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练敢如练姑娘,阳间一处县城内,一家春楼名烟云,愤恨世道甚不公,刚性万般斥邪猖,匕首一把对喉咙,身子虽脏心甚净。自刎而死,一缕芳魂,飞往地府,飘荡长长黄泉路,终是来至森罗殿。
跪仰阎君,诉说自个,身在人间,所受何其大冤情,所遭何等凌辱事。阎王公正,为她敢如,伸此极冤,助她不久,重返人间,以厉鬼一只,必复此等,颇深之仇。
且道练敢如,今时身在阎罗殿,非但面见她慈父,还有她在阳间,今世与她情如姐妹的小春桃,更是见到,年幼之际,早已离她而去的慈母。好不令她练姑娘,多么为此,悲喜交加,自何话下?此家四口,一阵团聚,身站阎君森罗殿,四颗实有亲情心,四张真心喜极而泣的面孔,阎王明察,为此一家,遭此冤屈,暗自感叹。四人久久,相互拥抱,聚散之悲,离合之苦,千语万言,岂易一下而道尽?
练敢如正在此时,正值此刻,跪仰阎君,无比诚心,急急有事,拜求道:“阎王大人,小女子练敢如,可否乞求阎王大人在上,放我爹娘,还有小春桃,立马重返阳间,继续做人?我爹乃遭奸人所害,我娘虽说是正常辞尘,但我娘她生性善良,却是不足徐老半娘便已来到这地府。至于小春桃,亦是忠心护主,惨遭棒棍打死;她在阳间,本有着人生的漫长的大好之路,怎可因我一人之冤,连累到她因我而就此不足桃李之年,便来到此处?求阎王大人在上,大发慈悲,让我爹跟娘,还有我的小春桃即快返回阳间。至于小女子练敢如,须付何等的代价?小女子定当全然接受。”
练老爷慌张不已,对女嚷道:“敢如,不可这么说,也万不可如此乞求阎王大人。”
练夫人紧忙万分,向女叫道:“是啊敢如,阎王爷虽说秉公执正,但也不能对阎王爷,提出如此过分的奢求啊。你爹和你娘,但得心下,深切地体会到,你乃我们二人膝下的孝女即可。除此之外,为娘和你爹,还有何不可知足矣?”
小春桃感激涕零,哪在话下?向着敢如,泣不成声地说道:“小姐,能有你这话,便十分足够。小春桃和老爷跟夫人,便是何其心满意足了。”
阎王叹息几下,左右摇头,俯看敢如,音声如钟地应道:“练敢如,你孝心可嘉,诚感动天,日月可表,本王心中,岂能不明?然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虽说本王,乃冥界神灵,司掌我东土大地的众万凡人之生死,然则又岂能因本王的一己喜恶,而胡乱篡改天命?仅凭因你区区练家的不公,而置天规于无物?世间之大,惨遭不平之人,又何止万万千千?”
练老爷赶忙扶女,立即起身,说道:“敢如,快快请起,切莫向阎王大人,提此刻薄的乞求。”
练夫人也是急忙,扶女速起道:“敢如,快快起身,阎王大人,能为我们练家所遭的不平之冤,秉公办理,甚是彰显阎王大人的公正严明。你怎可向阎王大人,提出如此过分的请求呢。”
小春桃擦干泪珠,强忍悲痛,苦中作乐地笑道:“是啊小姐,阎王大人肯为小姐和我,还有老爷一家伸此冤屈,已是阎王大人的十分公正了。小春桃也求小姐你,莫要这般望求阎王大人了。”
敢如见父如此,见娘这般,见春桃亦是这样,只得深深,长叹一气,何等为此,深感不悦;半晌不语,难受之心,仍是唯独,自个深明。
练老爷突地这时,极有心事,向着闺女,讲道:“敢如啊,为父如今,有事必说,望你听后,切莫心惊。”
练敢如苦苦一笑,对视慈父,淡然说道:“爹,事到如今,我们练家遭奸人所害,落到如此地步。而敢如在阳间,受此加害,遭此凌辱,此刻此时,还有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是敢如我无可承受的?”
练老爷深叹一气,望着爱女,鼓着勇气,实话言道:“此乃事关你的身世之谜啊。”
练敢如饶她适才,所说那话;此时猛地,听闻此言,还是那样,难免心头大震下,向父诧道:“什么?敢如的身世之谜?爹,莫不成,敢如不是爹和娘的亲生女儿不成?”
