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来到地下城,馆内人山人海,是地下赌博,也是斗兽场,正有被迷晕带来的野兽互相搏斗,周围一圈圈、一层层围满了人,有人大叫。
“给我咬死它!咬死它!”
“对,狠狠咬!”
“起来!起来,你可不能输!老子押了本儿的!”
解忧扒着人群围进去,有粗厚的铁丝护栏,她向下望去,很深的地方,两只猛兽,一虎一狮,正在决斗。
现在老虎被狮子撕咬得摊在地面,鲜血淋漓,恐有一盆的鲜血渗出,浸透了老虎的毛,狮子甩着尾巴靠近,押了狮子赢的人正在欢呼,押了老虎赢的人有的已经觉得没有希望走开了,有的还在尽最后之力,喊老虎爬起来。
没戏了,狮子咬住老虎,撕下一大块儿肉,老虎奄奄不动弹,已经死了。温热的鲜血向人们散发出发晕犯呕的腥,周围人像是没事人一样走开,解忧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难受,她想吐又吐不出来,卡在喉咙,芍药在后为其拍后背,“我们走,少爷。”
解忧摇摇头,顺着脖子。
斗兽场的老板喊,“别走,大家别走,今日可有重头戏!”
有兴趣的人又返回来,只见刚刚那只赢了的老虎被迷药迷晕带走,连斗兽场血迹都不冲洗,带上来两个穿得破破烂烂发臭的人,他们头发乱糟糟,泥土、水渍、血迹,一切脏乱的东西都沾在头发、衣服上,不像是人之形态。
周围人“谈笑风生”。
“我倒要看看今日谁胜出。”
“哎,这有什么意思,还是野兽更有感觉。”
“此言可差矣,有时候人可比野兽更野兽。”
“那就将就看看吧。”
他们高高挂起,受伤的、疼痛的、绝望的不是他们,享乐的、欢欣的、刺激的是他们。
随着冰冷的啰声响起,两人撕拼在一起,扭打、互殴,嘴角渗血、过肩重摔、头直直着地,随着一声“嗯哼”,他扭曲地站起来,不等他站稳,刚才赢的人已经冲过来,扛起他重重往对面墙体一掷,鲜血猛喷。
趴在地上的人像一条蛆虫。
蠕动—停—蠕动—停—蠕动……
站着的人,以胜利者的姿态步步逼近,他冷漠低下头,“还站得起来吗?”
趴在地上的人身体微微颤抖。
站着的人跟他说,“斗兽场上,一死一生,我们拼了那么多次,我不想亲自动手。”
趴着的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动手吧,不然你会更惨。”
按照斗兽场的规矩,不能认输,不能心慈,只有打死,没有自杀一说,否则,活着的人只会受到更为非人的待遇,目前,从没人是自杀身亡的。
趴着的人抱住站着的人的脚,站着的人扛起他,最后一掷。
墙上滑落之人,微笑着,死!
对面站着的人,僵冷着,赢!
铜锣敲响!
“兽人三号赢!”
押三赢的都在欢呼,欢呼声中有唏嘘声,那是输的人,三号瞥眼瞧了眼底左上角处,那个角落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左上角传来一个声音,“他的来历查到了吗?”
“只查到,半年前,他被迷晕带来这里,其余的没能查到。”
“再查。”
“是。”
“我们走吧。”
此时芍药正扶着公主往外走,一位人模人样的浪荡子撞到了解忧。
“大胆!”芍药一声呵斥。
他本就是浪荡子一个,不满地嗤鼻一声,摇摇手,身后有小厮围住他们,周围人饶有兴趣道,“又有好戏看了。”
“大胆,你可知我们是谁?”
“我管你是谁,在这地下城,就得听我的令。”
他是地下城城主之子,所以才能带侍卫。
芍药拿出令牌,可是那令牌在官府管辖之地有用,在这儿却没有丝毫用处,反而让那城主之子知道了她们的身份。
“这可好玩多了。带走!”
