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 临城伙伴谁当好
与水泥厂的联营还没能投产，梁金德的情况却有了变化。是村里的体制上有了变化，几个队设一个联队会计，名单中有梁金德的名字。
向河渠对向玲夫妻说：“几年来一直不顺利， 这一次前景怎样，也难确定。水泥厂那边的合作，看起来有些吃劲，金德和我去了几次，看到的情况有些让人担心。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弄得好朝上升一升，说不定能弄个定职干部当当，即使升不上去，有一个固定的收入却是真的，还能照顾到家庭。跟我去有一定的风险，弄得好，效益比较可观，弄得不好，揪不到不说，投进去的钱捞不回来也是有可能的。为你们着想，我和你婶婶商量过了，你去当会计，临城的事我再找别人去。”
几次去水泥厂，梁金德发现对方的一班人马不容易跟他们合作，有些担心联营厂的前景，曾同向河渠说过自己的想法。村里让他当联队会计倒是正中下怀的， 就是不好意思提出来，这才让丈母娘给凤莲透了个消息。今天向河渠表明了态度，他内心当然愿意，可表面上并不这样，他说：“我要是不去，你打算让谁去？是陆锦祥呢还是其他什么人？”
向河渠说：“陆锦祥是个人才，但要他投资是不可能的，我呢又没有能力独立投资，所以陆锦祥去不了。再说他在滨江校办厂好好的，也抽不出来。”
“赵国民呢？”“也不行，在他舅舅的厂里已承包了肝素车间，抽不出来。”“那还是我去吧，没个知己的人不行。”
向河渠望着梁金德的脸，笑着说：“你的前途要紧，我这儿没问题，总会找到人的。你知道我有十几个车间主任呢，还怕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说到合适人选，能到这个联营厂去的必须是善于交际的人员，车间管理倒在其次，因为生产管理是水泥厂的事，本方负责的技术管理和供销。技术管理与生产管理密切相关，而且往往通过生产管理去实施。在一定程度上讲，融洽双方关系，让对方积极实施自己的主张才是第一位的。从交际角度上讲，生化厂骨干们的身影一个个在他眼前闪过，比较来比较去，第一是陆锦祥第二是张井芳。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让张井芳去合适，他不能挖老符的墙脚，陆锦祥可是自己推荐去的，虽然他最合适。
张井芳倒是一说就通。说到投资和风险，他说：“你说咋办就咋办，三千二千不是大问题，盈利更好，亏了拉倒。办工厂好比打牌，谁能保证肯定赢，运气不好，输也是可能的，输也跟你干。”
“呸！你这个老鸦嘴，还没开始就输啊输的，真亏了，看我不扯烂你的嘴。”张井芳的妻子骂道。
“大嫂子别怪他，有这个心理准备是对的。凡事作坏的打算往好处努力才是最好的心态呢。”向河渠说。
接着将项目的情况和联营双方的情况向张井芳作了详细的介绍，并就应对的方法作了设想。张井芳认为虽说褚国柱在困难关头可能会顶不住，只要我们努力避免困难局面的出现，褚国柱的弱点也就没什么影响了，向河渠说他也是这么想的。
张井芳的筹款很顺利，才隔了一天就赶到向家，说是已筹到三千块。
张井芳来的正是时候，恰逢向河渠正与童凤莲在下棉籽，立即参加战斗。向霞为缺棉种赶回来，看看家里有没有多余的，也碰上，再加上二嫂来帮忙，终于在雨前就将薄膜盖上。
这里塑料薄膜刚盖到苗床架上，雨就星星点点下起来了，凤莲笑着说：“多亏了井芳来，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张井芳一边将小锹之类的物件往空桶里放，一边笑着说：“谁让我命苦给碰上了呢，霞妹子同嫂子该不会也同我一个命碰上的吧？”向霞也笑着说：“还就让你给说着了，我也是碰上的，只有我家二嫂是主动来的。”
凤莲说：“二嫂帮的忙是数不清了，不知该当怎样感谢呢。”姜桂兰笑着说：“一家人还说两家话，我有了困难你就不曾帮？”
一行人说说笑笑，收拾完东西沿着田埂往家走。还没到大路呢，却见一人骑着摩托车等在路头。
来人是苏勇，说是听说舅舅的亲戚有煤卖，特来请求给予介绍。叫向河渠为舅舅，自然是顺着他嫂子李淑英这一头叫的了。向河渠当然答应。到家后顾不上洗洗手脸，就给崔振东写了一张便笺，并详细告诉苏勇从哪儿到哪儿，路该怎么走，假如家里没人，到哪儿可以找到。苏勇连声称谢着辞去。
