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三 半路途兄迫同行 利剑茔客拜剑冢
书名:仙途漫漫梦一场 作者:玉灵官 本章字数:4561字 发布时间:2024-01-24

凝寒离了平绝谷,独自上路,惯了有人作伴,一时孤身一身,倒需了些日子再做习惯。


时入秋末,凉意渐浓,正适合赶路。


行走间,忽闻得前方亭中,又一人倚柱而立,凝寒突觉此人极为熟悉,走进细观,却是赖真。


凝寒入至亭内,尚未及发话,赖真先是开口道:“冷师弟如何如此行走匆匆。”


凝寒行了一礼,道:“正往万剑山庄拜见景虚师兄,故走得急些。”


赖真道:“这倒不急。我刚才万剑山庄而来,师兄要过些时日方有空闲。”


凝寒应了一声,道:“不知师兄因何行至此处。”


赖真道:“我正往利剑茔一行,途经此地,就此歇脚。”


凝寒道:“利剑茔?”


赖真道:“正是。师弟可曾听过此号。”


凝寒道:“算是见过,不过一面之缘。”


赖真道:“不知师弟所见何人。”


凝寒道:“利剑茔长公子封绛胤。”


赖真道:“可巧,我与这封公子也算旧识,师弟可愿同往。”


凝寒犹豫片刻,道:“还是不了。我与他未有私交,如此鲁莽前去,却不妥当。”


赖真道:“师弟既已见过,自知其何样人品,何须这般顾虑。”


凝寒道:“话虽如此,只利剑茔避世已久,如此打扰,恐搅了人家清宁。”


赖真道:“师弟既如此说,也是有理。你我兄弟许久未见,不知师弟可愿陪为兄行此一程,权做叙旧。”


凝寒心内犹豫,一时也难寻两全之法。


赖真道:“你我兄弟各散一方,又各有要事在身,难以搁置。自你我上次一别,如今已过多少年岁,若非此行碰巧遇到,只不知还需等到何日。此一别过,又不知需多少岁月才能再见。你我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为兄惦念的很,如此重逢,自是要小聚些时候。此一行,就当师弟施恩,略解为兄相思之苦,师弟可愿。”


凝寒道:“我也时常想念诸位师兄,怀念山中岁月。昔日那般亲厚,如今天各一方,难觅踪迹,想到这些,那心里的惦念,又何尝比师兄差上一毫。只如今冒昧造访,又如何讲此来意呢。”


赖真道:“此有为兄做主,师弟无需多虑。”


凝寒思索片刻,只得应了。


赖真施海市之术,落地进至山中,入绝壁山谷,路尽,见利剑茔现于眼前。

四周群山环绕,仅此一条路与外界相通,利剑茔便建在正中一座矮山之上。


行至矮山前,见有门中弟子山下驻守,赖真上前,递上名帖,道:“还请传于贵门长公子,就道旧友亲拜。”


一弟子施了礼,接了名帖,去了。


不多时,那弟子回来,道:“少主已在堂中等候,二位请随我来。”


二人随那弟子沿山路而行,直上山顶。


一路行来,但见房屋依山而建,排列整齐,直叠至山顶,只安静的过分出奇,宛若坟岗,装饰的极为素净,犹如新丧,门前的白幡迎风,形比招魂,随风的落叶飞舞,晃似冥钱。


行至山顶,入得大门,有一小厮接了进去,行至正堂,封绛胤出堂相迎。


施过礼,入得堂内,各自坐了,又小厮献上茶来。


赖真道:“某不请自来,恕鲁莽之罪。”


封绛胤道:“兄台客气。你我本是旧识,又有授道之惠,应称为师,只兄台旧年执意不允,只肯以兄弟相称。时过数年,未能闻得兄长音讯,今兄长既来,自不胜欢喜。”


赖真道:“少主客气了。某剑道拙劣,倒不值一提的。”


封绛胤道:“来日空闲,还请兄长再做指点。”


赖真道:“我正欲于贵地略呆着时日,可得方便。”


封绛胤道:“兄长旧日宅院自有人洒扫,还请安心住下。”


赖真道:“谢过少主。”


封绛胤道:“光顾着于兄长答话,倒将公子冷落。某与公子似曾得见,尚不知尊姓为何。”


赖真道:“此为某同门师弟,年岁与我相当。”


封绛胤起身,冲凝寒轻施一礼,道:“兄长有礼。”


凝寒忙起身还礼,赖真又道:“少主这般客套,倒让我兄弟二人拘谨了。”


封绛胤请凝寒坐了,自个也坐了。


封绛胤道:“虽可以自家兄弟般相称相待,某岁幼,礼数万不可少。”


赖真道:“某一路行来,见门内人各个行走匆忙,不知预备何事。”


封绛胤道:“正预备祖父葬剑典仪。”


