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已恢复平静,陈浩宇也不再计较,申简辰不用继续担心。他揪心千里寻,为不引起大家疑心,吩咐白风将说话艺人唤来。
已有下人摆上桌子,不多时,说话艺人走进,手中依旧端着紫砂壶,抿了一口,将紫砂壶放置桌上,先向诸位打招呼:“诸位,本人可是第一次被人请到家中说书,还真有些不习惯,若有不到之处,还请见谅。”
曹班说:“不要废话,快些说故事,我们都等着听呢!”
说话艺人说道:“客官别急,这就道来。”
将手中惊堂木一拍:“诸位,上回说到武玄英英雄气概,替父带兵出征,平定叛乱。话说,武玄英带领五万人马,下夸红色赤兔马,手拿轩辕剑,带领将士浩浩荡荡向南进发……”
申简辰无心听下去,用手招来喜兰。喜兰不敢怠慢,走到王爷身边。申简辰向她耳语几句,喜兰只顾点头。
待王爷叮嘱完,回到郡主身旁,在她耳边说:“王爷要去趟茅房,让郡主招呼大家,尤其注意不要让乔公子与陈公子再打起来。”
乔梦容听完,向哥哥点点头。申简辰投以微笑,起身离开。
白风想要跟上,被王爷阻止:“我去茅房,你不用跟着,在这里替我照顾客人。”
白风只得留下。
申简辰哪里是去茅房,他寻千里寻而去。他从正门出去,运气不错,刚走出院子,瞧见苦荞站在高台之下。
抬头向上望,千里寻正在高台之上欣赏风景。
苦荞瞧见仪王,上前行礼:“仪王。”
“白风在后院等你,你却站在这里,是何道理?”申简辰忍不住欺骗苦荞,只有将她支开,他才方便登上高台。
听到白风等她,苦荞犹豫不决:“我要伺候小姐,没法儿去见白风。”
这丫头坚持不走,又如何能难住申简辰:“放心去吧,一会儿幽栖居士问起,有我在,她绝不会怪罪你。”
有王爷这话,苦荞不再犹豫:“谢王爷。”高高兴兴往后院而去。
申简辰一步一步登上高台,他特意加快速度,想快些与千里寻说话,这么好的机会,只有他与她,极目远眺的高台之上,能看到带他们一起穿越而来的神柳……
千里寻眺望着远处的神柳,想着个人的感情之路,她在心中说:“神柳啊神柳,我不愿再涉足感情,想一个人生活下去,可命运跟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给我安排一段毫无道理的姻缘,难道陈浩宇是我的归宿?不!我无法接受!神柳,你告诉我,我的归宿到底在哪里?”
也许是离得远,神柳并未给她任何答复,可她却清楚地听到一个声音:“千里寻!”
转过身,仪王出现在面前,千里寻更加恍惚,在心中自问:“难道他是我的归宿?”
很快她变得清醒:“不!怎么可能?他是梦容爱的人,我不能做对不起梦容之事。”
千里寻顾不上拜见,责怪道:“都给仪王提醒过,不要随便叫出那个名字,为何又叫?”
“我喜欢这么叫你,现在没人,叫叫又何妨?”
仪王的眼神中充满柔情,千里寻在心中骂道:“又来勾引老娘!”她向高台下瞧去,不见苦荞身影。
“既然仪王上来看风景,我先下去,把地方让给您。”千里寻说着准备走下高台。
申简辰故意说:“难道幽栖居士已喜欢上我,才要落荒而逃?”
