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和七妹尚在他们手中,生死未卜!……不,我要杀回去!”逃亡路上,南宫秋曾无数次地发狂,可均被南宫孚制止了。
骄阳似火,人马俱大汗淋漓。里许开外的河畔处,铺展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敌人尚未追上来,咱们到那林子里歇歇罢!”南宫孚擦了一把汗,指了指那片树林。
众人饮了马,自己也喝饱了水,啃食起干粮来充饥。
南宫秋又开始嚷嚷着要杀回去营救六弟和七妹,被南宫烁劝阻道:“三弟,四弟之言很是!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即便再杀回去,也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明知是送死,又何必呢?”
“不是你们亲兄妹,你们自然不着急!……自私鬼!你们都是自私鬼!……”南宫秋红着眼,声嘶力竭得疾声数落着。
南宫展和南宫博闻言,均羞惭得低下了头去。
“别这样!莫激动!……”南宫烁安抚,“三弟,你别多心,咱们跟你一样难过的……只是,急是没有用的,得想法子……”
南宫秋呜咽起来:“呜呜……若六弟与七妹……有个三长两短,呜呜……教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爹?”
“三哥,别太担心,相信我,六弟和七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南宫孚上前拍拍他手背,沉声道:“因为镇抚司有明文规定:除非有指挥使大人之手瑜,否则,对于被擒者,决不可滥杀……”
“可是……可是,咱们已经杀了他们之人,难道……他们不会报复么?”
“这些人乃因公而死,朝廷自会抚恤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放宽心罢,他们不敢乱来的!”
南宫秋闻言心下稍定。
南宫孚想了想,补充道:“三哥,咱们并非不去相救,只是,眼下还没合适之机……等到合适之机出现之时,咱们再行动罢!……想要救人,首先得保证自身安全,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后尚有追兵,咱们还是先走罢!”
众人稍解后顾之忧,继续逃亡。两日之后,到达高平县的金泉山麓。
“翻过这金泉山,便是长治境内啦。”南宫孚抬手指着横亘于身前的巍巍大山,“大伙儿莫辞辛苦,争取半日之内便翻过它!”
“四哥,过了这山就到恒山了麽?”南宫月忧心忡忡地问。
“早着呢!”
“那……还有多远?”
“远着呢,起码还有好几百里哩。”南宫孚想了想,安慰道:“十一妹,你莫怕,咱们定会保护你的!”
“恩。”南宫月点点头,“那我们快走罢!”
众人沿山谷而上行,行出约莫小半个时辰,山势渐陡。对面为耸立之峭壁,身旁乃嶙峋之山石,脚下则为云雾缭绕之深壑,眼前仅余一条一二尺宽的石径。
于是众人下了马,牵着马儿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
南宫炻走在最前头,刚绕过一株藤萝遍缠的大树之时,忽闻身后“飕”的一声。
南宫炻骇了一跳,转首望去,但见乃是一头梅花鹿自马臀之后蹿出,连滚带跑得迳往深壑之下逃逸而去。
“奇怪!这么险峻之地,如何会有这玩意儿?”南宫炻纳罕。
“哪儿钻出来的鸟人!把俺的梅花鹿给惊跑啦,我要你赔!”南宫炻正惊疑间,忽闻一稚气未脱的男孩语音。
南宫炻循声望去,但见乃是一名十三四岁的男孩子,粗手粗脚,双手叉腰,站在一方山岩之上,正满面怒色得望着自己。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讲理呢?”南宫炻心头微气,“那头梅花鹿又不是你养的!”
“可是,你把它给惊跑啦!就得赔!”
那男孩怒指着他,看情状欲跳下来教训人,忽见他身后又涌出几名同伴,心下微怯,便驻足未动。
南宫炻本就火爆脾气,哪受得了这小孩如此欺负,当下“腾”的一声跃上山岩,一捋衣袖,嚷道:“哪儿钻出来的野孩子,欠揍呀!”
“想动手吗?那就来罢!”那男孩毫无惧色,率先发难,“忽”的一拳当胸击来。
南宫炻圈臂一挡,但感手臂微麻,心下大惊:“好家伙,力气可真不小!”
那男孩跨步沉腰,双拳连环,疾若流星,逼迫得南宫炻后退不迭,险一些便掉下山岩来。
南宫孚行在最后,所以刚赶上来,惊见南宫炻处于危险之境,当下无暇询问情由,飞身挡于南宫炻身前。
“不关你事,闪开!”那男孩叱喝道。
南宫孚笑眯眯的望着他,丝毫没有闪开之意。
那小男孩愠怒,踏步而上,运拳如风,可均被南宫孚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小兄弟,莫动怒!是咱们的不是,我赔礼道歉,住手好不好?”南宫孚一边接招,一边劝解,见他小小年纪,居然法度严谨,力道沉猛迅捷,心下惊诧。
“鸿儿!还不住手!”不知何时,一名中年男子出现于那男孩身后,一把揪住他胳膊。
“就不!谁让他们惊走了俺们的梅花鹿!”那小男孩气呼呼得仍不肯干休。
“你若再不肯听话,爹爹可真生气啦!”中年男子一板脸,狠狠地瞪着他。
那小男孩心头气苦,一屁股坐倒在地,侧过头去,恨恨地喘出胸中的闷气。
南宫孚见那人四十七八年纪,衣着朴素,面庞微瘦,一对太阳穴高高鼓起,个子虽不算高,却给人以一种站如松之感,心下一凛:此人必是一位内家高手!
于是拱拱手,歉然道:“这位大叔,咱们不小心惊走了你的梅花鹿,真真对不住得很!”
“好说好说!”那中年人拱手还礼,微笑道:“阁下身手超凡,想必定是名家之后。请恕在下冒昧:敢问高姓大名?能否见告?”
南宫孚迟疑片刻,又望了他一眼,但见他面容端正,眼神清澈,便去了戒惧之心,拱手道:“不敢!在下南宫孚。”
那中年人闻言微诧,追问道:“你说什么?……你可是南宫山庄的少庄主?”
“正是。”南宫孚惊疑不定,“请恕晚辈眼拙,您老是……”
“哎呀呀!原来你真是南宫少主呀!我说怎么那么面善呢?你看你,眼睛、鼻子,都像极你爹爹啦,怪不得,怪不得!”那中年人面露喜色,“鄙人归化成。年轻之时,与你爹爹和二伯,都有过不错的交情哩……呵呵,说起来,咱们可真是故人哩!”
南宫孚大喜道:“原来您老就是‘霹雳神拳’归叔叔呀!常听爹爹念叨,却一直无缘拜见!真没想到,却能在此地遇上您老,晚辈真真是三生有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