赖真道:“这正是一件极要紧事,某择日着实不巧。”


封绛胤道:“先祖父对兄长极为赞叹,还请兄长同赴此礼。”


赖真道:“我本外来之客,着实不妥。”


封绛胤道:“兄长如此,着实见外。”


赖真道:“既如此,我便于旁做礼吧。某非阁下族内人,列居客位,也不致贵门长辈异议。”


封绛胤道:“也好。”


凝寒道:“敢问少主,葬剑典仪,所做为何。”


封绛胤道:“族人去后,待丧期一过,便择良日,将其生前所用兵器,葬入剑冢,此为葬剑典仪。葬剑典仪,于我门内,乃是与生死同等紧要之事,故极为隆重。先祖父生前受族人敬重,此次典仪,规模宏大,家父主持,族老奉讣,祖辈祭香,叔辈执幡,在下捧剑,族人跪拜。此诸事已准备妥当,三日后归冢。”


凝寒听罢,心内称奇。


封绛胤道:“二位兄长一路辛苦,还请暂洗风尘,稍后再叙。”


赖真道:“也好,多谢。”


封绛胤唤过一名小厮,领赖真,凝寒前去歇息。


入夜,赖真先让凝寒躺着歇息,自个却寻了张椅子笔直坐着。


凝寒道:“夜深了,师兄何不好生歇着。”


赖真道:“师弟好生睡,不必管我。”


待凝寒躺下,赖真轻弹一指灭了灯,凝寒不觉昏沉沉睡去。


二日起身,凝寒却未见得赖真身影,正欲出门寻找,却见两小厮上前答话。


凝寒道:“一大清早,你们可见着师兄去了何处。”


一小厮道:“回公子,赖真公子一早便出门了,这时候,定是正与我家少主在一块呢。”


凝寒闻此,只得宽了下心,洗漱了,用了早饭。


凝寒独自坐着吃茶,顺便唤一个小厮至身边。


凝寒道:“你唤何名。”


那小厮道:“回公子,小人贱名灼锋,原是跟着少主的,公子来了,少主安排小人来此伺候二位公子。”


凝寒道:“既在我身边伺候,便不要那些个穷规矩,随意一些的好。”


灼锋道:“是。公子不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拘谨了,我们也能稍稍宽泛些,少些提心吊胆,多谢松快自在。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我们这做下人的,也该有下人的体统和规矩,这才是大家里头的人该有的样子。”


凝寒道:“这番话倒是有些道理。你与你家少主可是同族?”


灼锋道:“这世上哪有族内人做下人伺候长房的理,族人便是族人,奴才便是奴才,哪能混做一道。”


凝寒道:“你是外头来的?”


灼锋道:“是。”


凝寒道:“我来时,见利剑茔与外界着实难通,你是如何进至这地方的。”


灼锋道:“回主子,奴才故乡离此倒有些路程。奴才幼时,兵荒马乱的,家里没了人,待兵散了,老爷便带人救济民众,施医舍粮,见奴才孤苦无异,便带了过来,打小陪着少主。这府里的下人,多数也便是这么来的。”


凝寒道:“利剑茔倒是有分怀世之心。”


灼锋道:“正是呢。小人能有今日,也多亏了老爷,心内感激的很。打小跟着少主,也长了不少见识。”


凝寒道:“你家少主今年多少年岁。”


灼锋道:“已过二十。”


凝寒道:“少夫人可好。”


灼锋道:“问及少夫人,着实有些可惜。本来已寻好了人家,据说是极好的一小姐,会些武艺,很有见识,两家一经说定,聘礼已然送去,日子已然择定,只太爷忽的殡天,丧仪期间,不办喜事,只好拖着。现丧期已过,待葬剑典仪一完,便可提上日程。奴才心里盘算着,明日开春,少夫人便可进门了。”


凝寒道:“这倒是件喜事。”


灼锋道:“奴才心里盼着呢。等道少主成了亲,也便不会如今这般累了。”


凝寒道:“你家少主这一大早,究竟忙些什么。”


灼锋道:“山下练兵场练兵呢。自少主成年,老爷便将这练兵的事,尽数交予少主了。”


凝寒道:“练兵?利剑茔可是有私兵。”


灼锋道:“身处青泽,没个私兵,如何保得这一大家安稳呢。虽道避世,可整个家族,成百上千的人,虽不入朝局,不理俗事,不起兵戈,不做征讨,这护得一族,保得一方的实力,还是要有的。我虽无挑衅之心,也得防外来寻衅之辈不是。”


凝寒道:“这倒有理。不知现有将兵几何。”


灼锋道:“公子恕罪,奴才不过一下人,军中事,实非小人可过问的。”


凝寒略点下头,道:“你家少主正练兵,赖真师兄正与你家少主一块,你家少主便不怕泄露军机?”


