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寿至孙儿贺寿迟2
书名:初篁客 作者:长安恋 本章字数:5143字 发布时间:2024-01-22

         过了几日,沈蓁才回到家,向父亲复命后,刚走出屋子,沈芮便缠着他,非得听他讲故事,还要听新奇有趣的才肯罢休。沈蓁让她缠得没办法,不得不顺从妹妹,将出门后遇到的事情一一说与她听,谁料这小丫头还嫌不够,要他继续说,无奈之下,只得顺嘴胡诌。

        正在沈蓁为难之际,一撇眼,看见墨筠远远的向他们走来,他喜不自禁,向妹妹说道:“看,你关姐姐来了。”果然,沈芮转移了目光,墨筠刚走近,沈芮就扑上去,居然把哥哥丢在一旁了,拉着她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

        墨筠向沈蓁望了一眼,立刻明白怎么回事,笑着对沈芮说道:“妹妹,原来你在这儿,叫我好找,我这几天清点寿礼时,看到一只特别漂亮的黄鹂鸟,爷爷瞧我多看了几眼,就把它赏给我了。妹妹,你也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养小动物,也没空打理,想着送给你是最合适的。正巧,家里新请了一个厨子,那点心做得,是又精致又好吃,就让他做几样给你尝尝,我已预备下了,你快回自己房间看看吧。”

         沈芮一听,哪还顾得上听故事,扔下哥哥兴高采烈地跑了,连关姐姐也不顾。墨筠连忙吩咐丫头将点心和鸟尽快送去。

         沈蓁长吁一口气,称赞道:“还是你有办法,我让这小家伙缠得快烦死了。”

        墨筠笑吟吟地,“你就剩这么一个妹妹在家了,难得她还这么喜欢你。你常年不在家,她可想你想得紧啊。好不容易盼着你回来了,多让你陪她一会你还嫌烦,等再过几年,她也长大出嫁了,我看你想不想她。”

       沈蓁摇着扇子,连连摇头,一言不发。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沈兄,前几日我特意赶来为老太爷祝寿,偏巧你早早出了门,连杯寿酒都没陪我喝。你说,你是不是该补上?”只见一个少年快步走来。嘻嘻哈哈的,脸上笑容三分不羁,七分灿烂,给人一种亲切感。这是展大鹏次子——展宁。
      沈蓁躬身言道“贤弟勿怪,只是前几月家父派我出门办事,甚至都没来得及赶上爷爷的寿宴。近日正好有空,不妨咱俩趁这难得的空闲,一醉方休。”话音刚落,墨筠杏眼一嗔,“我们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难道还不了解你们,但凡你俩一沾酒,必定不得消停,还是罢了,少喝点,以免伤身。” 展宁做了个鬼脸,冲沈蓁笑道“不是做兄弟的不给面子,只是嫂子发话,谁敢不从。”

      “你真是越发不正经了。”墨筠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哎呦,我这未来嫂子让我气走了,哎,沈兄,你可千万别怪我啊,我马上去把她追回来。”展宁说完抬起腿去追,让沈蓁拉了回来。“行了行了,没听见筠儿刚说你不正经吗?”

      “得了,那一个怪我,这一个也怪我,哎,好人难做啊。”展宁双手交叉环抱,坐了下来,连连摇头。

      “择日不如撞日,老弟,听说临街新开了一家乐坊,叫‘解语阁’,虽没开几日,去寻乐的人都络绎不绝啊,咱们去听听曲儿,喝他个一醉方休。”

       “你说我不正经,其实你才是最不正经的那一个。”展宁笑嘻嘻地指着沈蓁说到。“你出门数月未归,却对镇上新开了什么乐坊了如指掌。”

沈蓁反手就是一掌,推开展宁的手。“一句话,去不去。”

      “去,去,去当然要去啦,咱先去酒楼大吃一顿,我请客,走。”