千里寻只好收回脚步:“什么落荒而逃?我出来许久,也该回去欣赏舞蹈。还有,我根本不喜欢王爷,以后不要再说同样的话,否则梦容知道会伤心。”
申简辰望着远处的神柳:“我深爱着一个姑娘,也希望她能爱上我,你看到了吗?那棵神柳就是我们感情的见证。”
千里寻想起仪王与梦容一起在神柳下挂红绸的情景,难道仪王说的姑娘是梦容?好像又不是。
千里寻打算替梦容教训教训花心的王爷:“仪王最大的本事就是背着梦容向其他姑娘示好,您又偷偷带哪个姑娘去过神柳下?该不会又在神柳上挂过红绸?可怜梦容还认为她的哥哥是位感情专一之人。”
申简辰靠近千里寻,继续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我喜欢的姑娘就是幽栖居士,就是千里寻,你可喜欢我?”
尽管仪王以前表白过,千里寻还是愣住,向后退一步:“我跟您可从来没在神柳上拴过红绸……”
申简辰向前一步,用几乎是命令的口吻说:“不许再喜欢文渊,也不许嫁给陈浩宇,你只能属于我!”
千里寻攥紧的拳头没有伸出去,今日不知怎么了,仪王温暖的眼神如同冬日温暖的阳光,驱赶走不少她内心的不适,他近乎命令的口吻,她竟然一点儿都不反感。
为什么会是这样?千里寻感到紧张。想到梦容,她不能再待下去,仪王太懂得如何摄人心魄,只怕继续待下去,她会迷失自我。
千里寻瞅准下去的台阶,一把推开仪王,落荒而逃……
关键的话还未说,千里寻就逃走,申简辰只好再次寻求机会。他瞧向顺着台阶向下走的背影,大声说:“诗会后,神柳下见,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讲。”
“王爷还是不要有期待,我是不会去的。”千里寻边说边匆忙向下走。
“你要是不去,我就把我喜欢你的事告诉梦容。”
这招还真灵,千里寻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一脸得意的仪王:“算你狠,我去,行了吧,但别指望我会对你动心,还有,去了有可能仪王会被我揍一顿。”
“我正好想找人切磋切磋,与心爱的人切磋,求之不得。”
既然打算告诉千里寻赵朴就是申简辰,最好的证明便是申拳。
千里寻迅速走下高台,匆忙进入院子,她可不想被仪王赶上,与他一同进入屋内,容易引起大家误会。
回到屋内,饭食撤去,桌面已摆上水果和茶点。舞伎已不在,说话艺人正在讲红香与玄英的故事。
说话艺人正是住在西三胡同之人,千里寻找不到苦荞的身影,还好这丫头不在,否则岂不暴露身份?
千里寻回座位坐下,乔梦容凑过来小声问:“怎么出去这么久?”
“幽林别居风景太美,我不由自主多走几步。”
乔梦容笑而不语,继续听书,故事实在太吸引人。
千里寻向身后的夏果招手,夏果只顾看乔公子,没有注意到小姐招呼她。
一旁的化雨用手戳戳夏果,夏果才清醒过来,注意到小姐招呼,靠近后问:“小姐有何吩咐?”
“苦荞呢?”
“跟小姐出去,一直没回来。”
千里寻点点头,见白风好好站在那里,便猜到苦荞应该怕被说话艺人认出,躲起来。
她开始认真听书,听着自己写的故事被人讲出,这种感觉实在美好。
说话艺人站在桌前,说得动人心弦:
武玄英打完胜仗归来,四处寻找华红香,怎么找都找不到。
武玄英十分痛苦,他与红香好不容易走到一起,难道就这么分开?武玄英不愿认命,去找城主,也就是他的父亲,质问道:“红香去了哪里?”……
这时,申简辰已从外面回来,他坐回座位,瞧一眼千里寻,想着她刚才仓皇逃跑的样子,甚觉开心。
说话艺人继续讲着:
城主说道:“孩子,忘了红香吧。”
“不!我不可能忘记她。”武玄英跪在地上,“父亲,告诉我,您到底将红香藏在哪里?”
