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昨夜,本是人们躺温床,必入三更之梦时,温还姬来到无仁无义的二师兄郝万思处,早已施展了踏雪无痕的绝佳轻功,来到郝万思的屋梁顶外黑瓦间,蹲着玉腰好纤身,一手提着四尺佩剑,另一素手,掀开几片漆黑瓦,往里一看不一会,竟听一名恶僧敲门响。见得郝万思惶惶不安,跑去开起两扇门,立马从房梁屋顶瓦上,低着芳颜两杏眼,往里下一看,走进的那名淫僧,正是杀害还姬至为亲爱的大师兄林中渊的凶手。
温还姬两耳灵活,耳力警惕,极有十分,细细听得二人谈话,终是听到自己至为敬爱的大师兄,竟是那淫僧所为,惹得她一身戾气,怒火冲天。再又听得几位师兄姐在此四日来,受她这小师妹嘱托,一直暗中盯着这本门的叛逆之徒,也在这恶僧进门前便已杀掉,更是使得还姬的心中愤怒,火上浇油,自不话下。最后又闻听二贼的恶毒计划,愈是让身在房屋顶上偷听的温女侠,哪再忍受?怒不可遏,岂用多说?
当即小师妹在上,破着房梁瓦上而跳入,现身当场,惊吓二师兄惶恐万般。温女侠出剑一招,一道剑气,隔空划破那苦陀僧人的脖子处,随即电光火石间,一剑穿过那恶僧的喉咙于颈项后,又顷刻之内,一剑拔出,此名淫僧立即血溅五步,倒地惨亡,恶有恶报,休逃还姬皓腕所执的四尺长剑。就此为她好师兄,报此冤仇,告慰亡灵。
原来乃是数日间,身作小师妹的温还姬,因心下过于急着誓报大师兄被害之仇,心里至是怀疑暗害林中渊的凶手,自然莫过于二师兄郝万思。于是此四日来,温女侠嘱咐着几位师兄姐,昼夜不分,盯着郝万思的一切举动。又因这短短几日,小师妹除了只在这数名暗中盯紧郝万思的同门口中,除了听到二师兄不是坐在屋内喝酒解闷,便是身在所属他的庭院中苦练左手剑,其余一切举止,实无何任异常,再无其他而为。
故此温还姬,连续四天来,心急如焚之下,总算按捺不住,于今宵之夜,使出落叶无声的轻功,亲自前来二师兄的居处试探虚实。果不其然,恰好正在今朝深更,快至夜阑之近时,仿佛乃是大师兄,九泉之下而得知,冥冥之中相助她,捉奸现成,不虚此行。
那天子夜,何其转眼到天亮。次日仰望上苍间,满空乌云,白云鲜少,阳光尽遮,风雨欲来。这天清晨之初,已见儒武堂内,师尊百里木在上,凛凛之身,上座在大殿内中间的首席雕椅上,下边右旁,小女徒儿温还姬,站立一处,毕露桃花杏眼的凶光,狠狠瞪着此时此刻,正跪伏在师威之下,等待着深受师责重罚的劣徒郝万思。
黄山派的一众男子弟子,如今已是尽数得知,二师兄切实乃是本门之中的一大叛逆,无不对着郝万思是深恶痛绝,个个待二师兄,引以为耻,破口大骂。却因现下儒武堂里,除了黄山掌门人心剑宗主和温还姬外,便只见跪拜在师颜面前,莫敢抬头再看恩师的郝万思。其余一切徒儿,通通受师尊之命,全数的立身于儒武堂外的一条长长踏跺下,纷纷围在那里,静静等待着师尊如何发落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二师兄。
其因正是百里木,只愿眼下的儒武堂内,有他身为师尊和小女徒儿温还姬在便足矣。其他弟子于师尊眼中,虽非闲杂,但也不愿儒武堂里,甚是过于喧哗,极是过于吵闹,故而如此。
百里木俯视逆徒,开始发话问道:“万思,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尚有何话犹可文辩是非?”
郝万思在下,跪地岂敢昂头颅?听师此问,只得冷静回道:“回师父,弟子无话可讲。师父要怎样处罚弟子,弟子自然也是无可辨解。”
温还姬又是一回,忍耐不住,瞪着凶眼的眸光,冲他骂道:“呸!你这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背叛师父,残害同门,仍然还厚颜无耻地跪在师父面前以弟子自居?郝万思,还不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害死了大师兄!”
