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够了。”唐喻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你不用走,我们都不会死,那些死人和蛇我会处理,别哭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分神盘算着方才之事。
‘那姓柳的倒不全是做表面工夫,内功底子着实扎实,一身内力又纯又精,若不是我从来留有几分警惕,内力对冲之时便要大受损伤。
五灵门虽创立不过百年,亦有他的厉害之处。
日后我需更多留意,不可轻忽。
不过,那些个蛇……到底是什么时候,不,多半是……’
九鲤却没他想得那么多,闻声慢慢停止了抽泣,期期艾艾地问道:“你,嗝,你不赶我走了?”
唐喻把刚到嘴边的那句‘你要走,我也不拦着’硬生生拐了个弯,到出口时,已变成了:“不赶你走,但这里已经被人发现,不宜久留。你留在这儿定会被寻我的人发现,到时他们一定会向你逼问我的下落,与其这样,不如你同我一道离开。”
“……那我们去哪儿?”
“不知道。”适才那段稍长的解释似乎消耗了许多唐喻本就不多的耐心,他站起身来,收起了掉在地上的皮口袋。
袋子内部尚盘踞着几条小蛇,唐喻没有去动它们,反而走到远处将九鲤用尽力气甩开的十数存活的小蛇一一收集,再如数放入袋中。
“那只口袋是你的?”
自灯会被不明不白地掳走之后,九鲤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经历了过往十年都体会不到的惊险刺激。即便如此,目睹到如此行为,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表现出了惊讶,不解,以及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一丝愤懑。
“它们不是毒蛇吗?”
唐喻的神色淡淡的,右胸处的那支飞刀原封不动地留在那处,他竟好像觉不出异样,慢条斯理地逗弄着袋中的群蛇。
“口袋是我的,它们也的确是毒蛇,不过最毒的那条……被我不小心弄死了。”他言简意赅地答道,末了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看他方才所处的位置。
九鲤顺着那端一望,只见一条色泽极为鲜艳的赤色小蛇软软地卧在墙边,然则那并不是鲜活的,它自七寸处被利落地斩为两段。
她立刻意识到唐喻的中毒症状也许和这条赤色的小蛇脱不了干系。
“是它咬了你?”
“嗯。”唐喻看着那条死蛇,一双显有情绪波动的眼里隐隐浮现可惜。
“要不是那姓柳的突然发出那许多真力,我又不曾留意到这口袋里何时多了这么些小东西……啧,白白糟蹋了这一条赤血种,倘要再寻一条,只怕难了。”如是说着,他垂着眼帘,仍是把那断为两截的蛇尸拾掇起来。
他的语气里丝毫没有中过蛇毒的后怕,反而捧着那令他中毒的罪魁祸首连道可惜,九鲤一下子忘了将要出口的话。
默然半晌,九鲤默默地别过了头。
她觉得她之前的那些紧张与惊惶全都无力地落进了厚厚的棉花堆里,堵在喉咙口的一口气,登时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