色,食在口中感无味,人若食到腹内中,五脏六腑,全部碎裂,届时莫道是扁鹊复生,华陀再世,即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无法施救。当然,如同为师这样的深厚内力,更是必然在劫难逃,等候的则是死神降临。所以楚岳风派人送到那恶僧手中的碎肠红,再由他转交到你手上的这等剧毒,确实没有给错。但很可惜的却是,你没能给你的主子办成此事,甚令你的主子对你是何等的失望啊。”
温还姬听闻师尊,讲到此处,愈是使得他芳颜盛怒,十足有之,瞪着凤眼,再次地狠骂道:“畜生,骂你郝万思是畜生甚是便宜了你。师父含辛茹苦把你抚养成人,你非但不感恩回报,反而对外勾结似楚岳风这等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歪魔邪道,对内残害同门,害死了大师兄,还要用这等惨无人道的碎肠红企图来毒害师父。郝万思,杀你千百回亦难恕你这等罪过,奈何你郝万思,偏偏只有一条狗命。不过你只有一条狗命倒也好,因为如你这等欺师灭祖,灭绝天良的畜生,如若当真有狗命多条,不知你会害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郝万思这会,突然是抬起头颅,哈哈一笑,深知自个,死期已到,一切惧心,顿时消失。大笑落罢,已见他有胆举首,望向小师妹,说道:“从小到大,你温女侠一直都不喜欢我,甚至对我是无比的厌恶。事到如今,我郝万思已是戴罪之身,引颈受戮,将死之人,犹有何惧?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温还姬更是怒容满面,厉声骂道:“呸!你犯下了如此不可饶恕的罪过,现此刻你死到临头,不但执迷不悟,不知悔改,还要这般恬不知耻,甚是死不足惜!”
百里木此时,亦已是师颜在上,自威不怒地责斥道:“万思,你太让为师失望了,枉费为师替你取此之名。你思来思去,万思之中不思如何自爱,尽思这等违背道义,犹且不知悔悟的恶行。你自幼喜欢还姬,你大师兄也很喜欢她,你其余的一群师弟师妹们,通通都很喜爱你们各自的小师妹。而还姬对所有的师兄师姐们,无不敬爱有加,情同手足,平日里有说有笑,无话不谈,可偏偏唯独对你这二师兄非但不曾友善过,反而处处待你如同仇人相见般,你便为此满怀恨意,怨气极大。你因为师一心一意地只会尽心尽力栽培着你的小师妹,为师所有的武学,从来只会尽数传授给你的小师妹,而从未有过半点心意要陪养你成才。于是你对为师便开始存有异心,自那以后,你心里对为师便有如杀父之仇一般的恨意,欲置为师于死地。”
“那么你万般细思之下,何以不曾想过为师因何只会将我百里木的衣钵传给你的小师妹而不传于你?你为何不曾静心地思过,你小师妹因何和你从小一块长大,一直对你存有偏见?让她如此地不喜欢你?反观你大师兄和其他的同门们,有多少不是看着还姬长大?其他的又有哪个不是和还姬一起长大?何故他们谁都能得到还姬的敬重和友善,唯独你不行?万思,莫道是你和黄山派的掌门之位毕生无缘,也别说你天生远没有还姬那等稀世罕见的习武天赋。就算你有,但凭你这等心胸甚是狭隘,气度极是难堪大任,只会一味地埋怨不休,一个劲地嫉恨未绝,为师宁可让我黄山派悉数解散,又焉能将黄山派的大业交托你手?”
郝万思冷冷一笑,淡然说道:“从古至今,成王败寇,我郝万思本领不济,自是技不如人,既已束手就擒,无话可讲。师父,要杀要剐,该当何罪,必受何惩,任尔处置。我郝万思就算再有怨言,自是万般何奈?”
温还姬再又一次,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喝骂道:“呸!无耻狗贼,本姑娘真想挖出你的这颗狼心狗肺的心肝,倒要看看它是红的还是黑的!”
百里木继续责问道:“万思,你自甘堕落,浑无自重之举,全无丝毫自爱,实无悔悟之心,为师对你甚是失望透顶。念在你我师徒一场,那么事到如今,你尚有何话可讲?”