郝万思赶紧摇头道:“还姬小师妹,大师兄确非我所杀,不过的确是我害了大师兄。”
温还姬怒容满面,利嘴骂道:“呸!你这无耻至极的师门败类,谁给你的狗胆依然让你这么直唤于我?谁又给你的这般脸厚,依旧还要在我面前以二师兄自居?你再胆敢叫我一声小师妹,本姑娘也顾不了许多,宁可不愿再听你招供你所犯下的罪状,也要立马一剑取了你这条狗命!”
郝万思受她喝骂,先前的淡定,又露出满脸惊恐,未敢举头望还姬,敬畏地回她说道:“是,温女侠,戴罪之身郝万思,岂敢高攀做你温女侠的二师兄?黄山罪人郝万思,就此再也不敢了。”
百里木冷冷一笑,接着有话问道:“究竟是什么让你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等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罪无可赦之事?你到底因何这么做?何以甘愿这般自甘堕落?”
郝万思急忙回道:“回禀师父,弟子乃是受了主子之命,不敢不为。”
百里木听言,又是一声,呵呵冷笑,继续问道:“你的主子?你的主子莫不是远在晋国齐州之地的红旗帮帮主楚岳风?”
郝万思轻轻点头,接续答道:“师父所问极是,正是此人。”
百里木持续审问道:“那你和此等曾经,公然杀害亲生之父,亲手弑杀亲生之母,甚是违悖道义,极是万恶不赦的大魔头,私底之下,有过几次会面?”
郝万思闻师此问,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禀师父,弟子与此人私底之下,至今未曾有过一次的会面。”
百里木这回听言,不禁仰头苦笑,指责地问道:“万思,一个与你素未谋面之人,你居然认其为主?一个待你有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的为师,会让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至今从未和你见上一面的武林大魔头,而不惜背弃师恩,做出如此忤逆不孝之事?他究竟给了你何等的好处?为师于你而言,却是远远比不了一个不曾与你相会的所谓主子?”
温还姬听师训着此劣徒,更是禁不住咬牙切齿,再是不停地对着这个师门不幸的叛徒,大大咧咧地怒骂不止,责骂不休。恩师百里木,师颜略有几分不厌其烦,训斥着小女徒儿快快闭嘴,莫要再继续大骂。方让还姬在下,对师冷冷一哼,对犯下叛逆黄山派的二师兄,依旧是杏眼瞪着,尽力耐心地等待着过会杀之。
百里木这会,俯看逆徒,仍然是不急不忙,对他更有话地责问道:“万思,为师先想听听,你究竟是何时投靠在楚岳风的脚下,甘愿给此等江湖之上恶名昭著之人作奴为仆?何以使你自己明知是他手中一颗棋,依然无怨无悔,这般不识自重,这等不明自爱的而为之?”
郝万思闻听师尊,拷问于此,当下便不慌不忙,细细将三年前之事,不吞不吐,半句不假,一字不漏地而述说。
三个春秋十二季,那时快足破瓜之年的温还姬,因黄山之下,太平县内枉其名,甚因山贼盗匪来猖獗。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恣意妄为,劫掠太平县,非但掠夺县城的居民财物,甚至奸淫妇女,滥杀人命。官府衙门不仅束手无策,并且只顾身居官宅内,日日以美女作伴,天天以酒肉穿肠,对着整个县城内受尽一群匪徒们的公然荼毒,是那样的置若罔闻,是多么的不管不顾。
