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半百,回首望去,竟毕业已有三十余年。想起当年毕业晚会的豪言壮举,现在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消逝在微风中。
当年的激情早已不在,有的只是落魄。
“咳咳…”我轻咳了几声。
老喽…
想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不再,现在只是一个年过半百,身体还有不少毛病的老头。
我坐着公交车来到老街。下了车,接待我的是一位年轻人,二十出头,油头粉面。一身西装烫的笔直。见到我时,年轻人露出微微惊讶,大概是没想到买他店铺的是位半截入土的老头吧。
“您好。”年轻人率先打了声招呼。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半截,半弯腰递到我面前。
想不到这后生如此懂得人情世故,我有些惊讶。像他这样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心比天高,总是相信自己能闯出一片天。
我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年轻人也没强求,把烟又塞回口袋里。
“咳咳…”我咳嗽了几声,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难受的很。
年轻人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后背,帮我顺气。
“老毛病了。”
年轻人点点头,带着我走进店铺。
店铺空旷的很,家具什么的已经搬走了,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灰尘在阳光下闪着光,有些呛人。
我打量一番,很是满意。
“合同带来了吧?”
听我这么说,年轻人微微一愣,可能想不到我这么爽快,毕竟这不是街边买菜。
“带来了。”年轻人就愣神了一瞬,很快就调整过来。
年轻人取下包,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到我面前。我拿过来,扫了两眼,没什么漏洞,接过年轻人递过来的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后,我把合同给了年轻人,他双手接过,看了一眼我的签名,见没什么问题后,小心翼翼的把合同放进包里。
“店铺的产权说明营业许可之类的证件过几天就可以交到您手上…还请问您的住址是…”
住址吗…
“海滨大道,星海酒店,交给前台就行。”
家…呵呵,哪还有家啊…没有亲人的房子,还能称得上家吗…
“好的,我记住了。”
“嗯。”
……
老街,现在真的和它的名字一样,老的已经掉牙了。街道上还是上个世纪那种青砖路,阴面,常年照不到太阳,地缝里长满着青苔。更甚,还能见到几只老鼠出来觅食。
整条街上处处充斥着荒凉,泛黄的树叶落在地面上,久久没人打扫。
还开张的店铺用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卷帘门上都贴着店铺转让。
我在老街转了好久,竟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但,马上就有了…
我打算在老街开一间酒馆…
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也是我最后的激情了…
三天后…
店铺的所有证件都到了。
我把房间退了,拖了一大推东西来到我的店铺。我先是把店铺仅剩的东西搬到外面。
不怕你们笑话,我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把少的可怜的家具搬出来。我的身体不再年轻,搬个桌子之类的,就已经快要了我的老命喽。
又不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把店铺打扫的一尘不染。快到夜里十点的时候,又把家具搬进店铺。
我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一尘不染的店铺,久违的成就感在心中升起。
好在店里有床铺,让我不至于睡地板。
一夜无梦。
简单的洗漱后,我去了家具城,要开个酒馆,桌子椅子不能少,我转了半天,又买了一个柜子和长桌子当前台。
想了半天后,没什么要买的后就离开了家具城。
家具城的效率很快,上午订的东西,下午就送到了。等到所有东西都摆到该在的位置后,终于有了个酒馆的样子。
虽说有点简陋,但不妨碍我心情的愉悦。这可是我从小的梦想啊…
我从小就想开一间酒馆,广交朋友,与他们分享自己的故事。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琢磨这酒馆的名字。推敲了好久,确定了名字。
就叫民谣酒馆吧…
谁年少的时候不想倚剑走天涯呢…
民谣有三:爱情,理想,远方
听着有三:孤独,平庸,落魄
……
次日一早,我找了一块木板,拿着毛笔写上“民谣酒馆”四个大字。然后找了两块青砖夹着木板,让它不倒下去。
我站在点门口,想了一会儿,又在酒馆旁写下酒钱可以故事代替。
这酒馆也算开业了,没有鞭炮,没有礼仪小姐,没有鲜花。只有一个老头和门前的木板。
吃过饭后,我又去酒厂一趟,没有酒的酒馆还算酒馆吗?
挑挑拣拣,还是选了最便宜的几种。没办法,毕竟预算有限。
一连几天都没有客人,想来也是,誰没事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喝酒。
我也不着急,半辈子的积蓄加上卖房子的钱,除去买店铺,家具和酒剩下的钱也够我挥霍几年。
消遣的事情就那几样,找一把椅子坐在店门口晒着太阳,听曲,和茶。有些时候,还会拿上那把老吉他弹上半天。
直到一个星期后,第一位客人来了。
那天,天阴沉的很,厚重的阴云把太阳遮的死死的,树上仅剩的叶子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我躺在躺椅上,听着曲。
“轰隆—”一声巨响,雨好似受到命令般,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处处充斥着泥土的腥气。
树叶沙沙声与雨落在地面的声音,再时不时来几声闷雷交织在一起,奏起初秋的音乐。
“你好。”
我抬眼望去,是个中年男人。长发遮眼,胡子邋遢,黑眼圈重的很。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烂。整个人都散发出颓废的气息。
他倒是很珍惜他的那把吉他,整个吉他被外套 包的严严实实。
我点头示意,他有些尴尬的开口道:
“我身上没有钱…门牌上写的故事可代替酒钱算数吗?”
他有些小心的看着我,深怕我下一刻就会赶他出去。
“可以。”
我给他搬了一把椅子,又给他倒了一些酒暖身子。他一脸感激的看向我。
“谢谢…”
我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他的对面。带上老花镜,拿出笔和一本牛皮本。开口道:
“说吧,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