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虽也喜欢这个孩子,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的人不见的日子久了,情分难免就淡了。
“着人仔细照应着,这女人啊,生孩子就像是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能平安顺遂就了不得了,可不能亏了芳嫔。”
太后抱着小皇子,不住地夸赞着林穆兰,也不忘给李睿使眼色。
“母后说的是,芳嫔诞育皇嗣有功,也该好好晋一晋位份,给她添添喜气,朕也去看看她。”
醉霞阁外,李睿犹豫了一会儿,才举步入内,现下虽不算冷,但寝阁内还是供了炭盆。
这会儿林穆兰正在午憩,李睿才好好打量了一番醉霞阁,说起来也是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不过醉霞阁的布置,和林穆兰刚册封的时候差不多,即便如今已是嫔位。
说来按照林穆兰如今的品级,是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的。
也不知道李睿是心中有愧,还是觉得孩子在母亲的身边更合适,决定让林穆兰自己抚养孩子。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穆兰才悠悠醒转,便有人送了些清淡爽口的清粥小菜过来。
当林穆兰看到李睿也在这儿的时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角的眼泪落了下来。
“你如今身子还虚,还需要好好养着,母后的意思,你诞下皇嗣,应当好好晋一晋位份,朕还想让你有个双喜临门。”
李睿略顿了顿,喝了一口茶:“一来呢,朕不会忤逆太后的意思,晋你为婕妤,二来呢,孩子朕有意让你自己抚养,况且你在贤妃宫中,她也能帮衬你一二。”
这样的恩典,可谓是前所未有,若非极其得宠,是无论如何得不到这样的恩遇的。
毕竟林穆兰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出身低微,论得宠也已经大不如前,有这般恩典着实是太难得了。
“可……”
“朕明白你的顾虑,原本依着规矩,这孩子应当让主位抚养,但贤妃与裕贵嫔本就膝下有儿女,皇后本就要操持宫中事务,着实无暇照看孩子,所以你自己看顾着是最好的。”
这让林穆兰受宠若惊,虽说生下皇子的确是一件喜事,但终归不能养在自己膝下,如今有了这样的恩典,往后的保障自然是少不了的。
林穆兰如今还是一脸的疲态,李睿也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关怀了几句之后,就叮嘱林穆兰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而让林穆兰亲自抚养孩子的消息一出,旁人也就罢了,皇后着实被气得不轻。
“陛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林穆兰即便是晋封了婕妤,也根本没有资格抚养皇嗣,怎么就这般轻易地给了这样的恩遇!”
皇后与李睿成婚那么多年,若说是没有一点恩宠,那是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只是这么些年来,皇后一直没有遇喜。
秋萍自小便跟随在皇后身边,所有的酸甜苦辣,秋萍都一清二楚,现下看到皇后这般情状,也着实是心疼皇后。
“娘娘,不管怎么样,您总是中宫皇后,再者,芳婕妤再被抬举,也不过是个出身微贱之人,即便有了皇子,这皇子也是不配养育在娘娘膝下的,不然岂不是抬高了这皇子的地位吗!”
皇后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自己这些年来没有生育,虽说是被册立为中宫,但没有孩子傍身,到底是地位不稳。
可若是想要有个孩子,贤妃与裕贵嫔的出身也不比皇后差多少,想从她们手中得到孩子,根本是不可能的。
“罢了,让人去知会一声,这几个月就免了林氏的晨昏定省吧,既然陛下要给她脸面,咱们也不能苛待了她。”
为了显示自己的贤德,皇后还让人时不时地送些滋补佳品给林穆兰。
林穆兰生子晋位,又得皇后这般照顾,自然是引得许多后宫嫔妃的艳羡。
若不是李睿吩咐了,不让人轻易去打扰林穆兰休养,只怕这会子醉霞阁早已经人满为患。
定太妃看了一眼这会儿还在睡着的小皇子,笑道:“你倒是有福气的,有了这个孩子,即便往后陛下不再宠爱你,你也会有所依仗了。”
几样孩子用的长命锁小镯子之类的东西,被摆到了床榻边的矮几上,瞧着倒是精致得很。
但林穆兰看着定太妃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得陛下恩宠,有了如今的际遇,也算是我的福气了,至于别的,我也不敢奢望什么了。”
这么多年以来,定太妃的心里一直憋着气,明明自己的儿子与李睿年纪相仿,也并不比李睿差多少,可是到最后,继承皇位的却是李睿。
虽说临江王的封地十分富庶,是难得的富饶之地,但在定太妃看来,这些都远远不够。
自己的儿子迎娶了方氏女,虽也有清流的支持,但终究是不够的,现下林穆兰也有一个皇子,对于定太妃来说,就相当于手中握有两个皇子。
“你这妮子,如今这心性怎么变了呢,以往你是多么壮志雄心,现下就安于现状,区区一个婕妤就轻易把你打发了?”
林穆兰如今只觉得也十分满足,有子傍身比什么都重要,况且孩子在身边,李睿过来看望自己自然少不了。
“姑母,你我如今也算是过得不错了,表哥又刚刚娶亲,来日姑母含饴弄孙,难道不好吗?”
定太妃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林穆兰,只觉得如今这侄女儿是愈发懈怠了,竟然被眼前这点儿小小的好处迷了眼。
半晌之后,定太妃起身,笑道:“也罢,如今你也是有子万事足,自然是只顾眼前了,往后的日子,你也不为自己筹谋打算。”
行至门口的时候,定太妃回头看着林穆兰:“林家已经没落了,只剩下我们姑侄二人还在支撑着,若我们都安于现状了,那还能有什么出路,别忘了,你还有个……”
定太妃的话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意思,林穆兰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