温还姬芳容盛怒,急忙向师请命,欲独自一人,下得黄山,诛尽这般专强抢民女,无恶不作,烧杀抢掠,丧尽天良的山贼草寇。师尊见小女徒儿,满脸杀意有万分,执意下山,为护县民,杀尽贼寇,二话不说,轻轻点头。而当时大师兄林中渊和二师兄郝万思,以及诸位师兄姐们,同样纷纷向师自动请缨,意欲下得黄山,相助小师妹斩尽来犯太平县的恶贼盗匪。
当时还姬小师妹,对着大师兄林中渊嫣然而笑,向着其余师兄姐们得意一笑而婉言相拒,对待二师兄郝万思不屑一顾。声言要自个只身一剑,下得黄山荡群贼,自负满满,无愧是她。
下得黄山一阵罢,温女侠归上黄山顶峰来,一袭青花色衣裙,稀见血迹,但她的佩剑鞘内的剑身中,自是涂满了山贼匪寇群身血。正是还姬下山,不仗师威,无需帮手,孤胆之至,一把四尺长剑刃,杀得来犯太平县的那一千几百个匪徒,端的是一个不剩,半个不留,悉数成她剑亡魂,头脑两个一招间,被她还姬斩落首,诛光所有山贼回。
那一年,那一日,乃是温还姬初入年少时,下得黄山头一回的仗剑行侠。大师兄与其余师兄姐们,各自对着小师妹,笑脸嬉嬉地赞不绝口。还姬更是,芳容绽放盈盈笑,对视列位师兄师姐们,捧剑作揖,好不欣然。唯独对视二师兄,玉容欢笑顿时无。
而郝万思自小和还姬渐渐成长,时至今日,仍旧见得自个心仪的小师妹,对着大师兄有说有笑,看着其余同门们,无不是彬彬有礼,平易近人。却单独对待他自己,仍然这般冷漠无情,一脸嫌弃。早已让他这二师兄,岂止是满脸尴尬?不但满心极其不是滋味,时常因此而难过,并且对此老怨恨。
些许天后,一日郝万思,再是一回因小师妹温还姬,对他冷若冰霜,毫无友善,心情郁闷,十分有之。下得黄山,来到太平县,本欲去寻一家客栈内,好好喝酒,以解烦闷。不巧在一条胡同的路途中,见一名恶僧也即是苦陀僧人,朗朗乾坤下,胆敢调戏良家妇女,一旁围观的百姓,个个站着一动不动,更无一人敢上前,呵斥苦陀仗着武功恃强凌弱。
郝万思见状,心下所思,自己好歹乃黄山派掌门人百里木座下嫡传弟子之一,于整个江湖上虽不享盛名,但在这太平县内,所有的父老乡亲,没几人不识得他。如若也不管不顾,生怕有损师尊清誉的威名,更为重要的则是,此事倘若也让小师妹知晓他今日下山,做了一件行侠仗义之事,或许日后,暗恋的还姬小师妹会对他稍稍好些也难说。
于是郝万思也不管那淫僧一身武艺,自己是否敌得过,当场二话不说,再无多想,拔剑出鞘,管这闲事。正当二师兄出手之时,自然吓得周围观看热闹的县民们,无不四下逃散。
苦陀和郝万思缠斗一会罢,二师兄便向他这恶僧,自报师门,说出他姓,告之其名。苦陀一听,却以传音之功,对他说道:“你明日来到这太平县处的一片叫通乐林的地方,贫僧有话要对你讲。事关你日后前程之事,你不得不来。”
传音说完,苦陀一脸得意,奸笑尽露,亦无心念战,转身哈哈一笑,施展轻功,踏着虚空,朝着东边方向而去。郝万思忽地听得那一话,甚是一脸惊奇,又深知当时和他交手时,心里明白这僧人武功,着实在他之上,适才与他动武之际,确实是一招一式,全然相让。如若不然,郝万思必定吃尽苦头,安然无恙,休要妄想,何须有疑?
当晚一夜,郝万思躺在屋内温床中,整整深宵不入梦,久久对白日之事,无比好奇睡不着。次日清晨早膳过后,郝万思便立马私自下得黄山去,骑上良马一匹,风风火火,马不停蹄,跑到那苦陀所约定的通乐林里而相会。
郝万思下得马儿,闯入那片树林罢,无需多久,苦陀果真信守约定,现身在他眼前。二师兄当即拔出剑锋,指他喝问究竟是何人?怎会认得他?约他到此有何目的?
苦陀僧人不慌不忙,仰头笑后,突然问着二师兄,心里一直所喜爱的小师妹温还姬是不是一直以来,非但不得她一丝一毫的芳心,反而尽得到的是小师妹待他郝万思是十分的无情,万般的厌弃相待?