向霞将多余的棉种放进车篓里，说她不能在这儿吃饭，得赶回家去，只要雨不再变大，就可以边下种边盖。凤莲没有挽留，说如果雨停了她就来帮忙。向霞说有客人在，招待客人要紧。张井芳听了哈哈一笑说：“霞妹子，我可不是什么客人，跟你哥是兄弟。大嫂尽管去，我的铲刀不比你差。离了你还怕吃不上过酒菜？”童凤莲说：“说的也是，就井芳一个人还真没事，雨停了我就来。”
谁知向霞前脚刚走，只怕还在路上，雨不但没停，而且还越下越大，客人也不仅仅是井芳一个，随后又来了两位，一位是何宝泉，一位是蒋国钧。
蒋、何是为植酸的开发而来的，他们知道向河渠从不保守，尽管技术资料是买来的。这个项目生产不复杂，技术容易掌握，可他俩却觉得不宜上，主要是销路没把握。
何宝泉问临城的人员编制是否可以增加，他想去。向河渠告诉他目前不能，因为名义上说得好听，联营厂，实际上只是个小作坊，不比沿西、沿江大多少 ，而班子的组成却要兼顾双方，不止双方，县建材公司还要塞一个来当会计，这样双方各两人，加起来就有五个脱产，而单班生产工人也用不到五个，所以管理人员在规模不扩大时没法增加。
“河渠，何会计是你的好朋友，哪能不带他去？”喜欢听人说话的老娘早就坐到桌子旁边了，这时开口说。
“妈说得对，是该带他去，我们就象兄弟嘛，哪会不互相关顾？问题是现在去，不但没有钱拿，还得贴钱。井芳人还没去呢，已想法子弄到三千块打算投进去了。儿子的意思是等厂子建起来了，变大了，进去就能拿钱，那时再去。”
“哎，这就对了。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何会计象井芳一样都是你的好兄弟，在一起帮你我才放心呢。”老娘今天一点也不糊涂，让向河渠很是高兴。
“老妈妈，你只说井芳、宝泉是好兄弟，就是忘了我啦，我同他也是好兄弟呀。”蒋国钧逗趣地说。
“她舅可别挑字眼儿，你是我家强候的舅舅，是至亲，当然是好兄弟啦。”说得众人都哈哈笑了。
笑声中传来一声长叹，是何宝泉发出的，他向大家诉说起自离深圳以来的艰难。
“河渠，把桌上收拾收拾，边吃边谈。”童凤莲在厨房里吩咐道。
“嗬！二锅头！这可是好酒哇。”张井芳惊呼着说。“别让宝泉笑话了啦，二锅头在我家是好酒，在宝泉眼里就太差功了。对吗，宝泉？”向河渠笑着说。
“不要耻笑我啦。不错，在深圳二锅头确实拿不上桌，可我现在落在难中了，别说二锅头，临城大曲也快喝不上啦。”何宝泉颓丧地说。
“还记得我给你背的那首曲吗？‘带野花，携村酒，烦恼如何到心头？谁能跃马常食肉？二顷田，一犋牛，饱后休’。耻笑你？我比你处境好吗？你亏不亏债？不亏吧？我可亏着呢，摆在帐上等我拼搏成功后去还。你至少还不亏债，谁能跃马常食肉？有什么可烦恼的。”向河渠边为大家倒酒边说。
“秀才，这首诗背错了没有？‘带野花，携春酒’怎么变成‘饱后休’了，该是醉后休吧？”蒋国钧问。“还是书 记细心，说得不错，既然拎的是酒，当然是一醉方休，怎么会是饱后休？一定是醉后休了。”张井芳附和着说。
要是放在过去，何宝泉一定会卖弄他的才学给予解释，今天却没此心情。向河渠呢当然更不会。本来嘛，谁能什么都懂？蒋、张不涉猎诗词不懂，很正常嘛。他说：‘你们说的也是，恐怕是我记错了，是醉后休。醉后休，今天不醉不休。”
俗话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何宝泉酒中又说起他的遭遇：自离深圳归来，他一直没有收入。找政府，乡里给开了张介绍信让工业公司安排，可全乡除建筑站外没一家好的，砖瓦厂生意虽好，但被砂砖厂一扯，也是只亏不赚，乳胶厂的巨额亏损拖得全乡工业都快散架了，公司能将他往哪儿安排？八八年十月开出的介绍信，象古时候遇缺即补的候补官员一样一直遇不到缺，自然也就落实不到具体单位，自己创业又将老本陷了进去，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何宝泉棋书琴画，件件都能，象三国时的马谡一样才气过人，除诗词文章外，向河渠自愧不如，再加上他的残废军人的本钱，确实胜过自己多多；但他又象马谡一样盲目自大、刚愎自用，还缺乏拼搏的勇气和毅力，以致在纺织、到深圳都不能团住一班人，连多年的老友华建都没能团住。向河渠想起秦正平对他的评价，心想要是他不能正视自己的毛病，只怕只能作朋友相处而不能共同创业，否则说不定连朋友也做不成的。
