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封是喜事,小小薄礼,你不要嫌弃才好。”
裕贵嫔这一举动,让安沁雪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说来两人虽算不得水火不容,却也没到得了晋封还亲自来送礼的地步。
但人都已经到了,摆出了贺喜的架势,安沁雪自然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
安沁雪沏了一壶茶,袅袅茶香沁人心脾。
“当初你入宫,前朝后宫多少人反对,最后你还是入了宫,若只是作为一个侍奉的宫人,毕竟你只是一个罪臣之后,可如今你承了宠,又无子嗣而晋为嫔位,加之如今你的表妹又要嫁给临江王为妃,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找出你们的错处。”
话说到这儿,裕贵嫔品了品茶,这才抬眸看向安沁雪。
原本想着,听到这儿,安沁雪总会变一变脸色,哪晓得安沁雪还是如方才一般。
“从嫔妾奉诏入宫那一刻开始,心里就很清楚,往后的日子不会那么顺遂,可是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不想而有所改变。”
安沁雪给裕贵嫔续上了茶:“哪有事事顺人心的,即便是如贵嫔这般看淡一切之人,想来也有忧心困扰之时。”
裕贵嫔看着安沁雪良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末了只是淡淡一笑。
月余之后,临江王大婚,迎娶方若瑜为王妃。
婚礼的奢华程度,比之当年李睿迎娶皇后为王妃之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般盛大的婚礼虽说是让方若瑜十分开心,但很快便让方若瑜如坠冰窖一般,因为这场婚礼,还有一位侧妃会与自己一同嫁入王府。
现下即便是方若瑜心有不甘,也不能随心所欲,毕竟事关皇家颜面,由不得自己耍小性子。
原本风光的婚礼,也因为多了一个人,着实让方若瑜心中不快,对于这一点,安沁雪自然是心知肚明。
只是这位侧妃的出身,到这会子还是一个谜,仿佛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安沁雪不喜这样的太过嘈杂的场面,送方若瑜上轿之后,便转身欲回云飞阁休息。
这连日的热闹,也着实是让人头疼得很,宫里头自然是免不了送往迎来的,安沁雪少不了要出面应酬。
几日下来安沁雪只觉得腰酸背痛,好不容易得了闲,自是要先歇一歇的。
虽说有新妇三朝回门的规矩,但方若瑜毕竟是嫁入皇室,有些规矩也还是要有所变化的。
而且此番方若瑜出嫁,方家也入京观礼,现下方宏英住在宗正府寺,方夫人则在皇后宫中。
也不知怎么的,方夫人只觉得战战兢兢的,丝毫没有女儿出嫁的喜悦。
“说来安家与方家本就有姻亲之属,现下令爱又嫁给了临江王,如此一来,咱们就愈发亲近了,往后可要更加常来常往才好,毕竟除了本宫,安嫔也在宫中,说到底安嫔毕竟也是夫人一手养大的。”
旁的也就罢了,一听到安嫔这两个字的时候,方夫人握着杯子的手忍不住紧了一紧。
“这宫中呢也有定制,亲王妃的生母应当诰封三品郡夫人,本宫已于昨日下旨册封,往后夫人便是诰命了,来往宫中自是要比以往方便许多。”
正说话间,安沁雪便到了绛云殿。
方夫人眼见安沁雪到了,依礼起身福了一福,抬眼之时,看到了与安沁雪一块儿过来的方若瑜。
“正说到你呢,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过来了,方夫人方才还与本宫念叨你们姐妹呢。”
虽然皇后说得很热闹,但是方夫人的神色明明白白告诉安沁雪,能一直念叨自己姐妹的,只有皇后自己。
安沁雪低眉一笑:“嫔妾与舅母也是多时未见了,若非此番表妹成婚,只怕又要好长日子才能见到了。”
“方才在凤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还说呢,能教养出若瑜这般的闺秀,必然是十分了得的,说是哪一日舅母得了空,一定要去凤宁宫坐坐。”
方夫人看向安沁雪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笑起来的样子也带着几分不自然:“若瑜能够有今日的造化,那都是得了两位主子的眷顾,只是臣妇想来胆怯得很,若是拜见太后娘娘……”
皇后瞧见方夫人这般态度,虽说是笑着,可眼中尽是轻蔑之色,帝师之女也不过如此。
“夫人多虑了,既然是要拜见太后娘娘,自然是有宫中女官引你前去,也会提点你宫中的规矩,再说太后娘娘最是和善不过了,又怎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呢。”
方夫人入宫之后没有先去给太后太妃问安,而是先到了皇后宫里,说到底就是与礼不合,现下听到要去凤宁宫,方夫人难免心中忐忑。
眼见气氛愈发尴尬,安沁雪便开口道:“新妇三朝回门,见了父母,又拜见了婆母,现下自是要与阿嫂说说话的,不如就让嫔妾与舅母一道,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皇后点了点头,倒也不多说什么。
方夫人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绛云殿与凤宁宫本就不算远,但方夫人走得很慢,就好像十分不愿似的。
“舅母,何必这样慢条斯理的呢,再者入了宫要给太后娘娘请安,也是情理之中的。”
安沁雪砖头看到方夫人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就能够猜到这其中必然有些自己并不清楚的内幕,不然也不会这般犹豫。
凤宁宫外,忽然听到啊呀一声,安沁雪就看到方夫人脸色苍白地跌坐在阶梯下,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
方夫人要装腔作势,安沁雪自然不会惯着她,直接让人抬着软轿过来。
这下子,连方夫人也没想到,原本念着自己受了伤,总可以躲过今日拜见太后,哪晓得安沁雪根本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看到被软轿抬进来的方夫人,太后下意识地一愣,旋即冷笑了一下。
“既然受了伤,夫人自当好好养着才是,怎么还上赶着来问安呢,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儿,哀家可真要过意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