郝万思陡听此问,惊慌岂无?嚷声地问苦陀到底是何人?如何知晓他的私事?苦陀僧人依然是不急不慌,向他解释说前些时日,他初来这太平县,身在一家客栈喝酒时,正巧遇上了两名男弟子,乃是贵派中人。那两名师弟进内让小二摆上好酒好肉后,苦陀便主动走了过去,向这黄山派的二名普通弟子恭敬施礼,谎称自个来自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千里化缘而来到此处。又声言自己久闻黄山派掌门人心剑宗主百里木的威名,心里极是钦佩至极,偶遇两位刚从黄山上下得山来,便欲和二位好生交谈。
那两名年过少年的黄山弟子,自幼深受师父在上而教诲,极受儒家之道而熏陶,再加上俩人除了下山外,几乎不曾行走过江湖,难识世间的险恶人心。见得苦陀这等有礼相见,自然而然地是以礼回敬,哪管这苦陀僧人是正是邪?岂会料到眼前这位行脚僧,便是淫僧一位。当场和他苦陀僧人同坐一桌,与他闲聊黄山之上,师父何等的威风凛凛,武林中人,无人不对家师是如雷贯耳之类的话。又闲谈到他们的小师妹温还姬之时,怎样芳龄年少刚来,便是何其的须眉不让,胜之木兰等夸赞之时,那愈是兴致勃勃,津津有味。当说起到二师兄郝万思时,便透露了小师妹温还姬,对师在上虽有时敢于任性顶撞,但尊师重道,从不有失,对着所有的师兄师姐们,无不敬爱有加,独独对着二师兄,是多么的心中歧视,一脸讨嫌。
正值苦陀僧人,和那两位黄山弟子,聊到此处一听,竟又故装一副面慈的嘴脸,特地向二人请教,何以郝万思不得你们的小师妹半点友善而对待?两名黄山弟子,双双左右摇头,以示对此并无知情,一名弟子又毫不避讳地向苦陀诉说了郝万思,尽管从未得到过小师妹温还姬对他的半丝芳心,却也深知二师兄依旧对着他们小师妹,不离不弃,一厢情愿地打心眼里喜欢。
正当苦陀僧人,向郝万思释说于此,二师兄立马冷笑面带,喝问他此事与他何干?苦陀僧人再旧一次,仰头望苍,哈哈笑着问他,心里是不是一心想要在将来坐上黄山派的掌门之位?接着又自称昨日和他交手之际,便一眼认出了他的剑法乃黄山剑法,起先是全力出手,后来之所以处处相让,便是知道他定是百里木门下的真传弟子。依他的武功,自问黄山上的平凡弟子再多不过乌合之众,能接得住他几十招而不受非死既伤,必然非一般的黄山派弟子无疑,故而和他动武一会便招招尽量不下狠手。
郝万思言听到此,越是惊恐得不知事出何因?抬手举剑,对准他的面门,厉声问他到底有何企图?随后苦陀僧人,便长话不能短说地对着他郝万思,以百般的诱惑,意欲说服二师兄,从此暂且暗暗地归顺红旗帮,投靠楚帮主即楚岳风的怅下,保确他日后终有一日,既可坐上黄山掌门的位置,又能抱得心爱的小师妹如此的美人而归。接下来苦陀便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不隐讳此行前来的目的,正是欲替主子楚岳风打探黄山派的虚实。
其缘故正是红旗帮帮主楚岳风,已于去年重出江湖,身在晋国齐州之地,建立了当今江湖第一大帮会红旗帮。那时恰好是唐国破灭,石敬瑭兴兵造反,僭位称帝,自命国号为晋国之际的刚好一年。正当楚岳风重出武林,称雄江湖之时,多数在晋国之邦的武林门派因贪生怕死,甚畏强权,眼见楚岳风仰仗天子之势而席卷大晋国内的所有门派,至此那些江湖正道门派,许多平日里挂在嘴边的仗义行侠,维护正道之语,面临生死存亡的危难之际,彻底扯下了他们各自在平时里伪装的虚伪面具,很多为求活命,甘作楚岳风脚下逆来顺受的爪牙。
而楚岳风唯一不敢不忌惮之人,便正是南唐之邦,身处在歙州的太平县内,居于黄山派也即是该派开创之祖心剑宗主百里木。亦正是唯有黄山掌门百里木,让红旗帮帮主楚岳风深觉是喉咙里的刺,使他称霸武林扩涨的道路,若有他在,必然是绊脚之石,一日不搬,坐立不安。楚岳风不仅凶狠毒辣,且又老谋深算,熟知何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故此为打探到黄山派上下的内幕实情,楚岳风极需一棋颗子可安插在黄山派中,替他暗中作其眼线。
