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天早上搀扶银百花去正阳大殿疗伤,回来将弄脏的衣服洗了晾上,然后一觉睡到天黑,醒来看到林峰,赶紧问道:“老四,银兄的病好了多少?”
林峰把头一摇,愣愣说道:“不美气,不过成功了。”
“成功了如何不美气?你说仔细了。”张啸天困惑说道。
林峰坐到他的床边说:“按大哥的打算,银子哥的经络要恢复到八成,如此便是心脏还有伤,也让他尽快能好。”
银百花的经络受损,阻碍了内在五行之气的运作,致五脏不调,也影响运功驶气,对于医术高手来说,这比心脏的伤问题更大。
“那么经络好了几成了?”张啸天再问。
林峰变个话题:“你知道昨日靖青道长是如何给银子哥保命的?”
“我昨日赶回,将银兄送到靖青道长屋里就回来睡了,今日又睡了一天,你看不到?”张啸天看他啰嗦,不高兴了。
“昨日除了上午我去为银子哥布气护身,那屋里再不让人进去,除了平意。”林峰说道。
张啸天好奇问道:“老道在搞哪个名堂?”
“让你猜一千回,你也猜不到。”林峰卖个关子,转而又不忍心哥哥着急,直说了,“靖青道长将一个元神放到了银子哥体内。”
“啊呀,这个恩大了!”张啸天简直要感激涕零,心里不安起来,“真没法谢他了。”
“千万不要谢他,他嘴上不说,心里也要骂你。”林峰叮嘱了,琢磨着说,“这个元神便是一个神医,又在体内,不知道做了多少事呢!不然莫说早上银子哥能够走动,只怕命都没了。”
修道者能够练出元神,元神比本人更有远见卓识,有强大了的控制人的能力,可想而知靖青道长的元神对银百花起了何等作用!人们有时会灵光一闪,这就是发动了元神,尽管人们的元神并不成形,或者说不成气候。
修炼元神十分困难,长时间将元神出窍做事,对元神是个很大的损耗,这个损耗等同于损耗生命。
“你还没说治病的事。”张啸天催促道。
“我说不清楚。”林峰有些无奈,挠着头发说,“我只能说说这个事情。当时三个人喝了符水,都是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场,看样子并无不同。严大寨主立刻好了,银子哥和铁头哥哥因为身子虚,睡了过去。大哥为严大寨主察了丹田,说他数日之内能够回复八成功力,要他以后跟着咱们一同练功,咱们帮他。”
“银子哥和铁头哥哥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都说喘息困难,又说身体好了,也是十分高兴。先生为他们诊治,说出了病了。大哥给二人运气查探,也说不对,我看不懂,又不好说话打扰。大哥也是高兴,说银子哥的心脉是最大的事,目前大致无碍,夸赞先生医术神奇。他们不叫我帮忙,我就出来了。”
祝由术与普通医治大有不同,它不是逐渐恢复,而是立竿见影,结果已然确定。
张啸天要知道结果,穿好衣服来到外面,就见周禛拉着金伯年向这里走来,遂上前问道:“先生啊,银兄的情况怎样了?”
“治的过头了。”周禛苦着脸,直摇头。
张啸天将周禛让到屋里,林峰拿出来从三仙姑那里摸来的“香茗”,将茶水沏上,香味扑鼻,周禛立刻倒了小半杯,品了一口,惊喜赞道:“只有武夷仙茶才有如此味道!”
“原来先生喝过了这茶。”林峰说道。
周禛摇头道:“不曾。只是我一喝了这茶,立刻想到传言中的武夷仙茶,并且我看到了一座山,那山是武夷山无疑。当然了,武夷山我也未曾去过。”
林峰笑道:“先生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甚么?这样武断也不怕错了?”