何宝泉可不是生化厂的那班骨干，也不是本生产队里的伙伴。朋友有挚友、昵友、贼友之分，何宝泉同自己应归于挚友一类，当得起‘道义相砥、过失相规’。向河渠借着酒意，趁蒋、张已睡去之机对何宝泉展开了不算软和的批评，说得宝泉惭愧地哭了。
说到今后怎么办这一话题时，向河渠想起王梨花小本本上的几段话，于是以“有人说”开头说了起来。他说“干点什么呢？路多歧而树多枝，有所弃才能有所取，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作为。东一榔头西一棒，到处都洒胡椒面，结果将一事无成。选择目标要知己知彼，知自己的长和短，知环境的利和弊，要扬长避短，要设法利用有利的因素，避开不利的因素，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也不要做自己什么都不懂的事情。”
在说到“才”时他说，“你的才干在沿江少有人能比得上，为什么没人赏识，而我才不及你，却能得到严书 记、余品高、金教授、宋登儒、张仕正的赏识？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干点什么，到什么地方去显示。有人说不要慨叹自己怀才不遇，首先要弄清自己有哪些才能，应到什么地方施展？你有高超的钓鱼术，却一头钻进了大山里，是你走错了地方。其次要找出有才无人赏识的原因，是自恃有才而学诸葛亮去等刘备来聘请？是眼睛长在额头上而只是向上看，不切合实际？是自卑自弃而不作努力，还是意志不坚而半途中止？或者是方法不对劳而无功？这些都要仔细分析，切不可怨天尤人。”
向河渠与何宝泉正在倾心交谈的当口里，梁金才闯了进来。
沿江化工厂目前并不景气，梁、许联盟成功地架空了向河渠，却没有如愿以偿地发财致富，反而陷入了困境中。见目下临城联营厂势头不错，尤其是张科长要货心切的态势让梁、许又将目光盯上了联营厂。他们要与向河渠合伙经营这个正在筹建中的项目。许明熙、梁金才都有点迫不及待。他们不满足于向河渠空口无凭的同意，想要切切实实的承诺。
几天前开会时梁、许二人就想跟向河渠落实合伙经营一事，向河渠在当天的日记中是这样记述的：“开会了，看来他俩今天是想解决合伙经营联营厂事宜的。真滑稽啊，二月十九日日记中记的二月二号前夕，梁、许的态度一是不支持，二是不参加，三是意欲让我离开沿江化工厂，甚至连二月二号的与临城水泥厂的莶字仪式梁也不准备参加，而今时间才过去五十七天，却主动提出要合伙经营了，这人哪——，真是从何说起。”那天的日记中还记载着许明熙的发言。
日记中说：“我问临城怎么个合伙法？两人都不开口。首先投资这件事怎么处理？这时有人喊梁金才有事，他走了，许问‘原来怎么投的？’我回答‘与梁金德一人一半’许明熙说‘什么？还有一个人？’我说‘是啊，你们不揪 ，我一个人哪来的那么多钱？’许明熙又问‘你的家伙折多少钱？’我说‘还没定呢’。许说‘是不是这样，你的家伙折钱，按银行存款算利息，其余部分由公 款支付。’我说‘这不好吧？公 款支付是要中心校同意的’”那一天的会因梁金才好长时间没来，就没作定论，今天梁金才来大概算是上次会议的继续。
对于梁、许要合伙经营这事常志清是持反对态度的，他说：“你承认我还不承认呢。今天这样，明天那样，跟在他俩屁股后头转还来不及呢。”
向河渠告诉常志进说张校长觉得梁、许的所谓合伙没意思。常志进说：“可不是么，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合伙，伙什么？出资，想用公 款；出力，出得上吗？销售产品，张科长有多少要多少 ；供应，他们能供应什么？”
其实自梁、许提出合伙的那一刻起向河渠就已有了应对之策，只是没有预先说出来。他不想赤裸裸地拒绝，而要让他们知难而退。张、常两位校长的意见跟他是一致的。难怪要说人贵有自知之明，自知之明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具有的，起码梁、许二位就没有。正如向河渠在《梁许空言要合伙》一诗中所说的：