练员外连声叹息,轻轻点头,一时却又,难以开口。
练敢如忙忙两眼,望着慈母,性急问道:“娘,你?你为何也一时不敢说话?难道?难道爹所言,当真是敢如我,并非娘和爹的亲生之女?”
练夫人一直淡定的心情,久久镇定的脸色,此时休免,连声悲叹;摇了摇头,微合凤目,差点两行泪珠流。
小春桃惊闻此事,难以置信,岂用多说?向着练老爷跟练夫人,心急如焚地问道:“什么?这?这怎可能啊?老爷、夫人,小姐不是你们二人的亲生女儿的话,那么小姐从何而来啊?”
练敢如此时情绪,这下心情,何止十万真火急?左右对着她双亲,叫喊地问道:“爹、娘,你们说呀?求你们快快说啊。难道敢如,真的非你们的亲生之女吗?倘若真是如此的话?这?这怎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啊?”
阎王忽然于此之际,纵声替这对夫妇,十分确正地答道:“练敢如,你所问极是,你和练老爷与练夫人,确非亲生之女。”
练敢如这会已是,亲耳听闻,阎罗相告,晴天霹雳,更有十足;仰望阎君,嚷声问道:“什么?阎王爷,连你都这么说?”
一旁的陆判,不急不慌,替主回她道:“练敢如,但凡人间,谁家子女,是否亲生,阎王大人,岂能不知?焉会不晓?”
练敢如耳听于此,再向双亲,急急求证道:“爹、娘,难道?难道敢如,真的非你们二人的亲生女儿?”
练老爷这刻方见,微微点头,对视敢如,亲口应道:“不然的话,为父适才,谈何要告诉敢如你的身世之谜?”
敢如听罢,再看娘时,练夫人轻微睁目,视着爱女,也是这般,不再急慌点点头,姑且未再,只字片语。
练敢如大受震惊,何在话下?不由自主,向后倒退几步罢,嚷嚷道:“我?我?我居然不是爹和娘的亲生之女?”
练夫人急速向女,万分真心地安慰道:“敢如,虽说你不是为娘和你爹的亲生女儿。但是,为娘跟你爹,一直把你当作是我们二人的亲生女儿一样地看待啊。因此,即便敢如你不是,又有何妨?”
练老爷亦是随妻,连续点头,真切待她,大声说道:“是啊,是啊。敢如,虽说你确切非为父跟你 娘的亲生之女。可是,在为父和你 娘的眼中,你胜似亲生还要亲。只要在这一点上是真的,至于你究竟是不是为父跟你 娘的亲生女儿,犹有何可重要?”
练敢如闻听养父养母言,满意点头十几下;这时立马,对看练老爷,有事问道:“那如此说来,练忘晴跟练晓天,他们两个,反倒是爹你的亲生之女和亲生之子了?”
练老爷听此一问,当即不禁,冷冷笑罢,为此甚是不乐地说道:“对,忘晴跟晓天,的确是为父,当年纳了刘氏这恶毒女子为妾时,所生下的亲生子女。可是奈何?奈何啊?这两个畜生,居然为了我练家的区区产业,便跟着刘氏这无耻的贱人,竟做出这等弑杀亲父,丧尽天良的人神共愤之举!唉,是为父眼瞎了,是为父实在太是,悔不当初啊!”
练老爷发泄于此,再续向这好闺女,说道:“敢如啊,你虽不是为父跟你娘所亲生,然而,所谓非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子女,在你和忘晴与晓天的对比中,为父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练夫人也是跟着,深切视女,急促地讲道:“敢如啊,为娘求你莫要难过。因为为娘和你爹,更是对此极为难过啊。为娘难过的并非是为娘在当初,何故身子如此不争气,早早地离你而去?而是敢如你这么好的女儿,因何非为娘与你爹的亲生?你爹对此,亦然如此。”
练敢如苦苦一笑,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爹、娘,敢如不难过,敢如听闻爹娘的话,岂会因此而难过?只是极感遗憾,我练敢如何以不能是爹跟娘的亲生之女?更多的则是,敢如的身世,从何而来啊?”
阎王这下,陡然又是,为此一事,洪亮地说道:“练敢如,你的身世之谜,莫道是你爹和你娘,就连本王,也无可全然知晓啊。”
练敢如猛听阎罗,亲口所说这话罢,性急万分,仰看阎君,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阎王大人,连你都不知晓的话,那么阳间,何人能知晓?要知阎王大人你,不是说人世之间,任何人的身世,你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吗?”