“不会。”周禛自信说道。
“我不信,要去问问。”林峰说罢,向外面跑去。
“可惜我对待银百花不能如此坦然。”周禛长长叹一口气,定了定神说话,“人在俗世,必为凡俗所染。夫子所言极是,要善养浩然之气,如此方能不落凡俗,为人所不能为。”
“先生是给银兄施法时出了错?”张啸天问。
“正是。三人中严大寨主最不打紧,我对他施法毫不拘束,他的疗效反倒最佳。转来对银百花二人施法时,我便有了一个问题。”周禛说着,皱起眉头。
“你对严大寨主与对银兄,不应该是一样的治法?”张啸天不解。
周禛说道:“本来并无不同,我却弄出了不同。一是我下了个钩子,二来这个法术我是近日得到完善,有一处尚不确定。”
“钩子是甚么东西?”张啸天问。
“是将他的症状勾到我的身上。不过这个钩子并未起到效用,不提也罢。”周禛一边喝茶一边思索,良久才说,“我先讲讲符。符有三等,第一是仙家符箓,我叫它天符,内藏九天星曤之玄机,外有运转阴阳之神力,不能懂得,照着画便是。天符威力最大,可惜此伤符闻所未闻,大约人间并无这等利器。第二是地符,这等符合天地山海之象,又有理,又无理,我的符便是这一种。第三类是人符,有头有脚,有身有胆。这等伤符只能医治头破血流,出个鼻血之类,无大用。”
“我一来浣山便搜求正阳观的伤符,这些年到处打探,老人们都说不知道这种事,是以得知祝由科虽为浣山道派所长,也无成就。这一年我开了悟觉,费心力穷究古来符箓异象,终于得到其形象,又与靖青师弟探讨多次,这才成就了此符,然而于细微之处仍然有一二不能确定。我对严大寨主施法,用的是平常一种,我叫它是轻的,对银百花和袁捷施法用了另一种,认为是重的,不料真的重了,他们的上焦,尤其心肺回过了,心有魂的护佑,回去的不多,肺却回到了十几岁的模样。”
金伯年和张啸天心中一凛,面色肃然。肺是练武人关键的东西!武功高手一是运动量大,更主要是练内功,他们的肺活量远比常人要大,银百花的肺活更大。武功高手的肺活量跟内功高低息息相关,是多少年练内功的结果,如今一下回到了儿时,这点肺活量完全不够用的,一打仗岂不是立刻气喘吁吁?这可咋整!
“这二人我知根知底,都是孩时练功,小儿也是肺大。”金伯年认真说,“有个关键的事,他的肺是否如同儿时一般的活力?”
“是。”周禛十分肯定,严肃地说,“我这个符不一般,是逆人道而为!”
“我回来啦。”关键时刻,林峰蹦跳着推开房门,拿出一个婴儿拳头大的小包炫耀着,“先生果然是高手!这茶叶是当年三仙姑为一家权贵驱邪医病,人家送的武夷仙子茶。她们知道先生要,又送了一点,能够喝两回了。”
周禛冲他一摆手,望着金伯年说:“正阳观天地灵气聚集之处,不怕不让他一日千里,这个事我做了一半,剩下的交给义侠吧?”
金伯年一脸哭相,张啸天看不过去了,说:“先生啊,你不能不做事,事情是你惹出来的。”
周禛立刻来了豪气,叫道:“好!我也顾不得它天打雷劈,明日我去布个聚灵之阵,义侠你看可有帮助?”
“有用,然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怕用处不大。”金伯年道。
林峰插话道:“先生,你一定能够如靖青道长一般,放出来元神,你让元神祝他一臂之力。”
林峰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只知道元神厉害。
“还是你聪明,有办法了。”周禛说罢,哈哈大笑。
不知是被靖青道长打跑了,还是折腾够了,纠缠周禛的几个灵物就此消失。其实周禛对付它们不在话下,只是这几个东西仅仅是扰他,不是害他,因此不便出手,这件事更是事出有因,是因果报应,情有可原。
周禛再次施了一回符水,这次他已经熟练,一次一钵子符水大伙儿轮流喝,不少有内伤的人得到康复,群雄队伍的战力顿时提升了不少。
周禛在姑子房后面的竹林里布了一个阵,远远看着这里云雾缭绕,进到里面则感到神清气爽,这是特意给银百花、袁捷几人准备的。周禛还任命了玉华仙姑和白愁慧来监督训练他们,俩人是十分听话的“好孩子”,做事铁面无私,她俩可不管银百花等人的身份,也不给面子,该练功的时候都不许偷懒,只有吃喝拉撒时能够歇息片刻。
这一来周禛十分清闲,一面十分节约地喝着“仙茶”,一面百无聊赖地吟诗唱曲,这时黄岳进来,笑着道:“道长啊,我要派几个厉害的兄弟去做一件事,只是不知要去哪里,请道长明示。”
后面的夏庆跟着进屋,周禛顿时猜个八九不离十,请二人坐下喝茶,自己运动精神,掐指算了,说道:“东南吉,利小人。记住不要拖沓。”
“你都不问我是要去做甚?”黄岳笑了。
“你的主意,定然不干好事。明日早去,早回。”周禛道。