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工见我一脸阴晴不定,转问,“你喜欢喝酸奶?”
我点头,这是我男人留给的一点记忆。
曾经为了喝一杯酸奶,还在深更大半夜坐客厅里,等着乔先生连夜出门去寻找我想吃的口味,当时从广州过来看他,他冰箱里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为此对他说,“乔先生,去给买酸奶,好想喝啊。”
他答应了。
我问,“你这样任劳任怨,会不会有天会厌烦?”
他说,“你偶尔提一两次要求,我当然会倾尽全力,如果天天这样,肯定没那么殷勤。”
“那就是三分钟热情,先拐后嫌?”
“当然不是,如果你在深圳,我就把一切都准备充足,这样你不用担心找不到自己所喜,而我也不用这般劳心劳力的辛苦一番。”
“怎么说都有理由。”
“但乔夫人听得进去。”
是啊,我听得进去,两个人在一起,为了喜欢和相爱,又无可避免吵架,说了生活都这样,可如今就留我一人。
邢工转身去买酸奶,买了一打,他买卡士,转手递过来,我发现他这个动作已经变得很自然。
我想说谢谢,却不知道为什么开不了口,喉咙里塞着一团东西,感觉难受。
他问,“生气了?”
我摇头,只是忍不住想起,然后忍不住会失魂落魄。
“其实我什么都喝,橙汁,可乐,雪碧都可以。”
“但偏爱酸奶。”
“它美容。”
他看着我,我擦了擦脸,我脸有点白。
回到邢工的家门口,他看一眼房间内的景象,他家里站着很多人,因为距离公司近,大家伙都喜欢跑他这蹭吃。
我很不喜欢南山,这里的区域太大,一三年在这个区里辗转,后逃亡广州求生存,现如今回来,竟然又站在这广阔的地方,跟很多人走同一条路,每天都是朝九晚六,拼命生活。
邢工住的地方在南头,靠近古城,这里的风景不错,充满生活气息,人情味浓,打开窗就能看见人间烟火。
我站在窗口前,遥望着窗外的风景,烟火味十足。
我喜欢古城,不为那古色古香,而是人文情怀,所谓的接地气吧,这样的生活无数人求,也无数人赶着逃离。
运维三送了一盆水果过来,他陪我站在窗口前,随口问,“是不是想买房?”
我笑着摇头,“要有钱才行。”
“是啊,没钱万万不能。”他突然急转话题,“我怎么觉得你这人特文艺。”
我想一下问,“不应该是高冷吗?”
记得运维三初进公司,我和他关系很疏离,他天天忙外勤,我天天等他给补入职资料,差不多要和他发飙,他终于给送过来。
他说,“你知不知道运维A找我好多次?”
我嗯了一声,没什么大反应。
运维A已经离职,他走前和老板谈了一个上午,老板装无知,运维A没法和固执的老板沟通,谈不拢,他走了,走前没有和我说。
他才入职两个月,离职手续不办了,直接无声无息的走,我还以为是我的问题,坐等右等不见人,打电话问,“你人呢?”
他说,“我离开了。”
我:“……”
他也是八零后,八六年,和原总差不多年纪,都是公司最早那一批人,离开有两年了,老板找人回来帮忙,没想到回来三个月不到又走了。
我挺好奇公司最初的形态,是不是很和睦,感觉以前的员工都和老板有着联系。
运维三不知道这事,他新来,很多事不懂,但他是运维A的兄弟。
运维A找运维三也没什么事,也就是请客吃饭,再找我出去损他几句,怕是在公司没被我损够,还想听。
可运维三说,“你是假装不懂吧?”
我沉默。
我知道运维A的意思,他请客两次,我回请两次,每次都拉着运维三一起。
运维三说,“其实你是不想欠人的意思,我们请客吃饭,也许是为了工作呢。”
我笑着说,“那我请你们吃饭,也是为了谈工作啊。”
运维三无话可说。
关于人情这东西,有时候觉得不欠比较好,但有时候,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就会发现,你稍微近人情一点,这人情就无法避免。
当大家一起入座举杯敬酒,我浅酌一小口,想放下酒杯。
罗专员自告奋勇,要和我敬酒。
我愣住了,就想别呀,我酒量不行,能放过吗?
可她非要敬我一杯,说是人事辛苦,天天为公司大小事忙前忙后,真真公司左臂右膀,我丫的想和她怼,要不是嘴巴沉,开不了口,真想吵。
热闹散场后,我直接倒了。
前端想送我回家,我让小丫头先走,她的家和我的家相距十万八千里,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压根靠不到一起。
邢工送走所有人,他回头照顾我,突然问,“你喝酒过敏?”
我搓着手臂上的刺痛嗯一声,起身去洗把脸,喝半杯水,想出门去。
邢工说别逞强了,“就你这点酒量,一杯倒。”
我想翻白眼,刚才在餐桌前也没见这人好心帮忙劝一下,只要他想,他可以和罗专员喝交杯酒,偏偏我被当成了冤大头,我委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