阎王见她敢如,这般火急,仍是那样,浑无慌忙地应道:“然而你的身世,非来自于阳间啊。”
练敢如此刻此时,愈是耳闻,这等奇事;越是使她,仰头万分不解道:“什么?小女子的身世,并非来自于阳间?那是来自于何处?”
阎王仍然这般,左右摇头,清响地应道:“你的身世之谜,源于天界,发生于凡间。至于你到底何来?莫道是本王,即便是地藏王菩萨,尚且不敢妄自猜测你的身世究竟由何而来也。”
练敢如听此令她,自生以来,何曾有过的有关自个的扑朔迷离之事,愈是让她,有惊有恐甚十分,口中不免,喃喃自语道:“怎会这样?安能如此?”
小春桃瞪大诧异之杏眼,视着敢如,何其难信地惊叹道:“天啦?小姐啊,你的身世之谜,怎的如此复杂啊?怎可这般令人难以费解啊?”
阎王照旧那样,俯看敢如,不急不慌地说道:“本王只能告之于你,就连你练敢如的名字,亦非练老爷和练夫人所起。”
练敢如又是一回,听此令她,万无想到之事后;自是接继,甚难理解地嚷道:“什么?居然连我的名字亦是如此?那敢问我的芳名,何人所起?”
练老爷这时赶忙,对此闺女,再无隐瞒地告之道:“敢如,这个为父跟你娘知道,为你所起之名,便是平日里,我们所跪拜的南海观世音菩萨的雕塑之像的真身。”
练敢如接着于此,再闻这等,万万令她,甚难想象之事罢;凤眼更是,惊奇万般,对父对母,高声问道:“爹,你说什么?你是说,敢如的名字,莫不成?难不成竟然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亲口为我所起的?娘,爹所说之话,可否当真?”
练夫人此时倒是,微微一笑,点头几下,道:“没错,敢如,你爹和你娘,事到如今,实话实讲。切确如此,半句不虚。”
小春桃盯着小姐,左右两目,好难置信,却又心中,岂敢不信地说道:“我的天啦,这个世上,当真有如此令人极难想象之事啊。小姐啊,难怪你从小到大,心地何故如此善良,原来就连你练敢如的名字,竟也是我们平日里,所信仰的观世音菩萨所起的。这也就难怪,能让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真身显灵,亲口为其所起之名的人,焉能不是这世间,最是心善之人啊。小姐啊,虽说小春桃,今生今世,遭奸人所害,但是能够伺候小姐你如此奇女,好不让小春桃我,深感那一世,何其不枉来也。”
练敢如现到今时,知晓自个,何其不解身世谜,好不为此,烦恼不已苦苦笑;再回仰望阎君处,未似刚刚甚急地问道:“既是我的名字,乃观世音菩萨所起。那么,我的身世之谜,究竟从何而来?定然只有她,远比阎王大人更是知晓,对吗?”
阎王听此过问,点首两下,认真地回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啊。”
练敢如闻听于此,稍许苦恼渐渐没;这下已是,对着三位好亲人,大声说道:“爹,娘,小春桃,你们等着,且等敢如,姑且返回阳间,办了敢如必当而办之事,讨回属于我们的公道之后。敢如便立马回到地府,永远陪伴着你们。”
阎王忽然这会,下视敢如,声如洪钟地说道:“练敢如,你错了。此次一别,你和他们三人便再无相见之日。”
练敢如百般不解,再又一回,情绪激动地问道:“阎王大人,这是为何?”
阎王依旧这等,不慌不忙地应道:“因为他们,即将行过奈何桥,喝尽孟婆汤后,便会各自,投往一处好人家。此乃是本王,为他们三人,于前世的不幸,一个补偿。而这个补偿,主要是源自于你练敢如。其因便是,你练敢如身在阳间,素来医德行善,不求回报而为他们所得。”
小春桃满是不乐,仰视阎君,叫喊道:“不,阎王大人,我不要,我才不要过奈何桥,喝一口孟婆汤。我不要忘了我家小姐,亦不想忘了老爷跟夫人,因为他们三人,俱是我一生一世的亲人。”
陆判冷冷发笑,对此一事,代主说她道:“小丫头啊,这又岂能由得了你?”
小春桃不停摇头,对着小姐,看着老爷与夫人,满目满心浑不舍,忙急地嚷道:“反正我就是要永生永世,追随我家小姐,照顾着老爷跟夫人,不管是做人也好,做鬼也罢!”
练敢如连忙又是,秀目一对,续仰阎君,速速问道:“阎王大人,那么之后之事呢?”