         出了门,才走了一小会,沈蓁偶然瞥见街角一群人围着擂台,好不热闹。他转过头,提议道:“咱们去看看,那边在干嘛。”

         等到两人走近,方才明白,原来是比武招亲,展宁一点兴趣都没有,拉着沈蓁就要离开。沈蓁却不肯走,说到:“来都来了,凑个热闹吧,咱们先看看。”  

         展宁拗不过他,只得立在原地陪他,见台上一女子正奋力与上台的人打斗着。两人在台下观望着,听旁边人议论,方才知道,这女子正是比武招亲的人儿,旁边坐着的老者是她父亲,父女两在此设下擂台,是为觅得佳婿。

         沈蓁凑在展宁耳边,偷偷问道:“你看这女孩儿,武功如何?”

      “我看还真的不错,你瞧着她,个头虽然娇小,气势却一点不小。武功路数我倒是没看出来是哪门哪派的,但尽可看出,讲求的是以柔克刚。”

      “不错,她主用掌法,看似容易攻破,实则难上加难。无论对方用多大的力气,都会被她巧妙地一点点化掉,就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有劲使不出。”

      “兄弟,你觉得她会是哪个门派的传人。”

      “用这种以柔克刚的功夫的门派不少,只是这姑娘的招式,挺有意思的。”沈蓁捏了捏下巴,若有所思。

      “我说沈蓁啊,你老盯着人家姑娘干嘛,我看她倒确实有几分姿色啊。”展宁斜眼望着他,开着玩笑。

      “哎,不容易,真不容易啊。”

      “什么不容易?”

      “终于有一个姑娘能入了咱们展三公子的法眼,真是不容易。不如你上去跟她比试比试,说不定就抱得美人归了。”

      “不正经,走了。”展宁气呼呼地冲在前面,沈蓁走在后面却一直笑个不停,展宁回过头盯着他却一言不发。只见这个兄弟连连摇头,“镇上的人都说我沈蓁是个闷葫芦,你展宁是个喋喋不休的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俩关系这么好。”

      “人人都道你沈少侠温文儒雅,却不知你是个最爱热闹,最喜玩乐的;说起我,展三公子,都说我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蓁打断:“谁知道,你展三公子、展少侠,偏偏是个最喜安静的人,而且还是个聪明能干、体贴入微的好男儿。只不过为了家族,不得已四处交际。”

       “嗯……嗯……”展宁点着头,好不得意。

          两人去了临街最大的酒楼点了些酒菜慢慢吃着,渐渐到了傍晚,才起身离开。夜晚的街上更是热闹,忙碌了一天,很多人都想趁这闲暇时刻出门逛一逛。

解语阁里只有阵阵丝竹之声入耳,并无客人与姑娘过多交流之声,与阁外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二人选了一间靠里的房间,不多时,乐妓进来,拨弄琴弦,两人饮茶听曲儿,好不自在。一曲弹完,展宁问道:“沈兄,这位姑娘的琴艺,你作何点评啊?”

          沈蓁反问,“宁弟,你觉得呢?”

       “这乐坊的姑娘,自然个个技艺超群,但总觉得有点美中不足啊。我想沈兄,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知我者莫过于宁弟也。”沈蓁说完,拍手唤来小丫头,“去把妈妈叫来。”

       “两位爷有何吩咐?”老鸨笑着走进屋内,“对紫烟姑娘还满意吗?”

