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认为这个三公子不靠谱,也没错儿吧?方谨心叹了口气,虽然她不想跟乔二公子再有瓜葛了,但是这个人情却不得不由他去还,她实在是不想跟这个完全不靠谱的三公子打交道了,太憋屈了。
或者是方谨心不以为然的态度让段之鹏不安了,他低头想了想,继续解释道:“三公子急着赶去雁翎关,是因为那边有民变。原来当初粮草不是被烧,而是自燃的。裴将军怕担责任,就说是被敌军所烧,然后杀良冒功,由此激起了民变。三公子过去就是为了安抚难民,所以刻不容缓。”
自燃?这个天气粮草还能自燃?雁翎关是在南边吗?方谨心这样想着,也就问了出来:“雁翎关在哪里?那边的天气很热吗?”
“没有啊。”段之鹏一怔,“那边比京城这里还冷呢,所以这自燃得就奇怪了。裴将军也曾怀疑有人故意放火,只是找不到证据。他又怕皇帝不相信,怀疑他有异心,所以就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他为啥要怕皇帝怀疑他呢?”方谨心更奇怪的是,皇帝怀疑他什么?怀疑他自己把粮草烧了让边关失守?这不是大宁朝的将军,这是敌国来的卧底吧?
“因为……他是裴皇后的哥哥,三皇子的外家。”段之鹏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因为他发现一个诡异的情况,那就是,竹儿对方谨心知无不言,而竹儿的那位未婚夫表哥,却是对自己的表妹言无不尽。所以这些事情,方谨心迟早会知道,他也没啥好瞒着的了。
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有求于方谨心。虽然那天她对谢账房说的话只有寥寥几句,但是无意中听到的他,还是思考了良久。是的,她提出的那些情况,在一个小小的庄子上是用不到的,但是放眼整个国家呢?
二十年前,他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就是因为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河道款项贪墨案,让当时年方五岁的他,被流放到了延平郡。虽然新帝即位后,重查此案,认为他的父亲并没有参与贪墨,为段家平了反,还允许他们重新安葬冤死的亲人。
但是真正的贪墨者,却是一直都没有找出来,甚至那些款项最后是怎么变没的,都没能查清楚,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所以那天方谨心的几句话,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有事情想要请教她,自然要先展示出自己的态度,就不能是藏着掖着的。
“所以……皇帝尚未立储?”方谨心问道。要是立储了,虽然说也会有争储的现象,但至少不会太过于明目张胆。
段之鹏苦笑了一下,这可不仅仅是立储的问题。因此他点点头说道:“是的,皇上还没有立储。怎么说呢,皇上自登基以来,内忧外患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启盛二年宁王谋反,去年才算是平息了。可是没想到,从去年到今年,雁翎关那边又是侵扰不断。西番的事情还没解决,北狄那边又开始了蠢蠢欲动。一个多月前,睦北关有战报,说是在边境处不断出现小股的骑兵,有一触即发之态。”
段之鹏没有说的是,宁王谋反是被平了,但是宁王手下的大军,却被参与平叛的王爷们给瓜分了。裴将军守着雁翎关,每年的粮草军饷如同无底洞一般,让户部苦不堪言,早就被人弹劾有养私兵的嫌疑了。而睦北关的态势,据说跟皇子们的外家不无关系。所以如今整个大宁朝,也就是看着繁华太平,实际上早已是暗潮涌动了。
“你们皇上人缘不太好?”方谨心好笑地问道。
可不是,一登基王爷就谋反,周边邻国又隔三岔五来侵犯一下,这不是人缘不好是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没钱,这要是有钱的话,学着永乐帝朱棣,让郑和下个西洋,满世界撒撒钱送送人情,谁还会来侵犯啊。毕竟,打仗不仅要死人,还要花钱呢,没有必胜的把握,有几个皇帝会没事打仗玩吧?
段之鹏怔了一下,皇帝人缘好不好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现在王爷们都已经蠢蠢欲动了,因为皇上要削减王爷们的封地和爵位,让他们感到不安了。只是这话却不好对方槿心说,他知道她有点能耐,但是这点能耐在皇权面前,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段之鹏正思索着要怎么跟方谨心分析这其中的利弊祸福,方谨心却已经拉着竹儿走了。她知道竹儿不能在这里久留,所以要赶紧跟她商定凑赎身银子的事情,她可没空听段之鹏在这里给她讲解国家大事。她现在就想要一个自由身,不会被随便许配给哪个男人,也不会随便被人打死卖掉……不,死是死不了的,就是别被随便卖掉就行了。
拉着竹儿进了自己的小破屋,方谨心也不藏着掖着了,先一伸手,将一只足金的镯子递到竹儿的面前,问道:“竹儿,你帮我看看,这个镯子能卖多少钱?”
虽然这几天没有进商场,但是金店里的一些首饰她还是看了个七七八八。甚至汉服店里面的首饰,她也看了一些,只可惜基本都是假的。也不知道这个朝代的人们,愿不愿意戴假的首饰。如果愿意的话,那就太好了,超市旁边的大卖场,有小饰品专柜,那里面有些东西还是挺好看的。虽然可能卖不上价格,但是积少成多也还是能凑点钱的。
竹儿接过镯子,仔细端详了一下,才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要拿出去让懂行的人看才行。不过我掂着有些儿分量,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方谨心听说,也不想跟竹儿解释镯子的来历,而是又一伸手,将一个翡翠手镯给她看:“那这个呢?能买上价钱来吗?”
竹儿疑惑地拿起翡翠镯子,半天才困惑道:“怎么还有绿色的玉石?里面还有瑕疵,玉石讲究的是通体透彻,白璧无瑕。这个有瑕疵的镯子,怕是买不上价格的。”
瑕疵?那个叫飘花好不好?方谨心在心里尖叫着。她就知道,这个朝代的审美会不同于现代。《晏子春秋》里早就说过了,百里而异习,千里而殊俗。这个大宁朝跟现代隔了几百上千年的,怎么可能有一样的审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