于是红旗帮帮主,遂派已投靠自己门下的见悲大师、苦陀僧人这对师徒,誓必想尽方法要使黄山派中,能有细作一名,做其红旗帮的一枚棋子。见悲大师受楚帮主之命,立派徒儿苦陀不辞劳苦,千里迢迢,风尘仆仆来至太平县内,吩咐这徒儿务必想尽方法,趁早在暗里观查黄山派上下,如有异心弟子一名,必当收买,可暗中投靠我等。
苦陀僧人虽说平日里仗着一身横练的武艺,专好欺凌弱小,横行霸道,但行起事来,心中鬼点子倒也颇多,并非十足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撞之辈。故此见悲大师便放心将此事,交由他来办。
正当那天在客栈中,苦陀僧人扮作游历四海的化缘僧一名,偶然见到从黄山之上,下山而来到那间酒店内的两名弟子,苦陀和那二名弟子的闲话交谈中,恰巧听闻到郝万思身在黄山派的状况后,便将自个远到而来非得办妥的使命,立马将目光转移到二师兄身上。果真是他苦陀恶僧,平日作恶不缺席,脑中之智粗中细,精明非凡,洞悉人心,一耳听此一事罢,立马断定郝万思,此人可为己所用。
而当郝万思,听清苦陀约他到此的意图,知明这恶僧的背后靠山罢,当时岂会立即一口应允?可又想到自幼到大,虽师尊对己有养育之恩,却从小到大,未曾得到过恩师的赏识和半点厚爱,心里所暗恋的小师妹温还姬,自当初和她相识迄今,从未给过他半点好脸色,心下思至于此,立马对这也是苦苦犹豫而不绝。
苦陀见他郝万思,久久对此很踌躇,既不自仗武功高过于他而强行逼迫,亦非出言来嘲讽,仅仅只是抬头笑。说着说着,便让他郝万思回去黄山罢,私下独自对此多斟酌。
郝万思那日归上黄山来,转眼时光好飞逝,一月有余闭眼过。那一月来,二师兄每当身在黄山中,见到心仪无二的还姬小师妹,依旧对待大师兄和其他众位师兄姐们,无不眉开眼笑,无话不谈;对着他郝万思,不改以往冷眼待,芳颜厌恶有十分。又眼见自己师尊百里木,一心一意只会栽培温还姬,向来无心为他这徒儿,调教成才的半点心意。苦思到此,终于令他郝万思,自那日起则是异心而来,由爱生恨,忤逆歹念,油然而生。
后来第二回私自下山,偷偷和苦陀僧人的暗中相逢,郝万思因心中正道难以坚毅,良知归属迷失方向,最终是一口答应,愿效劳于红旗帮帮主楚岳风,从此暗地里,身在黄山,做他们的内应。苦陀僧人欣喜若狂,至此三年来,这淫僧便这样和黄山派的叛逆不忠之徒郝万思,里应外合,相互勾结,狼狈为奸,彼此利用。
此三载以来,黄山上下,但得有何动静处,已成黄山派奸细的郝万思,则隐藏暗处,以飞鸽传书送达到苦陀僧人手中。随后苦陀便接着用飞鸽传书,远远送至晋国齐州的红旗帮,让红旗帮一名喽啰接到手罢,跑入红旗帮正堂内,跪拜楚帮主毕,便亲手交到其手上一阅。
然而楚岳风,于这三个春夏秋冬来,所收到的黄山动静,不是温女侠怎样下山荡尽匪徒,救危太平县,便是温还姬又立何等大功,斩杀某位闻名江湖上的大魔头,要么就是还姬剑挫专程敢来黄山挑衅之人。或者便是百里木闭关修行之日,但凡黄山派得有小师妹镇守之际,外敌怎样难犯等音讯,其余一切,俱无一件令他楚帮主心中想听。终使得楚岳风苦等三年,不耐其烦,为趁早铲除黄山派,拔掉百里木这个唯一让他楚岳风莫敢小视的眼中钉,肉中刺,决定使出卑劣的暗杀手段,意欲让已成为他楚帮主的棋子郝万思,暗中投毒,毒害黄山派掌门人百里木,并且亲口许诺事成之后,黄山掌门位置便由他来坐。
随即楚帮主心下定夺此事毕,再令下属以鸿雁传书,从晋国送来南唐国处的苦陀僧人。正当恶僧双手接到主子的飞鸽来讯,翻开白纸,阅完主人的此等决断后,则马上暗里再度联络郝万思。之后再旧一次,暗下二人私会时,苦陀实话实说地将红旗帮帮主的意图,毫无避会地说与他听罢。