          原来这姑娘叫紫烟,展宁心想,挥手道“紫烟姑娘,辛苦了,请您先下去吧,我们兄弟二人有事跟妈妈商议。”说罢,又给了赏钱。

       “这位少爷有什么事得避着姑娘说?”老鸨心里已猜出几分,故意这样问道。

       “妈妈来,你先坐下,”展宁说着,问道:“这‘解语阁’是新开的,咱哥俩儿也是第一次来这儿。”

       “哎唷,这我当然知道了,虽然咱这乐坊刚开几天,但妈妈我干这一行少说也二十年了。您二位放一百个心,绝对让客人听得尽兴。”

       “哦,原来妈妈你是行家啊,我也逛过几家乐坊,几乎镇上的妈妈我都认识,但是你,我看着像有点眼生啊。”

       “公子要是之前见过我那才怪了,我不是镇上人。我女婿,他是生意人,没办法,女儿跟着他东奔西跑地,最近才在镇上落脚,我才跟着来的。”她笑着解释道。

       “也就是说妈妈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对啊对啊,老身就这一个独生女,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我现在住得离女儿女婿近点,也算安心了。”

          展宁摇晃着脑袋,又指指沈蓁,说到:“我这兄弟是最擅长丝竹之人,所以听曲儿的要求向来极高。”

       “哟,那是奴家怠慢了。”老鸨忙陪着笑脸,斟上酒,递给沈蓁。

         沈蓁一言不发,也不接酒杯,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

         展宁又说话了:“妈妈,你们这儿的头牌是谁啊?”

         老鸨眼睛看直了,心想这两个公子哥儿,出手这么阔绰,简直是两财神爷。别说阁里头牌刚好出门赴宴了,就算她在,也不能让他们轻易如愿,得放长线钓大鱼。

      “两位爷,这……这……”她支支吾吾的,老半天说不出别的字眼来。

      “怎么,妈妈是还嫌不够?”展宁怒了。

      “哎呀,爷,不是我不肯,我哪敢怠慢两位?咱解语阁的头牌,是银筝姑娘。只是偏不凑巧,她应邀出门,去陆府献艺了。”

      “哦?这是真的?”沈蓁终于开口了。

      “千真万确,银筝姑娘的确出门了,对不住二位公子了。

      “那请问这位银筝姑娘多久能回来呢?”

      “这……这……这奴家就不知道了。毕竟今天陆府办喜事,听曲儿肯定要听得尽兴才行,今儿二位恐怕等不到了。”

        沈蓁将桌上的银票拿起收回怀中,老鸨愣住了,惊讶万分。

        他又故意拉起展宁准备离开,高声说道:“老弟,我今天本来兴致好好的,想带你出来玩个痛快,可你瞧咱们偏巧来得真不是时候,你也别为难妈妈了。你也不必懊恼,咱还是继续去之前常去的‘听竹苑’听曲儿吧?”

       眼见二人要离开,老鸨连忙拦住他们,“二位爷,这银筝姑娘是上午就去了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她是咱这儿最当红的姑娘呢,我这解语阁虽没开几天,慕名而来的王公贵族是一波接一波,别说您二位是头一次来,甚至有刚开业就排着队想一饱耳福的现在都没能如愿以偿呢。”

        二人听完这番话,互相使了个颜色,沈蓁拿出一些银票道:“妈妈,看样子,我们兄弟二人真是来的不巧了,这点小意思请妈妈笑纳,当我们请姑娘们喝茶了,日后还请妈妈作好安排,让咱们见识见识。”

     “那是自然,二位公子既然专程来,总不好扫了二位的雅兴,咱这儿银筝姑娘是头牌,但还有位姑娘,叫‘碧羽’,色艺双绝,其实想比起银筝来,并不差,你们先听听碧姑娘的曲儿,保证二位满意。”回头立马吩咐碧羽出来。

    “碧羽”抱着琵琶出来,行过礼就开始弹奏,她的琴技的确不错,沈蓁也满意至极,还给了她不少赏赐。

       沈展二人就专心听曲儿,玩够了,就准备回家了。

        二人均有醉意,踉踉跄跄地走着,意犹未尽地谈论着刚才听的曲子。

     “这碧羽的琴技,确实不错,长得也漂亮,今儿这银子,花的值。”

     “沈兄,我怕你还是惦记着那头牌,叫啥筝来着。”

     “银筝。”

     “对,银筝。”展宁嘟嘟囔囔地,“这解语阁是真不错,啥都好,又还文雅,我早就受够镇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乐坊了。”

    “你要是喜欢,我们以后就去这家。”

    “好,就去这家。”

      不知不觉,已到了写怀庄门口,沈蓁将手臂搭在展宁肩上,“宁弟,早些歇息吧,我回去了。”说罢转身离开。

       终于回了家,沈蓁到了大门却停住脚步,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确认没有人在门口等候他,因怕说话带着酒气,用手轻轻搭在鼻子下面,问守门的人,“老太爷,宗主,夫人找过我吗?”

