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
冯平盖下密信,脑海里骤然浮现今日遇见的姑娘,“她是来找我的。”
“大人”,这是他的近卫,高阳,“那苏绾绾是定北王府顾世子的未婚妻,想必她是为了定北王与顾世子来的。”
跟顾世子有关。冯平皱了皱眉,自从定北王和苏丞相二人被天子算计开始,他们亦是人人自危。年轻的皇帝城府极深,不得不百般防备。
只是顾世子现在已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为皇上做事,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未婚妻来劝他出兵?
出兵岂是儿戏。
他若不谨慎,下一个被流放的人就是他了。
“此事太蹊跷”,冯平道,“先不要轻举妄动。”
“是。”
“丞相的为人本官是清楚的”,冯平叹了一声,“今日看来,那位苏姑娘眉眼之处,的确与丞相有几分相似。听她的说话做事,也与寻常女子不同。这孩子,不简单啊。”
“大人不是怀疑,那位苏姑娘有意接近小公子。属下也以为小公子年纪尚小,尚且不谙世事。若是她以利用小公子的手段来逼迫大人出兵,就不够光明磊落了,与这样的人合作太冒险。”
高阳道。
“子慎虽然年纪小,未必看不清人。”
冯平话锋一转,“算了,那位教子慎《孟子》的夫子,年纪是大了,不适合教孩童。”
高阳低头轻笑,那夫子不过三十五岁左右,比自家大人还要小一轮呢。不过也是,那夫子书是读得多,但自命清高,确是迂腐了些,而且小公子也不喜欢。
“明日你亲自去一趟,将苏姑娘请过来”,冯平决定了,“本官要亲自问她,是否愿意做子慎的老师。”
“大人“,高阳意味深长,”这女子做夫子。”
“有何稀奇。“
冯平笑了笑,“苏丞相为人忠正,他的女儿是不会差的。就算是以身作则,她也能给子慎做个好的榜样。”
“是,属下明白了。”
高阳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世间女子的才华从来不比男子差”,冯平忽然心生感慨,“当年子慎的母亲也是才华横溢,可惜。”
高阳,“大人。”
冯平摇摇头,“罢了,你下去罢。”
“属下告退。”
冯平袖子里翻出一枚虎符,他想,大燕此劫在所难免。这结果究竟如何,没有人能预测。
他当真要做这个第一人吗?
自为官开始,他便已将性命置之度外。可他不是一人,他身后是整个冯氏家族,甚至他的儿子,子慎。
他已经负了子慎的母亲,难道今日还要再重蹈覆辙?为了做这个选择,赌上他整个冯家的性命。他死不足惜,只是他的子慎。
载月轩
“姑娘,饭做好了,奴婢给你送进去。”
这是春娘。
苏绾绾伸了个懒腰,因昨日赶路太累,她起来用过早膳之后又回来睡,一直睡到中午。她本想这丫头看着她睡着应该不会来叫她,不曾想小丫头如此实诚,一日三餐准时做好来敲她的门。
“进来吧。”
她裹着被子游魂一样的起来开门。
春娘摆好饭菜,去拿了一件披风过来给她披上,将被子拿走了。
“春娘,你是哪里人?”
苏绾绾吃了一口饭,问道。
“奴婢是策郡人氏。”
春娘道。
“看着不像”,苏绾绾睨她一眼,“你做的饭菜像是皇城的口味。”
“奴婢曾伺候过一户从皇城来到策郡的官家”,春娘又道,“跟庖厨学过一些皇城的手艺。牙婆说姑娘是从皇城来的,奴婢就记住了。”
苏绾绾点头,“你的心还挺细的。”
“姑娘过奖。”
春娘听见敲门的声音,“有人来了,奴婢去看看。”
也好,她是不太适应策郡的口味。正好这春娘会做皇城的手艺,倒省了她一日三餐的烦恼。
“姑娘,外面来了一位公子。”
春娘回来道,“他说昨日与姑娘见过面的,欲求见姑娘。”
昨日。
昨日她才来策郡,并未识得几人,该不会是。
苏绾绾眉心一挑,“请到前堂。”
“是。”
前堂
“见过姑娘。”
是高阳。
还真是冯平身边的人,竟主动找上门来了。
苏绾绾微微勾了勾唇,“公子看着面熟,我们昨日是见过?”
“属下高阳,是冯郡守府上的侍卫”,高阳道,“昨日跟随郡守在风雨楼,与姑娘有一面之缘。姑娘可还记得子慎小公子?”
“子慎。”
苏绾绾哦了一声,“那孩子我自然记得。公子的意思是,昨日与我交谈的,子慎唤作父亲的人,是冯郡守?”
高阳,“正是。”
“什么。”
苏绾绾惊讶,像刚刚知道此事一般。
高阳望了她一眼,这苏绾绾分明早已知道大人的身份,现下却扮成这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真假难辨。若不是大人早就收到消息,恐怕要被她瞒了。
见她柔柔弱弱的,能独自一人从皇城来到策郡,定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