郝万思此回听言,知晓主子楚帮主,此番必欲对黄山派有着如何的阴谋一事,便立即让他想起在昨日和大师兄林中渊,身在比武台上比剑一过,因小师妹温还姬,一剑挑断他右手腕的手筋之事,令他终生只得左手用剑,右手此生已作废。对此郝万思端的是心中燃烧的万般恼火,无比的憎恨之意无处发泄。如今既是主子有此之意,对于有恨难解,有仇难报的二师兄而言,自是何乐不为之?尽想着温还姬十年到今,待他郝万思,从无友善过分毫,心思大师兄,总能甚得心爱的小师妹的青睐,又在心中怨恨师尊百里木,同是他的座下嫡传徒儿,自幼到大,只将毕生绝学,尽数传给小女徒儿温还姬,向来无曾想过让他自己成为师尊的继成人,素来只想将最为上乘的剑法教授给还姬小师妹而偏不传给他。
左思右想,终究使他郝万思,恶念坚定的背叛之心,叛逆决断的必行之举,总算让他离经叛道之路,是那样的越走越近。铭记师尊多年来所教诲的坚守正念之心,就此愈走愈远,今后永难再回头。
久久一阵,师尊在上,耐着性子,听尽劣徒讲罢到此,又是一回的毫无震怒,还是仅仅一次地坐在首席位置上,俯首视他郝万思,冷冷发笑,姑且不发一语来。温还姬良久压住怒火中烧的性子,听完二师兄详述于此,自然更是,瞪着怒气冲冲的凤眼一对,没完没了地冲着郝万思,厉声大骂难休止。
心剑宗主百里木,耐心待小女徒儿温还姬,对着不孝徒儿怒骂毕。再续有话,俯视叛徒,发话令道:“为师此刻,便令你将你当天深更之时,如何害了你大师兄一事,细细道来。”
郝万思这下听令,便又老老实实,速将当天深宵,夜深人静之际,林中渊何以突如其来地死于膳房一事,如实招供。
五日之前,那天三更刚过时,郝万思正备施行从未谋过面的主子所交待他的使命。当天深夜,二师兄不穿夜行衣,更不以黑纱遮布蒙着脸面,其因是他郝万思深明自个轻功不佳,自然身法不疾,如若此身打扮,万一让半夜出来方便的弟子有所发现,定然会大喊大叫有刺客。届时惊动了黄山派上下之际,其他黄山弟子来追赶,自问逃跑速度能躲过,可一旦遇上小师妹温还姬,凭她一身好轻功,行动何其飞快,到时何等的休想无惊无险地跑回自个屋内中,定会撞见她拦住逃往之路,自是如何是好?索性则露出真面,如见哪个同门出得睡房解手时,被发现之后,若有向他二师兄问起何以深夜至此不入睡?便大不了言称是着实无法进清梦,只得出来到处走动散散心。
因此郝万思在行此等歹事前,自是经过一番心思缜密,一阵深思熟虑后,方在当天快至夜阑时,不穿夜行服,不露两眼脸。轻轻步伐,悄悄行往膳房内,一路倒也未曾见到本门一弟子,瞎夜而醒为解手,走出一个而碰着,便更令他稍作宽心。
然则岂料,正当郝万思走到膳房处,无意间目睹两门大开,里内亮着油灯数盏。当下心神不定,不由自主地缓缓走去往内看,竟然立刻见到自己的大师兄林中渊,恰巧就在膳房内。只见大师兄,面对灶台,背向于他,惊得他二师兄是那样的大吃一惊,是多么的惴惴不安。因为正巧在郝万思一路走来膳房门外时,正待立马转身离去的刹那间,居然听得大师兄,亲切地叫喊得他不得不留步而回过头来。原来是郝万思正打算回身速离之时,林中渊无意间的一个转头之际,恰好两眼见得“好师弟”,来到膳房的两扇门开外。
郝万思心下不敢见光的作贼心虚,被大师兄一叫,内心惶恐,自何话下?只得脸上勉强故作镇定,心里的跼蹐不安,瑟瑟发抖。转过身来,进入膳房,忙问大师兄何故夜深至此,仍然不曾入睡?林中渊一脸的喜眉笑目,对着师弟声称今夜此时,心中甚欢,无法入梦到明儿,干脆跑来膳房,亲自做些平日里还姬小师妹最爱吃的糕点,做好待到天亮后,再拿去小师妹的闺房中,和她小师妹一边续聊闲话,一边笑口常开吃点心。
师弟听闻大师兄,将至更阑,还要来给小师妹做糕点,想想他可以随意进出还姬小师妹的闺房中,总是那样有说有笑,实在快事。满心不是好滋味,愈是使他嫉妒心,日渐澎涨,何在话下?又当林中渊问他郝万思,何以夜半到此不入睡,也陡然跑到膳房中,又是何因?