云头白衣苍狗变，梁许变脸如闪电。前呼“伟大”昨排斥，今谈合作做伙伴。
我投新厂软硬件，你拿什么来合办？道是片碱不景气，可以从中抽公 款。
公 款姓公不姓私，怎可私拿作投资？情不相投意不合，两手空空欺我痴。
沿西沿化我手创，呕心沥血曾尽责。而今沿化我算啥？往事历历是我师。
合伙贵在互惠利，你拿什么给集体？只顾自己不顾人，合伙只能是梦呓。
当然了，尽管主意早定，却不宜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统统倒出来。他只以公 款为题说他曾向张校长表过态，联营厂不要集体投入一分钱，张校长支持联办的原因之一也在于中心校不投资，有利无害。梁金才说眼前片碱难销，从中拿出部分资金投向临城，中心校不会知道。等片碱行情好了，再撤回资金也没事。
向河渠说：“那不行，首先无论是办厂还是做人都要讲究诚信，瞒着中心校动用公 款投资是不诚信的行为我不做；其次联营厂的经营谁也不能保证一帆风顺，万一一时周转不过来，校办厂又急用怎么办？你想到那时让老许拿钱出来替换公 款，是想也别想的。他的钱是只进不出的。你注意好了，沿江厂有利润你少不了他一分，亏了他不会担一分。象这种拿公 款搞所谓合伙的事不能办。
真想合伙得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合伙好比种桃树，得合伙买树苗，合伙栽，合伙挑水施肥治虫，最后才能伙分结的桃子，而不仅仅是嘴上的合伙 。”
这一天五个人喝掉四斤二锅头，梁金才久经沙场，加上中午他没参加，还能踉踉跄跄走回家，蒋、何、张三位则是连上床也得扶着去的。
下了一夜雨，第二天一早何宝泉急于回家，向河渠和他抬着自行车，送他到老街头公路上。两人边走边谈，向河渠说人生的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一定要走才有出路。
至于怎么走，先要掂量自己，看有些什么资本？这资本有有形的，有无形的。再依据自己的资本去寻找可走的路。
摆在我们面前的路不可能很平坦没坎坷。好比河豚很好吃，营养也丰富，但如果烹调不得法，吃死人也是可能的，想吃就得冒风险。没什么风险的只有找个做事的行当干干，比如你可以用你的残废军人的身份找政府安排到哪儿去做做文字工作、财务工作，拿份现成钱，不担什么风险。只是这条路也得有点小投资，比如送点礼什么什么的。如果想走创业办实体的路，那要难一些。昨天的酒喝得多了些，话说得很直，也只嫌重了些，但要是想走这条路的话，那些毛病还是必须改掉的。何宝泉说他很感激向河渠的直话，究竟该怎么做，是应当好好想想了，向河渠的话他会记住的。分手时，向河渠取出二百块钱递给他说：“欠你的钱直拖到今天，对不住了。回去后，同小陆好好地商量商量，看看今后怎么办才好。用得到我的，只要我出得到力，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早饭后蒋国钧要走，向家到老街头这一段但逢下雨，无不泥泞难走，自行车可算是寸步难行，只有扛或者抬。何宝泉尚且扛不动， 更别说是五十多岁的蒋国钧了，自然也只好与向河渠抬着走。蒋国钧说向河渠昨天批评何宝泉的话，他都听到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向河渠肯这么说，也只有向河渠说了何宝泉能听。不过能不能改那就不好说了，他觉得改的可能性不大。
蒋国钧走后，向、张二人就今后的做法进行商讨。张井芳认为同梁、许不能合伙，要牢记校办厂的教训，他说：“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一句话，说是仔细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没有你就没有校办厂，没有你他姓许的就不可能到校办厂来。他们倒好，校办厂办起来了，与中心校合同莶了，就不要你了，甚至连国民买几百斤液碱的主你都做不到了，这种人还能同他们合作？标标准准的白眼狼嘛。”
