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晨香殿里除了缇谧与赵伯,只剩晴雯一个人了。
“这里没有外人,赵伯请讲,缇谧洗耳恭听。”
“此事事关重大,娥帝一定要有心里准备。您的哥哥金亭王是被郎玄设计陷害的,昭皇天祭比武大会的爆炸,乃是军部的阴谋诡计。众多昭阳氏家贵族和比武勇士大量伤亡,出现这一惨剧完全是郎玄一手策划。”
“真的吗?谁能证实这件事?”缇谧向前倾着身子,声音异常激动。
“犬子与魏武私交甚好,曾听他说起比武大会的蹊跷,似乎对郎玄与周狡有了怀疑。”赵伯目光闪烁,好像野狼看到猎物一样。
“魏武?对,对,缇纣提到过这个人。后来呢?”
“为了调查这件事,犬子与魏武找到丁献,相约去了碧月馆,成功套出了比武大会的秘密:郎玄主使,周狡配合,关凌操作,陷害缇纣。”
“军部具体怎么做的?”
“关凌派人买来金亭特产黄火药,又弄来两套金亭服饰与虎头盔,交给丁献藏于观武堂下。比武大会的前一天晚上,丁献偷偷潜入会场,巧妙地将引线布置好,只待全场关注‘战神’决战,就将火药引爆。”
“真是太卑鄙了。”
“比武大会爆炸的位置,恰好坐着几个军部下级军官,还有一些与郎玄不和的昭阳贵族。”
“一石二鸟。”娥帝恨恨地说道。
“正是。”赵伯附和道。
冷月看得出来,娥帝心底的仇恨完全被激起来,怒火正在燃烧,只要投过去一些干柴,能够把整个晨香殿点燃。
可是,娥帝居然控制住了自己,既没有为缇纣哭泣,也没有暴跳如雷,非常克制地仍旧坐着。
“光有这些人证还不足以制郎玄于死地啊!”缇谧幽幽地说道。
“娥帝放心,魏武已经找到物证。”赵伯神秘地笑了笑。
“什么物证?”
“郎玄写给雷霆王的亲笔信,上面说明他要替雷霆除掉金亭王。”赵伯的目光再次变得凶狠起来。
“郎玄的信怎么会到了魏武手上?”
“事在人为。娥帝不必纠结于得到此信的渠道,只要知道有了这封信,郎玄一定就无法翻身了。”
“对,对。赵伯果然是缇谧的福星啊!”娥帝说道。
“赵某敬重昭皇,更钦佩娥帝。赵氏一门愿意为娥帝赴汤蹈火,助力帝国重现辉煌时代。”
“太好了。”
“我听说赵伯与黑鹰铁卫军的赵阔将军是远亲吧!”娥帝突然问道。
“没错。娥帝担忧黑鹰铁卫军?”
“是啊!自从黑鹰铁卫军回到昭阳,我便一直想要安抚,无奈众位主将有点若即若离。”
“龙团将军伏绪为人耿直,与亲近芮隐的暇瑜有所不同,倒是不好拉拢。凤团将军周滑是周狡的弟弟,更不太容易被拉拢过来。”
“嗯。”
“赵阔为人中立,平日不与他人往来,与我关系倒还不错,赵某一定替娥帝办好这件事,让真心归附娥帝。”
“我听说他的战团副将在瀚泉战死。”
“正是。现在,姚景接任了战团副将,他是姚伯的侄儿,为人虽然正义,但却是耳根较软的人,更容易争取过来。豹团将军哈森有敕胡血统,最喜爱美女和俊马,如果投其所好,也可以成为娥帝心腹。”
“那就都麻烦赵伯了。”
“为娥帝效力尽忠,赵某求之不得。”
“对了,我还一件事想问赵伯。”
“娥帝请讲。”
“亚夏堂这个组织究竟由谁创立?”娥帝问道。
冷月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竖起耳朵仔细地听。赵伯好像犹豫了一下,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伯不好说?”
“那倒不是。不过,这个亚夏堂创立三年以来,声势已经太大,娥帝若想铲除,恐怕是极难的啊!”
“谁说我要铲除亚夏堂呢?”娥帝笑了笑,头上的金冠轻轻晃动。
“莫非娥帝想要收服亚夏堂为自己所用?”
“难道不可以吗?”
“不,不,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据赵某所知,亚夏堂创立者颇为神秘,曾是昭皇关系非常亲近的人。”
“项公?刘伯?或者是首辅芮隐?”
“也许都不是,也许又都是。”
“什么意思?”娥帝有点失望地问道。
“亚夏堂的创立者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几个人,或者是一群人啊!”