郝万思自然而然地对着大师兄,谎称今夜难入清静梦,只得随处走动散散心,走着走着来到这,突然见得膳房里内亮着光,自是走来随便看看。
林中渊听他讲完,自是信以为真,哈哈欢笑。对着“好师弟”说既然见到师弟也来,便要为师弟做些糕点,让他带回自己的睡房,躺在床上边食边睡,定会慢慢入眠。
说着说着,猛地一条人身,出手疾快,从背后偷袭暗算大师兄,使出一招黑阴掌,狠狠拍在林中渊的脊背间。一声惨叫,口喷鲜血,扑倒在地,难以翻身。而那声凄惨之叫,此声动静,当时并未惊动膳房以外一切事。
郝万思见状,虽心早已嫉恨这位大师兄,一向深得小师妹的关爱之心。可终究是和他自小到大,待他真心实意,如同家兄一般的善待。陡见大师兄,命数将尽,眼看林中渊,遭此劫数,心中犹存的那一丝良知,突地呼唤他而来。
郝万思于心不忍,面带恐慌,俯身抱起内脏尽损,奄奄一息的大师兄在他怀里。
而来者之人,正是苦陀僧人,只因暗中监视着他郝万思,务必催他今朝子夜,必须完成此事不可。因此躲身在暗处观察他,如若成功,此人可用。倘若败露,此颗棋子,价值必失。
这时现身的恶僧,见他郝万思对当下之事,居然这般的婆婆妈妈,这等的拖拖拉拉,甚是一时之间,难以果断。便横眉冷笑,逼他郝万思,立即亲自掐死林中渊,就此结果他性命,然后立马办他必当该做之事。
当时但看垂死挣扎的大师兄,虽说不识这淫僧乃何人,可心下深知此恶僧人,定是歹人无疑。又两耳听他喝令着自己的师弟,竟要最后亲手杀害作为他的大师兄。便当场明白自己的这位自幼相互陪伴成长的“好师弟”,竟然会突然心生起叛逆师门的歹意。睁大着即将要下归九泉的两道目光,狠狠地瞪着师弟,拼着将死之际的残存气息,问他郝万思为何如此?因何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两手紧紧抓住师弟的上身衣着,拼着最后命若悬丝的一口气,无意之间,一只手正好触碰到郝万思腰悬之处的那块玉佩,便顺手将它攥紧在手。使这目下心惊胆寒,良心难安的师弟不曾察觉,自是让他浑然不知。
随后只见林中渊,瞪大着一双死不瞑目的两眼,带着不愿置信的目光,深深看着“好师弟”,就这样万分含恨下黄泉。最终躺在他怀里,不明不白别今夜,莫盼明儿见还姬,永诀恩师离此世,唯乞来生再归返。
之后郝万思,看着躺于自己怀抱中的大师兄,临死双眼盯着他,伸出手来,以食中两指合在一块,探他鼻息之时,已知自个好师兄,当真就此已断气。吓得他万般慌恐,受此惊吓,站起身形,下盘难稳,焉无恐惧?后退几步,拔腿便是往外跑。
苦陀僧人见此情形,冷冷一哼,大口骂他郝万思,甚是好没出息这类话。又因此时身在黄山派中,唯恐过会不久,被人发现,必当不妙。自然是走为上策实为妙,便也速速逃离现场,亦是禁不住慌慌张张地跑下黄山,以待改日再说。所幸恶僧一身轻功,远在郝万思之上,再加之当晚子夜,多数黄山派中人,俱已躺床进梦界,又加之苦陀偷跑之时,没有经过温还姬的闺房外,也不敢朝着掌门人百里木的睡房附近的方向而逃跑,因此那天深夜,苦陀僧人方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成功地偷逃出黄山胜境外。
接下而来,随着事态发展,变数经过,自是无需,多多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