城主说道:“孩子,我为何要将红香藏起来?她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永远不会再出现。”
“消失?”武玄英难以接受,失声痛哭,哭晕在地,不省人事。
说到这里,说话艺人将惊堂木一拍:“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写这段时,千里寻心情不好,故而写得悲情。众人听后,大部分人感慨万千。
尤其是乔文仙,感同身受,淑真对于他来讲,就像红香消失一般。
仪王刚进来,没听几句,加之沉浸在刚刚与千里寻美好的经历中,这么感人的情节对他毫无影响。
陈浩宇最不喜听些男欢女爱的故事,觉得实在矫情。武玄英为一个女人晕倒,实在不男人。
说书艺人打算退下,被东方尘泽唤住:“先生,慢些!”
说话艺人站住:“公子有何事?”
东方尘泽问:“接下来的故事是什么?”
“恕在下不能告知,公子若想听,明日去桥头瓦,我在那里说接下来的故事。”说书艺人讲完,拜别众人离开。
乔文仙又看向淑真,他们离得那么近,想与她说句话却难上加难,他再瞧一眼陈浩宇,纨绔的样子,如何能配得上淑真?
乔文仙对无法操控自己与淑真的未来而忧伤,对身边的南双说:“去!给我要壶酒来。”
南双领命而去。
苗知瑜慨叹道:“千里寻公子的故事写得实在感人,明日我定会约闺中密友前去听听。”
曹班说:“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千里寻是位姑娘,可传言都说他是位公子,你们觉得呢?”
听到这个问题,申简辰偷偷瞟一眼千里寻,嘴角露出笑容。
安明轩认可道:“我也这么觉得。听传言,千里寻公子曾在街市出现过,虽是男子装扮,却长相俊美,极像一位姑娘。”
陈浩宇不屑道:“依我看,千里寻就是个娘娘腔,否则怎能写出这么不男人的故事?那个叫武玄英的,哭都能哭晕,你们谁见过?乔文仙,你应该哭过,有没有晕过去?”
说千里寻是娘娘腔,千里寻倒不生气,她本就是女子,只是伪装成男子而已。
乔文仙却很不爽,凭什么淑真能嫁给陈浩宇?
“陈浩宇,别得了便宜卖乖,我哭没哭,晕没晕倒,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浩宇调侃道:“一听乔文仙这话,就知道他不是一个一哭就晕倒的人,所以说,千里寻肯定是个娘娘腔。”
乔梦容担心陈公子与乔公子又打起来,让淑真难堪,赶紧说:“这么说来,千里寻应是位美男子,估计他露面,绝对会出现潘安掷果的盛况,所以,他才躲着不出。”
申简辰猜到梦容的心思,应和道:“梦容说得没错。美食已享用,舞蹈也欣赏过,故事也听了,接下来该到品鉴诗词的环节,幽栖居士已答应现场做首词,正好供大家品鉴。”
接着吩咐道:“为幽栖居士摆上纸笔。”
有丫鬟进来,将笔墨纸砚为幽栖居士摆好。
千里寻出去转悠时,已想好要写哪首词,立刻提笔写下:
冬晴无雪,是天心未肯,化工非拙。不放玉花飞堕地,留在广寒宫阙。云欲同时,霰将集处,红日三竿揭。六花翦就,不知何处施设。
应念陇首寒梅,花开无伴,对景真愁绝。待出和羹金鼎手,为把玉盐飘撒。沟壑皆平,乾坤如画,更吐冰轮洁。梁园燕客,夜明不怕灯灭。 《念奴娇·冬晴无雪》
千里寻认真书写时,苦荞已从外面进来。
仪王说白风在后院等她,她信以为真,赶到后院,根本没看到白风的人影,才知道仪王欺骗她。
可仪王为何要欺骗她?难道他想跟小姐单独相处?苦荞认为是这样。
她被自己的认为惊住,仪王该不会喜欢上小姐?若真是这样,岂不乱套?
苦荞不可能再回高台处,自然从后门回到屋内,还未走进,听到说话艺人的声音。
她从屏风后面向内瞧,果然是西三胡同那位,还是不要进去,继续待在后院,省得被认出,暴露小姐就是千里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