郝万思表面无情,淡淡回道:“不管怎样,师父你老人家到底对万思有着二十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如今弟子既已大错铸成,悔又何用?不悔又如何?认不认罪否,横竖岂可免一死?万思唯一要对师父说的就是,拜谢师父多年来对弟子的抚养之恩。现今弟子自知犯了欺师灭祖,不可饶恕的大罪,愿以自个这条贱命,以偿还师父枉费多年来对弟子的苦心教导。除此之外,弟子已无话再对师父可讲。”
百里木听言,冷厉十足,接续指责道:“你对不起的人岂止是为师?你最是对不起的乃是你大师兄。此二十多年来,是谁待你如同亲生弟弟一样地照顾?是谁把你当成是他心目中最好的兄弟?又是谁有了好处,除了他的还姬小师妹外,第一个所想到之人便必定是你?还姬每当她对你冷漠相待之时,又是谁苦苦劝着她能够有朝一日与你和睦相处?当日本派所举行的每年两度的一次比剑大会,你和你大师兄身在比武台上,你刺向你大师兄的那一剑,还姬见后立马出手,废了你的右手,并且嚷嚷着非杀了你不可,亦是谁仍旧不与你计较,依然死死地护着你?”
“万思,你对不起的不仅乃是我们整个黄山派,你更对不住的,乃是你自己的那颗良心。你此时此刻,当真已无话可说了吗?”
郝万思仍旧一次,听师重责,左右摇头,不急不忙地回道:“师父,弟子对师父要说的话也已言尽于此。至于大师兄,弟子大不了赔他一条命便是。”
温还姬听他此话,言到此处,愈是禁不住火冒岂止于三丈?再回怒骂道:“呸!你就算真有千百条狗命,也抵不了我大师兄的一根指头,更何况还是被你活活害死的一条宝贵的性命!”
郝万思再旧一次,听得小师妹对他的这等狠骂,又是不知第几回,面露冷笑,畏惧之心,早已全无。最后仰首望向师尊的那张凛凛难犯的威严面孔,最终有话,欲对师尊在上,乞求道:“师父,念在你我好歹师徒一场的份上,弟子恳求师父在上,让我郝万思在临死之前,最后有话想要对还姬小师妹说。”
温还姬听他此言,更是怒气冲冲地骂道:“呸!死到临头,罪有应得,犹有何脸面这般厚颜无耻,还要有话跟本姑娘说?”
百里木冷峻的师容,对看还姬,露出丝丝的微笑,亲口劝道:“还姬,这叛徒就算是插翅也难逃你我师徒的手掌,你就听听他在死之前,有何话要对你说吧。你听听又有何妨?莫不成你堂堂温女侠,为师的好女徒弟,还要怕他这等小人狗急跳墙不成?就算他想拼命反抗,凭他这点微末的本领,于你我师徒而言,又何足道哉?还姬,你便听听吧。”
温还姬听师劝说,倒也稍稍息怒,冷若冰霜,杏眼轻视,极有十分,问他道:“郝万思,本姑娘就看在师父的份上,姑且听听你这欺师灭祖,无耻卑鄙,罪无可赦,非死不可的小人,在你这条狗命气数将尽之前,犹有何话欲对本姑娘可讲。你到底有什么话,欲继续在本姑娘面前,恬不知耻地说出来?”
郝万思此刻,一脸沮丧地仰望小师妹,满心失落地有话问道:“小师妹,为何你从小到大,你就如此轻视于我这二师兄?这十年来,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温还姬闻听此问,芳颜冷傲,尽显十足,冷淡地反问道:“你要问本姑娘的就是这个吗?”
郝万思面带懊丧,举头看向小师妹,已是朗朗地说道:“还姬小师妹,如果这十年来,你若能对我这二师兄好一点的话,或许我郝万思不会沦落到今日,自不会暗中去投靠红旗帮,替那楚岳风甘作黄山派的奸细。你倘若可以在这十年来,能够对我郝万思与大师兄和其他的同门弟子们一样,都是敬爱有加,有说有笑,无话不谈,情同手足的话,我郝万思便断定自己,绝不会成为黄山派的叛逆之徒。那样的话,大师兄岂会因我而死?这样的话,我们黄山派又焉能出现一个似我这样令武林同道,人人得以诛之的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之人?”
温还姬听他这等振振有词,闻他这等毫无悔改,反而强词夺理之言,越是使她柳眉倒竖,凤眼凶瞪,利嘴骂道:“我呸!你这师门的叛逆之徒,武林正道的无耻败类,你如果当真是行得正,走得端,又何会承受不了众人对你的误解?你如若秉执正心,不论身在何处,走在何方,又何患不受人敬重?你倘若当真能够坚守良知,不犯众怒,不违道义,好生自重,又何需担忧师父待你不会终有一日刮目相看?又岂会愁本姑娘没有一天,会对你诚心致歉?”