灼锋道:“赖真公子并非外人,不必遮掩。”


凝寒道:“此话怎讲。”


灼锋道:“讲起来,那也是五六年前了。老爷与赖真公子偶然相识,便请入府内宴请。那一日,少主正练剑,赖真公子瞧见,便略做指点,小人虽不甚通,也看得出赖真公子剑道超群。自那以后,少主剑术进步神速,太爷,老爷无不称喜的。赖真公子剑术,太爷,老爷见了,也无一不道妙的。老爷本意,是命少主拜赖真公子为师的,偏赖真公子执意不肯,只道是有缘有此一事,实属凑巧。自那以后,太爷便不再视赖真公子为外人,少主与赖真公子也是极为亲厚。”


凝寒道:“还有这桩事。”


灼锋道:“正是呢。正因这般,葬剑典仪,二位公子才可入侧主位。”


凝寒道:“侧主位?不是客位么。”


灼锋道:“虽道是客位,却是居主位之左,不正是侧主位么。”


凝寒道:“葬剑典仪,究竟是何等典仪,这般隆重。”


灼锋道:“族内人去后,生前所用兵器也该有归处。先人之训不可忘,先人之志不可弃。剑冢虽是先人兵器归葬之所在,也是集先人之训,先人之志之所在。葬剑典仪,虽道葬剑,也是铭记祖训,顺承祖志之礼。”


凝寒道:“如此讲来,剑冢之内,兵器岂不无数。”


灼锋道:“小人不能近剑冢,不知其内具体多少。”


凝寒道:“若时日长久,其内兵器岂不腐朽。”


灼锋道:“公子过虑。剑冢内自有人养护,听闻,剑冢内兵器,依旧锋利。”


凝寒道:“这倒是奇。说起来,剑冢可是随意进入的么。”


灼锋道:“他们如何养护,小人倒是不知,只剑冢却是不能轻易大开的。”


凝寒道:“这倒是正理。先辈葬剑之地,如何可轻易搅扰。”


灼锋道:“凡事也有例外。”


凝寒道:“何样例外。”


灼锋道:“依祖训,葬剑可开剑冢,国难可取兵器。”


凝寒道:“莫不成剑冢之内,不只是剑么。”


灼锋道:“利剑茔多是用剑的,也有操练其他兵器的。太爷善剑,老爷习枪,少主主剑,枪术也是一流。”


正说着,赖真自内而入,灼锋忙停了口,施了一礼,退至一旁。


赖真坐了,道:“讲什么呢,这般有兴致。”


凝寒道:“闲来无事,闲聊两句。要不,怪闷的。”


至典仪之日,封绛胤亲派人请赖真,凝寒前往,出门,下山,北行,至一白幡飞舞山前停住。


封绛胤一族弟上前施礼,复领二人入内,过人群,踏板石,登石阶,列客位。

鼓声起,金乐鸣,族长上前,读讣文,颂功德,念慈穆,悲登仙,怀教训,承祖德。

礼退,焚香。

三尺香燃,持香跪礼,烟冲云霄,香立铜鼎。

乐止,门开,族人跪拜,赖真,凝寒非此族人,只恭礼敬拜。

封绛胤手捧长剑,门外跪拜,起身,入剑冢。

剑冢之内,刀枪剑戟无所不有,或身插地面,或刺入石顶,或没入石壁,或嵌入岩间,一柄柄气势未减,一件件寒光夺目。

封绛胤寻定方位,纵身而起,将手内长剑直插入凸石之内。

封绛胤退身出剑冢,再拜,族人又拜。

鼓鸣三声,门关,族人齐跪。


典仪毕,人散,赖真,凝寒回至房内。


赖真吃了口茶,道:“冷师弟可要再住些时日。”


凝寒犹豫片刻,道:“还是不了。”


赖真道:“如此也好。景虚师兄还在我面前念叨师弟。定也想你想的紧。师弟再略住三两日,封绛胤定是有了空闲,也当正经别上一别。”


凝寒应了。


三日后,封绛胤置席,宴请赖真,凝寒。


凝寒言及离去之意,只将这接风席,变作送行宴。


两日后,凝寒拜别离去,封绛胤亲送下山,赖真陪凝寒出至山外。


赖真道:“师弟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凝寒道:“是啊。若是当初,你我弟兄未曾下山,该有多好。”


赖真道:“人终有长成之日,师弟怎总是怀念幼时光景。”


凝寒道:“我也不知。只怀念的紧。”


赖真抓起凝寒一手,道:“你我又非诀别,怎能不得再见的。”


凝寒不言语,只点了下头。


赖真到:“师弟施术,到的还快些。景虚师兄见了师弟,定是欢喜的。”


凝寒道:“师兄不同去么。”


赖真道:“我暂留几日。”


凝寒应了一声,看着赖真,伸手抚摸赖真脸颊,就这般呆呆看了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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