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甘捷早早地起了床。
他沿着搭建帐篷的峡谷向前方走,抬起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幽灵山谷群山险峻奇绝,密布荆棘的丛林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如果仔细分辨,可以看到一些野兔、狍子的脚印,但是却很难找到通畅的小路,更不用提可供战马行走的马道。
甘捷出身于南方氏家贵族,游历过亭山、楚山、玉屏山、宴山、黛山和莲花山。与北方的高山大岭相比,南方山峦显得清秀峻逸。
观察了一阵儿后,甘捷回到自己的大帐。早餐很惨,粥里只有几粒米,剩下是浮漂的几片草叶。甘捷仰脖喝了粥,坐在帐内。这时,阚玉和善琦一起走进大帐。
“听说你找到咱们被困在山中的症结了?”善琦问道。
“我只是猜测,方圆数百里的山地,不可能没有纵横交错的水流,只要我们找对方向寻到水系,就可以隐匿行踪,找到躲藏深山里的匪帮。一旦找到匪帮,我们就强迫他们带路,还愁找不到出山的路径吗?”
“早听说幽灵山谷匪帮神出鬼没,扶圭剿杀多年无果,可见这些匪帮不是等闲之辈。我担心即便找到群山之间的水系,也未必能找到他们。”
“现在我们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此了,如果发现水系也找不到这些匪帮,那就是七子之神的意思:想要困毙黄金战团在此。”
“既然大家一致支持,那就马上分兵,派侦察小队四处出击寻觅。”
“我们暂时先不要透露这些想法,以免找不到匪帮,再挫了骑士们心里最后一点念想儿。”
“好。”
尽管金亭王国有不少远古的南方神祉,七子之神仍是如今国内最主要的崇拜之神。这得益于缇纣的爷爷缇良,在即位后大力改革内政,极力学习亚夏中土文明。
令甘捷感到庆幸的是,七子之神没有抛弃黄金战团。
傍晚时分,一支侦察小队发现了已经封冻的小河流,这条河暗藏在密林深处,在一条狭长的山谷间。侦察队伍以最快的速度回报甘捷与众将。
这个令人惊喜的发现,让整个黄金战团为之振奋,骑士们高举中长剑,集体发出震动山谷的长啸,带着宣泄、激动的情绪。
甘捷决定,黄金战团迅速出发。晚霞的红光照耀下,战团闪烁着光芒,如同一条黄金巨蟒似的,朝着希望和曙光爬去。
冰洁如玉,卵石如珠,峰柱耸天,别有奇观。
封冻河流的水面不宽。不过,雨水十分丰沛的时候,这条河的河水足以淹没遍布石块的岸边。水流上方的山崖,长满斜伸向天空的粗壮树木,几乎将阳光全部遮挡,以至于难以发现。
既然找到了河流,甘捷知道自己离胜利,已经近了一大步。
与众将商议之后,甘捷派出一支十人精锐野战侦察兵,由他们化装成猎户隐匿前进。
“如果找到匪帮的聚居地,你们要不动声色地返回,我再制定计划进行攻击。”甘捷叮嘱侦察兵。
“领命。”
侦察后出发后,战团沿着河流的冰面,顺着山势而行。这条千辛万苦找到的河流,如果没有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指点,在冰天雪地之中是万难觅得,而且其流向也颇为怪异。有时候,水流遇到山崖向两侧分开,转过山崖后又交汇在一处。有时候,水流钻入一条深邃而看不到出口的山洞,让行进的部队陷入可怖的阴暗之中。
过了大半日,侦察小队终于传来消息:不远处有较为开阔的峡谷,里面驻扎着一个人数不少的匪帮。
为了一击必中,甘捷将黄金战团的营地,设在开阔峡谷十里之外,并将战马圈到一处山崖之下。将士们饱餐了一顿久违的晚餐,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如同大战前准备扑食猎物的猎豹,等待夜幕降临。
夜色很快降临,月光格外皎洁。
在侦察兵的带领下,甘捷亲率先头部队出发,找到适合隐蔽的高地。借着月光,甘捷看到,开阔的峡谷中有几十处篝火,最远的一处在十里之外。
匪帮正在有组织地聚集起来,分食抢夺来的食物和狩猎到的野物。一阵阵肉香顺着风飘来,溢满了整片山谷。甘捷身边站着亲兵,他清晰地听见,亲兵的喉咙里发出咕咚声,有人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叫。
“嗖!”
一支破空穿云箭飞向静谧的夜幕,黄金战团的几支部队同时出击,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冲向篝火堆。训练有素的黄金骑兵,像一群憋在笼子太久的猛兽,没有发出一声嘶吼,只以最快的速度挺进,迅速杀到了峡谷中的开阔地。
匪帮们起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黄金骑兵们举起闪亮的战刀,扑到他们近前的时候,才明白被人伏击了。有的匪徒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举起手中的武器进行反击,结果没等黄金战士冲到,已经被箭射中倒在血泊里。
刀光剑影,金属撞击,月影迷离,飞血四溅。
这座巨大的峡谷中,响起从未有过的喊杀声,就像久久压抑的汉子,爆发出心底的一声呼喊。这声响令甘捷血脉喷张,让他回忆起过往大战的场面,继而眼前又出现了瀚泉城下的血战。
谈不上任何抵抗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黄金战团迅速地控制住局面,通向周围大山的各个出口,全部由骑士把守住。甘捷命令部下,将所有的篝火聚拢一处,驱赶俘虏们集中到峡谷中心。
穿着各种兽皮、粗布麻衣的匪徒,许多编着小辫子的熊族人,挤在一起,无助地四下望着。这些俘虏加在一起不超过三百人,其中有战斗力的人不过一半,剩下的全是老人、孩子和女人。
“大家不要害怕,只要你们不反抗,金亭王国的黄金战团是不会伤害你们的。”甘捷站在峡谷中的一块大石头上,高声地向喊话。
“我知道你们中有不少人,是迫不得已流落到这里,因为生计无着,才成为附近村民口中的匪徒。耀津城主组织过军队,对你们进行围剿,但是却没有成功,想来你们也确实有些手段。”
甘捷的话刚说完,峡谷的远处传来一声狼的嚎叫,凄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也许你们中有人知道金亭,或者有人就曾是金亭国人,不管怎么样,你们要知道,现在这个地方,是属于黄金战团的领地。你们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朋友,这两种选择我想大家不会选错。”
“强盗!”人群中有嘟囔声。
“我们会在这里屯住些日子,待休养整顿完毕就会离开,把这片天地重新还给你们。如果是黄金战团的朋友,你们只需要为我们提供必要的服务,将来帮助我们穿越幽灵山谷,这要求不过分吧。”甘捷停下来,看看交头接耳的人群。
“你们不会常驻这里?”有人问。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