向河渠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校办厂的教训是应该牢记，但也要防止从一个 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老许、老梁做得是有些过分，不过其中也有我的部分责任。”
“他们不仁不义，你有什么责任？”“还记得国民对我的批评吗？‘相信人没有错，但要经过考察、考验，相信不能变成轻信’我就是轻信了梁金才，让权于他，推他当一把手，以致太阿倒持，”
“什么鹅倒池？鹅倒池是什么意思？”张井芳打断向河渠的话问。向河渠笑笑说：“不是鹅倒池，是太阿倒持。太阿是古时候的宝剑，太阿倒持就是手拿宝剑的剑身，倒过来把剑柄交给人家，结果受到人家的侵害。就象我把权力让给金才，结果没法去掌校办厂这艘小船的舵，闹到好好的开头，说不定没有好好的结稍，这不是我的责任吗？”
张井芳陪着叹了一口气说：“算了，事已过去，后悔也没用，今后屙屎离他们三尺就受不到害了。”
向河渠说：“也不能这样做哇，古人说‘当事之要，虽罪恶不得不容；适时之宜，纵仇人也得重用’许明熙这个人在化工方面关系人比较多，能用时还是要用的。至于金才到哪儿说到哪儿吧，合作并不光凭嘴来合作吧？要有真货色的。合办校办厂因为只顾别人的利益忘了保护自己，结果吃了亏，今后不可能了。”其实这认识不是今天才有的，早在梁许结盟对付他时就有了，那时他在诗中说：
为因顾及梁金才，自甘辅佐他登台。谁知太阿倒持后，一回一回遭斥排。
顾人本该是美德，结果却受他危害。看来顾人先顾己，教训一去才不再。
张井芳弄不太懂古人的意思，如何对待梁、许他不去管，但对何宝泉却是有好感的，问道：“宝泉咋办？他是你的好朋友，能力也不弱，是不是带去？”向河渠连想也没想就说：“他不能去。”
张井芳说：“这就让我弄不明白了，姓梁的姓许的毫不留情地排挤你，你还打算必要时同他们合作，何宝泉是你的好朋友，反而不带他去，为什么？”
“有两个原因他不能成为我的合作伙伴，一是他孤芳自赏，目中无人。让他去，不利于同临城的团结合作，也不利于你工作的开展；二是我同他之间的朋友关系是不能处成上下级关系的，如果变成上下级关系了，弄得不好就会失去朋友关系。这是双方性格决定的。我同他之间只能为维护、巩固、发展朋友关系出力，而不能在一般经济领域内合作创业。比如昨天他们谈植酸，如果他们搞，我只帮忙而不合伙。”
“在生化厂他当现金会计不也是你的下级？你们就处得很好嘛。”张井芳说。“情况不一样，那不叫合作，同时也是应急的。他到我这儿来是避祸的，而且是临时措施。”向河渠说。
“避祸，怎么回事？”张井芳问。“这就不便说了。反正是他惹了祸，不便在农机站呆下去了，所以就出了个主意，通过关系到生化厂来暂时避一避。在厂期间我们也没形成上下级关系，仍然是平起平坐的朋友关系。合作办厂那就不一样了，都得围绕一个轴心转，服从指挥。谈服从，就打破了平等关系。如果各行其是，没有个服从，就会坏事，而强调服从又使朋友的关系变了味，所以好朋友一般不宜合作办企业。”向河渠解释说。
张井芳笑着说：“你说的道理深了些，我懂而不懂的，随你，反正是你的朋友你决定。我有个姨夫在西来桥那儿当业余教育中心主任，昨天听何会计在说可以搞固体涂料什么的，假如可以的话，他倒是靠得住的。”向河渠说：“有这层关系将来可以考虑，眼前不行，家有两行必有一荒，先把临城的搞好了，再说别的。”
张井芳说：“我是想多个行当多条路，趁现在年纪不大多搞点钱，省得老来受巴结。”向河渠说：“你的想法有道理，我则想得更多。我很是想建个根据地，将老伙伴们拉来，建成一支敢打能打的队伍，合伙干一番事业，为社会做一番贡献，象我爸所说的不白白到世上来了一趟。”张井芳说：“要能那样就更好啦。”
两人聊着聊着，向河渠取出那本《中外古代败将的教训》从中讲了关羽、项羽等人的故事，说张井芳在临城工作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要团结水泥厂方的人员，齐心协力将项目推上轨道并顺利向前。
下午两人抬着自行车到西港岸，约定由向河渠先去临城看看，需要时再打电话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