“赵伯莫非没有暗中调查?”
“小老儿对亚夏堂不感兴趣,倒是犬子曾在碧月馆中,曾经听到芈华与亚夏堂的一位重要人物交谈。”
“芈华是亚夏堂的人?”
“不好说。芈华这个人阴险狡诈,不是一个寻常之辈,碧月馆乃是他最重要的妓馆,探听到的消息之丰富,不亚于采诗府与容家。据说,芈华还与鬼城中的人暗中往来,显得神神秘秘。”
“不如赵伯请赵销公子出手,到碧月馆好好探访一番,如何?”
“老朽遵命。”
“我看赵伯也有些累了,不如先回府休息吧!”
“老朽不累,这就去替娥帝安排。”
“好。”
赵伯站起了身,向娥帝躬身施礼,转身出了晨香殿。晴雯陪赵伯出去了片刻,很快又转身回来了。
娥帝端起一大杯水,喝了几大口,然后将身体靠进椅子里。晴雯将娥帝头上的金冠摘下,轻轻地梳理着缇谧的秀发。缇谧感受晴雯纤细的手指,滑过自己雪白的肌肤,痒痒的,暖暖的,非常舒服。
“真好啊!”娥帝似乎很享受,像一个漂浮在温泉水中的人,全身极度放松而惬意。
“娥帝,你在想什么?”晴雯问道。
“今夜为我安排一个新男宠。”娥帝轻轻地说道。
“是。”
冷月听到此处,知道再没有可以留心的了,便轻轻地退到偏殿。她取了一盒仙鹤茶,出了偏殿,身轻如燕,从侧方台阶到了朝露台下。赵伯走得不快,冷月很快地追上了。
天空依旧晴朗,晨香殿高耸的殿宇起脊与屋顶上,泛着亮光的琉璃瓦片异常夺目。
“赵伯,慢点走。”冷月轻声呼喊。
“小月姑娘,有什么事吗?”
“这奉娥帝之命,给赵伯送一盒仙鹤茶。”
“娥帝太客气了。”赵伯接过冷月递的茶。
“娥帝还说,请赵公子安排一下,让我到碧月馆,陪伴在花菱儿身边。”冷月压低了声音说道。
“娥帝的意思是?”
“你知,我知。”
“老朽明白了。”
“赵伯是聪明人,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小月姑娘放心,我现在就去安排,保证办得妥妥帖帖。”
“好。”冷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赵伯没有吹牛,他也无需吹牛。放眼整个昭阳帝都,若是有赵伯办不成的事,恐怕别人都很难办成。
庭园寂寂,夜凉如水,琴声断肠,人亦断肠。
皓月宫是碧月馆中的一座两层小楼,花菱儿的房间在二楼。乐声与人声交织在一起,赵销色眯眯地盯着花菱儿,眼睛像两把刀,恨不得把花菱儿的罗裙全都斩断。
冷月扮作丫鬟,陪着赵销,打量这间极尽香艳的闺房。闺房里有不少奢华的珠宝,还有风流才子的书画,名琴更是不可胜数。可是,花菱儿却一点也不高兴,慵懒地倚着软榻,没有理睬赵销,倒是上下打量冷月。
“赵公子为什么这么好心,为花菱儿送一个丫鬟呢?”
“花姑娘不愿意喝酒,这个小丫鬟却能喝得很,几个壮汉也喝不过她。”
“是吗?”花菱儿笑了。
“当然。”
“既然如此,赵公子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她。赵公子,我还有点儿事,改天再陪你,可好?”
“卸磨杀驴?”
“赵公子可不是驴呢!今晚,我确实不方便。”花菱儿百露愠色。
“那好吧!”赵销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你叫什么名字?”花菱儿挥了挥手,让其他乐人退出去,眼睛看着冷月。
“我叫小月。”
“你真的很能喝?”
“还好。”
“那你把我眼前的这壶酒喝了。”花菱儿抬手示意。
冷月走到花菱儿近前,拿起一把银壶,为自己倒了三杯酒,全都一饮而尽。然后,冷月又倒了三杯,再次一饮而尽。如此三次,冷月喝了九杯酒,眼睛越喝越亮。
“真是一个女酒鬼呢!”花菱儿微微笑道。
冷月正想反驳,头却猛地晕了。她感觉房间颠倒,人影模糊,慢慢地倒了下去。恍惚之间,冷月感觉有人走近她。
“迷药发作了。芈爵想怎么处理这个女孩?”花菱的声音响起来。
“送入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