芍药与解忧手无缚鸡之力,解忧拉着芍药想要跑,却被小厮挡住去路,她愤怒地喊,“给我滚!否则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那人凑到解忧耳畔,“公主可还想要天下孝道之名?”
他在威胁她,解忧怒目而视,那人邪魅地勾起嘴角,令,“带走!”
角落旁的言沉被她们此举弄得哑口无言,他不想管。可眼见他们欲行不轨之事,又难以坐视不理。
他放出烟雾弹,推嚷一把人群,地下城瞬时沸沸扬扬,沉趁乱拉着解忧,云实拉着芍药出去。
解忧被言沉带着跑出来,翻过转角的围墙,他捂住她的嘴,留心注意着旁侧的动向。解忧目不转睛,凝望这个捂住自己嘴巴的人,是他。
等城主之子带着侍卫追出来,早已不知去向,他气不打一处来,甩袖回去。
听到他们回去的动静,沉紧绷的神经松下,捂住公主的手也松下。
解忧觉得丢人了,“今日,谢谢你。”
沉劝告,“公主日后还是少去这种地方,你的令牌在那里不管用,而且那个城主之子已经知晓你是公主。”
解忧气愤,“我回去就让父皇带兵绞杀了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沉看着眼前这个飞扬跋扈的公主,用流里流气的语调叮嘱。
“公主,绞杀容易,不过绞杀之前他肯定会将你来地下城之事宣扬出去,只会于你不利。”
解忧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心烦意乱地问:那你说怎样好?
沉:刚才混乱之中,我取了他下令的令牌,他自会来寻你。
说罢,沉拿出令牌递与解忧。
解忧充满好奇地望向他,他能救自己出来,还帮自己解决麻烦,倒是聪明,虽然野调无腔,但还是稀罕。
可是此时,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她饿了,委屈巴巴地摸向肚子。
沉低眼看向腰间的荷包,包里装着他买的糖果,自买了之后,日日随身携带。
他向来不爱在身上挂东西的,这个荷包是第一次。
解忧嘟囔起嘴巴,委屈巴巴地问,“有吃的吗?”
沉迟疑后,从荷包之中取出一个递给她,这一举动让解忧更加好奇与稀罕,取过言沉手心的糖果。
“你一个大男人,竟随身带着糖果!”
有云实带着芍药赶来,“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沉闪开,芍药围着解忧到处摸着看着,解忧失神地望向走远的言沉,她陷进去了,稀罕大于好奇。
芍药见她空空望着空荡荡的巷尾发呆,“公主!你看什么呢?”
“芍药,你说,这个吴言沉,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芍药:世人皆说他是浪荡子,还说他没骨气,被女人管着。
解忧:六少夫人?
芍药:是的,当初婚嫁一事还闹了不少事,本是要取白府嫡女白溱洧的,结果听说这个六公子在嫁娶之前就与庶女白蒼葭相识相爱,后来一意孤行,换嫁取了白蒼葭,也就是如今的六少夫人。
解忧:他们两个感情很好吗?
芍药:听说是这样,上次大闹莳花堂,六公子依旧对她言听计从,还为她亲制衣裙,带她游湖泛舟,还去葡萄园小住了三日呢。
解忧低头看向手心的糖果,她转动包装纸,嗤笑一声,“相濡以沫。”
她将糖紧拽手心中:走,回府会会这个白蒼葭。
芍药疑惑地跟上公主急促的步伐,“公主,为何?“”
解忧毫不顾忌地说,“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他。”
芍药震惊,小声蛐蛐,“公主!你在说什么?”
“芍药,你还不知道我吗?我看上的东西定是要得到手的。”
芍药拉住公主,疑惑地问,“公主,你怎么会喜欢他呢?就因为他今日救了你?”
解忧停住脚步,看着芍药的眼睛说,“是的。”
芍药苦口婆心劝解,“公主,你现在是吴府二少夫人,况且哪有一次相救就喜欢上的,你定是搞错了。”
解忧强势说道,“就算不是喜欢,我也要他,绝不允许别的女人碰他。”
说罢,解忧再次迈开步子,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