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泼水!”漓豆提起水桶往着火的窗口泼去。
青芽和云莺也抡起手中的水桶泼水。
蝶羽蝶风则迅速将一块缝接起来的大兽皮钉在暴露的窗口上,再钉上木板。
“师兄那边不知怎样,”漓豆在客舱里转来转去,恨不得开窗查看,“何之洲这老狐狸骗了我们!”
忽然,蝶羽大声说:“豆豆你听,火箭声减弱了,何氏暗桩出手了!”
几个人屏住呼吸侧耳静听,果然只有零星的射箭声,两岸还传来很大的响动。
漓豆走近窗口,蝶羽将剑插进木板的缝隙,将外面的兽皮割开一条缝。
剑尖将缝隙撑开时,漓豆看见旁边的高崖有几处着了火,火光中还有人影惨叫着掉落。
危急时刻,何氏暗桩果然施以援手:老据点的皇家影卫用火箭攻击南门镖船,他们就用火箭攻击老据点。
两岸老据点顿时陷入火海之中,影卫被烧得死的死伤的伤,再也无法攻击镖船。
没有了被火箭偷袭的顾虑,各条镖船抓紧灭火。
“好了,这回可以通过了吧!”蝶羽打开舱门钻出去。
“小心!”漓豆大喊,冲上去拉她。
可惜离得远,来不及。
听到小姐的惊叫,舱门边的青芽冲出门外,抓住蝶羽衣领一拉一推。
蝶羽被甩到舱口门槛上,青芽却被反向力冲击,倒向甲板。
二人来不及爬起,只听激烈出水声,几条黑线飞上甲板。
漓豆惊叫:“不好,有水鬼!”
急忙与蝶风将蝶羽拖进船舱,再去救青芽时,却来不及了。
那黑线是水鬼甩出的绳索,绳索一头系着飞爪,飞爪钉住甲板的同时,几只水鬼抓住绳索爬了上来,为首的举起武器对着青芽砍下去。
青芽爬也爬不起,动也动不得,绝望地闭上眼睛。
“哐当”一声,等待中的剧痛却没有袭来,青芽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一个人拦腰抱起,随即落到船舱里。
蝶风连忙将舱门关上。
门外传来激烈打斗声。
漓豆盯着舱门:“我们被水鬼偷袭了,不知赵曙他们能否挡住。”
说着拔出腰间的软剑:“云莺,你照顾好青芽;蝶羽蝶风,我们准备增援赵曙!”
“小姐,我不碍事!”青芽倏地坐起,抓过旁边的一根扁担。
江云莺则扬起一根木棒:“姐姐,你不会武功都冲出去,我也能!”
漓豆大声呵斥她:“别添乱,我还会金针,你会么?”
江云莺顿时垂头丧气,与青芽紧握“武器”躲到船舱深处。
门外的打斗依然激烈,夹杂着飞爪钉入甲板的声音。
糟糕,水鬼在不断增援!
又是几声惨叫,漓豆忍不住了,向蝶羽使个眼色。
蝶羽呼地拉开门,持剑冲出。
蝶风紧跟其后。
漓豆也毫不犹豫地冲出去,却见“二蝶”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呆立不动。
漓豆顺着她俩的目光看去,也惊呆了。
船篷上飞掠着一道闪电似的白光,白光过处,一只只水鬼惨叫着掉进水中,激起阵阵浪花。
“小将军......”“二蝶”喃喃地说。
漓豆早已泪流满面。
这电光石火似的身影何其熟悉!
前年那个秋日,他也似白光掠过桅杆,落在舱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正痴痴看着,那白衣翩翩的身影早已翻落甲板,笑眯眯站在眼前。
漓豆未及开言,就被他一把扯过,挟带进船舱里:“危险,你千万不要再出来!”
“嗯!”有他在,漓豆的心安定了,连忙说:“你快去看看师兄!”
楚亭君说:“我带来的人全部去护他的船了,应该无恙。你在舱里躲着,我去看看!”
见漓豆用力点头,楚亭君身形一倾,闪出门外。
漓豆抹了几把泪,终于破涕为笑。
久别重逢,长时间的压力陡然得到放松,她倚着舱壁浑身发软,却掩饰不住满脸笑容。
好一会,才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没有了打斗声,只有划桨声,还有重物落水激起的浪花声。
蝶羽坐在舱口,从门缝伸出头去,缩回来时说:“赵曙他们在将水鬼的尸体踢到江里。”
再次缩回头时,又说:“三号船好像动静有点大,似乎来了外人......”
漓豆直起身子。
三号船是师兄的船!
正想也到舱口伸头探看,只听蝶羽说:“小将军从三号船过来了。”
漓豆连忙乖乖坐回原处。
才转眼,楚亭君和赵曙就落在甲板上,走进船舱里。
楚亭君说:“没事了。今晚能按照计划在祥源码头过夜。”
“二蝶”到舱门外警戒,青芽和云莺整理好桌子,又去生炉子煮茶。
楚亭君半蹲在漓豆面前,含笑盯着她:“怎么,还起不来?”
漓豆不好意思地笑笑。
楚亭君转身挨着她坐下:“你这段时间操心太多,特别是这一段水程,心绪绷得太紧,陡然间放松,肯定会显得疲软无力。”
知我者楚福星也!漓豆笑说:“你倒成了郎中不成?哎,师兄那边怎么样?”
虽说看他神色,师兄肯定安然无恙,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一下。
“一切安好。湖北王府也来了人保护他......”
“啊?”这太出乎漓豆的意料,“湖北王府确认师兄了?都来了谁?”
楚亭君却有点含糊其辞:“来了十几个武功一流的,应该是确认了,不过还没有向韩师兄亮明身份。”
又故意岔开话题:“你就不问问我怎么出现的?”
“这不正要问嘛!哎,你怎么突然出现的?”
“我已经收拾好行装准备动身,这时收到你的信,说你以我的名义写信给何之洲,我心里着急,就紧赶慢赶赶回来......”
说着声音低了下去,似在打盹,又猛地惊醒,继续讲述:“昨天中午到京城,才知你们已经乘船离京,连忙一路跟来......”
漓豆侧身扶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再继续讲吧!”
“嗯。”楚亭君头一侧,靠在漓豆肩上,真的睡着了。
漓豆就这样扶着,让他靠着,心里默默算着他的行程。
以他之名写信给何之洲的同时,也给他写信说明情况。
他最快在一天半后收到信,立刻动身回京......
这样算来,他这三四天几乎没有合眼。
看着熟悉的脸庞平添北疆的风霜,还有这几天不休不眠带来的疲惫,漓豆的心阵阵揪痛。
忽然,手背被他的大手覆上,暖烘烘的,耳边也传来暖烘烘的呓语:“小豆子,我回来了......”
残阳如血,船队带着满身伤痕冲出猿愁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