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郡守府里倒是挺清净雅致的，不像其他官宦人家，一踏进去只有奢靡。”
春娘方才在门口候着，等到苏绾绾和冯平谈妥了，才被唤进来和她一起。
“你是见过世面的”，苏绾绾看了她一眼，“冯郡守为官清廉，没有世家的背景，也没有商人的富裕。单凭实力坐到东部边郡为首的大官，招摇过市是会害死人的。”
春娘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是，奴婢受教了。”
“何须我教你，你都懂的。”
苏绾绾道。
春娘愣了一下，随即警惕的转过头，“是谁？”
苏绾绾皱眉，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别来无恙。”
那人走出来，红妆媚人。
是姜玥，她微微一笑，“三姑娘。”
苏绾绾眯了眯眼，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是你。”
姜玥走过去，明明在笑，却怎么看都是假的，假的可悲。
“在这里遇见我，很惊讶罢？”
“是有点。”
苏绾绾淡淡道，“我以为你在云中郡，没想到你在这里。”
“云中郡早已不是我的栖身之地”，姜玥摇头，“宫家也再不是我的保护神。自从在皇城遇见你，我的人生全都变了。”
苏绾绾冷笑一声，“姜姑娘真是抬举我，你的人生与我何干？”
“三姑娘说的对。”
姜玥道，“我的人生如此，与你没有关系。”
“倒是你出现在这里。”
苏绾绾从头到脚扫过她，语气微微警惕道，“要干嘛？”
“大公子是我的朋友”，姜玥又道，“我来探望朋友，顺便在此小住。听说冯大人请了一位女夫子，姓苏，想必就是三姑娘了。看来我与三姑娘这些时日都会相见了，我会很期待的。”
苏绾绾走近她，紧盯着她的眼睛，似要透过她双眸窥出她真正的目的。
“姓姜的，你能瞒所有人，唯独瞒不了我，你到底想干嘛？”
“三姑娘一如既往的聪慧。”
姜玥淡淡一笑，她没有一点情绪和棱角，像具失去血液的行尸走肉般，“告诉你也无妨。我知道三姑娘此行的目的，我会破坏的，你要做圣人的愿望不会实现。”
“呵。”
果然，苏绾绾挑眉，“谁要当圣人？我是为了我自己不自甘堕落，为了我爱的人过的更好。谁知道你那么可怜，非要和我作对。”
“对，我已经是这样了。”
姜玥道，“是他把我变成这样的。我也不会让他好过，我会阻止你。”
“顾明廷？”
苏绾绾又道，“你的一切与他何干？他没有欠你的。若说恩情，他要报答也是对姜氏，你算什么？你知道我有多为他庆幸吗？他没有沦落在过去那些不堪的记忆里面，他逃了出来。他不像你，一味的抱着过去不肯放手，害人害己。”
“是他对不起你吗？不，是你以为自己可悲，你一定要看见有个人跟你一样你才能解脱。可顾明廷不是你的，他没有陪你一起下地狱的义务。姜玥，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胡说。”
姜玥忽然泪流满面，“都是因为你，明廷哥哥才狠心弃我。如今他是你的了，你自然什么都敢说。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悄无声息的抢了我的，让我被所有人抛弃，失去所有。”
“没有人弃你。”
苏绾绾摇头，“自始至终，都是你弃了你自己。你将一个人当作你的所有，那人一定也要将你当作所有吗？你以为这样是对的，殊不知自己是走了一条死路，最终丢了自己，还在怪别人给你指错了路。姜玥，别傻了，没有人对不起你。”
这一字一句将她敲打的体无完肤，其实这也是她不愿意去面对的罢。
是啊，她总抱着最后的侥幸。
如果这一切，一开始就没有苏绾绾这个人，或许都还是好好的。
姜玥想到自己与将死之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何必在这最后的时刻责怪自己。她承认她的人生变成这样，或许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自己。
可那又怎样呢？
反正她活不了多久了。
错了，不能回头了，就继续错下去。除了这样，她还能怎么做。
“苏绾绾，你真是好狠的心”，姜玥淡淡勾起嘴角，“你以为这世间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一生下来即拥有美貌，家世，满肚子的墨水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的，你别拿你的话去教训别人。”
“我还真是懒得教你。“
苏绾绾嘲讽道，“你不幸运吗？你不比别人过得好吗？顾明廷待你不薄，宫老爷子待你如同半个孙女。你抱怨自己的出身不高贵，常与你姜氏的亲戚格格不入，你大可远离他们，好好享受宫家的庇佑。但你非要让顾明廷守着你，那是你想多了，白日做梦。”
“但事实还是这样，你远离了姜氏那些人，却和他们没有半分区别。姜玥，今日我将话说清楚了。若你敢阻碍我半分，我定会十倍奉还。你说我心狠，待你，我无需仁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