阎王闻此急问,又是一次,实话相告道:“之后之事,便是你有可能会重归人间,重新为人。”
练老爷与练夫人,还有小春桃,六耳听罢,阎君所言,三颗心下,满是欣喜。
练敢如听此回应,何来丝毫之喜悦?紧忙追问道:“为何?我和爹娘还有小春桃,不是如今,均乃死人?因何我重返阳间,办妥我必欲办完的事以后,还会重归人间?重新为人?”
阎王摇头两下,又是陡然,点头四下,郑重地回道:“那是因为,你跟你的这三位亲人,完全不一样。”
练敢如陡听这话,再续一次,百般好奇地问道:“难道?难道我不是一个完全的凡人不成?”
阎王这刻,似乎一脸,谨小慎微,向她讲道:“所以有关你的身世之谜,将来或许会有佛界的南海观世音菩萨,亲自出面,会见你时,全然说明。又或者,你会碰上另一个知晓你身世之人,将你练敢如究竟从何而来?悉数讲明。”
练敢如更是听得,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什么?还有另一个,知晓我练敢如,到底从何而来的人,会通晓我的身世之谜?那么另一个人,还会是谁?”
阎王再是那样,摇头几下,谨重地应道:“这便是你以后有可能所遇之事,非我区区一个阎君,所能道明也。毕竟天界之事,何其的错综复杂,焉配是我区区一介小神所能胡乱猜测?”
练敢如悉听于此,不禁冷冷发笑,道:“阎王大人,你所说之言,小女子当真是越听越不明白了。”
阎王这会必是,正经地言道:“任何生灵,初见天地,始识万物,不明之事,何等之众。待你将来,一颗明镜之心,愈发成长之时,你自会明白。而本王能说的,能告之的,一并说尽,全数说毕。”
练老爷此时竟是,满心欢喜,一手拍她肩膀处,微微笑道:“敢如,太好了,这样也许,听阎王大人的意思,你可能还会继续回到人间,重新做人啊。”
练夫人此刻随夫,满是欣然,一手拍着闺女肩,心满意足地说道:“是啊,敢如,这样对为娘跟你爹来说,还有小春桃来讲,乃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也。”
小春桃苦中作乐,对着敢如,满心难舍,脸中带笑,道:“小姐,倘若阎王大人,刚刚所言,当真如此的话。那么小春桃我,和老爷夫人,就此投胎,重新转世,忘尽今生,换取小姐你的今世之续,接续活着,又有何妨啊?”
练敢如慌张不已,芳心不舍,何其十分,对着爹娘与春桃,声泪俱下地说道:“可是敢如,岂会如此轻易地舍你们三人而去啊?”
练老爷畅怀一笑,亲切视女,虽心不舍,实是欢快地说道:“敢如啊,人生在世,聚散常有,悲欢离合,我们一家人,焉能不看透吗?但得敢如,能够一人无恙,定可一人无事,就算我们三人都有事,又有何悲?能有何苦?再说了,不就是阎王大人,令我们三人,速速转世投胎,最多记不起前尘的今生往事罢了。”
练夫人嫣然而笑,深切视女,满是难舍,确是欢心地言道:“是啊敢如,为娘如今,当年来此,跪乞阎王大人,且让为娘,苦等迄今,看你一眼,方愿心足。行往奈何桥,喝光孟婆汤,尽忘前事,才能心安。所幸阎王爷,念在为娘,一片爱女之心实真切,方才让阎王大人,开口答允。现今为娘,再回能够,看你一眼,再加上敢如你的种种孝心之举,更重要的则是,敢如你阳寿未尽,犹有返回阳间的机会,那么其余之事,为娘尚有何事不欢?哪事不甘?”
小春桃满意一笑,真诚两眼,看着这位,自幼待她,情如亲姐的小姐,丝毫未有强颜地笑道:“小姐啊,你要保重。但得你能够继续重返人间,于阳间好好活下去,我们三人,就此转世,忘尽今生,能有何憾?”
练敢如听尽三亲,各自向她,道尽如此心满意足之语,说罢这等今世永别之言,极是不舍之心情,好是难过之悲容,焉能不是,泣声不休地说道:“爹、娘,小春桃,有你们三人,对敢如这般亲情之深,敢如之泪,岂会毫无?敢如之心,焉能轻舍?”
四人再度,相继拥抱,泪洒森罗殿中地;一家四口,离别之苦,久久不舍,杨柳依依,泣音仿佛,响彻九幽整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