“你大师兄常和我温还姬私下说过,他说他深信你,他信你什么?他总是跟我提起过,你郝万思绝不是我心里所想象的这种阴险小人;他说他相信终会有一日,我会慢慢地接受你这二师兄。而我也曾有一次对大师兄的回答便是,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郝万思真是一个正人君子,绝非心术不正之人的话,我温还姬甚是愿意来到你面前,对你这二师兄下跪叩头,为我曾经对你的冷言冷语,毫无善待之举给你真诚的道歉。其实我的心里在想,倒也非常乐意有这么一天,因为与其让我黄山派出了一个对师门不忠的叛徒,倒不如让我身边多一个也值得和我深交的师兄,因此我亦十分地不介意给一个让我误解许久之人而下跪说声抱歉。因为我温还姬,虽说平日里远没有大师兄的温文儒雅,平易近人,有的常是傲慢无礼,百般任性。可我温还姬至少也知道什么叫作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结果呢?你非但让师父对你是无比的失望,更是让自幼到大,待你亲同家人一般的大师兄,对你的指望是抱憾终生,待你的深情是含恨九泉。你同时也很令本姑娘失望,因为我温还姬,倒真的打心里在想,对你郝万思有朝一日,宁愿带着愧疚之心走来你面前,向你下跪,为我这十年来,一直对你的百般误会,深深伤透你的心,而深表歉意。也不想你真有一天,没有让我温还姬看错了你。”
“然而事实就是,我温还姬果真没有看错于你。你实在是这么一个阴险恶毒,私欲之心,极为甚重的无耻小人。你背叛师门,害得大师兄枉死膳房,辜负了师父对你二十多年来的苦心教诲。事到如今,你跪在师父面前,你不但不思怎样幡然悔悟,还要如此这般寡廉鲜耻。对黄山派,犯下这等休可饶恕的罪过,依旧这样满不在乎。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身在本姑娘的面前这等恬不知羞,依旧这般振振有词,实在是万死亦不足惜。本姑娘甚是悔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就是当天站在比剑台上,我眼见你一剑刺向大师兄时,明知你那一剑就是想要置大师兄于死地,为何当时我只出手救了大师兄,仅仅只是一剑挑断了你使剑的右手,而没有再冲动之下把你给杀了?想至此处,更让我温还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有时的一个冲动,你不去鲁莽而为,日后害了你在乎的人,必是悔之晚矣!”
温女侠在上,言语犀利好十足,昔日始龀仅八岁,身在太极殿内,敢凭一张好利嘴,舌战沙陀李唐上下圣君之尊和文武百官。伶牙俐齿地辩得他们上至君王李嗣源,对她还是小小芳年的温还姬,是那样的龙颜有悦拍手赞,下至一帮谗臣嘴脸,对尚是小小姑娘温还姬,无不是多么的恼羞成怒,尽显难堪。
区区师门败类,跳梁小丑郝万思,枉为还姬二师兄,站她面前,微足何道?更是被她温还姬,利口驳得理屈词穷,哑口无言,无话可对,自取其辱,哪在话下?
百里木冷然一笑,峻厉的师威颜面,俯视不孝劣徒儿,最后有话责斥道:“万思,你岂能不知,怎可不晓,还姬这些年来,拜入我黄山,跟在为师身边,她虽然所读的圣贤之书不多,可是她的理,却是远胜那些枉读一生圣贤书,尽是心思歹毒的虚伪人。她的剑,纵然永远不懂这世间之上的一切繁文缛节,但至少能懂得什么人该杀,什么人当救。这就是为师的好女徒儿温还姬,也便是你大师兄的好师妹,更是黄山上下所有同门既敬爱,又喜欢的小师妹。你郝万思欲讨她的半点芳心善待,可曾懂你这小师妹吗?你早已背叛了黄山派,现如今又行这等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恶行,还斗胆在还姬面前为你的所作所为,用你的歪理据理力争,你这是何等的不自量力?何其的自取其辱?万思,你此时犹有何话要继续说?”