       下人答道:“回少爷,没有。”

       沈蓁这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进去,直接往房间奔去,心想:“赶快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谁知半路一身穿橙衣的人迎面走来,沈蓁醉眼朦胧,一时分不清是谁,心里有些发虚,立在原地。

    “蓁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那人开了口,原来是墨筠,沈蓁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扶着她的手,“回房间了说。”

      墨筠一路扶他回了房间,又让他在床沿坐好,才走到桌边倒了半盏茶,递到他手上,“来,喝口茶。”沈蓁喝了茶便躺下了,墨筠略微带点埋怨说道:“你是喝了多少?幸亏今天没撞见沈世伯,不然你有的受了。”

        沈蓁一瞬间脾气上来了,跳下床来喊道:“父亲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不过跟宁弟一起喝了点酒,既没惹是生非,又没招摇撞骗,难道还丢他脸了?宁弟几乎天天在外或应酬或玩乐,就算人在镇上,也常常夜不归宿,可展大伯从没管束过他。”他声音很大,脸上甚至有青筋暴起。

        墨筠愣住了,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可她却从没见过他如此暴躁。沈蓁发完脾气,顿觉后悔,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喝醉了,筠儿,你早点回房休息吧。”说完倒头就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轻轻地为他盖好被子,走出房间并掩上房门,她在房门外伫立一会,听到里面无任何动静,方知沈蓁已安睡,才放心离开。可她却并不回自己房间,而是径直向后花园走去,她走在石子路上,踏着圆润光滑的石子,慢慢地走着,脚步很慢,很慢。

       她已经在沈家住了将近十年,比在自己家住的时间还要长,可她却对这个“家”始终没有归属感,父母的音容笑貌依旧深深地印在她脑海里。沈清韵和林氏对她特别好,好得已经把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看待,而她也将他们当作亲生父母般孝顺。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关家的后人,她始终不属于曲径通幽处,所以她总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花园里没什么灯火,一轮弯月挂于天空,淡淡的月光柔和地洒下。月光衬得墨筠白皙的脸庞如冰雪般晶莹剔透,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却暗淡无光,细碎的如星星般的月光洒在长长的睫毛上跳着舞,加之橙色满天星头饰盘在发髻上,越发显得她明艳动人

       去年为父母报了大仇后,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也开始在心里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作为沈家未过门的媳妇,她内心无比渴望早点嫁进来,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沈家的人。但沈蓁只比自己大两个月,还年轻,又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长辈们似乎并不急着操办婚事,虽然年初林氏提起过,沈老太爷也筹谋了一番,可此事渐渐地就淡了下来,现在几乎是没任何头绪了。

       可她也不敢主动提出请求,她不想拿生活上的事情麻烦沈家所有人。

       偌大的“曲径通幽处”只有李氏一人知道墨筠的这点小心愿,可她作为关家旧日的下人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宽慰小姐,沈关两家早已定下娃娃亲,嫁进来是迟早的事,说不定很快就筹办了。所以关家这位小姐也只能服从沈家长辈的安排,慢慢等。

     沈蓁是个浪子个性,虽然与墨筠从小一起长大,可二人性格、想法、追求不仅没有一点儿相似,甚至可以用背道而驰来形容。

     沈蓁在家没呆几天,又出门了。这次出门并没有父亲的授意,他只是纯粹的作为一个少侠身份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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