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恒道，“我只是说说，苏姑娘不必阴阳怪气，别往心里去。”
“大公子还能听出我阴阳怪气”，苏绾绾笑了一声，“看来我说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大公子若想学习，不妨在子慎旁边加张凳子，我不介意连你一起教了。”
“呵呵。”
程子恒嘴角抽了抽，“谢谢，不必了。”
罢了，何必与一个小女子计较。
“咳。”
冯平又道，“好了。你们兄弟两个先退下罢，为父与苏姑娘还有话说。”
程子慎舍不得，紧牵着苏绾绾的手，“父亲，儿子要和老师在一起。”
“听不懂为父的话？”
该严肃就得严肃，冯平道，“素日见到夫子未见你这般认真。永福，带小公子退下。”
“是。”
永福道，“小公子，奴才方才出来前叫厨房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公子回去尝尝罢。”
好罢。
程子慎抬头看着苏绾绾，“老师，学生先退下了。我就在望月阁等你，你要快点来找我哦。”
“好。”
苏绾绾拍拍他的后脑勺。
程子慎这就离开了。
程子恒规规矩矩的给冯平见了个礼，也退下了。
苏绾绾看见他临走前意味深长的一眼，心中骤然很不自在。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大公子。
有点病。
“子慎这孩子”，冯平叹了一声，边行边道，“自从他母亲走了，他谁的话也不听。”
苏绾绾点了点头，“听子慎说，他身边原还有个嬷嬷？”
“嗯。”
冯平道，“那妇人是子慎的母亲走后，我从众多人选里面挑出来的。子慎第一次见她也很喜欢，将她当成了半个母亲。他对这妇人的感情比我这个亲生父亲还要多，我一度也很感激她。”
“然后她回去带孙子了？”
苏绾绾道。
“她不是回去带孙子”，冯平摇头，平静道，“她死了，是我令人杀了她。”
苏绾绾，“…为什么？”
“她是细作，千方百计进入我这府里，又做了我小儿子最亲近的人。她是为了害我，不惜利用年幼的子慎，甚至，她差一点害死了子慎。”
冯平自嘲一笑，“其实害了子慎的还有我。若我再仔细一些，就不会让她接近我的儿子。子慎还小，便经历这些阴谋算计，我身为人父如何忍心。”
“所以大人选择骗他？”
苏绾绾道。
程子慎还不知道那个嬷嬷死了。
“他无需知晓”，冯平道，“我对我的孩子没有太大的要求，无需继承我的衣钵，无需功名加身进入仕途，只要他平安顺遂就足够了。”
如此看来，冯平真是一个好父亲。
冯平让两个儿子随了母姓，可见他对亡妻程氏十分深情。
既然程子恒和程子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为何程子慎对程子恒反应那么大呢？这程子恒虽一口一个哥哥，她可没看出来他对程子慎当真有兄弟的感情。
还有冯平根本不是因为信任她才说的这番话，分明是警告她。罢了，丑话说在前头最好，反正她也没完全信任冯平。
“大人是怕我有备而来。”苏绾绾莞尔道，“接近小公子另有目的罢？”
她原本想的很清楚，以昨日风雨楼的事端首先引起他的注意，却不能太明显。但她还是算错了这一步，其实不管她怎么做，都会令他怀疑。
她也算对了一步，不管冯平的心向着哪里，都不能轻易相信他。
冯平的弱点，是程子慎罢？
外人看来他对这个小儿子满不在乎，又打又骂，其实程子慎根本是他的命根。他这么做，无非是严父本应如此，再加上，他想保护好儿子。
她何尝不是这般想的。不管他们身处怎样的风云乱世，阴谋算计，都不能牵扯进无辜年幼的孩子。她一个外人尚且有怜悯之心，何况一个父亲。
“苏姑娘快人快语”，冯平看了她一眼，勾唇道，“本官欣赏。子慎是个单纯的孩子，又那般喜欢依赖姑娘。望苏姑娘怜悯，莫伤了无辜的稚童。”
“大人既这般直爽。”
苏绾绾神色坚定，“我在此承诺大人。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到子慎。我是子慎的老师，自尽为人师表的责任。天地可鉴，决不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