郝万思适才刚被温还姬,无可辨驳地痛斥一顿,此际又受师尊在上,冷峻地训斥一番。愈是让他闭上两眼,微微低下罪孽头,再无可辨对错来。
正值此时,正在此刻,猛然但见师威在上的黄山掌门百里木,目光如炬,凌厉眼神,尽显十分。抬起手掌,立化一指,对着逆徒郝万思在下,一指戳来。立马见得师门不孝徒,一声疼痛哇哇叫,跪拜之间,周身被击飞倒后有数丈,仰翻摔落地面上,紧捂胸口,吐血一口。
百里木一脸剑眉星目,两道冷厉的眼神,斥道:“郝万思,念在你爹娘当年临死前,苦苦乞求本座要照顾你的一世一生的份上,虽你犯了触怒本门罪不可饶恕的门规,但本座便饶你死罪,不恕你活罪。从今往后,你和我黄山再无半点情分可言,你速速滚出黄山,任你自生自灭去吧。”
温还姬见师在上,这等处罚,岂愿罢休?冲着师父,怒形于色地问道:“师父,你这是为何?何故对这畜生不如的东西如此轻罚?你这样怎能威慑我黄山上下所有的弟子?又何配服众?更重要的则是,师父你过于草率的轻罚郝万思,大师兄的在天英灵,怎可安息?”
百里木轻轻摇头,对视小女徒儿的圆睁凤眼,言道:“还姬,为师并没有轻罚于他,为师废了他这一身武功,逐他出我黄山之下。即日起为师昭告武林,我黄山派逆徒郝万思行欺师灭祖之举,为大逆不道之事,让本座就此废去武功。至于他所投靠的主子楚岳风,岂会再要他这么一个被为师贬为废人一个的本门叛徒?从此天地之大,何处能有他容身?到时成千上万的武林正道人士,谁若见之,对他是要杀要剐,全凭意愿。故而谈何是为师,对他从轻处置?”
温还姬听师这话,仍旧是那样地暴跳如雷,对着师威叫嚷道:“不,不,师父对他这样欺师灭祖,害死大师兄的这个本门叛徒的处置,还姬我就是不服。还姬我非要一剑杀了这畜生,偏要亲手替大师兄报仇不可。因为还姬站在大师兄的坟墓前,对着已在九泉难以安息的大师兄发下毒誓,不杀郝万思这等猪狗不如的畜生,我温还姬则枉为他的小师妹!”
话音刚落,温还姬咬牙之至,切齿十足,一个转身正待冲前清理门户时,忽地整个她纤身,竟是一时,弹动不得。当场被定住身形,除了朱唇皓齿能大喊大叫外,四肢上下,不由自主莫可动。原来正是师尊百里木,急忙一个劲地使出几指,隔空对着小女徒儿的柳腰身背处的络却穴、玉枕穴、百会穴、后顶穴、强间穴、脑户穴这几大穴位上给点着,让小女徒儿温还姬,就此猝不及防地着了师尊的道。
温还姬整张玉容,怒气冲霄地骂师道:“师父你?师父,你混蛋,还不快快解开还姬身上的所有穴道。你不让还姬我杀了这畜生,还姬绝不原谅师父你。”
百里木听徒这话,唉声叹息,依然坐安不动,不慌不忙地说道:“还姬,与其让他死于你的剑下,倒不如就此让他活着走出黄山后,深深地感受一下,被天下人所唾弃的滋味,是否生不如死?你何必非要让他的一身脏血,脏了你手中之剑?你大师兄在天英灵,又岂愿看到你这样,为他一人之仇,整日难再喜笑颜开?”
温还姬闻师言劝,还是这样,怒目切齿地嚷道:“师父,还姬毫不介意天下间所有的小人脏了我手中之剑。师父,你还不快快解开还姬的穴道?还姬我今日非杀了这畜生不可!”
百里木这会,莫再理会小女徒儿的叨叨;锐利的双眼师威,最终一次,喝令不孝之徒道:“郝万思,还不带着你这身伤,速速滚出儒武堂外。然后再带着你这耻辱的身躯,当着所有黄山弟子们的面,立马滚下黄山。”
郝万思在下,急急紧捂心口,带着不浅的伤势,拼着残余的气力而起身;最后一眼见还姬,更见小师妹在前,多么的怒目睁眉,死死地瞪着他。
郝万思转身拼命往外跑,逃出儒武堂的大殿外,拔腿下得那条长长梯阶时,尽见眼前,一众同门,纷纷拦在台阶之下,尽数挤于一处,哪分男男女女,大大小小。但见他们,无不左手紧握佩剑,右手攥紧拳头,个个怒从心起,通通戟指怒目,这个那个地不停指着本派的欺师灭祖,犯上作乱,害死大师兄,甘当外敌走狗的叛逆之徒郝万思,无休无止地骂骂咧咧,恨恨咬牙地喝斥不断。
又正在此际,忽然之间,一条身影,恰好从儒武堂内飞身而出,只见她青花长裙,迎空飘扬,稍稍掠过郝万思的头顶间,两只玉足又落地,一个回身,拔剑出鞘,一剑穿破了不仁不义的二师兄心脏,剑尖直透他心窝。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立见郝万思口血直流,疼痛无比,一脸悲惨,甚是可怜。温还姬秋波凌厉,狠狠一剑一拔出,郝万思当场仰天倒在梯坎间。后方的一群师兄师姐们,无不转怒为乐,悉数实然地笑容绽放,对着还姬小师妹的纤纤腰背,全数实实地拍手赞好,那个这个,大声嚷嚷地称赞小师妹,杀得好,杀得妙。
郝万思一手紧摸胸口,另一只手,指着还姬,最后瞪着怨气万分的眼神,对她如今此时,一剑送他入地狱的小师妹,是那样的切齿痛恨,是何等的恨穷发极。
郝万思拼尽残存的奄奄一息,躺倒在踏道中的梯坎处,指着还姬小师妹,恨海难填地恨道:“温还姬,从小到大,你不但一直都不喜欢我,从来都没有半点关心过我,甚至这十年来,你....你向来都是对我冷漠无情,待我是无比的厌弃,甚至有时候你都想亲手杀了我。事到如今,此时此刻,你终于如愿以偿,一剑取了我郝万思这条性命。我郝万思也曾经料想过,会不会有一天真的会死在你温还姬的剑下?现下最后之际,我真的死在了你手执的长剑之下。温还姬,我....我恨....我恨你,恨你.....我好恨你.....”
最后的临死遗言,万分怨气,最终的饮恨,倒下头颅,死不瞑目,好不甘心地成她温还姬的剑下亡魂。总算就此一条轻如鸿毛的性命,难逃女侠还姬剑,亡魂丧魄赴九幽,面见阎罗休还阳。夺他命来证公道,已替九泉之下大师兄,报此之仇可安息。
温还姬替师百里木,诛罢师门不义徒,杀这不仁二师兄。心中怒气全消散,痛痛快快剑归鞘,芳容不低,杏眼下视着郝万思的尸首,再是最后的喝骂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天道轮回有报应。郝万思,这就是你不忠不义,背弃师门的下场。你害了大师兄枉死,你的狗命,本姑娘不取之,岂能不枉为大师兄的小师妹?似你这种欺师灭祖,大逆无道的畜生,我温还姬不杀之,枉为顶天立地的女儿身。日后我温还姬,还会杀更多的像你郝万思这样的险阴小人。郝万思,滚下十八层地狱去和所有与你一样的江湖败类作伴去吧!”
至亲师兄林中渊,被害之仇,还姬师妹已报过。师门不幸,她的剑下,替师清理这劣徒。
温还姬走向台阶,虽她青花大裙边,而行过郝万思的尸身,也依旧不沾他脏身而过。正值此际,师尊百里木,已是凛凛走出儒武堂外,站在高高阶梯上的中间处,俯着师威之颜面,看着小女徒儿徐徐走上踏跺来。
百里木满脸肃穆,向她训话道:“还姬,为师又是不知这是第几回,你再而三地公然违抗师命。”
温还姬昂首直起柳腰杆,止步往上而行的两只玉足,停站在梯坎中,仰望师威处,已是眉开眼笑地回道:“师父,还姬也不知道,你这又是第几次让你的这小女弟子对你这做师父的很是生气。”
百里木面露冷笑,心下却是,欣然作笑,道:“还姬,你的功力又大有长进。这么快便轻易地冲破了为师所封住你的几处穴道。”
温还姬轻微点头,怡乐地笑道:“谁让还姬我是师父你的好女徒弟呢?不然的话,还姬要让师父失望,师父莫不成还很高兴不成?”
百里木叹息一声,最终问道:“还姬啊还姬,你什么时候便不再这么和为师对着干?毕竟这十年来,你不听为师话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而你肯老老实实听为师话的日子,为师真的是嫌少得可怜啊。”
温还姬这回听师,问她此话,只见笑靥如花,再次尽露她芳容;望向恩师,朗声回道:“师父,弟子如果实在是太听你的话,那么我还是温还姬吗?而你还会有多疼爱我这小女徒儿?不是吗我的好师父。”
百里木此次闻言,轻轻哼声,合上两道严峻师威之目,至此莫再说一言,再也不道半个字。
温还姬缓缓走完梯坎后,对着师尊凛然躯,擦他肩膀而过时,又见还姬回眸间,对着师父在后的身背,悦耳地一声哼毕。再又回过头,不入儒武堂,沿着栏楯道路处,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